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 第59章

作者:痒痒鼠 标签: 穿越重生

  皇上领着他的老师伴读玩伴们,坐在书桌后面,摆出来文房四宝,坐出来一副乖巧懂事、认真学习的小模样,看得指挥使的好友们都在肚子里笑——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普通人的生活,但,很有趣儿,也都对徐公子这份“威严”喜闻乐见——这样操心的徐公子可真难得一见,哈哈哈哈。

  徐景珩不搭理好友们看笑话,只盯着皇上的学习。皇上不光要学习这些,大明要出洋,要到欧洲去,首先一条,天花、黑死病等等疾病的预防要做好,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天气晴好,午后的太阳正好,徐景珩正在晒太阳,御马监大太监前来看望指挥使,提到这个事情,这位单臂老太监也担心此事。

  “老奴最近也在看西洋的书,也在担心那里的传染病。

  “即使这些病,都研究出来预防方法,全部种痘预防天花,还有路线方面,南海、印度洋、非洲、好望角、大西洋……最可怕的是,好望角。据说当年郑和下西洋,并没有穿过好望角……”

  旁听学习·皇上,立马从脑袋里调出来好望角的信息。

  三四年前,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奉葡萄牙国王若奥二世之命,发现好望角。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再率船队探索直通印度的航路……而早在七年前,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就在罗马教皇那里取得土地所有权。

  大明不怕这份不合法的土地所有权。但大明人从来没有走过好望角,这是一个事儿。好望角——死亡角,传说中九死一生的地方。

  徐景珩沉吟片刻:“黑死病,估计是类似南方老林子里的当地病,听说有些欧洲人一生不洗澡,为了预防黑死病传播……

  先研究天花,天花自大唐时期从西域传入中原,一直有人研究。野史记载,宋真宗时期,四川峨眉山有医者能种痘,被人誉为神医,来到开封府后,为宰相王旦之子王素种痘获得成功。”

  “按照这个思路,召集民间医者进宫,一起研究。”

  皇上板着小胖脸——骄傲——指挥使懂得好多。单臂太监一听,麻利地答应下来,眉眼冷厉:“老奴也听说,那黑死病其实是欧洲人邋遢贫穷,引起的。人一辈子不洗澡,那可不得生病?”

  皇上震惊地张大嘴巴,无法相信谁一辈子不洗澡。徐景珩听着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欧洲人多久洗澡一次,不由地失笑。

  身在繁华的中原,如何知道南方原始部落的落后?那真不是懒得不想洗澡。单臂太监回去后,徐景珩牵着皇上的手,慢悠悠地散步。

  “《日谈》,皇上听了吗?”

  皇上立马表示乖乖:“听完。”

  “欧洲经历的天花和黑死病,非常凶恶。据说死亡人数达到五千万,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臣认为,‘福兮祸兮、祸兮福兮’。百年来,大明的远航舰队闲置,而欧洲却环球一圈,文化经济数学音乐医术……都有莫大的发展,欧洲经历天花和黑死病,社会崩溃,但另一方面,他们顺利地从宗教统治中,脱离出来……”

  指挥使今儿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指挥使在告诉他,欧洲的人为了生存,爆发出来巨大的能量,要他们能来到印度,来到大明……其中有黑死病的“功劳”。

  皇上的小胖脸一肃,想说欧洲人来大明,大明就打,又模糊明白,指挥使说的不光是打架,眼神儿懵懂。

  指挥使慢悠悠的语气:“皇上看大明地图,如果有一天,大明南方的缅甸交趾攻打大明,日本也来攻打大明和朝鲜,北方还有蒙古和女真,西部有蒙古,皇上认为,大明有几分胜算?”

  皇上认真思考,如果这个可能发生……:“大明没有胜算。”

  指挥使微笑:“皇上说的对。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大明还有西洋如此大敌。群狼环伺,但大明人已然没有忧患意识。

  人常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还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道理都懂,但做到很难。好比爬山,一旦爬到山顶,被山顶的风景迷惑,就顾不得站在山顶的危险。”

  皇上心里警觉,信誓旦旦:“朕记得。”

  “臣相信皇上。”指挥使看着皇上笑,皇上开心的眉眼弯弯,纯净无伪的大眼睛笑起来,要人忘记一切烦恼。

  指挥使一时也感觉浑身轻松,目光落在栽的几株木兰花树上,闻着太阳和草木泥土的芬芳,心情更好,声音里都带着笑儿。

  “皇上可有发现,大明如今,看似站在世界顶端,要做到小心翼翼,更难。”

  皇上:“!!!”皇上刚要高兴,因为指挥使的“看似”不服,待要辩解,却也不知道怎么的,又莫名底气不足,他也不知道为何,生气也不知道气谁。

  指挥使还是眉眼舒展,示意皇上看向这午后的太阳。

  春夏之交的太阳,明亮温暖,高高地挂在水洗一般的蓝天上,傍边还有一个白云摇曳,好不自在。

  皇上看得舍不得眨眼,然而指挥使的声音低沉,低到皇上的心里去。

  “在臣看来,大明的儒家文化,就和这西落的太阳一样,余温还在,却呈下落的趋势。”

  !!!

  皇上睁大眼睛,看一眼太阳,看一眼指挥使,腮帮子一鼓,这次是大大的不服:“还有心学。”

  皇上认为,心学比理学可爱。王守仁老师就比杨阁老他们可爱。指挥使徐景珩,轻轻解释给皇上听。

  “如今的大明人,自认地大物博,再也不需要冒险求生,看不起周边的蛮夷之国——皇上要记得,这个世界上,不是自认如何,而是你要打赢了,才有资格讲道理,讲规矩礼仪。

  上国风光很好。然坐井观天,自满自大,最是愚蠢。人站在山顶的时候要谨慎低调,国家也一样。女真人、西洋人,他们是强盗,因为他们此时处于山脚,山脚的一方要崛起,必须要露出锋利的牙齿,四处掠夺资源……”

  指挥使告诉皇上的,和书本上、老师们讲的,都不一样。对比书本和其他老师,皇上当然相信指挥使。皇上听懂了,指挥使在说,大明的理学有好处,然太过于保守……

  强盗不强盗无所谓,先吃饱肚子是根本。书本上都说“衣食足而知礼仪……”

  而大明,甚至蒙古,站在山顶久了,锦衣玉食习惯了,牙齿都软了、甚至开始固步自封,一不小心就会从山顶摔下来……

  皇上呆呆愣愣的,想了好一会儿,明白,又不明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执着地看着徐景珩,有不忍,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希翼。

  “肚子饿,要闹腾。子民被欺负,宝贝被抢,去打,大明人……”大明人和朕,不一样吗?皇上想问,却又没有问出来。

  皇上人小,但他敏锐,聪明。他五岁的年纪,已然感受到,大臣们,民间的老百姓们,他们和他的想法,某方面就是不一样的。

  皇上小小的苦恼,不明白怎么会不一样——他们是他的子民、臣子,君皇为头脑,大臣为心腹,百姓为四肢。可如今,头脑和心腹、四肢,脱节了……

  徐景珩一看皇上的模样,心疼,微微低头,凝目注视着皇上的眼睛:“皇上和他们不一样。理学家带来的莫大凝聚力、忠君爱国……很好。可即使这好的一面,皇上和他们也不一样。”

  皇上眼神迷茫,小小的孩子,想做唐太宗那样的好皇帝,却也和他爹一样,一心向往普通大明人的生活,看得徐景珩更为不忍。

  徐景珩的声音一变,仿若柳絮在春风中舞动,冰雪被太阳融化,缓慢、轻柔、目光更是温柔宠溺。

  “皇上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即使皇上不是皇帝,和任何人,也都不样。”

  皇上蓦然惊喜——他就知道,徐景珩是不一样的。即使他不是皇帝,徐景珩也会宠着他,喜欢他。

  徐景珩还说,即使他不是皇帝,他也和其他人不一样。皇上生来骄傲,自我意识觉醒的早,就觉得指挥使的话,一阵清风吹散他所有的烦恼,天高地阔,心胸大开——

  皇上的嘴角咧的大大的,笑容那个灿烂——天上的太阳看到都躲到云彩里。

  “我不一样。”皇上大声喊着,不说“朕”,说“我”,皇上也不知道为何,只看着徐景珩,水润润的大眼睛亮得惊人,一颗心欢喜的要飞起来……

  徐景珩因为皇上的欢喜而欢喜,想抱一抱皇上,当即一个巧劲,抱着皇上举高高,可把皇上高兴坏了,知道徐景珩没有力气,他自己在院子里翻跟头一般飞来飞去——

  皇上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说,一边飞飞一边举着小木剑练功。皇上相信,等他长大,他就可以抱着指挥使飞高高,和指挥使抱着他一样。

  文老先生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此刻和徐景珩站在一起,想提醒一句“风水轮流转”,又不忍心,又觉得自己果然也动了情,不再理智。

  徐景珩的目光在皇上的身上,嘴巴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风水轮流转’,我岂能不明白?”

  他微微一叹:“天道要维持一个平衡,人间没有常胜……华夏人有一句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轻轻吟诵出来,磁性的声音宛若碧波随风荡漾。

  “天刚强劲健,人应像天一样;大地气势厚实和顺,人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

  “还有人说,人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文老先生内心颤抖,就感觉自己要被徐景珩几句话说的动摇,一声冷哼:“那说的是‘君子’,不是人。你,皇上,都不是‘君子’。”

  徐景珩转头,目光从他腰上的酒葫芦飘过,满是遗憾。文老先生更生气:“酒都不能喝了,还君子?”

  徐景珩无奈,知道文老先生是关心他,当下笑道:“谁说不能喝酒?明天就可以和你不醉不归。你要不相信,我们出去喝更好。”

  文老先生差点要他的大话噎住,瞪直了眼睛,就觉得徐景珩要么是更无赖了,要么是被美酒馋疯了。

  徐景珩,确实叫美酒馋得慌。好友齐聚,他不能喝酒;最好的酒友在这里,他不能喝酒……

  文老先生那个无语,看他一眼,嘴角抽抽;看向皇上,嗯嗯,小禾苗一样郁郁葱葱,真好,练剑的时候“嘿哈嘿哈”的小奶音也好听,举起酒葫芦,美美地用一口美酒……人生真美好……

  徐景珩:“???”

  徐景珩,无比怀念“醉看清风”的少年时光,又想起皇上要去南京拜祭先皇,去看大海等等要求,还真琢磨着,等船队出海后,安排回南京一趟……

  北京城,徐景珩安心养伤,尽量恢复健康,除了每次喝药的时候满心苦涩。

  大明各地方,巡抚总督等等人,收到徐景珩病愈的消息,一个个的,反应都是遗憾且放松——指挥使醒来了,谁也别乱蹦跶。指挥使要是没有醒来,大明各方势力谁也不服谁,不知道斗成什么模样……

  南海,杨阁老、邓继坤、常绍等等人,收到消息,提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欢喜地仰天大笑,就觉得天更蓝,海更宽,最讨厌的西班牙葡萄牙人,也可爱得很。

  各地方的勋贵外戚世家,一个个眯眯小眼睛,乐——指挥使的出身在这里,内阁再折腾土地改革盐务改革,都不能对他们斩尽杀绝,更何况他们也不是跟不上时代的老顽固,改革、下南海、出洋……他们紧跟皇上步伐不掉队,不拖后腿,保证乖乖。

  宗室们,兴王、蜀王……也都莫名地,狠狠地舒一口气。不管如何,大明没有徐景珩,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们不敢想象。

  兴王冷静下来,再回来看自己演算的乾坤卦,皱眉沉思,怎么也想不通问题所在——徐景珩,明明是夭折的命格,活不过今年……

  晋王,庆成王,派去北京城两波人,都回来说徐景珩好了,他再三确认徐景珩醒来了,能吃能喝,能走能动,傻了一般。

  “真好了?”庆成王的眼睛瞪得牛眼大。

  “真好了。行动和常人一样,还去看宦官们的出海训练。”

  庆成王这下子,嘴巴都张大跟牛嘴巴大。

  徐景珩没死?徐景珩也重生回来了?不对,不对,徐景珩要是重生回来,就他那份儿“惊世绝艳、世人侧目”……庆成王很有自知之明,所有大明人绑一块儿,也没有一个徐景珩聪明。

  徐景珩要是重生?他捂着胸口,想都不敢想。

  可是……徐景珩怎么活下的?庆成王眼睛一翻,双手抱头,就感觉聪明人的事儿真难懂,自己的脑袋重生一次更笨,他想不通,想得头疼,夜幕降临,破天荒的,没有去和美妾运动生娃娃。

  上辈子,他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就知道徐景珩再次进北京后,一直身体不好,勉强维持朝廷平衡,却在今年遭遇大难,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对了,上辈子的大明,没有皇上退回来皇庄,桂萼去宣府大同……大明和日本的海战倒是有,南海也收复了,很多人都可惜徐景珩的身体情况,无数名医费尽心力医治五年,一直没有效果……

  所以,这辈子,徐景珩身体好,还没有去世?庆成王举着酒杯,酒杯送到鼻子里——果然徐景珩非一般人,身体一好,你看这折腾的……庆成王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多少有点眼力,知道大明这是盛世重临。

  可是徐景珩怎么活下来的?他一杯酒下肚,又想起徐景珩去世那天,和今年一样的巨龙咆哮,全大明人哭丧的悲戚……

  庆成王敲敲脑袋,苦着脸,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事和徐景珩有关,只能告诉自己,笨人不想聪明人的事儿,赶紧想自己的事儿。

  徐景珩去世,皇上的情形变得微妙,文臣野心起来试图掌权,魏国公无奈之下,领着世家大族勋贵外戚,和他们维持一个平衡,皇上……

  对,皇上是关键!庆成王只要一想到皇上的那双眼睛,九天神君俯瞰人间一般的无情冰冷,睥睨不屑,他就吓得腿打颤人要晕。

  他晃晃脑袋,再次喝一杯酒壮胆,告诉自己皇上还没长大,还没长大,他乖乖的,主动送上土地粮食……皇上一定不会抄他的家!

  庆成王想起上辈子要饭的苦楚,眼泪哗哗的猛灌酒,上辈子的皇上,那是真无情,真暴君,徐景珩去世后隐忍不动,二岁杀人亲政夺权,大明人还都不敢相信,再到皇上两次御驾亲征,杀的女真灭族,大臣们天天吓得写遗书上朝……

  大明人还是不相信,他们的皇上那么好,那么乖……怎么会是暴君?

  庆成王哭啊,他的上辈子也是这么愚蠢的大明人。他们的皇上,他可不就是暴君?谁惹他不开心他砍谁的脑袋,普通老百姓是没有机会惹到他!

  秦始皇暴君,多少有个理由;太~祖皇帝弑杀,也有一个理由,就他们皇上,什么理由也没有,君威莫测,冷酷无情。

  自己多少也是宗室,太~祖皇帝的子孙,可他们的皇上全然不顾,庆成王委屈的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自己吓自己脸色煞白,又提起一个酒壶猛灌……

  庆成王记得,上辈子人都说,皇上是因为徐景珩去世,才变成那样。他不相信皇上那样的人也有感情,暴君皇上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是冷漠的,可庆成王此刻无比想要相信这个猜测。

  列祖列宗保佑,万佛道祖满天神佛保佑,亲爹你在天有灵,这辈子徐景珩好好的,长命百岁,皇上可别变成上辈子那样……

  皇上可别变成上辈子那样……不胜酒力的庆成王醉倒了,身体一歪钻桌子底,脑袋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下人偷偷画的,皇上和徐景珩一起在太液池钓鱼,好乖乖,好可爱……

  大明山西宗室,册封庆成王的晋王,主动清查自家土地,自己开始土地改革,灾后的山西百姓拍手欢呼,大明皇上·朱载垣收到山西巡抚来奏,迷瞪眼,说实话,就是读奏折的老师伴读们,也都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