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53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天作之和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欸,那不对,我看还是咱们王爷更甚一筹。”

  “不过你们听说了没,虞家有个嫡姑娘,据说是成亲途中丢了,至今没下落呢,真是造化弄人啊。”

  虞锦垂头,扬起嘴角一笑,忽然便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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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的情绪顿时明朗起来,满心皆是父兄未死,得胜而归的消息,一时间将与沈却那点别扭的感觉抛之脑后,脚步轻快,落雁都险些追不上她。

  很快,很快她便能回灵州了!

  待见到父亲,她定要将蒋淑月的恶行告之,如此毒妇不配入虞家族谱,便应打发到尼姑庵里让她虔心思过!还有蒋家那些人精,在虞家危难之际竟想以嫡女为筹码换一个好前程,亏得从前父亲那样帮衬他们,都该重重发难才是。

  回到虞府后,她还要焚香沐浴,再去庙里捐个上千两银子,此番历险能够安然无恙,定是佛祖庇佑。思及此,虞锦不由深深点了点头。

  对了,蒋淑月将府中忠仆发卖了个干净,也不知父亲将那些人找回来了没有,她的贴身侍婢生莲,不知好是不好。

  虞锦正满心满眼打算着回府之事,忽地行至营帐,恰逢沈却下马而来,她嘴角轻敛,心下咯噔一声——

  可她要如何与沈却言明此事?

  不过依他近日待自己的态度,坦诚相告的话,应当也不会如何吧?

  虞锦心下略有忐忑。

  沈却走近,屈指探了探她的额头道:“站在太阳底下晒,作甚?”

  虞锦忽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撇开眼:“就走了。”她撩帘入帐。

  楚澜已然动了筷,笑盈盈道:“阿锦,舅舅,快来用膳,今日有虾鱼炒笋呢!”

  虞锦心事重重地落座,手执木筷,满腹心事地抬头看了沈却一眼。

  躲了他两日的人,忽然夹了块鱼肉在他碗里,虞锦满脸真诚道:“鱼腹的肉最为鲜嫩,阿兄尝尝。”

  沈却稍顿,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半瞬,不由眉梢轻提,怎么,终于舍得理他了?

  虞锦又舀了一碗汤,道:“阿兄近日劳累,多喝点汤。”顺便提前消消火,虞锦心想。

  楚澜一双杏眸圆溜溜转着,不由心叹怪不得舅舅待阿锦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撂下木箸,有样学样地夹了块酱肉,道:“舅舅辛苦,澜儿给舅舅夹——”

  话未尽,那酱肉似有自己想法一般,骨碌滑脱,生生滚进了沈却那干净整洁的袍子上。

  气氛倏然一滞,沈却脸色忽沉,无甚情绪地看着楚澜,“不会吃饭,可以滚出去练鞭,木箸都拿不稳,还敢追着秦昶平单挑,能耐得你。”

  楚澜:“……”有被伤到。

  而就在方才,虞锦酝酿半响,正欲坦白从宽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

  她堪堪闭上嘴,陡然松了口气。

  沈却去换了身衣裳,没来得及再用午膳,便被副将匆匆叫了去。

  望着满桌饭菜,虞锦也顿时没了胃口,以消食为由出了营帐。

  一炷香后,落雁看虞锦愁容满面,且已然是第三回 停留在议事房外,她道:“姑娘是在等王爷?”

  虞锦沉默片刻,忽然道:“落雁,你说我若是做错了事,阿兄可会生气?”

  落雁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王爷疼您还来不及呢,哪里真同您生过气。”

  “真的不会?”

  “唔……至多,姑娘哄哄也就无甚大碍。”

  虞锦笑起来,似是受到鼓舞一般,“你也这么想,我觉得也是。”

  说及此,她倏地攥紧手心,坦白从宽这种事便要一鼓作气,绝不能一拖再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见房门被推开,陆续有将士从议事房出来。

  虞锦深吸一口气,正欲提步上前,便见一个半身是血的武将被从里头拖了出来。

  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虞锦一骇,当即退开了些距离。

  段荣没想到她会在这,连忙让人将那受伤之人拖了下去,生怕吓着他们娇贵的三姑娘,“三姑娘,您可是来寻王爷的?”

  虞锦点头,忍不住问:“方才那人犯了何事?”

  “他啊,王爷手下一个卫兵,前些日子谎称家中老母病重,从军中支出了一笔银子,结果今日查明他家中老母早就病逝,那银子是为还欠下的赌债。王爷最容不得人说谎,更容不得此等有违军纪的行为,便罚了六十板子,除去军籍。”

  六、六十板子?

  虞锦瞪眼,六十板子可是能要人命的!

  段荣道:“欸,姑娘稍等,属下去通报一声。”

  “不、不用了!”虞锦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46章 话别 你想去哪儿?

  层云涌动, 骄阳半掩,落下半地荒凉的阴影,正如虞锦破碎的心境一般,略显萎靡。

  “咻咻”, 箭矢击打在靶子边沿, 随着她一声叹息, “吧嗒”落在地上。

  虞锦心不在焉地从箭筒里重新抽出一支箭, 散漫搭在弓.弩上, 正要摁下板扣时, 忽地被人覆住手背,半个身子落入坚硬的胸膛, 一阵浅浅的松香气味飘至鼻息间。

  虞锦微怔,仰头视之。

  印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紧绷的下颔线, 沈却垂目看她一眼,嗓音缓缓道:“准头呢?”

  虞锦忙对准靶子,食指便被一股力道带着往下摁,“嗖”地一声,竟是直中靶心。

  沈却松开她,道:“方才去议事房了?找我有事?”

  “喔、对。”虞锦摸了摸鼻尖, 移开目光道:“你午膳不是没用么?我今早带了桂花糕来,想问你饿不饿。”

  “就这事?”

  “嗯!”虞锦坚定地点头。

  沈却深深看她一眼,没多言,正转身之际, 虞锦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拽住男人一方衣袖,抿抿唇,轻声道:“倘若、倘若我做错了事, 你会生气吗?”

  沈却稍顿,剑眉很快地蹙了一下,“楚澜又带你做什么了?”

  “没没,不是楚澜……”虞锦连连摇头,发髻上的坠子噹噹作响,她支支吾吾道:“就是倘若,倘若阿兄生气,要如何才能让你消气?我只是想问一下,万一以后惹你生气,也好有个对策是不是。”

  沈却好笑地看她,“那你还挺未雨绸缪的。”

  “阿兄教得好。”虞锦殷勤地眨眨眼。

  “那要看你所犯何事,视情况而定。”

  “比如、比如我撒谎骗了你呢?”

  话音落地,男人停顿片刻,目光沉静地落在虞锦脸上。几乎是立即,他便明白过来所为何事,军中的消息四通八达,虞广江一事又不是什么秘事,他虽有探子传递信息,但至多一日,各处就该传开了,会传到虞锦耳朵里,也无甚奇怪。

  只是没曾想,这么快。

  至于她在担心什么,他自也心知肚明,不过若虞锦知晓自己那拙劣的演技早被识破,恐怕到时要气得找条缝钻进去。

  只停顿了一息,沈却道:“那就——”

  “算了。”虞锦倏地重重松开他的衣袖,有些不忍心听下去,囫囵道:“我就随便问问……没什么要紧的,落雁,再给我搭支箭。”

  她自欺欺人般走远了。

  男人薄唇轻启,本欲开口叫住她,可看她那自暴自弃的背影,忽地一哂,进了营帐,“段荣。”

  他淡淡道:“近日让虞锦身边那些暗卫跟紧点,还有琅苑周围的守卫,都上点心。”

  段荣神色一凛,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忙应道:“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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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来,虞锦肉眼可见憔悴不少,几次三番对着沈却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响,又以旁的事糊弄过去。

  当初她撒谎撒得轻巧,万万没料到会有今日的为难。

  许是过于忧心,这夜虞锦辗转反侧后,艰难入睡,梦境接踵而至。

  梦里,沈却面色可怖,满脸阴鸷。他手中握着楚澜的长鞭,负手立在长凳边。

  长凳上趴着的人正是虞锦,有侍卫摁住她的肩颈不允动弹,她挣扎再三,可怜兮兮喊着“阿兄、阿兄”也没换来男人半点动容,却看他手中长鞭高高扬起——

  “簌簌”两声,虞锦皮开肉绽,疼得小脸惨白。

  “哼……”

  被褥里,虞锦屈膝蜷起,睡梦里还深深抽了一口气,直至疼醒,她揉着后腰扑簌簌地哭。

  这太疼了,太疼了!

  虞锦抽抽搭搭地委屈了一番,盯着窗前落满的一地月色,愈发坚定了此事绝不能当着沈却的面坦白,否则父亲来接她时,怕是要将她一路抬回灵州。

  实在不雅,恐惹人嘲笑。

  且……最令她难过的并不是那两鞭子,而是梦里沈却的冷漠疏离,让虞锦颇感委屈。

  想来也是,若是被骗的那个人是她,她也不会有好脸色的,但要是沈却知道真相后待她那般冷淡,虞锦心想,她又何必留下自讨苦吃?

  不如早早离开,也不必碍他的眼。

  思及此,虞锦重重握拳,深以为然。

  翌日清晨,虞锦以看账为由留在府中,又寻借口向白管家要了一张垚南舆图,仔细标好了镖局和城门的位置,又开始收拾金银细软。

  此回灵州山高水远,她定是不能穷着自己,钱财傍身少不得,但这一路匪徒定也不少,既没有王府庇佑,最好的法子便是雇请镖师了。

  准备周道后,虞锦藏好包袱,唤来了沉溪落雁。

  她握着二人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性子挑剔难伺候,体质又颇有些倒霉,这些日子来也连累你们遭了不少罪,委实辛苦了。”

  沉溪与落雁心下咯噔一声,互觑一眼,姑娘又惹事了?

  虞锦继续道:“主仆一场,也是缘分,你二人可有何想要的?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沉溪忙道:“伺候姑娘乃奴婢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更不敢以此为功。”

  落雁也应:“姑娘是好主子,我与沉溪都很愿意伺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