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 第149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你没摔倒。”他说,声音里竟有一丝笑意,像在说她调皮。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

  “啾……”

  芝麻糖飞来左右。商挽琴眼睛一亮,抬手指着那青年的背影,不假思索道:“芝麻糖,啄他!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才不能随随便便做决定!”

  “啾……”

  芝麻糖看着她。这鸟儿又长大了一些,简直像一只成年的鹰;它有斑斓绚丽的彩色羽毛,双翼闪着金银的光彩,头顶三根冠羽长长垂下,宛如传说中的神鸟。

  它叫芝麻糖,贪吃、爱玩,会偷偷摸摸给她传递消息,傻乎乎地信任她,最大的苦恼是和其他鸟儿的交往不太顺利。

  可现在,芝麻糖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哀伤。它哀伤地望着她,仿佛在说,它也无能为力。

  芝麻糖往上飞起,盘旋两圈,发出嘹亮的鸣叫。接着,它压低头颅,俯冲而去,身上爆发出五彩的光芒,整个笼罩了祭坛。

  “——芝麻糖!”这是程镜花和程乐心的呼喊,充满焦急,“真人,芝麻糖怎么跑去打头阵了,我们快去救它!”

  老人却静静望着祭坛,动也不动,只是叹气。

  “原来如此……芝麻糖是钥匙啊。”

  “……什么?”

  “钥匙。我早就说过,它不仅是食鬼鸟,还和九鼎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现在,九鼎现世,芝麻糖也该承担起属于它的使命。”

  程镜花呆呆地看着真人,又呆呆地去看祭坛。倏然,她跳起来,一边往前冲,一边气急败坏地骂:“我才不管什么联系、钥匙、使命,我只知道那是芝麻糖,怎么能帮助敌人……而且它自己会怎么办啊?给我回来,你这只鸟!”

  她跑过商挽琴身边,顿觉不对,折回来又拉她,骂:“商挽琴你在干嘛?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芝麻糖都冲上去了,门主也要出手了,我们至少要掠阵吧!”

  商挽琴却仍是呆呆看着祭坛。

  她随着程镜花的力道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

  因为,乔逢雪已经走进了那片五彩的光辉。他站在光辉里,回头看她;绮丽的光芒将他勾勒成一道轮廓,又像一道阴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一定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她喃喃着:“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就在此时,光芒消散了。

  “啪嗒”一声,食鬼鸟落在祭坛边缘,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祭坛中央,李清如手捧一只长方形的青铜匣子,满面喜色。那匣子上挂着一道锁,但锁已经开了,盖子往上弹起些许,露出一道缝隙。

  “九鼎,九鼎……九鼎终究是属于我的!”

  李清如狠狠抓住盖子,用力掀开,因为过分的喜悦,她的神情近乎狰狞。

  “娘,你看见了吗!这天下终究会属于我!九鼎,听着,我要成为大周真正的主人……!”

  她的声音断了。

  过分的喜悦还凝固在她脸上,她的眼神中却出现某种茫然。片刻后,她将青铜匣倒过来,开口朝下,用力摇了摇,好像希望倒出点什么来。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又将匣子翻过来,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往里面找寻。她看啊看,找啊找,如此忘我,全然忘记四周还有敌人的存在。

  好一会儿之后,她放下青铜匣,茫然地看过来。

  “什么也没有……为什么?”

  她好像在看商挽琴,又好像没有。她的目光也掠过了商玉莲,最后投向远方;那是兰因会主殿所在的位置。她就那么久久地凝望着那里。

  “什么也没有。”李清如重复道,表情渐渐空白。

  传说中的九鼎是一只青铜匣,其中蕴藏着神灵的遗产,可以实现任何一个具体的愿望。它曾被镇在大周龙脉中,后来失却踪迹,也成为天下英豪追逐的目标。

  它是野心的象征,是梦想的具现,同时寄托了最美好的愿景和最狂妄的野心,前提是——找到它,打开它。

  商挽琴熟悉“吞天”,对李凭风也不陌生,却一丁点都不熟悉“李清如”。这个女人顶着虚假的身份,一藏就是二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为了什么,追寻什么?她刻意等到李凭风身死、兰因会被灭才挑明身份,是否是某种隐秘的复仇?

  所有这些,商挽琴通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也曾被她称为“师父”的女人,捧着空荡荡的九鼎,望着已成废墟的兰因会,陷入了麻木的空白。

  商挽琴看看她,看看芝麻糖,看看九鼎,重新看回乔逢雪。

  她看见乔逢雪朝李清如走过去,从对方手里抓过青铜匣。他拿起那只珍贵的、传说中的事物,看了看,摇摇头,随手扔在一边。哐当一声,那匣子砸在地上,溅出些许火花。

  他看向商挽琴,长发与深红的衣摆一同飞扬。

  “音音,你有什么愿望?”

  在风中响起的不止这句话,还有鬼气升腾的声音。

  商挽琴曾被奉为兰因会弟子第一人,蕴养过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恶鬼,也见过无数可怖的力量。

  但她从未见过眼前的深渊。

  鬼气弥漫、升腾,它们太过浓郁,失却了轻烟的质感,反而像迅速蔓延的粗壮树根、向天生长的地脉山峰;它们发出美玉碰撞一般的琳琅之声,也带着类似美玉的光润的质感,强悍却优雅,摧枯拉朽又轻盈无比。

  它们推开李清如,也推开她的反抗。

  它们吞噬这里残余的血肉,也不抗拒荡平粗粝的山石。

  它们逼退了青萍真人,逼退了程镜花,逼退了郑医仙,后者还谨记医德,努力拖着昏迷的商玉莲一起狼狈后撤。它们也逼退了他们的惊讶和质询。

  它们唯独留下了商挽琴所在的一小块位置,包围着她,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一头是她,另一头是那红衣凄艳的青年。

  商挽琴抬起头,看着祭坛顶端的那人。

  那个人说:“音音,我许过你愿望。你想要什么?”

  商挽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说:“好啊,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回到我身边。”

  他沉默。

  “你看,这事儿一点都不难。”商挽琴搓了把脸,开始苦口婆心,“你呢,把这些力量收起来,从那破台子上走下来,乖乖跟着我离开,我们回金陵,就这么简单。”

  他沉默。

  商挽琴继续念叨:“你要是不想回金陵,我们就换个地方。天下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我没去过。对了,我们去海边住一段时间吧?或者干脆找个海岛?听说钓鱼很好玩,我们可以试试,比比看谁更厉害……”

  “音音,对不起。”

  那轻柔的声音蕴藏着歉意。

  “我说过,唯有生死和时光,无法许你。”

  商挽琴张着嘴,像一条被突然扔上岸的鱼。她试图再挤出几句话,但没能成功,还连原本的笑容都失去了。

  好一会儿,她问:“为什么?”

  他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已经死了。”

  商挽琴还是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突然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不要开这种奇怪的玩笑!乔逢雪……表兄,我叫你表兄好不好?你要是想让我改口叫夫君,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哦!你不要为小事生我气,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

  商挽琴茫然地看着他。

  他却笑起来,柔声道:“我的音音这么聪明,我知道你早有猜测。你曾说,若我早亡,你便痛哭一场,继续好好活下去,你说过的话依旧算数,对吗?”

  “告诉我其他愿望吧。”他抬起手,长发与衣袍飞舞,身形恍若仙人,即将凌空而去,“除了生死,除了时光,我将实现你任何的愿望,只要你此生顺遂快乐,一切都好。”

  商挽琴还是那么看着他,失却了所有表情。

  慢慢地,她才轻轻开口:“在我许愿之前,至少……你先告诉我前因后果,别再让我猜了,行吗?”

  他看她片刻,点点头。

  “好,我都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是他一生的故事。

  正如商挽琴隐约感觉到的一样, 乔逢雪活了两次。但归根结底,所有的故事都源自他的第一世。

  那一世的乔逢雪,完完全全就是书里的模样:一袭病体, 满身傲骨;心怀天下,意气风发。他那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能斩除天下最凶悍的恶鬼, 也能毫不吝惜地为每一个朋友送上千金与美酒。

  他追寻九鼎,为的是天下安宁;千里救人,为的是心中道义。

  他会随手送出珍宝,只要能解对方困厄,哪怕萍水相逢又如何?

  他也能千里追杀名不见经传的恶人,只因有人敲响玉壶春的门,哭诉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

  那时他是真真正正的玉壶春门主, 被称为天下第一的驱鬼人,心里也沉甸甸装满了天下第一的责任。

  那是他最明亮、最激昂的前半生,无论多少风雨飘摇,他都满怀信心, 能凭着手中一柄软玉剑,荡出一个清明太平的世界。

  后来的事, 也无需多说了。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场又一场的刺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被夺去珍视之物,从心腹到名誉,到他那本就所剩不多的健康。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希望。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遇到了什么, 他身边至少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紧紧地维护着他。

  “音音, 那是你。”他说。

  “我……?”商挽琴茫然。

  是她,也不是她。

  在那个第一世的故事中,他眼中的表妹始终是个顽劣之徒。她总是昂着头,趾高气昂又不厌其烦地和别人强调,说她是门主的表妹,其他人都得让着她,而她又什么都要,从四季的鲜果、吃食,到稀罕的玩物、用具,到珍贵的首饰、衣料,总之就是什么都要。

  如果不给她,她就闹脾气,还总是闹到他面前。也只有到他面前,她才会稍微流露那么一丝心虚,却反而更要睁大眼睛,作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喊着说她就要,她就要。

  她总是说:“你是我唯一的表兄,你不护着我,谁护着我?”

  她还会笑着凑上来,甜甜地说:“况且我心悦表兄,表兄更该护着我啦。”

  平心而论,他起初是有些厌烦的。哪怕他表面耐心,可一次又一次地闹,他心里也累积了不少不快。

  那时也和后来一样,身边许多人都明里暗里告诉他,表妹远不如温香,既没有那份知书达理、懂得进退、温柔体贴,也没有真才实学和优良的品行。而和后来不同的是,第一世的乔逢雪认同了他们。

  不错,他也觉得他们说得对,表妹是如此浅薄、幼稚、狂妄、自以为是,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儿都不一样,没有丝毫女性的优点,却有诸多缺点。对了,她还贪吃零嘴,经常脸颊鼓鼓地嚼着果脯,像只不知节制的小鸟。

  这样一个表妹,是碍于血脉联系、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一边头疼一边护着的。可她还一次又一次理直气壮说这是他该做的,甚至没羞没臊地一次次说喜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