妾无良 第52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未来如何,我会不会像三妃一样,受他摆布,无法预判。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是幸运且幸福的。

  起码,黑夜的李昭,对黑夜的如意很好,很好。

  ……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车驾到了左府。

  我们从后门悄悄进去了,因有李昭提前安排,这一路走的非常清净。

  左府依旧,因今儿盈袖生产,府里各处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想想吧,刚来长安时,我就住在左府。

  我是那个着急想要往李昭身边爬的如意,被他无视后,跑去小酒馆买醉;而现在,李昭就走在我身侧,我也顺利有了身孕。

  就仿佛做了个梦,美丽而又惊险。

  时隔半年,我又回到了左府,一切仿佛都变了,可又没有变。

  起码,我对袖儿的心永远不会变的。

  内院静悄悄的,离得老远,我就看见谢子风穿着大氅,默默地拿着扫帚扫雪,他看见了我和李昭,愣了下,恭恭敬敬地见了礼,笑着朝上房指了下。

  我报以微笑,含泪,屈膝给他回礼。

  感谢他一直以来仗义帮我、还有袖儿。

  我用帕子抹掉泪,仰头看李昭,等他的容许。

  “去吧。”

  李昭轻轻推了下我的后腰,柔声道:“朕同子风去偏房喝两杯。”

  说完这话,李昭从袖中掏出个玉坠子,放在我手里,笑道:“这个送给孩子,你也是的,什么都不带,空着手就来了。”

  我紧紧攥住玉坠,笑着给他福了一礼,随后,疾步往前走,走了几步,我猛地停下,让云雀拿出贵妃镜和胭脂铅粉,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髻,补了下妆,我回头看了眼,发现李昭还在身后,看着我无奈地笑笑,手指向上房。

  我点点头,扶着腰往上走。

  猛地想起自己肚子大了,待会儿见了那小姑奶奶,没法儿交代。

  我又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发现肚子实在缩不回去,只能尽量用披风围住,别叫小姑奶奶看出什么。

  三磨蹭,两磨蹭。

  我终于走到了门口,刚想进去,忽然又犹豫了。

  见了我,她肯定要哭的,月子里怎能哭?

  要不……算了吧,就隔着纱窗看一眼她和孩子,我也能安心。

  我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屏住呼吸,隔着半透的碧纱,往里看。

  里头又香又暖,炕上摆了一摞小孩的尿布,跟前就是刚生出的孩子,离得远,只能看见挺白的,而袖儿躺在她孩子跟前,头上戴着布帽子,身上穿着厚寝衣,饶是刚生产罢,容颜依旧倾城,疲累反而给她添了几许楚楚可怜。

  她一手拿着封信,另一手拿着个写了血字的帕子,就着昏暗的烛光,反复看,看着看着就掉泪了,喃喃自语:“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在这儿啊。

  我低头,默默垂泪。

  我猜的没错,袖儿跌倒早产,应该和梅濂的那封信有关,和我有关。

第46章 我的骄傲 你可不能得罪她

  犹豫了良久, 我最终决定进去。

  从前的我,进盈袖的绣房从来不会敲门,这丫头总有抱怨, 说这样不好。

  我觉得这有什么的, 她对我有什么避讳,我得带着丫头收拾她的屋子、洗她换下的衣裳呀。

  蓦地, 我想起了李昭。

  他来我这里,不论多晚, 进来前都会敲门。

  于是, 我也敲了敲, 得到了盈袖的回应后, 这才推门进去。

  我再次扶了下髻,掀开内间的厚帘子, 瞧见盈袖将那封信和帕子猛地塞到枕头底下,她扭头看过来,声音略有些嘶哑和疲惫:“我不是说了, 想休息会儿,用不着……”

  看见来人是我, 她愣住, 仿佛不相信似的, 微微眯住眼, 吃力地用手肘撑起身子, 仔细地看。

  “你……”

  盈袖眼睛红了, 忽然冷笑数声, 重新躺好,帮小婴儿将被子往上拉了下,连看都不看我, 尖刻道:“出去。”

  “袖儿。”

  我毕竟理屈,哪里敢发火,厚着脸皮走进去,站在炕跟前,手伸进褥子里,摸了把,笑道:“烧得还挺热。”

  我控制住眼泪,手轻轻地覆在盈袖的身上,刚开口,眼泪就掉下了:“今儿生产顺利么?疼着了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

  盈袖冷冷地打断我的话,她将锦帽往下拉了些,遮住半张小脸,银牙紧紧咬住下唇,身上盖得被子在微微颤动,忽然,一把将帽子扯掉,坐了起来,许是牵动了底下的伤口,她疼得“嘶”地倒吸了口冷气,上下打量我,眼里尽是讥讽:

  “呦,半年多不见,真是不一样了,浓妆艳抹的挺美呀,那件披风的料子是织金锦吧,上头缝的珠子还是金珠呢,我哥一年的俸禄都不够做半件的。”

  “盈袖。”

  我忍不住喝了声。

  “哼。”

  盈袖白了眼我,从枕头底下抓出那条写了血字的帕子,用力掷到地上,咬牙恨道:“你给我出去,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这孩子心里是太依恋我了,才这样说话。

  我弯腰,将帕子拾起,紧紧攥到手里,哽咽着嘱咐:“那你先好好休息,别哭,嫂子过几日寻着机会再来看你。”

  我瞧见,盈袖略怔了下,显然是不想让我走的,可依旧倔强地扭转过头,用照顾小婴儿来转移悲痛。

  “别这样袖儿,嫂子难受。”

  我又认输了,抬起腿,坐到了炕边,轻轻地抚着她,就在此时,这丫头猛地扑到我怀里,趴在我的腿上,放声大哭,听见小婴儿哼唧了几句,她不敢出声了,憋着哭。

  “对不起。”

  我一遍遍道歉,从炕上把那个小帽勾过来,给她戴在头上,连声安慰:“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月子里不能哭,乖啊。”

  “还不是怪你。”

  盈袖愤愤地嗔了句。

  “是是是,都是嫂子的错。”

  我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又拧了下这丫头的嘴,等她情绪缓过来了,问:“你今儿为何会早产?是不是你哥叫人带过来什么脏东西,吓着你了?”

  盈袖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封信,交到我手里。

  我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梅濂那手仿瘦金字体,信不长,只有两页:

  “袖儿亲启,身子可好?在长安住得习不习惯?银子够不够花?家下人可老实?哥哥知道,你心里还恨,所以一封回信都没有,我也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如今正逢乱世,只希望没有哥哥在身边,你能保护住自己。

  长安鱼龙混杂,哥哥实在担心你应付不来,你切记,旁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要提防。听闻左良傅和袁文清战场得意,你更得注意,莫要应承别人办事,免得被人抓住马脚。

  另,你嫂子自打去年腊月到洛阳找你后,就再也没了音讯,听闻随你去了长安。前不久,哥哥收到封和离书,她毫无缘由地说一别两宽,不知她在长安发生了何事?可是另找了男人?你知道那人是谁么?是不是做官的?此番哥哥派了心腹小厮来长安,一则探望一下你,二则将你嫂子带回曹县。

  千言万语,纸短而书不尽,望妹务必保重。

  勿念。

  兄濂字。”

  看罢信,我冷笑数声。

  近一年过去了,他收到和离书才记起自己有个老婆。

  果然没猜错,盈袖这丫头看见我失踪的消息,这才慌神跌倒。

  “嫂子。”

  盈袖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儿摇:“他以前寄来信,我全都烧了,一眼都不想看,这回他派下人千里迢迢来长安,说有人命关天的事要同我说,和你有关,嘱咐我一定得看信。你就在长安对不对?而且三哥也知道你的去处对不对?”

  “别摇了,晃得我头晕。”

  我无奈地笑,手抚着盈袖的头,问:“若我和你哥分开了,你要谁?”

  “真的和离?”

  盈袖眨巴着清透的大眼睛,问。

  大抵看出我并不是开玩笑,她非常坚决道:“那我肯定是认你的。”

  “那就行了。”

  我莞尔,大拇指揩掉丫头脸边的残泪,柔声道:“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害你早产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他算的,如今哪,你就什么都别管了,把月子做好、把身子养好就行了。”

  “嗯。”

  盈袖忙点头,吃力地往后挪了些地方,往炕上拉我,撒娇:“你上来,炕上暖和,以后可不许走了。”

  “啊?”

  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忙把披风裹紧了些,除掉鞋子,艰难地爬上了炕。

  谁知刚上来,这丫头就凑上前来,要给我解披风。

  “你不热么?”

  盈袖皱眉问。

  “不、不热。”

  我身子往后闪了些,手护住肚子,笑道:“我怕冷。”

  “屋里不冷啊。”

  盈袖小声嘟囔了句,借着烛光,细细地打量我,疑惑道:“咦?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肚子似乎……”

  “我吃胖了。”

  我心虚得很,忙道:“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猴儿都能吃成猪,快别看了,我腰都肥了好几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