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 第147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乔逢雪停了一停,这才踏上台阶。

  还是一步,两步……

  这次只有两步了。

  “小心——!”

  商挽琴突然叫起来。

  在这尚未结束的长夜里,就在乔逢雪身后,吞天的尸体发生了某种变化!一道浓郁的黑烟升起,轮廓宛然,好似魂魄离体。

  那漆黑的魂魄发出刺耳的尖啸,冲着乔逢雪身后袭去!那攻击来得太突然,前一刻还一点动静没有,这一刻已然是重重杀机!

  “乔逢雪!!!”

  商挽琴不光是叫起来,下意识还想冲出去,却被身后的老人紧紧架住。老人的手臂超乎想象地有力,抓着她往边上一闪;一道罡风切过,擦着她鼻尖而去。

  第一个呼吸,她看见乔逢雪猛一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攻击。

  第二个呼吸,她看见那道漆黑的魂魄猛然回转,向着她而来,却又经过了她,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第三个呼吸,她一点点转过头。她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甚至她曾经模糊地预见过这一幕,只是并不确定到底是谁。

  现在,她看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想“果然如此”,还是该想“怎会如此”,又或者干脆松一口气?

  在她面前不远,辜清如正对她微笑。

  那道漆黑的魂魄从她天灵盖灌入,如百川归海般雀跃而顺畅。辜清如站在那里,身周气息迅速强大。

  而她怀里箍着一个人,一个满脸吃惊、满脸茫然,显然尚未醒神的人。那是商玉莲。

  “清如……?”

  辜清如吸了一口气,吞进最后一缕黑色的魂魄。接着,她重又露出笑容。

  她的目光掠过商挽琴等人,看向祭坛上的乔逢雪。这个模样亲切、温柔善良的圆脸女人,一手禁锢着她的多年好友,另一手伸向乔逢雪。

  “门主,麻烦将骨牌给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辜清如是什么样的人?

  拿这个问题去问玉壶春的弟子们, 会得到表述不同,但内容一致的回答:

  是尽心尽责的琢玉楼楼主,亲切温柔又不失风趣,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很会照顾别人也会照顾自己,小院打理得温馨美丽,还有一手好厨艺。

  在玉壶春待了二十年, 实力大差不差,但教书深入浅出,是理论高手。

  和商副门主是至交好友,二十年的交情,能为彼此两肋插刀。

  二十年来,辜清如从未出过大差错。老门主还在时,她是诸多仰慕老门主、努力修炼也努力完成任务的弟子之一;老门主走了、乔门主上任, 她已是沉稳可靠的琢玉楼楼主,是老门主给徒弟留下的人才,也是最重要的心腹之一。

  每当风雨袭来,玉壶春自查奸细, 查来查去,将一门七楼所有人怀疑了个遍, 唯有辜清如不会受到怀疑。谁会怀疑她?琢玉楼是最不重要的一楼,辜清如也是实力最差的楼主,她的存在更多是为了彰显玉壶春的胸怀、对弟子的关爱,就好比门中养了不少花草,是漂亮的门面, 却绝非重要的支柱。

  这样的位置, 有必要放上奸细吗?

  现在,辜清如用行动作出了回答:有。

  她挟制着多年的好友, 朝曾经的门主伸出手,从容笑道:“门主,麻烦将骨牌给我。”

  乔逢雪站在台阶上,默然片刻后,他走了下来,往回走来。

  “果然是你。”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将骨牌递过去。

  如此干脆,如此冷静,令辜清如也不由诧异起来。她端详他片刻,又来看商挽琴片刻,忽地恍然“啊”了一声。

  “你们似乎猜到了。”她不无抱怨地说了一句,脸上却还是笑,语气也还是轻盈,仿佛只是笑骂一句,并不当真。

  她接过骨牌,又在商玉莲脖子上掐了一下,后者立刻失去意识。接着,辜清如将商玉莲随手一扔,拿着骨牌就往祭坛走。

  她完全不怕乔逢雪,也根本没看其余人一眼。只有芝麻糖忽然飞起,辜清如也只含笑说了一句“靠近就扭断你的脖子哦,芝麻糖”,便令鸟儿僵在半空。

  这时候,一直因吃惊而陷入僵硬的程镜花,才忽地惊叫一声,喊道:“你,你……辜楼主,不,辜清如,怎么你竟然……”

  “小孩子家家,就爱大惊小怪。”

  辜清如不回头,仍是这么笑骂一句,拎着骨牌往前走。她走到祭坛前,停下来看了看吞天的尸体,摇摇头,说了一句:“镇鬼王?他也配。”

  说着,她抬起腿,毫不留情地踩住尸体的头颅,从上方践踏而过。

  商挽琴的呼吸,因此而停了一瞬。

  辜清如仿佛感觉到了,她忽然也停下,转过身来,目光如电,看向商挽琴。

  “你记挂他?”辜清如指着吞天的尸体,莫名皱眉,“你竟还记挂这废物?”

  辜清如的样貌与李凭风全然不同。李凭风是极致的艳丽,透着点颓靡和邪性,大笑时仿佛地狱花海盛开,而辜清如是一副秀气亲和的样貌,这份亲和的气质甚至掩去了她因高挑瘦削而具备的清冷之感。

  可现在她眉头一皱,情绪忽变,眉眼分明阴郁,唇角却又还勾着一点笑,这副模样竟与李凭风神似,仿佛李凭风的魂魄在她体内复苏。

  商挽琴挣扎了一下。青萍真人牢牢抓住她,似乎怕她做什么冲动的事,但她仍旧坚持挣脱出来。

  “我……”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用这个微小的动作缓解内心的波澜,她早已隐隐约约猜到某件事,但因为这件事太离奇而难以相信。

  辜清如看着她,略扬起眉毛,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商挽琴深吸一口气,涩声道:“师父。”

  山顶的风吹来一片死寂,夹杂着不散的血腥味。那风吹得她们的头发纷纷飞起,遮住半张面容,也遮住神情的细节。

  “哈哈……”

  辜清如忽然笑出声。她边笑边点头,面露赞许,声音也柔和不少,说道:“难为你能认出来,乖徒儿。”

  商挽琴的嘴唇猛烈哆嗦了一下。

  现在,连青萍真人也有些迷惑了。这老人低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镜花也低喊:“你师父?吞天?他不是死了么,尸体还在那儿呢!”她说话时睁大了眼睛去看那尸体,似乎准备要是发生尸变,她就立刻来个大的。

  换作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商挽琴都能笑一笑程镜花或者程乐心这大惊小怪的模样;除了现在。

  现在,她只是凝望着那个人,呼吸变得愈发短促,艰难地消化着某件事,也艰难地准备把这件事吐出来。

  “是,我已经明白了。”商挽琴苦笑一声,“从始至终,‘吞天’就是两个人,对吗?师父……不,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叫你师父,过去我面对的到底是谁?你,还是李凭风?”

  辜清如愈发笑眯眯。她面上那种神似吞天的邪气消失了,重新变得和蔼可亲、温柔又带点风趣,好似这里并非兰因会、并非恶战后的战场,而是春雨中的江南,她仍然身处花草明媚的小院,刚煮好两碗面,招呼商挽琴来吃。

  “大部分时候是他,少数时候是我。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乖徒儿,你可别偏心哦。”她说着,笑了一声。

  商挽琴不知不觉踏前一步:“那什么时候是他、什么时候是你,乙水和鱼摆摆死的时候……”

  “重要吗?”辜清如从容地打断她,“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只是一样的结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这废物更多像我吧?”

  她咯咯笑了几声,见商挽琴还想问什么,她就摆摆手,转身走上祭坛。

  “我怎么教你的?别在敌人面前说太多废话。温香当初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太着急和你炫耀,才会出事。”

  “所以当初金陵城中的人,果然是你。”商挽琴盯着她的背影,说。

  “不错。其实有谁规定,面具背后只能是一个人?看见你们吃惊可真有趣,可惜我不能再陪你们多玩玩了。”

  辜清如一边说着,一边站上了祭坛中央。她举起骨牌,欣赏似地左右看看,侧头笑道:“乖徒儿,既然你拿回骨牌孝敬为师,为师便不再计较你的种种小心思。事成之后,无论旁人什么下场,为师总会给你留具全尸。”

  说着,她双手抓住骨牌,闭眼开始默念。

  “先天……”

  ——先天太极,后天八卦。魂兮归来,尚飨四方。

  这四句不长,可以一口气说出来。但辜清如刚念出头两个字,天地间便发生了某种变化。

  风停了,地面滚动的碎布也凝滞了;某种无形的、粘稠而沉重的事物,瞬间充斥了祭坛所在的小小天地。祭坛四方亮起了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无数符纸,将祭坛围住,好似围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祭坛上,辜清如的神色也变了。她露出艰难的神情,面部的肌肉缓慢地扭动着,因为过分用力而显得狰狞,似乎念出下一个字,需要花费她极大的力气。

  “太……”

  商挽琴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又相互看看,试探着动弹一下、说说话、咳嗽两声,确认他们身上并未出现同样的情形。

  “那是陷阱吗?”商挽琴不确定地问。

  “不是。”青萍真人却叹了口气,“看来古籍所载是真的。集齐线索之后,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打开通往九鼎的道路,路上经过最后一重考验,才能得到九鼎。”

  “另一个选择就是布置祭坛,召唤九鼎出现。但哪有什么真正的捷径?这一选择看似便捷,实则也蕴含了考验,当诵念法决时,天地会降下极大的压力,人身处其中,宛如置身深海,还会看见无数幻象。唯有能承担压力、突破重重幻象、成功念出法决的人,才能够召出九鼎。”

  “真人!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程乐心拖着昏迷的占命师,跑过来,两眼发亮,“能不能趁机锤死那个叛徒?”

  接着,她脸色一变,变得忧郁伤感,轻声感叹:“真没想到,辜楼主……不,辜清如竟然是兰因会的人。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在玉壶春待了二十年,我小时候她就在了,唉……”

  程镜花还是很喜欢辜清如的。

  “知人知面啊。”青萍真人摇摇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占命师,神情更苍老些。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郑医仙远远冒了个头。刚刚辜清如一亮明身份、劫持商玉莲作为人质,郑医仙就忙不迭跑开了,远远躲在一处碎石背后。这位老大夫敢跟着上战场,就是因为他拥有丰富的逃跑和避险经验,深知何时该出头,何时该跑得远远的。

  “只能等着,等待最后的结果。”青萍真人又摇摇头,瞪了郑医仙一眼,“行了小子,你赶紧过来,这儿还有伤员需要你照顾!”

  郑医仙年纪不小,但在青萍真人面前还是小辈。他也不以为意,就又起身走回来,去察看地上商玉莲的情况。

  片刻的沉默,几人似乎都在平息内心的波澜。

  这时,青萍真人再次开口了。她看向商挽琴,又看看乔逢雪,眯了眯眼,忽然说:“挽琴也就罢了,乔小友,你怎么也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莫非你早有准备?”

  乔逢雪一直盯着祭坛看,神情有些晦暗,眼中仿佛藏了什么。此时青萍真人一喊他,他回头时目光收敛,就又成了温和沉静的模样。

  “音音提醒过我。”他说。

  “我?”商挽琴吃了一惊,又反应过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你说的难道是……”

  “是。”乔逢雪点头。

  青萍真人嘴角一抽,说:“不要在老人家面前打哑谜。”

  “是晚辈考虑不周。”乔逢雪很顺畅地接话,“我和音音成亲那日,她出刀很温柔,避开了我心脏要害,又特意提醒我,说‘说不定玉壶春中十几二十年的老人,其实都是兰因会的人,但无人可用、无人敢信的玉壶春,又有何可惧’。”

  青萍真人也听说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思索片刻,幽幽道:“在捅你一刀之后说的?我以为这句话更像嘲讽。”

  商挽琴轻咳一声:“呃,我确实是用那种语气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