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惊雀 第63章

作者:肆清酒 标签: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两人神色肃穆,他们后面六部朝臣纷纷赶来,皆悄悄议论此行所为何事?

  却在越往长公主府邸深处走,众朝臣越发的安静,无不察觉到府中的异常。

  太监、婢女皆面色慌乱,从府门到前厅两步一侍卫持刀而立,在大臣们入内后片刻,身着铁甲的羽林卫团团将宣王府围住。

  此等场面,只有叛贼造反亦或者王位更迭的时候才会有。

  所有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言,只等见到了帝王问清楚发生了何事,此前许多人猜测萧珏是要违背礼法将长公主迎进宫,欲以命阻拦。

  见此阵仗无不纷纷打鼓,相较于叛贼造反或者是王位更迭,区区无血缘关系的长公主进宫,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77章

  ◎陪葬◎

  终于,众人来到书房之外,萧珏还是宣王的时候,刘大人跟着徐贤林曾来过宣王府的书房议事。

  看清楚书房之内出来之人手中端着的盆子中是殷红的血液,众臣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徐贤文上前抓住禄喜的手,神色着急:“禄统领,陛下发生了何事?”

  禄喜悲痛:“今日,长公主府有刺客潜入,陛下遇刺,请诸位大臣入殿觐见。”

  虽未恨极了宋婉,但禄喜终究是没有说是谁刺杀帝王,若是帝王能够挺过此劫,日后如何处置宋婉由帝王自行决断,若是帝王……若是帝王未能够挺过去,自然有人会探查真相,让宋婉死无葬身之地。

  禄喜已然将从听风院跑出去的小丫鬟押下,此时除却暗卫与禄喜等萧珏的近身之人,并无人知晓刺杀萧珏的人是宋婉。

  只禄喜一言,他们呆愣住,这一消息足够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努力拼凑遇刺、召众大臣觐见是何意,就连徐贤文也愣了许久,却率先反应过来,抓住禄喜的手问:“陛下伤势如何?”

  会将大邺几乎半数重要的朝臣召集于此,想必事态很严重。

  徐贤文这一问,将其余人从静默的有人不敢置信,下意识反问:“禄统领此言何意?”

  禄喜沉默,徐贤文率先反应过来,他呵斥众人“安静”,而后稳住心神提起衣摆上前。

  恰逢此时御医赶到,他们被侍卫领着匆匆赶进殿内,见此情绪,所有人终于选择相信现实,莫不悲痛朝着殿内去。

  只心中仍旧抱着许是帝王小题大做,太医瞧了之后兴许没有大碍,只是虚惊一场。

  虽萧珏雷霆手段,但所有人都知道萧珏是一个好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大邺国富民强,外敌不敢来犯,为大邺国运之大幸。

  他们安静的跪在殿内,隔着屏风竖耳倾听者内殿的动静,不敢错过太医的一丝一毫动静。

  隔了半响,只听太医颤抖的声音:“陛下此上在要害上,幸而没有冒然拔出匕首才令其失血过多,但匕首离心脉过近,臣欲同太医院众同僚拔出匕首,但……”

  太医的声音从内殿传出,他的言语分明,帝王此伤凶险,他们并无把握能够不伤及心脉将其拔出。

  心中的侥幸被打破,不知是谁率先哽咽出声,片刻间低声啜泣之声不绝于耳。

  自古以来,便有哭悲的大臣,其中或发于真心,或碍于场面,但今日殿内为萧珏悲哭的大臣,多是发于真心而非作秀。

  萧珏打压门阀,提拔寒门,使得看不到出头之日的苦读之人出头,使得有抱负之人得以报国,使得为百姓谋福祉之人得以施展拳脚。

  兴许,十年,百年之后寒门又会陷入往日门阀的困顿之中,但萧珏于现如今的朝臣,有知遇之恩,有提拔之义,萧珏无疑于拨开压在他们头顶的乌云,使得他们得见青天。

  如今门阀被萧珏压制,若是萧珏薨逝,门阀是否会卷土重来未可知,他们满意现下的局面,便希望萧珏坐在这皇位之上。

  如今萧珏命悬一线,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可能一夕之间崩塌,如何能够不悲?

  满殿的啜泣之声愈发的清晰。

  就在太医霸道之际,床榻之上一只手微微抬起阻止了太医的动作。

  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却也虚弱无比的帝王眼神示意他身侧的亲信,禄喜得意走到屏风外,压抑着哽咽宣读萧珏在朝臣来之前交代宣入内殿的人。

  禄喜的声音算不得大,却将啜泣之声压住,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便起身候在禄喜的身后,等着进入内殿。

  片刻,禄喜将名字念完,被念到姓名的大臣沉默一一入内。

  他们跪在塌前,才看清帝王的模样,往日里康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见便让人不敢直视,同时也倍感安心的帝王面色唇色苍白。

  萧珏说话有些费劲,他说两个字便停顿片刻,待到恢复了些力气才继续,竟然是将他若薨逝后,大邺未来一段时日的朝政皆安排的妥当了。

  若说萧珏在私情上或许有失,但身为帝王的谋略与大局可谓是挑不出半分差错,他当真对得起皇位,对得起百姓。

  便是他上位之后任用的朝臣,都在这短暂的时候为其想好了退路。

  听着帝王如此的安排,就连沉稳的徐贤文最后都未能忍住眼眶中的泪意,外殿跪着的大臣,啜泣声再起。

  交代完前朝之事,萧珏的力气仿佛用尽,他停顿了许久,似乎在做着什么抉择。

  文帝五年,长公主府内殿,跪在塌前的众臣,垂首聆听正直壮年却濒于垂死的文帝遗诏最后一句话:“孤死后,玉璧长公主陪葬,合葬皇陵。”

  能与帝王合葬的唯有王后一人,宋婉作为大冶的长公主,还曾远嫁和亲过,于礼法而言,实在没有资格于帝王合葬,但此时谁会忤逆帝王的遗愿呢。

  众臣顿首叩地,悲声不绝,而后退居殿外,静静等待着。

  时间过了许久,太医额头上渗出许多细汗,鱼贯从殿内退出,告知守在殿外的禄喜,帝王胸前的匕首已经拔出,索性未伤及心脉,但到底在要害位置,又失血过多,拔了匕首之后还需看帝王本人的意志力如何。

  等来了结果,悬着的心却未曾放下,除却太医院的人,其余人被请了出去,而长公主府邸内有御前侍卫,外有御林军,在萧珏醒过来之前,犹如铁桶一块,便是一直鸟也别想入内。

  这期间,听风院的门一直关着,宋婉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萧珏身上。

  太医为萧珏拔出匕首之前,召集大邺半数朝臣入长公主府,声势浩大,他生命垂危的消息瞒不住有心之人,有人期待萧珏吉人天相,有人盼望着萧珏命丧于此。

  被打压的门阀士族蠢蠢欲动,只待萧珏命陨,便欲全力反扑,明明门庭煊赫尝到过权力带来的滋味,如何能够甘心就此被打压,逐步削弱至没落?

  便是朝臣之中,悲伤过后亦是人心浮动,虽然萧珏是明君,是圣主,但若是死了,便没有任何价值,感受到过权力,便不愿意再回到原本的境地。

  而且门阀氏族虽势力被削去大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区区五年,唯有萧珏才能压制住他们,萧珏一死,时局如何未可知。

  他们到底要为寒门搏上一搏,杀出一条血路,维持着得来不易的局面,还是投入门阀,为日后谋一条出路,许多人举棋不定。

  而长公主府邸的帝王明日是否能够醒来,便成了关键。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萧珏是如何遇刺的,一是因为大家此时无暇顾及此,二是此事没有确切的凶手方才可以大做文章。

  唯有相府门庭内,有人低语:“下官觉得陛下遇刺一事颇为蹊跷。”

  刘大人与徐贤文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私下,素来共进退,说话便没了顾忌。

  徐贤文手指扣动着椅子把守,笃笃笃的声音使堂内两人沉沉思索,对于萧珏遇刺一事,他并非没有觉得蹊跷,什么样的刺客能够轻易刺杀大权在握,人心所向的帝王,还是用匕首,刺入那般危险的地方。

  徐贤文敛眉沉思,忽然抬眸看向长公主府邸方向。

  刘大人看他的异常,猜到:“徐大人想到了什么?”

  只片刻,徐贤文压下眉眼中的不可置信,忽然独断道:“此事若是陛下醒来,全看陛下决断,若是陛下未曾醒来,悉数推到门阀氏族身上!”

  刘大人皱眉:“徐大人觉得是门阀所为?”

  在刘大人看来,门阀的势力虽未全部瓦解,但也没有到可以刺杀帝王的程度,况且萧珏对门阀势力必定有所提防,这使得门阀氏族更难下手。

  却见徐贤文面色少见几分狠厉,沉声:“若是陛下醒不来,此事无论是不是门阀所为,都只能是门阀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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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望江阁中,此乃自萧珏登基,门阀氏族多被罢黜要职之后,郁郁不得志之辈聚集借酒消愁之地,日渐此地便成为了门阀氏族聚集之处。

  如今,本应该是丝竹歌舞之声不绝于耳的望江阁安静的异常。

  歌姬舞姬全部被呵退出去,一群人看着人群中央的卫峥,他是大邺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是门阀世家之后,更有着皇室血脉,且手中有着召集卫士旧部的能力。

  若是他们要起事,卫峥振臂一呼,必会将蛰伏的门阀势力重新聚拢,届时卫峥即位,门阀自当恢复昔日的荣光。

  所有人都盯着望江阁中央的卫峥,有人按捺不住,开口:“如今萧珏生命垂危,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若是犹豫待寒门把持朝臣,从宗室之中扶持一个傀儡上位,日后我们氏族必将没有丝毫立足之地。”

  在场的人心中都清楚,萧珏对门阀氏族,是打算逐步削弱其势力,是打算和平的将门阀氏族的影响力瓦解掉,这从当初他只向安国将军卫承君发难,虽将门阀氏族把持的要职调入闲职,却并未禁令氏族参加科举便能看出来。

  原因无他,因为萧珏本身便是享受着出生带来的荫蔽,他要的只是要将门阀氏族把持朝政的局面打破,而不是将门阀氏族悉数消灭,一不说门阀氏族树百年来扎根之深,影响之大,不可能一夕之间杀完,只说门阀氏族若是被悉数消灭,寒门必将成为下一个门阀。

  但若是萧珏死了,让寒门把持朝政便不一样了,萧珏的目的是让权力归还于帝王家,寒门便是想要将门阀打压至死。

  卫峥何其通透,他自是知道说话之人的意思,也看得清如今的局面。

第78章

  ◎醒来◎

  却还犹豫,当真要大动干戈吗,如今门阀衰落大势已去,萧珏死了,当真他们便能重现往日的荣光吗?

  便是重现了往日的荣光,于大邺是一件好事情吗?

  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唯一的强敌鲜卑因萧珏离间分裂之计数十年都没有精力再犯大邺边塞,可若是如今大邺内乱,当真会令大邺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环顾阁内殷切的目光,卫峥闭上双目,心中举棋不定,沉吟许久,似是做了极为艰难的决定,从胸腔中呼出浊气,发出声音:“若是明日陛下还没有醒过来,众人便听我号令,入长公主府邸,捉拿刺客!”

  听到卫峥的决定,望江阁之众眼中莫不燃起兴奋,仿佛重新站到权力的巅峰就在眼前。

  卫峥并未在望江阁多留,若要起事,不过赌上所有一搏,便是萧珏醒不过来,但只要是赌,便有输的可能,况且对方阵营的徐贤文并非等闲之辈。

  卫峥所处位置,被推着不得不下这个决断,但他不想将他母亲与妹妹的身家性命系在这一场豪赌之上,在今日要将其安顿好。

  卫峥走后,望江阁并未的人并未散去,他们之间有一个身材瘦高,面带戾气的人,目送了卫峥走远之后,才收回目光,对着望江阁中的门阀氏族,阴沉道:“卫峥身上有皇室血脉,他不一定会为了氏族全力以赴,我们须得做两手准备,待到他将安国将军的旧部召集起来,若是反悔了,我们自行起事。”

  卫峥与他们这些门阀氏族不一样,卫峥有退路,他们没有,卫峥有选择,他们没有,他们既寄希望于卫峥能够召集起事的旧部,又不是真心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卫峥身上。

  门阀氏族复起是他们的核心利益,不是卫峥的,所以他们拉拢卫峥,却未曾将卫峥当做自己人。

  刚刚满阁楼对卫峥马首是瞻的人,此时无一人反驳王弼,他们打心底里也没有将卫峥当做自己阵营的人。

  如此,王弼叫来外头的随从,不避讳众人,对着随从吩咐:“去盯好卫峥,若是他有异心立即来报。”

  随从领命而去。

  长平郡主府中,卫峥立在门外,自从与卫承君和离之后,长平郡主祝芜便深居简出,整日礼佛不问世事,就算卫峥来了也难得见上一面。

  今日,卫峥央求了许久,才让出来传话回绝卫峥的嬷嬷再度入内禀报。

  终是过了许久,房屋的门被打开,嬷嬷侧身让出一条路低声:“公子,郡主让你进去。”

  自从与卫承君合离,身边的下人唤回了祝芜郡主,而不是叫了二十几年的夫人。

  卫峥没有多说什么抬脚走进去,待入内屋内,被袅袅青烟迷住了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跪在佛龛前的人。

  祝芜的样貌身形与往日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面上少了许多表情,看到人来仿佛无动于衷。

  卫峥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母亲,但他顿了顿,终是开口道:“母亲,儿子来送你离开邺京。”

  “为何?”

  卫峥:“文帝遇刺病重,邺京近日里可能会不太平,儿子送母亲离开邺京回封地小住一段时间,待到邺京局势稳定下来便来接回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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