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 第30章

作者:赵安雨 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第45章

  进入腊月, 小木木可以把头抬起来了。

  尽管坚持的时间很短,红叶依然欢天喜地,满心自豪, 见谁都笑容满面。她年轻, 身体也好, 把儿子喂得白白胖胖,一天比一天沉, 像个秤砣, 乔氏很羡慕,说起生老三的事:当时她刚刚生了孩子,丈夫在外面受了伤,险些残废,她急的够呛, 一下子没有奶水,孩子是喝别人的奶水和牛乳长大的。

  冯春梅抱着白胖外孙喜滋滋的,“比你强, 你小时候娇气得很,蚊子叮个包都哭一宿, 你弟弟皮实,有一回脑袋磕在桌角,鼓起那么大个包, 给块糖就忘了。”

  红叶早不记得了, 猛一听, 有点同情弟弟。

  说起红河, 有展南屏这么个姐夫, 在门房的日子也风光起来, 刚刚到年纪, 就升成三等小厮,每月300文月钱,管事对他和颜悦色的,很是关照。

  红河对展南屏带着几分敬畏,对展卫东就打心底亲近,也想学功夫。关于练武,红叶听丈夫说起,能在江湖混出名号的,多半是从小练起的童子功,一旦过了十岁,筋骨硬了,反应慢了,就算有贵重药材,想入门也难上加难。

  红叶便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谁曾想,展卫东二话不说,随手教红河两招。红河兴奋得满脸通红,天天比比划划的,看着像那么回事,红叶奇怪地问丈夫,展南屏喷笑:“花架子罢了。告诉你弟弟,活动活动筋骨就算了,在外边别对着人比划。”

  她不解,展南屏右手在空中干净利索地虚劈两下:“我们练武的,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除非大奸大恶之徒,轻易不向不会功夫的人动手。怕就怕你弟弟这样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遇到高手给他一下,他又挡不住,麻烦就大了。”

  红叶恍然,对着弟弟耳提面命一番。

  展南屏对小舅子没什么期待,对儿子就非常重视,每晚回来,抱着儿子在屋里走路,走着走着,就把孩子举得高高的。

  年底买年货,红叶没时间出府逛街,列了单子给,买了腊肉鸡鸭,糖茶点心、鸡蛋菜蔬,瓜子花生,从铺子买回两箱上好的衣料,从上到下每人都做新衣裳,两个丫头高兴坏了。

  展南屏带回一些常用的药材,一盒上好的何首乌、一盒冬虫夏草回来,亲自收在库房。

  红叶还是第一次去外院库房,一进去便吸吸鼻子,满屋药草的味道,像药铺一样,一个个抽屉外面标签写着“外伤”“内伤”“强健筋骨等等。

  展家世代在外面行走,果然有些积累。

  他笑道:“这算什么,等过两年,咱们儿子长起来,要用的东西多着呢。”

  她好奇起来,“要用什么?”

  展南屏左右看看,随手从书架取下一本册子,红叶打开一瞧,“启蒙”“强健筋骨”那两页,什么有年头的人参、灵芝、何首乌、鹿茸,黄酒、烧酒和蜂蜜,和一些她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药草。

  红叶咋舌:看起来,展家家底一大部分花在这些地方了。

  二十三,祭灶王爷,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

  腊月二十五这天,红叶吃着“徐福记”买回来的芝麻花生和自家做的糖瓜,看看胖儿子由母亲带着睡的正香,去厨房看看:二丫搬着腌酸菜的坛子,三丫蹲在水边洗蘑菇,明天炖肉烧排骨。

  “干完就完了,回屋垫垫肚子。”红叶不能沾凉水,厨房里的活儿交给两个丫头了,“又不是等米下锅。”

  三丫仰起脸笑:“马上就收拾完了。”二丫个子不高,力气却大,把盛着辣白菜、雪里红、酱萝卜的坛子整整齐齐垒在墙边,才答“姐姐回屋去吧,别吹了风。”

  红叶拽拽身上厚厚的皮褂子和宝蓝出风毛灰鼠皮斗篷,“屋里烧着炭盆,热的待不住,才出来透透风,一看我要出门,我娘让我捂这么多。”

  三丫喜滋滋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粉色素面棉袄,忽然侧过头:“好像是姐夫。”

  红叶不信,看看从窗子打进来的阳光:“这才几时?他要晚上才....”

  真的有脚步声,穿过院落走向正屋,不多时折到厨房,门一开,一小股冷风窜进小小的房子:石青色灰鼠皮斗篷,高个子,眉宇带着罕见的严肃,是展南屏。

  红叶直觉便是“发生事情了”,心里一慌,本能地走向丈夫,展南屏顺势拉住她胳膊,转身走出厨房。

  到了东厢房,他把门一关,略带无奈地说:“木木他娘,我得出去一趟。”

  红叶明白了,“跟着世子爷吗?这个时候?”

  眼瞅着过年了。

  展南屏点点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奉了宫里的命令,要去一趟山东,看这日子,怕是过完年才回来了。”

  红叶第一反应便是“明天还要烧肉”,嘟起嘴巴:“不能过完年再走吗?”

  展南屏叹口气,斟酌着词句,语气满是歉疚:“怕是不行。世子爷已经回院子收拾东西,今晚就要动身。”

  大概是宫里的旨意。

  红叶整个人被叫做“失望”的情绪包围了,喃喃说:“除夕也不行吗?儿子的百天快到了。”

  展南屏张开胳膊,把她抱在怀里,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她额头蹭蹭,“乖,等我回来,我回来再办个,恩?”

  两个时辰之后,展南屏兄弟带着换洗衣裳、金银药材,辞过父亲妻子,率领二十名护卫,跟着世子孔连骁连夜骑马出了京城。

  红叶不情愿地把丈夫送到门口,不少未婚护卫羡慕的围观,满心不舍地回到院子,哄了哄儿子,饭也吃不下就歇下了,望着大红幔帐帐角挂着的靛蓝绣翠竹荷包发呆:

  原来的世界,世子孔连骁就是这样,奉了皇帝旨意,在各省巡视、督查,深受皇帝宠信,在京城颇为风光,另一方面,得罪了不少人。

  康乾十七年春天,某地接连大旱,春耕的种子出了问题,民怨沸沸扬扬。孔连骁一行奉旨前往巡视,遇到叛乱,被裹在难民和别有用心的人中,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事后老伯爷追查,孔连骁本人和随性护卫的尸首周身伤痕累累,是力战之后,被人刺死的。

  朝野震怒,皇帝连发旨意,派大理寺卿和御史查办此事,历时两个月,揪出一连串人,三名首犯与菜市口斩首示众,家眷发配岭南,下旨厚赏忠勤伯府,给了赵氏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那个时候,赵氏已经死了,昱哥半年之后也死去了。

  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红叶告诉自己。

  展南屏一走,家里冷清不少,还好有不知愁的木木,红叶炖肉做衣,收拾屋子,除夕那天,展定疆一个人,不好与儿媳妇独处,与留在府里的独身护卫吃了团圆饭,红叶自己带着二丫三丫吃饭,住在一个府里,也没那么多讲究,冯春梅依旧帮带孩子,次日回娘家,刚刚出嫁的丹姐儿也回到府里,身边碧桃几个送来礼物,到了初三和米氏乔氏一群护卫家眷相聚。

  孔连骁不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府里没安排出行,事实上,也欢庆不起来--马丽娘病的更重了,翻过年来就没起床,赵氏和孔老夫人接连探望。

  “二小姐、徐妈妈、秀莲几个日日守着,我们都见不到夫人。”来串门的彩燕说,“太医便住在院子里。”

  绿云笑道:“什么秀莲,是李姨娘了。”

  彩燕哎呀一声,“瞧我这嘴,总改不过来。”自我解嘲道:“我得小心些,人家是主子了,万一哪天到夫人面前告我一状,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绿云吃吃笑:“不怕,横竖你已经配了人,没几日就嫁出去了,秀莲也好,李姨娘也罢,够不着你了。”

  彩燕满脸通红,追着打她:“满桌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

  端果脯和蜜枣茶来的红叶并不意外,原来的世界,彩燕也是这个时候配人的。“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们可要去热闹热闹。”

  彩燕羞答答的,“过年的时候,他家说,年纪都不小了,等着春天就~”绿云取笑:“李管事家两个儿子,都生的闺女,就盼着大胖孙子呢”

  李管事?

  红叶莫名其妙地,忽然问:“彩燕许配的哪家人?”

  绿云替彩燕答:“外院库房,管事李老三家的小儿子,听我当家的说,老老实实一个人,这妮子是个有福气的。”

  李老三?红叶张大嘴巴:原来的世界,李老三家的儿子娶了秀莲,彩燕嫁给一个姓董的人家。

  这是怎么回事?

第46章

  康乾十五年正月, 长春院挂对联贴福字,做吃食发新衣,双倍赏赐仆人, 却半分年节气氛都没有。

  正月二十三清晨, 一辆青帷小油车从偏门驶进伯爵府, 顺着青石道路一路疾驰,到达二房长春院院门。

  二等丫鬟双满已经等在这里, 给下车的马太太拜了拜, 使个眼色,两位健妇一前一后抬着滑竿迎上来。

  “丽娘可好?”马太太左半身不方便,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上了滑竿。

  双满小心翼翼地说:“今早喝了碗豆腐脑,正等您老人家呢。”

  马太太不再说话,满脸忧色地望着前方, “快些,快!”

  片刻之后,马太太震惊地望着脸如土色的女儿, 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她强忍着没有七情上面, 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前几日拿过来的元宵,可吃了没有?”

  昭哥儿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吃了, 娘也给我包了。”娴姐儿瘦了许多, 没有说话。

  马太太强颜欢笑地, “外祖母包的桂花馅, 玫瑰馅, 你娘包的什么馅?”

  “核桃馅、枣子馅, 还有芫荽馅。”昭哥儿仰着太阳花般的小脸, 认真地答,“娘、姐姐、我和阿朱阿翠一起包,爹爹过来了,让厨房加一道爹爹喜欢的芫荽肚丝。我就问,芫荽能不能包在元宵里面,爹爹大笑,说自然能了,就找厨房要了芫荽。”

  妻子病的要死,做丈夫的,还有心情点菜,可见何等凉薄。马太太压着熊熊怒火,告诫自己“外孙子外孙女还要依靠这个爹爹”,夸奖昭哥儿几句。

  昭哥儿更高兴了,把爹爹带回来的几盏花灯拿出来显摆,“这盏莲花灯是姐姐的,这个鱼灯是娘的,这盏兔儿爷灯是我的”

  马太太安慰自己“给女儿带的”,靠在猩猩红大迎枕喝了口茶,马丽娘歇了片刻,喘着气说“今天请您来,是想把我屋里的事交代一下,交代完了,再请二爷过来。”

  马太太应了,尽量端正地坐直身体。

  马丽娘便点点头,徐妈妈站在门口使个眼色,一个穿草绿夹袄、鱼肚白长裙的年轻女子便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给四人行礼。

  马丽娘对马太太说,“娘,这是我屋里的秀莲。”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面,马太太依然和颜悦色地说:“是个好孩子,赏。”

  马太太带来的丫鬟便递了个玫红色荷包过去,秀莲接了,低声道谢。

  马丽娘看了娴姐儿一眼,见她面色沉静,便柔声对昭哥儿说:“昭哥儿,这是李姨娘,李秀莲,娘留给你的,好不好?”

  昭哥儿便以为,这个女子日后就是自己身边的仆妇了,痛快地答应了。

  马丽娘笑了起来,揉揉儿子头顶,低声解释:“昭哥儿啊,这个秀莲和其他姨娘不一样,是娘身边长大的,是娘给你留的人,以后你见到了,就像见到娘一样,你有什么事,可以交给秀莲去做,秀莲有什么事找你,你也要帮她的忙。”

  昭哥儿被母亲话语中的郑重其事打动了,用一个五岁孩童的目光打量秀莲。

  马丽娘想了想,用轻快地口吻说:“秀莲衷心的很,是娘看了十多年的,不会有错,你就当成~当成娘的姐妹好了。”

  娴姐儿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母亲,马太太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女儿这般对一个下人,可想而知,对自己的丈夫是何等不信任!

  昭哥儿用力点头,“知道了。”

  既然到这个地步,索性办到最好,马丽娘拉着儿子的手,“既是娘的姐妹,你可以叫一声莲姨,不过只有今天,以后就不用了,好吗?”

  秀莲愣住了,慌手慌脚地跪倒:“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是哪个牌名上的人,万万不可。”

  马丽娘摆摆手,坚持道:“昭哥儿?”

  昭哥儿是个听话的孩子,便细声细气地叫一声“红姨”,秀莲热泪盈眶,满心受宠若惊,被信任、被托付的自豪油然而生,呜咽着连连磕头:“夫人,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二小姐和三少爷!”

  马丽娘对这个表现还算满意,叮嘱儿子:“记住,今天娘说的,莫要对别人说,爹爹也不能说,明白吗?”

  见昭哥儿用力点头,她才放下心,朝徐妈妈点点头,后者对双福说一声“去书房请二爷过来”,又掀开帘子,朝外面招手。

  孔连捷过来的时候,大大小小有头脸的仆妇已经站了半屋子。

  他先关切地责怪马丽娘“怎么起来了”,之后问候岳母,慈祥地叮嘱儿子女儿“别累到娘”。

  马丽娘神色温柔,“二爷,就是上次说的,趁着过年,您也在府里,妾身想把院子里的事情交代一下,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以后也有个章法。”

  孔连捷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于是她强自振作着,提高声音,威严一如往日:“以后我屋里的事,由徐妈妈管着;二小姐院子,由二小姐自己管着,三少爷身边,有素心、陆妈妈,遇到事和徐妈妈商量;仓库由杜青家的管,厨房依旧由钱妈妈管着....”

  林林总总的,把长春院各个地方都安排到了,没提孔连捷的书房。到了三位姨娘,马丽娘留个心眼,不愿秀莲成为众矢之的,便没单独提起,只说“马姨娘孙姨娘是老人了,照顾好旭哥儿慧姐儿,李姨娘是新来的,好好伺候二爷。”

  听到这话,孔连捷抬起眼皮,见一边的秀莲眼圈红红的,比以往瘦了许多,有了些“病美人”的味道,不由又看一眼--自从秀莲坐小月子,马丽娘病重,年底事忙,他就没再去过秀莲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