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第6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我想和他闹、撒泼,可我做不来。

  我没说,只是笑笑,然后背着人哭,当然,我哭的时候,会让他恰巧看见。

  他心里有愧,没再做过这些龌龊事。

  可白氏不会善罢甘休,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嫁到梅家这么多年,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真该休了。

  在和我闹的同时,她开始给儿子找合适的女人。

  与其说合适,倒不如说,就等一个时机挑明。

  那个女人姓刘,名唤玉儿。

  是街面上刘记油铺家的闺女,家中不是多富贵,父母兄弟都还算老实。

  刘玉儿当年嫁进来时才十七,据说做姑娘时常帮父亲看铺子,每次看见路过铺子的梅濂,都会笑着打招呼。

  刘玉儿知道白氏想给儿子娶二房,就上了心,经过她家父母、媒人几相说和,这事就成了个七七八八。

  我清楚,二房进门是迟早的事。

  我忍着恶心,装作大度,打听刘玉儿品貌,更和这个女人说过几次话。

  袖儿知道我的苦,一直闹。

  在亲事定下来后,袖儿发了脾气,打砸了许多瓷器碗碟,放出话,若哥哥娶了那个女人,她就给自己找个丈夫,和人私奔去。

  这个傻孩子呀,说的都是傻话。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娘家,可这丫头,她就是我的娘家呀。

  果然,白氏将袖儿捆起来,用木条狠狠打了一顿,锁在柴房里,等她哥成亲后再放出来。

  那天,他娶了二房。

  我盛装打扮,笑盈盈地接过刘玉儿递来的茶,并且进进出出地招呼亲朋好友,大家都夸我懂事,大度,能容人。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上如同插了把刀子般疼。

  洞房花烛夜,新房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床摇晃声,我坐在铜镜前,哭了,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笑了。

  我跑去柴房,把袖儿松绑,抱着她,放声大哭。

  这傻丫头摩挲着我的背,气道:“没事嫂子,你还有我呢,我哥要是待你不好,我嫁人后,就把你接走,我管你。等着瞧吧,瞧我以后怎么折磨那个姓刘的小娼妇。”

  这就是我教养出来的丫头,多好呀。

  新婚燕尔,刘玉儿容貌虽远不及我,但胜在年轻、新鲜,又对梅濂痴心一片,崇敬不已。

  梅濂不爱这女人,可就是愿意去她房里,当年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哪里输了。

  后来,当我跪在李昭脚边,娇怯怯说着奉承献媚的话时,我忽然明白了,有时候男人的虚荣是在女人身上满足的。

  他们成婚后,袖儿果然一直冷着脸,刘玉儿再讨好,这孩子都不理,便是梅濂,她也是两三个月没同他说话。

  白氏自然高兴。

  一个是她肯定会抱上孙子,再一个,她认为儿子太宠我了,事事顺着我,她并不愿意看我太得势。

  这下好了,终于有个人和她一条心,以后能一块对付我。

  刘玉儿刚嫁过来时,对我事事恭敬,一口一个姐姐,可是,当她被诊出喜脉后,对我的态度慢慢就变了。

  笑容里满是得意和讥讽,每当梅濂买回来补品,她还会特意在我面前吃。

  她和白氏,没少给我使绊子,没少奚落我。

  我没反击,依旧贤惠大度。

  我这个人还有个优点,就是能忍,如果要报仇出气,我可以忍很多年,找到最合适的机会,狠狠打击。

  曾经,看着刘玉儿渐渐大起来的肚子,我真的恨,更多的是羡慕。

  我嘲笑自己:如意娘啊,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怎么会有子嗣。

  后来,过了很多年。

  我怀孕了。

  我这才知道,我只是不易受孕,而不是不能怀孕。

  我是孩子的母亲,可孩子的父亲,却不是梅濂。

第8章 问鬼神 貌丑没本事

  谁不想日子能平安顺遂的过下去?

  我不是天生就喜欢算计毒杀人的恶妇,如果没有触犯到我的底线,我绝不会让自己手上沾血。

  二十三岁以后的五年,我过得有些憋闷。

  刘玉儿在嫁进来的那年,就有了身孕,次年生了个儿子,小名唤福宝。

  白氏得了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为了让刘玉儿奶水充足,每日流水似的往家里买补身的珍品。

  家中虽说有良田铺子,到底不似公侯伯爵之家那样富贵,能将燕窝当白水似的吃。

  为了节省开支,白氏要求将家中的仆人丫头裁些出去。

  那时我家有一个厨子,四个丫头,两个仆人。

  袖儿跟前放一个,我和梅濂房里一个,白氏和刘玉儿各一个。

  白氏早都和刘玉儿暗中商量过了,先动了袖儿的丫头。

  梅濂当然第一个反对,他觉得县里有头脸人家的姑娘,跟前定有丫头伺候,袖儿眼瞅着就到及笄之年,来日议亲、陪嫁……贴身丫头是必不可少的。

  刘玉儿在奶孩子,白氏身子不好,那么要裁撤的,自然是我跟前的。

  我知道,这只是这对婆媳架空我的一个先招。

  之后,刘家人常常过来串门,给女儿拿主意。

  其一,他们认为,如果要让女儿当上梅家的当家主母,一定得把管家大权抓到手;

  其二,眼瞅着梅大郎在县令大人跟前日渐得脸,以后肯定会有个一官半职的,若要让女儿彻底在梅家说上话,得亲上加亲,梅大郎最疼他那个妹妹了,得让盈袖嫁给刘家的孩子。

  其三,他们也在糊弄我,与我打好交道,说福宝不仅是玉儿的孩子,更是如娘子你的,日后肯定会孝顺你这个嫡母的,让我也多疼疼孩子,给他教做人的道理,这才是一家和顺。

  孩子不是自己的,怎么可能养的熟?再说了,福宝有亲娘、外祖、舅舅一干亲戚在,焉能认我?

  当年我的确废了苦心教养盈袖,除过读书品茶这些,我还请了名师给她教作画下棋,亲手配了宫里才有的润肤膏子,从六岁一直让她搽到十八岁,养的她肌肤莹润,玉体生香,再加上这孩子长得实在美,家教又严谨,还没及笄就有来说亲的,及笄后,那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这不,刘家就看上她了,是刘玉儿的堂兄。

  那刘堂兄家里很一般,貌丑没本事,一天到晚净是吃酒赌钱,我不知道他们家哪里来的脸面提亲,为何会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袖儿。

  我和梅濂自然是一万个看不上、不同意。

  可白氏却觉得好,认为袖儿貌相妖媚,就得有厉害的丈夫辖制住,再说刘梅两家是亲戚,若成了,岂不是亲上加亲?

  当年我听了这番话,心窝子疼了好几日。

  我真是不明白,哪怕养只猫儿狗儿,这十几年也该有感情了,白氏为何如此嫌恶孩子。

  得亏梅濂是一家之主,听了这话,发了大火,动手打了刘玉儿几耳光,警告她,若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立马休弃了她,还有,不许再在母亲跟前搬弄挑拨。

  刘玉儿仗着有儿子,这才有恃无恐地上蹿下跳,挨了打后,终于看清形势,梅家她说了不算数,盈袖她动不得。

  我说了,如果不踩我的底线,我是不会下手的。

  袖儿就是我的底线。

  我出身世家大族,就算跌得再低,谈吐气质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为了不让众人起疑,我告诉大家,我是侯府里的奴婢,因侯爷犯事,我们家被发卖,幸好为大郎所救。

  如此,大家就恍然,哦,怪不得如娘子懂这么多,原来伺候过王侯小姐。县里一些小门户的父母,多将姑娘送到我这儿,央告我教一些管家理事、为人处世的道理。

  再加上我处事公道,为人谦和,也常被县中大家族邀请去参与分家、断事的事宜,因此,在丹阳县的那些年,我的口碑和人缘都不错。

  我说过,我有个优点,就是能忍,会找个合适的机会,狠狠打击。

  我不会自己动手,但我在和三姑六婆拉家常的时候,偶尔埋怨几句刘玉儿。

  而这蠢货又是个尖酸刻薄的,又小气,常为了一两个闲钱,和小贩邻里吵得不可开交。

  时日长了,刘玉儿在妇人堆里的名声渐渐变得很差。

  我知道,白氏又是个深信鬼神的,于是很早之前,我就借着盈袖高热不退,将李道婆请进家里瞧瞧风水,白氏和刘玉儿这两个愚妇,拉着李道婆让给她们看手相,给福宝算命。

  这起江湖骗子,都是靠嘴来混饭吃的。

  先夸一通,说两位夫人好命,梅大郎以后官运亨通,富贵无边;然后再贬一通,说福宝命里带煞,魂儿不全,家中有小人作祟。

  我自然要将这满口胡说的道婆赶出去,于是,顺理成章地得罪了李道婆,她肯定会在白氏和刘玉儿跟前搬弄是非,胡乱批我八字,说我防梅家。

  最后,我只能气得撒开手不管,由着她们闹去。

  这不,后来就闹出了大事,刘玉儿一尸两命,白氏瘫了。

  人都说,二十八岁时人的一个分水岭。

  好像是。

  二十八岁前,我过得虽憋闷,可总算是小打小闹,一切都在算计掌握中。

  二十八岁以后,梅濂摊上事了,而我,乃至盈袖的命运,也再一次被改变了。

第9章 妾无良 妩媚且有风情

  那年的我二十八岁了。

  尽管有些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可能儿女已经在议亲,再过两年,说不准都能当祖母了。

  可我,从不觉得自己老了。

  反而,我觉得二十八岁,才真正的在过日子,做一个女人。

  我的身体和头脑经过岁月的洗礼,更加成熟、妩媚,具有风情;

  我的性情更加沉稳,怎么说呢?用隔壁何家奶奶的话说,做事做人就像煮沸的锅,你得把它按住了,别轻易漏了气,泄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