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 第60章

作者:藿香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关于我父亲沈万川的,是我母亲亲见到了他与妹偷情,这是公堂之上有证词的。至于沈万川和沈传茵的那些过往,是我气不过想为母出气,私下找他时从他嘴里套出来的,陛下若不信,大可找他来一问。”

但你肯定找不到他了,老太监已经隐姓埋名就在你身边,他能跳钻出来指正她就怪了。

“关于齐家的,是百荣公主亲口告诉我的,我写下出书,也是看不过齐家的做派。”

她说的头头是道,坦坦荡荡。

“至于安国公之事,则是卫邵告诉我的。”沈云西细声说道。她早就和卫邵串好了供词,不怕他招人来问。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庆明帝没有怀疑,气火上腾,这逆子什么都敢往外头说!

他又冷看向沈云西,这一个也是什么都敢往外头写!

沈云西装出被他吓住了的样子,嗫嚅:“这些是都有实证的。陛下英明神武,应也是不信安国公这等无稽之谈吧。”

庆明帝确实不信。他又不是没脑子。什么鬼怪妖精,世上真有这等之物,怎不见幸芳回魂!他虽是皇帝,享着君权神授的便利,但他其实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唯物主义。

在庆明帝看来,卫智春明显是想举着这个由头,以报话本子之仇。

看在他忠君为主的份儿上,他可以体谅他这点愤怒之下的小心机,但不可能真听他的几分撺掇就把人砍了。

这是明王府的外孙,老二的媳妇儿,殷家老头子的外孙媳。没有实证,就凭几个道士和尚,你当砍柴呢,想砍就能砍的,想杀就能杀的。

但他确实可以借此发作,趁卫智春挑起的事儿,以妖物蛊惑之名,再狠将老二与殷家一军。

老二与殷家明王府要有不服,他尽可以将卫智春推出去为主分忧,物生忠君爱国,处处为他着想,定然不会推辞的。

庆明帝思索着。

沈云西却是声音清脆响亮的拉回了他的心神,哪能让他仔细多想,他现在该跟着她的思路来走:“陛下您不要怪卫邵,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安国公深得您的信任,我们治不了他,但母亲短短半生所受的苦难,不该被掩埋下,叫他活在世上自在逍遥的!”

“母亲有心愿未了,有真情未告,有余恨未消。做子女的,为母陈情,公之于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沈云西越拔高了声儿。

庆明帝却是一怔,他被沈云西的话带歪了。

白月光,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他反口就问:“什么心愿未了,什么真情未告,又是什么余恨未消?”幸芳竟还有这么多的余愿吗?

沈云西等的就是他问这句话,她沉声说:“陛下,有些话我们做晚辈的不好直言,您不如将这话本子再细看一遍吧。”

庆明帝见她这副神态,心头发了一下颤,里头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的吗?

大太监田林极有眼色地将书重新呈上。

那书并不太厚,涉及到岁夫人相关的也只有前半段,出现的词句其实并不太多。庆明帝用从未有过的细致,扫过书面上的文字。

“那位姑娘的心早被填满了,却不得不放弃她所愿想的,听从父命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夫君。”

带着问题和有色眼镜去做阅读理解,那可以看出来的东西就多了。

当看到这一条时,庆明帝沉下脸:“她所愿想的,她心里还装了人?!”不应该的,祝幸芳是天上的明月,明月不爱他,也当不爱任何人才对!

他可以接受白月光无情无爱,却不能忍受她心有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还不是他!

庆明帝当下心如火焚,嫉妒愤恨使他脸上青红交加,他怒看向沈云西,喝问道:“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沈云西不答,只是含糊地回他:“陛下看不出来吗?您也看不透母亲的心吗?”

他看不透?

庆明帝呼出几口粗气,又低下头翻看一页:“她如货物一般被王父送给了他的好友同僚,她望着窗前的那片天,分明离得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

“她挚爱着枝头玉兰,只因它们永远笔直地向着那片青天。”

天……

天是什么?

天空、天下……不不不,不对,是天子?!

是天子啊!是他!

这个答案直击心窝,震得他心神骇荡。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不直说!我竟一无所知……”庆明帝恍然,他直眉楞眼地呆坐着。他悟了。

庆明帝怔傻住了。

他一直以为明月心不在他,卫智春以强硬的手段为他留住,将人送上,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他是强取豪夺,用点儿不正当的法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而今发觉,原来明月该与他两心相知,琴瑟和谐。是卫智春的自作主张,让他和他成了一丘之貉,才伤透了她的心,将她推得越来越远,叫她抑郁而终。

他们本来可以长相厮守的。本来可以!

庆明帝被自己脑补出来的这一串信息冲击得发了懵。

沈云西眼睑遮出眸子漠然。看,多自信的男人啊,居然把人家向往自由的天空,看作自己了。

心里多没数啊。

第63章

◎抓紧时间◎

骄傲自大, 又唯我独尊的帝皇,很轻易地就认领了明月的爱意。他是大梁的君王,天之下的第一人, 惮赫千里,威加八方,又对她一往情深,矢志不渝, 她本来就该为他所征服,本来就应该爱他的,不是吗。

幸芳不爱他,难道爱别人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绝不接受这个可能性。

殿内的斗彩云龙纹三足香炉里点着龙涎香,甘甜土质的香味钻入庆明帝的鼻息, 堵在喉咙口, 却是引得舌根一阵焦苦。

他头昏眼暗地扣紧了御椅扶手,力气大得使头脸上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

庆明帝的脑子里、心里既因喜悦而激动亢奋,又因自以为是的错过和误解而急怒悔恨, 种种强烈的情绪, 交织在一起, 如波涛海浪打得他中心摇摇,上身微晃。

他沉浸在自己畅想期望的世界里, 哪里还顾得上沈云西。

庆明帝的反应完全在沈云西的意料之中。前面也说了卫智春很能揣测上意, 把握庆明帝的心思喜好很有一手。把卫智春那些记忆行为多分析分析,她多少对庆明帝也有几分了解了。

内殿寂然无声,沈云西没有再继续提话本子, 更没有趁势编说卫智春。

多说多错。

她可什么都没说。

沈云西不吱声儿, 却也不愿干跪在这里, 她见庆明帝尚惝恍迷离,便借机刻意压低了声音,语声小小地提出了告退,以保证不会打破他正在做的美梦。

庆明帝听见告退,反射性地就摆了摆手,大太监田林忙轻手轻脚地跑到殿中,搀了沈云西起身,笑着亲自将她送出了门去,又使了眼色让禁卫等皆都退下。

他们老陛下这会儿又美又伤的,正发昏发痴呢,可不能打搅了哟。

沈云西从内殿出来,如她进去时那般,殿门又快速地被人合上了。

卫邵一直沉神关注里面的动静,见她出来,立时走了过去。扶住人见她确无什么大碍,方松了松气。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相携了往底下走。

天色比先时还暗沉了许多,浓云低卷,在风中涌动,仿佛要坠下来似的。

沈云西搂住被风吹飘得快要飞走的月白色披帛,两手扒着卫邵的胳膊,挨在身边,借他挡风。

待下了云龙阶石,远离了那排列着屋脊走兽黄琉璃瓦大殿,坐上了马车,不消他问,沈云西便主动和他说起进入紫宸殿后发生的一切。

卫邵认真听着。

沈云西好奇地观视卫邵的侧脸,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出口问说道:“你都不问我的吗?”

这次的话本子,她在洛山行宫就写好了,她与卫邵住在一处,自然瞒不过他,动笔的时候,卫邵就晓得她写的什么了。

但他一点没问,他好像一点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过往。

事发时,裕和郡主与沈万川都尚未成婚,“沈云西”这个人连影子都还没有。隔着辈儿,差了代,还是不光彩的秘事,晓得人没几个,她却能知道,他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不奇怪不问也就罢了,从洛山归来的回程路上还主动和她串了供。她好几次都等着他问的,但他偏就不吭声儿。

这个人真的好沉得住气啊。沈云西没有表情地鼓鼓脸颊。

卫邵捏了捏她的脸,笑说:“不说那些,不是说好了去吃饭的吗。”

沈云西嗯声,饭当然是要吃的。但有些事,是不是也该说?

“我……”她才张口出了一个声儿,就被他环过肩头的手捂住了唇。

沈云西往右边一歪头,斜抬起脸不解地看他。卫邵顺势将她搂得更近了些,掌心从她的唇上托到她的侧脸上,温声说:“朝朝,要把秘密藏在心里。特别的秘密,不该告诉任何人,包括别人,也包括我。”

沈云西眼睫飞快地眨了一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

她哎的叹了口气:“老师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卫邵失笑,对上她的眼:“我知道的不多,便是我都知道,你也不能说,一旦说出口,有一就会有二。这是个危险的习惯对不对?”

沈云西迟疑地点了一下脑袋,窝在他怀里,一边听着马车辚辚之声,一边听着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她舒了舒眉头,好一会儿后,依言不提,转移了话题:“你下午还要去应天书院吗?”

卫邵虽正了皇子身份,但庆明帝一直有意无意的不做安排,没有让他受领差事。卫邵现下便仍留在书院里。

他倒也不急,早就预料到会有此阻碍,庆明帝便是不做安排,他也能通过科举,名正言顺地步入朝堂。况且,应天书院也是个好地方。

他颔首应说:“用完饭就过去。”

沈云西啊了声,她正色道:“这么快啊,时间紧急,我们抓紧。”

抓紧什么?卫邵正自不解,她便已经仰头亲了上来。他们好几天没见了,她要亲亲。

卫邵:“……”

他低笑出声,忧沉尽散,扶揽住她的腰。

两人一路低语到了城中的仙临居用饭。

宫中紫宸殿侧殿内,安国公卫智春烦躁地来回走动,时间过去很久了,早过了午时,内边却一直没有响动传来不说,连个送饭来的宫人都不见。

依他惯常在庆明帝这里的待遇,这等怠慢是不该有的,看来庆明帝还是因替身之事对他心生恼意了。

卫智春饿着肚子,心内烦忧。

秦芙瑜坐在角落里,死揪着帕子,余光偷觑他,喑畏不作声。

沈云西话本子她看了,国公府这几日的闹腾她亲身经历了,但从始至终,她并不如姐姐秦兰月那般反应剧烈。

毕竟,她跟着卫智春,压根儿就不图他这个人,单纯就图在国公府里过个舒坦的日子。

是不是什么替身,她全然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