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美人养娃日常 第9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女配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走,妈带你们讨公道去。”

  村口大榕树下,一群七八岁的男孩正把一个瘦叽叽的小孩按地上,压手的压手,按腿的按腿,小孩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也挂了彩。

  使坏的大孩子,还齐声唱着:“没爹的孩,跟谁过?跟狗过,狗咬我;跟猫过,猫抓我;娶个媳妇搂搂我,又掐我,又扭我,不要你个浪老婆!”

  “妈,他们又欺负二蛋呢。”

  卫孟喜心说,这群孩子可真够缺德的。二蛋没爹,那是因为他爹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国家追封烈士,还给了抚恤金的。

  这不,一个肥头大脑的男孩,正好脱了裤子,提溜着小牛牛,还吆喝大家把二蛋的嘴巴掰开。

  这是要往二蛋嘴里尿尿?卫孟喜彻底被恶心到了,本来以为他只是被宠坏的小屁孩,可这压根就不是熊孩子,是小畜生!

  对于小畜生,那自然是新仇旧恨加一起,教他做人呗。

第12章

  在卫东和根宝的解释下,卫孟喜才知道,这不是铁柱第一次欺负二蛋了。

  二蛋的爸爸,曾经是H国西部湾事件后参与抵抗帝国主义侵略的工程兵,走之前二蛋还没出生,妻儿在家盼星星盼月亮,谁知却在去年“盼”回一封阵亡通知书,和一笔国家发放的抚恤金。

  这样的烈士家属,有书记队长的照顾,村里人背后是会八卦几句,但都会敬而远之。况且二蛋妈是从不招惹是非的性子,哪怕与人起了冲突也是奉行以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按理来说,两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仇怨。

  可铁柱偏偏就把二蛋当成眼中钉,这还得从二蛋身上那一身小绿军装说起。

  二蛋爸爸参战这几年,部队编制番号保密,就是书信来往也不多,更别说回来看一眼妻儿。只在去年给儿子带回一身自己穿旧的绿军装,妈妈为了鼓励二蛋,改一下他怯懦的性子,就给改成了儿童版的小军装,自从穿上它,小家伙的胸脯挺得可高了,仿佛是爸爸在保护着他一样。

  这年头的绿军装,那是光荣和英雄的象征,这可羡慕坏了一村的孩子,尤其铁柱。

  铁柱在王家虽能有吃有喝,但王家没有解放军叔叔啊,这种好东西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的。

  买不到就只能抢呗。

  可二蛋平时怯懦胆小,在这件事上却抵死不从,所以才出现铁柱见一次打一次,越是穿着绿军装他越要打。

  这一次,不仅是打,还侮辱人格了。

  卫孟喜磨着后槽牙,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几个小喽啰,“边儿去。”

  大人终究是大人,还是个最近人人传说变身疯狗连婆婆都敢锄的大人,孩子们还是怕的,也不敢反抗。

  卫孟喜一把拉起二蛋,指着他的绿军装问,“谁弄脏的?”

  铁柱用他胖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斜睨着她,“是三妈啊,我弄的,怎么着?”这只小鹌鹑他是知道的,总是被他妈妈呛得不敢回嘴,反正爷爷奶奶也讨厌她。

  “弄脏怕啥,反正坝塘就在那儿,去洗洗不就行了?”

  卫孟喜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二蛋死时就是穿着绿军装,社员们都只说他是嘴馋下河捞鱼淹死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去洗绿军装的时候,淹死的呢?

  难怪她提醒二蛋妈别让孩子下水时,二蛋妈一口咬定她儿子不会去河边,就连水沟也不敢去,因为这孩子是个旱鸭子,小时候曾经呛过一次水,怕水得很。

  这样胆小、怕水的孩子,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去坝塘边?卫孟喜觉着不是一口吃的那么简单,而是他的信仰,他的希望被人弄脏了,他是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想要小心翼翼的把爸爸的衣服洗干净,就像保护爸爸的身体一样。

  那么,罪魁祸首无疑就是眼前这个熊孩子。

  卫孟喜心头一寒,再看他还学二流子那套,抬着下巴斜眼看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过铁柱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死孩子熊孩子老娘让你欺负人!”

  铁柱傻眼了,“卫孟喜你是不是疯了?”

  “卫孟喜是吧,这也是你叫的吗?老娘是你三妈,不知尊卑,口无遮拦,老娘今儿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捡起地上一根木棍,揍。

  卫孟喜再瘦,那也是个天天干农活的成年人,就铁柱这种虚泡泡胖,几下就揍得他嗷嗷哭,一边哭嘴里还一边骂“卫孟喜你个疯狗”。

  好啊,疯狗咬人不用负责。卫孟喜更来劲儿了,誓要把他打出屎来。

  没几下,原本还好斗公鸡似的铁柱,就哭着叫爹喊娘,“三妈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三……三妈你是我亲妈行了吧,我……疼啊……我真不敢了。”

  卫孟喜倒不是真的要把他打残,只是把度控制在对熊孩子有威慑力的范围内就行,停下手问:“真知道错了?”

  “知……知道了。”摸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错哪儿了?”

  “不该欺负二蛋,不该抢他的军装。”

  “还有呢?”

  “还有……”两颗小眼珠子转来转去,“不该欺负卫红卫东根花根宝,不该吓唬他们说要扔掉呦呦。”

  哟呵,说明这熊孩子不是真的不明是非,他是知道怎么做会犯错,会犯什么错的,可他就是要做,这叫啥?

  欠!

  “那行,我也不打你了,为了让你记住今儿的教训,你怎么欺负别人的,今儿就也跟着尝试一遍吧。”

  “啥意思?”

  卫孟喜给卫东使个眼色,很快,卫东扯下裤子,“你不是想让二蛋喝尿嘛,今儿你也尝尝。”

  卫东背过身鼓捣一会儿,笑嘻嘻递过来一瓶尿,“喝吧。”

  卫红把其他孩子也叫过来,“来啊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咱们今儿看铁柱给大家表演一个喝尿大法。”

  这种热闹场面,哪个孩子能拒绝?

  让全村最熊胆子最大的铁柱当众喝尿?大家不禁瞪大了眼,指指点点,就跟看一只会说人话的大猩猩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捣蛋鬼带头,大家还齐声喊起了口号:“喝一口,喝一口,东风吹,战鼓雷,今天喝尿谁怕谁!”

  铁柱:“……”奇耻大辱,心如死灰。

  “我要告我奶,让她打死你!”

  “哟呵,刚不是怂了嘛,看来是还没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子刚才是装的吧,这才他的真面目。

  卫孟喜心说,还好我多留个心眼,试探一下你,原来是为了躲避挨打,暂时的口服心不服啊。

  怎么说呢,不是她自夸,这种小花样卫东就不会,他要是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认,可要是真意识到了,那就是真的知道了。

  卫孟喜把那杯名为“尿”,实则黄泥泡水的东西倒掉,指着二蛋身上的衣服,“你知道这绿色的军装是怎么来的吗?是二蛋的爸爸用生命和鲜血换回来的,他的爸爸是一名正义而伟大的解放军,为了咱们国家的安全,去跟帝国主义拼命,要是没有跟他一样千千万万解放军的牺牲,你们哪来现在的好日子?”

  “你,铁牛,现在别说念书,还在地主家给人放牛呢,不仅放牛,还用那带铁钩子的鞭子抽你,狠狠抽你,从你身上刮下一层血糊糊的肉来。”

  “你,铁柱,要是没有二蛋爸爸那样的解放军,你现在可是没爹没娘的小乞丐,正在大桥底下喝尿吃沙子呢,能让你吃得肥头大耳?你回去问问你大舅和姥爷,要是没有解放军,他们现在还在给地主家端尿盆呢,还想去供销社端铁饭碗,他们配吗?”

  卫孟喜的声音本就很清脆,此时特意拔高了语调,字正腔圆,保证能让所有人听见,听懂。

  随着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孩子们都沉默了,每年的忆苦思甜大会不是白开的,地主是怎么剥削农民,怎么把他们当猪狗,当牛马,他们的父母爷爷奶奶每次说起来还恨得牙痒痒呢。

  “大家这好日子才过几年啊,就开始翻脸不认了?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这叫忘本,叫背叛!”

  卫孟喜极其爱惜地抚去二蛋衣服上的灰尘,抚摸着红领章,“这鲜红的领章就跟咱们的红五星一样,是用革命战士的鲜血染红的,你们弄脏了红领章就是玷污了革命先辈,就是最大的反动,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想当叛徒反动派?”

  “不是!”所有人齐声大喊,反动派多丢脸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能丢光。

  “好,那我可记住了,你们以后谁再欺负二蛋,谁就是叛徒,对付革命的叛徒,我们应该怎么办?”

  “打倒!”孩子们群情激奋,几乎是恶狠狠地看着铁柱,电影和样板戏里的叛徒都是要吃枪子儿的。

  对啊,跟瘦叽叽的农村娃娃比起来,铁柱更像个吃香喝辣的地主崽子,这不就是叛徒反动派吗?

  而且他还怂恿教唆大家欺负烈士的遗孤,让他们干玷污人格的事儿,他不是反动派谁是?

  本来还死鸭子嘴硬的铁柱,现在是真怕了。小孩不像大人,怕法律,怕公安,怕死,他们就怕没人跟他们玩儿,不仅没了小伙伴,还要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卫孟喜见大家情绪都调动得差不多了,又抬手安抚他们,“但咱们新社会讲究既往不咎,以前犯的错那是以前的事,只要他跟二蛋说对不起,二蛋要是能原谅他,咱们就放他一马,以后要是再当反动派,咱们所有人就能揍得他屁滚尿流,对不对?”

  “对!”

  于是,压力又给到了铁柱这边。

  他看着曾经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好朋友们,一个个愤恨地盯着他,那是一种看叛徒的眼神。

  “对不起。”他终于是红着脸,说出三个字。

  二蛋在所有小伙伴的注视下,小脸涨得通红,以前小伙伴们都不爱带他玩,现在大家好像都很敬佩他,想要跟他做朋友?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哦。

  “我,我原谅你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眼睛亮晶晶的。

  于是,所有人拍起了巴掌,“二蛋原谅叛徒反动派啦!”

  铁柱终于是被臊走了。

  卫孟喜走了一段,忽然发现后背火辣辣的,回头一看,四个小崽崽正星星眼呢,他们妈妈怎么能这么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那么多人,还把大坏蛋铁柱给赶跑了呢?

  “你们要记住,有时候语言的力量不比武力差。”当然,如果能文武并用那就更完美了,因为熊孩子他就是得揍,光用爱感化是不行的。

第13章

  子不教父之过,铁柱之所以变成这熊样,除了王家人的纵容,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老二和王秀芳的失职。

  当然,小孩可以恐吓,但这俩熊爸熊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卫孟喜懒得跟这种横不讲理的垃圾人浪费时间。

  转头,她想到了一个人就可以。

  作为县团委里的青年骨干,中流砥柱,陆广梅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家庭成员中有谁被定性为“反动派”,对她意味着什么。

  虽然现在不兴讲究成分啥的,可耐不住县团委是风光无两的存在,别说在朝阳公社,就是红星县城,哪怕是整个阳城市,那都是响当当的旗号。每天想要加入他们队伍的,没一百也有八十,为了加入他们,很多人都是千方百计挤破脑袋。

  她陆广梅要是因为自己这样的“污点”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得被人拉下马?

  陆广梅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所以,当天晚上,当几个孩子说起白天村口的事,绘声绘色形容铁柱的恶劣事迹时,其他人都只当小孩玩闹,唯独陆广梅听进心里去。

  “爸妈,你们要是不好好教育铁柱,以后有你们哭的。”

  “嗐,你这丫头咋说话呢,又不是咱们家的种,我干嘛费力八斤的教?”教好了也不会孝顺我,学坏了也跟我没关。

  见他们居然一点人话也听不进去,陆广梅气哼哼念叨半小时,咚咚咚跑二房去了。

  “二哥二嫂开门,我知道你们在。”

  两口子正谋划着以后有了工作该怎么享受人生呢,“你个小姑子可好意思,咱们两口子关门自然是有体己话要说,咋地,要是喊你一声你还想上炕?”

  陆广梅嘴巴厉害,思维敏捷,可还没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说话简直是荤素不忌,让她一大姑娘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