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看着武安侯气冲冲的背影，侯夫人故意扬声道：“王妈妈，拿钥匙开库房，捡那顶用的挑一挑，给你们三爷送去！”
武安侯脚下一顿，离去的步子更快了。
第393章 羡慕了
闻九霄的另一封信是给老丈人的，余广贤是太子府上的詹士，他知道了，那就表示太子也知道了海水晒盐之事。
为什么不直接给太子写信呢？皇上还在，太子只是储君，身为地方官员跟太子走得这么近，是嫌弃命太长了吗？
果然，听了余广贤的回禀，太子脸上带着笑意，“小闻大人是个有大才的，小余先生也聪慧有巧思，海水晒盐之法若推广开来，乃国之幸，民之幸。”
上位者自然都喜欢能干的下属，太子就非常欣赏闻九霄这样的官员，有本事，还不结党营私。此刻他是真羡慕闻九霄的运气了，何德何能居然娶到小余先生这样的贤内助？在海边玩耍都能搞出个晒盐的法子来。
既然都上报朝廷了，海水晒盐之法前所未有，闻九霄一个久居京城的人怎么知道的？总得编个合理的说法吧。
在信上闻九霄便提到了，是一家三口去海边游玩，余枝和小崽子母子俩在沙滩上玩耍，相互泼水，有海水落到了他们的脚印里，然后走时发现脚印边上有白色的东西。觉得很奇怪，就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白色的东西是咸的，于是便有了海水晒盐之法。
信上并未明确说海水晒盐之法是谁先提出来的，但太子觉得是余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女婿这么快就做出了政绩，余广贤也很高兴，嘴上却十分谦虚，“殿下过奖了，这次纯属运气，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又开了句玩笑，“殿下在下官跟前夸他几句便罢了，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夸，年轻人不知轻重，免得人轻浮了。”
太子殿下哈哈笑，“你这个当岳父的怎么还埋汰自己女婿了？谁不知道小闻大人是最稳重的了？凭他这份功劳，孤也得请奏父皇好好赏他，先生心里有什么章程吗？”
余广贤明白他的意思，道：“他出任山云县的县令还不足一年，怕是不好动。”外放官员一般都是一任三年，何况他还知道女婿为什么出京的，升官怕是不好升啊！
又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都是皇恩浩荡，他还年轻，就该沉下心在外头好好历练几年。”
太子却道：“有功当赏，父皇是最公正的了。”
余广贤自然是恭敬表忠心，心里却明白得很，赏赐应该会有，官位是不会升的。
皇上看到了陈州知府范怀亮上的折子，范怀亮也会做事，还让闻九霄写了条陈，随着他的折子一起呈到龙案上。
闻九霄的条陈特别简练，山云县的现状，他到山云县做了哪些事，当然重点是海水晒盐，连平价盐的事都说了。不着痕迹的哭了穷，然后便是讨要好处。
人家的话说得可好听了，什么“臣深知皇上不易，不愿为朝廷增添麻烦”，什么“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赋税能不能减免些，也让百姓沐浴皇上圣恩”……
总之皇上看了心里十分熨帖，隐隐有些后悔把这个能臣扔出京去。尤其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又因赈灾的事情吵个不停，连着吵好几天了，却一点进度都没有。吵得皇上火大，直接就发作了，“豫州受灾，灾情上报都半个月了，你们连赈灾的章程都没拿出一个来，这么多人还比不上闻卿一个，朕要你们何用？”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什么意思？比不上谁？闻卿？哪个？大家还没想到闻九霄身上去。
皇上冷哼一声，直接就把奏折扔了出去，太监大声念着，大臣们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加吃惊了。
闻九霄外放山云县任县令，大家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谁不笑他失了圣心？大半年没他的消息了，怎么一下子放了个大雷？山云县不是穷山恶水吗？怎么被他搞出个海水晒盐？盐是晒出来的吗？闻所未闻呀！
若是真的，那，那……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深知这里头的利益。
有人给皇上道贺，拍皇上的马屁，有人则不信，质疑海水晒盐到底是不是真的。
皇上也没说话，直接让太监呈上从南边送来的精盐，细细的，白白的，像雪一样，不用尝，只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盐了。
随着赏赐送到武安侯府，大臣们羡慕嫉妒恨了。都以为小闻大人跌到了谷底，没想到人家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做出这样的政绩，三年一到期怕是立刻就会升回京里了吧？到时会是几品呢？
不怪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皇上在对闻九霄的任用上太让人琢磨不透了。都能从四品降到七品，谁又能保证不会连升几级呢？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别人的儿子就这么优秀呢？大臣们回到府里，顿时看自己儿子不顺眼了，狠狠训斥一顿算好的，有的直接就关在府里念书，不念出点名堂不让出府。替闻九霄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
同样遭人恨的还有武安侯，这老小子除了一张脸，能力非常平庸，怎么就摊上个好儿子呢？武安侯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地呆在羽林卫，未尝没有闻九霄的原因。老子不怎么样，可儿子惹不起呀！
之前见闻九霄被贬去了山云县，准备给武安侯使绊子的人，现在也默默地收了手。
武安侯府门庭若市，连闻承安都有人请他喝酒，上赶着跟他称兄道弟了。侯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直接吩咐管事把赏赐抬进三房的院子里，全都封进了库房。
通过上次的事她看得更透了，老三啊，除了在他媳妇的事情上，他对她这个娘还是很孝顺的。她又不缺银子，何必寒了儿子的心呢？
当然，这里头也有离得远的原因。余枝在跟前时，侯夫人看这个儿媳总能挑出诸多毛病。这离得远了，她反倒觉得这个儿媳除了嘴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坏心思。
侯夫人此举，让等着分东西的秦玉霜和苏氏傻了眼。这是赏赐到武安侯府的，怎么全给老三了？金子也就罢了，那些绫罗绸缎好歹分一分呀！
第394章 劳逸结合
没过多久，闻九霄就收到了候府的信件，看到信上写的皇上的赏赐，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这样的赏赐他并不看在眼里，他更希望皇上能减免山云县部分赋税。
也是巧了，隔了一天朝廷的嘉奖文书就到了。皇上并没有直接给山云县减免赋税，不过他同意了闻九霄提出的改革，保留田赋税和人丁税，其他名目繁多的田赋附加税就没有了。
初看闻九霄还挺高兴，看到后面这好处只有一年，明年该怎么收还怎么收，他的心情就跟喝水呛住了一样。山云县这么个穷地方，能收多点赋税？皇上也太小气了吧！
一年就一年吧，老百姓好歹也能喘口气。
放下文书闻九霄就召人写告示往外贴，派衙役各村镇去通知，这样的好事总得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
果不其然，围在告示下的百姓喜气洋洋，“太好了，今年的日子好过了，要是以后年年都只交田赋税和人丁税该多好啊！”义仓税呀，农器税呀，一大堆，每年交了赋税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了。
“这都是因为咱们有个好县太爷，听说了吧？咱们县太爷朝中有人，咱们山云县才能摊上这样的好事，其他地方可没有。”
“咱们县太爷真是爱民如子啊！”
“对，对，我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官老爷，才来半年多就带着咱们做了多少事？铺路，修城墙，平价盐……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替老百姓着想。没想到我老汉老了老了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有人打趣，“几天可不行，这么有奔头的日子，您老争取再活个十来年才是。”
“哈哈，那还不成了老妖怪？”
一群人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对未来的期望和信心。而给他们带来
自打跟着县太爷去了一回府城，张昌盛就异常沉默，尤其是他跟其他两位巡检喝了一次酒之后，那叫一个后悔啊！
在府城时，大人们在屋里议事，他们这些随从就候在外面。大人们争执的声音很高，他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闻大人一顿茶盏吼的那句“本侯”，简直像石头砸在他的心上，震惊中却又带着兴奋。
本侯？是他想的那样吗？是吗？是吗？
一路上他都身子发飘，眼神紧紧追随最前头那个高大的身影，又敬又畏。
回来后他就想方设法请另外两位巡检喝酒，席间放低身段殷勤劝酒，终于从他们口中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原来县太爷家里一门双侯，他不仅出身候府，而且年纪轻轻自己就挣到了爵位，侯爷啊！
难怪在府衙大人底气这么足，难怪知府大人这么给面子！
张昌盛后悔了，他就不该当这个劳什子的巡检，他应该进县衙的，就算当个捕快，好歹也能跟大人混个脸熟呀！
他现在虽然手底下管着百十个人，但后面补上来的都是山云县本地人，不像其他两个巡检，手底一半本地人，一半是大人从京里带来的人。很明显，县太爷更信任那两个人。
张昌盛想要的不是更大的权力，管更多的人，而是成为县太爷的心腹。可眼下他根本就到不了县太爷跟前。
还是宋义安这小子的运气好，不声不响就抱住了县太爷的大腿，听说他在县衙里颇得器重。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怎么样才能得县太爷看重呢？
海水晒盐虽然上报了朝廷，但盐田那里闻九霄依旧只用自己人，他不管知府大人怎么行事，反正山云县的盐他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绝不允许别人来摘桃子。
为此，盐田那边还派了一支护卫过去，为的就是看守盐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偷窥。
官员要升迁必须得有政绩，每年的考核得是优等才行。怎么才算做出政绩？无非就是人口增多了，赋税增加了。
山云县的土地不如内地肥沃，虽然一年种两季水稻，但粮食产量并不高。一时半会想要提高粮食产量，不大容易。
可再不容易，闻九霄也想试试。他对农事不太懂，余枝最近总看到他拿着农书在看。见他每天都紧锁眉头，很晚了才从书房回来，她都担心他头秃。
提高粮食产量？杂交水稻呀！亩产千把斤，把这个搞出来，估计都能给小崽子再挣个爵位。
可惜余枝不懂技术，要不让有经验的老农去研究？
余枝想了想，决定跟闻九霄说一说，“三爷，果树嫁接之后，结出的果子更大更甜了。庄稼能不能也搞一下？山云县以种植水稻为主，怎么样才能让水稻的稻穗更长，稻子更饱满？”
闻九霄看着余枝，“枝枝有办法？”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
“没有。”余枝双手一摊，原主虽然种过地，但余枝没种过呀！
“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会种地的老农想办法，谁能提高粮食产量，就赏谁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真成了呢？就算不成，也没有损失不是？”
“试试？”闻九霄有些心动。
“试试呗。”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杂交水稻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后来不就被研究出来了吗？
“山云县除了水稻，还适宜种甘蔗，哦对了，山上还有茶树。三爷，这两种都是经济作物，制糖，炒茶，一样能让老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余枝出门也不是白跑的，她知道的可多了，“还有，还有，这边那么多的水果，鲜果不好运出去，那能不能制成果脯、果酱和果酒？”
一说到果酒余枝顿时想起了葡萄酒，她会酿葡萄酒。上上辈子，每年夏天她都会买上几十斤葡萄，酿上一玻璃罐。每天喝一小杯，活血又养颜。
“粮食不够，生意来凑。三爷，三爷，我会酿果酒，还会一点制糖，炒茶就得请懂行的师傅了。三爷，三爷，山云县已经有盐了，若再制出了雪白的砂糖，酿出了有特色的果酒，再加上好茶叶，何愁没有商人愿意来？到时山云县不就繁华起来了？百姓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一说到挣银子的事，余枝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少睡点觉，少看点话本子，其实也不是不行的。劳逸结合，哈哈，对，就是劳逸结合。
看着眼底雀跃的余枝，好似天地间都亮了起来，闻九霄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第395章 最好看的妖精
余枝准备先酿点葡萄酒练练手，让人去买葡萄和冰糖。
大庆朝的糖价虽高，但也能买到。山云县却没有葡萄，那就只能到别的地方去买了，顺便打听下葡萄苗，能找到就一块买回来。都开出了那么多田地了，立刻就能安排上。
县衙的人都知道县太爷在寻葡萄，有个衙役悄悄找上翟有贵，脸上带着些许紧张，“翟头，我家是小河庄的，我们那边山上有一种野果，跟大人画的葡萄很像，青青紫紫的，不过个头很小，味道也不好，没有人喜欢吃。有人摘了喂猪，结果猪当天就拉稀了。”
“当真？”翟有贵问。
衙役迟疑了，“看着是挺像，可味道跟大人形容的一点都不一样。”
说实话，翟有贵也没见过葡萄，可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万一是呢？可不就在大人跟前露脸了？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家去，摘一些过来。”摘过来找认识葡萄的人看看不就行了？就算不是，也不过是跑一趟罢了。万一要是呢？
衙役很高兴，“哎，哎，我现在就回去。”他跟翟有贵想的一样，也抱着万一是的期望。
“别慌，你先回来。”翟有贵把人叫住，低声吩咐，“悄悄的，先不要声张。”
是最好，若不是，又嚷嚷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野果送到余枝这儿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野葡萄，哪儿来的？”
“野葡萄？”闻九霄也是头一回见，他尝过一个，味涩。“能酿酒吗？”
“能。”余枝记得应该是能的，不过要说口感好，还得是品质好的葡萄。
反正葡萄还没有买回来，先拿野葡萄酿一批吧。
闻九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立刻就安排人去采摘野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