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 第144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她干咳两声说:“那些事还早。”

  俞浅浅叹了口气问:“那你和侯爷,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樊长玉挠头,仔细琢磨着俞浅浅话中的“就这么过下去”的意思,陶太傅还没找到,魏严还没扳倒,孟家的冤屈还没洗清,这么多事摆在眼前,他们当然得把这些事都解决了,再操心婚嫁之事。

  于是樊长玉点了点头,说:“这样也挺好的。”

  俞浅浅眼中的心疼之色更明显了些,她用力打了一下樊长玉手臂,斥道:“你个憨姑娘!”

  随即又是深深叹息,劝道:“我知道侯爷是人中龙凤,世间女子就没有不喜欢这样的盖世英雄的,可他终有一日是要娶亲的,你这般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到时候苦的是你自己。”

  樊长玉这才听出俞浅浅误会了,一脸纠结地摸着后脑勺道:“他是想娶我来着,我觉着还不是时候……”

  俞浅浅:“……”

  合着她白担心了半天。

  俞浅浅佯装生气,樊长玉老老实实将自己身世和盘托出,俞浅浅脸色变了几遭,神色复杂地道:“隔着父辈仇怨,侯爷还能待你如此,这份真心也是日月可鉴了。”

  樊长玉挽唇笑笑:“我不会让他余生都受良心煎熬的,也不会让我外祖父蒙冤千古。”

  俞浅浅被樊长玉这一刻的决心和意气感染,也笑了笑,说:“那便查下去吧,若是没个头绪,不妨从随家下手试试。”

  樊长玉诧异道:“随家?”

  俞浅浅点头。

  她是被血衣骑救出来后才知晓齐旻真正身份的。

  从前她只觉着齐旻和长信王府的关系极为怪异,兰氏和赵询表面上是王府的下人,但却又处处防着王府的人。

  一开始她猜测是随家两兄弟并不和,毕竟不是同胞兄弟。

  后来长信王和随元青相继失势,齐旻带着她和宝儿玩一出金蝉脱壳,不惜杀死待他如亲子的姨母长信王妃,俞浅浅才愈发觉着他可怕。

  那时他脸上全是杀死长信王妃溅到的血,把匕首握到尸体尚未僵硬的长信王妃手中,伪造成自杀的假象,不巧被她掀开帐帘撞见,齐旻抬头朝她看来的那个眼神,她至今午夜梦回想起都还会做噩梦。

  他简直是一条在暗处吐着毒信的蝮蛇,蛰伏着只为寻找机会一击毙命。

  俞浅浅道:“我总觉着,齐旻似乎格外恨随家人,当年承德太子妃选随家作为齐旻的藏身点,或许也是有原因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俞浅浅那里离开后,樊长玉回去的一路都在失神。

  谢征指节叩了叩马车上的矮几问:“在想什么?”

  樊长玉道:“浅浅说,齐旻似乎很恨随家人,承德太子妃当年把他藏到随家,应该也不是临时起意。”

  谢征眸子微眯:“长信王已死,随元青还在我手上,等擒了齐旻回来,再好好审审他。”

  樊长玉问:“方才十一找你,是齐旻那边有消息了?”

  谢征颔首:“血衣骑的人已跟着李怀安找到他了。”

  上一次血衣骑围剿,李家死士和齐旻身边的皇家影卫带着他逃出去了,谢征失了他们的踪迹。

  李怀安偷偷离开卢城,前去同齐旻汇合,正好给谢征的人带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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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滂沱大雨停了,破庙的檐瓦上还往下滴着水珠,但檐下的水洼里,是一片靡艳的胭脂色。

  遍地都是死尸,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雨水。

  李怀安躺在破庙门口,口中往外溢着鲜血,见随元青提.枪走向齐旻,爬起来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能哑声痛苦喊道:“殿下快走,快走……”

  随元青脚碾过李怀安手背,盯着他痛到扭曲的脸,嗤笑道:“李家可真是擅养好狗,可惜忠心错了主子。”

  他一步一步朝着坐在火堆旁齐旻走去,枪尖下方被鲜血染红的穗子随着他走动,在破庙地砖上滴下粘稠的鲜血。

  庙外解决了余下死士的血衣骑见随元青欲取齐旻性命,喝道:“侯爷有令,生擒此人。”

  随元青朝着说话的血衣骑咧嘴一笑,眼里透着大仇即将得报的疯狂和快意:“他谢征的令,干我随元青何事?真当老子怕你们给老子下的毒?杀了这贱种,老子就去地底下陪父王母妃!”

  几名血衣骑的人进来拦他,却被他一枪横扫得倒飞出去。

  他枪尖直指齐旻咽喉,冷笑着道:“借着别人的名头苟且偷生了十余载,想来你也没什么遗言了……”

  齐旻平静唤他:“青弟。”

  随元青额角青筋凸起一条,枪尖用力一挫,齐旻从嘴角至脸颊就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他恶狠狠道:“你不配这么叫!”

  随元青阴险狡诈了半辈子,却还是头一回被人欺骗至此。

  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全都是假的!

  那个被烧毁了容貌脾气无常,却总是温声唤他“青弟”,教导他要好好读书的兄长也是假的!

  齐旻嘴角破开,面上却已经平静,他垂眼道:“事到如今,还是该同你说声抱歉,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你分毫。”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随元青盛怒之下,甚至舍了长.枪,直接上前一步用力揪起齐旻的衣领,声嘶力竭质问他:“没想过伤我分毫?是来不及吧?我母亲视你如己出,你是怎么下得去手呃……”

  最后一句话还没质问完,随元青只觉心口骤然一凉。

  喉间涌上腥甜,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把匕首正刺自己左胸,而匕首柄,握在齐旻手中。

  他吃力抬起头,看着齐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想过伤我……分毫?”

  齐旻眼都不眨地将匕首往前又松了一寸,冷漠看着随元青抽.搐的身体:“这种话你也信,死得倒是半点不冤。”

  随元青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跪倒在地,血红的一双眼里滚落水泽:“……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兄长……”

  齐旻面无表情抽出匕首,再没多看一眼倒在身后的尸首,阴冷道:“这都是你随家欠我的!”

  倒在破庙门口的李怀安已全然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

  齐旻走到他跟前时,稍作停顿道:“原以为你跟这些人是一伙的,既然你对孤忠心,孤便不杀你了。”

  他被划破的半边脸上全是血迹,半低着头看人的视角,恍若披着人皮的厉鬼。

  李怀安被他盯着,有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没法动弹。

  屋外的血衣骑见势不对,正要朝齐旻齐攻过来,忽从破庙顶上又飞下一拨影卫来,出手如闪电,瞬间就要了那几名血衣骑的性命。

  李怀安出了一身冷汗,他身边的影卫根本没死伤殆尽!

  他是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的!

  齐旻冷眼看着影卫从一名血衣骑身上搜出的玄铁令牌,捡起扔给李怀安,眼神如毒蛇一般盯着他:“去,把孤的人给孤带回来。”

  李怀安接过那块被鲜血染红的令牌,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初就替齐旻挡道死在了火堆旁的兰氏,忽觉遍体生寒。

  李家要扶持的这位,坐上了龙椅真的会是个明君吗?

第123章

  谢征似乎并未打算让唐培义他们也知道承德太子后人尚存于世的消息。

  未免走漏风声,暂且将俞浅浅母子安排在城郊一处别院藏了起来,长宁听说宝儿他们就在蓟州,闹着要去看宝儿,樊长玉想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个玩伴也好,同谢征知会过后,便带着长宁去了一趟别院。

  两个孩子重逢,倒是出乎樊长玉的意料,他们没有立马玩做一片,而是眼眶红红地,都不说话。

  樊长玉逗长宁:“不是闹着要来看宝儿吗?怎么看到了又不说话?”

  长宁揪着她一片衣角,抿了抿唇才看向同样站在俞浅浅边上的俞宝儿:“我没骗你,我说了会让阿姐和姐夫去救你的吧?”

  樊长玉和俞浅浅都在笑,只有俞宝儿朝着长宁轻轻点了头:“我知道。”

  俞浅浅同樊长玉道:“小孩子长时间没见了,瞧着都生疏了,让他们自己玩一阵吧,转头就熟稔了。”

  她邀着樊长玉进屋坐,放任长宁和宝儿在外边玩。

  院子很大,院外又有守卫,出不了什么事。

  长宁垂着脑袋用鞋帮子杵地,不太高兴。

  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原本跟她一样高的俞宝儿,半年不见,竟然已经高了她半头了。

  她晃了晃手上一堆小玩意,一股脑全塞给俞宝儿,说:“这是赵大叔给我新编的蝴蝶和蝈蝈,都给你。”

  俞宝儿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高兴,问:“那人带走你后,没打你吧?”

  说起自己当时被随元青带到战场,长宁这才来劲儿,坐在石墩上,手舞足蹈比划:“他可凶啦,他把我放到比好几个我还高的大马上,在黑乎乎的晚上带着我在山野里跑,死了好多人,山上的鬼都在风里乌拉拉地哭……”

  俞宝儿脸色不太好看:“他带你去战场上了?”

  长宁终于想起那群人打仗的地方是叫战场,连忙点头:“还好我姐夫来救我了,那个坏蛋打不过我姐夫,就把我往天上扔,拿他那个碗口粗的枪戳我,被我姐夫用比柱子还粗的兵器打退了!”

  她说着还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有多粗。

  俞宝儿想象了一下谢征在马背上抡着大柱子当兵器的情形,皱了皱眉,才如她所愿说了句:“你姐夫真厉害。”

  长宁赶紧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我阿姐第一厉害,姐夫第二厉害。以后你别怕,再有坏人来了,我保护你!我阿姐现在当将军啦,手底下管着好多人呢!小五叔叔、小七叔叔,还有小秦叔叔他们……”

  樊长玉同俞浅浅在房里说话时,朝外看了一眼,见两小孩坐在台阶处,摆弄着一堆小玩意,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俞浅浅笑道:“宝儿这孩子从前不认生的,被关在长信王府上那段时日,也不知受了些什么罪,我再见到他时,他就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听说还给他找了玩伴,但他也不搭理,看他跟宁娘又能玩到一块去,我便放心了。”

  樊长玉道:“兴许是被吓到了。”

  俞浅浅说:“我这一生,已别无所求,唯一记挂的,也只有宝儿了。”

  樊长玉听出她是忧心俞宝儿往后的处境,安抚道:“别怕,宝儿现在不是反贼余孽,他是承德太子的后人,没人敢拿宝儿怎样的。”

  俞浅浅苦笑道:“宫里那位,容得下承德太子的后人吗?”

  这话把樊长玉问住了。

  李家目前已经跟齐旻联手,想让小皇帝退位,小皇帝只怕已视承德太子后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樊长玉只沉默了一息,便道:“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们的。”

  樊长玉对宫里那位皇帝的印象并不好,昔日叛乱尚未平定,为了让谢征安心娶长公主,皇帝就不惜治自己一个武将于死地。

  忠诚与否,似乎并不重要,只要挡了路,就该被除去。

  齐旻此人,他能为了扳倒魏严,跟李家一起想出视万千将士的性命如儿戏的毒计,樊长玉也不觉得他上位了能当个好皇帝。

  大抵是因为前十几年只是个闷头只顾自己温饱的小民,樊长玉对皇权虽是敬畏,却也没到愚忠的地步。

  这天回去后,她专程去找谢征,谢征在处理堆积在案头的公文,她便坐在一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