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怎么还没嫁人 第47章

作者:闲就青山 标签: 穿越重生

  月文生看着热闹的街市,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地拽着月文生的衣角:“三哥,我们要去哪儿啊?”月文生在月家行三,如今才十二岁的月文玉经过这番家变与辗转,如今娘亲不在身边,爹早已不是那个疼爱自己的爹,他唯一信任的只有他的亲哥哥了。

  “我们去找娘跟姐姐。”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不过月文生却眼神坚定,娘曾经告诉过他姐姐在洛河州嫁了人,临走前娘也跟自己说过,她会到洛河州来找姐姐,虽然月文生不知道这是韩氏为了哄他跟着月长寿走而编造的谎话。

  一听说是要找娘跟姐姐,月文玉也是精神一振,不过瞬间又被这偌大的洛河州给拍回现实:“可是三哥,这地儿这般大,咱们怎么找啊?”

  可月文生是坚持要去找的,果断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道:“就算是大海捞针,只要有一丝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文玉难道想跟着爹一起走吗?”

  一听到三哥这般反问,月文玉就连连摇头:“我跟三哥一起。”兄弟俩就这样挨家挨户,一条巷子一条巷子,漫无目的又十分坚持地在洛河州的大街小巷中转了起来。

  那厢幼金虽还瞒着苏氏等人,不过却悄悄将此事说与韩氏知晓:“如今三叔与两位弟弟都在洛河州,三婶若想与三叔和离,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若三婶想跟三叔破镜重圆,我便最后帮您一次。”若是韩氏还要跟月家的人有什么牵扯,幼金只会最后再帮她这一次,往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韩氏听完幼金的话,不假思索,立时便做出了决断,神情果决地看着幼金,说到:“我要跟月长寿和离。”她与月长寿十几年的恩爱早就在他想要将女儿推入火坑时淡了几分,又在他把那个女人带进门的时候全部断绝了。

  “幼金,三婶想再求你一件事。”韩氏站到幼金面前,弯下双膝,直接跪倒在地:“能不能把你两个弟弟也带回我身边?如今月长寿就如同鬼遮眼一般,文生文玉哥俩跟着他,那真的是一辈子的前程都要搭进去了。”

  幼金赶忙将人扶起来坐回原位,浅声道:“三婶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您对两个弟弟挂念得紧,两个弟弟何尝不是?”说罢扬声冲门外道:“把人带进来吧!”

  韩氏先是不明所以,可当她转头看到两个瘦了不少的儿子就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时,眼泪立时就下来了:“文生!文玉!”

  “娘!”文生哥俩在洛河州转了好几日也没捞到一根针,今日更是一出门就被两个挎刀的人请到了这个这两日自己曾路过好几回的点心铺子。哥俩一开始还惴惴不安地坐在隔壁厢房,桌上摆着的新鲜出炉的糕点兄弟俩也不敢尝一口,问那两个护卫什么也都不说,直到方才,一个绿衣小丫头过来请他们出去,兄弟俩还是有些不安。

  所有的不安都在见到韩氏的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文玉年纪小,直接就扑到了韩氏怀里,干瘦了不少的小脸儿早就被泪水画花了脸,一边哭还一边打嗝:“我、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傻孩子,娘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了?”韩氏怜爱地看着小儿子,拿着帕子细细地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又看向两眼憋得通红的大儿子,伸出手道:“文生!”

  文生两眼通红,紧紧咬住牙关,生怕自己失态一般迈着沉沉的步子走向韩氏。韩氏心疼地将大儿子也纳入怀中:“辛苦你了。”

  文生微微摇了摇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颗豆大的泪珠悄悄滑落,渗入衣衫中再无人知晓。这几日在洛河州打探消息的同时,北方战事惨败的消息不断传来,今日一早传来定远失守的噩耗,月文生更是惴惴不安,他已经有所怀疑当初娘是为了让他们离开才编造的谎言,娘若是自己要走,为何把银子都给了自己?

  月文生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敢外露一分。所有的不安、后悔、焦虑都在见到娘亲的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幸好,幸好娘没事。

  看着因重逢喜极而泣的母子三人,再想想这几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幼银,幼金不禁叹了口气,同样是为人父母的,看看韩氏跟儿子重逢,再看看月长禄把幼银吓得魂不附体,真真是讽刺之极。

  幼金还在晃神的时候,韩氏就领着两个儿子再一次给幼金跪了下来:“幼金,你对三婶一家的恩情,三婶无以为报......”

  “三婶这是做什么!”幼金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又嗔怪了几句:“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是长辈还跪我,不是叫我折寿吗?”

  韩氏擦干脸上的泪痕,在幼金与两个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两个儿子说到:“你们要记住,咱们母子今日能平平安安地团聚在一起,你们姐姐如今也能好好的,都是仰仗了幼金的恩情,这是咱们要记一辈子的恩情。”

  “是,儿子记住了。”月文生从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陪在娘亲身边,通身打扮与气派都如同大家闺秀一般的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当年跟着和离走了的二伯娘家的三妹。心中越想越疑惑,不由得又看了眼幼金。

  注意到月文生的目光,幼金浅笑着朝他点点头,又看向韩氏:“那三婶你再跟文生文玉说说话,我到外头忙去了。”说罢便转身出去,将空间留给韩氏母子三人。

  韩氏与两个儿子分别的时间虽不算长,可如今外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自然也是有问不完的话,并且,她还要打探儿子的心思,虽说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月长寿和离,可两个儿子怎么说也是月家的子孙,若是儿子愿意跟着自己,她心里就还有底,可若是连儿子都不愿跟着自己,那她又哪里有底气跟月长寿争?

第109章 乱

  月文生一听娘说要与爹和离, 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韩氏这边:“爹如今并非良人, 我与文玉会好好孝顺娘亲的。”文生表态要跟在韩氏身边, 文玉自然也是不用说的了。

  月文生是打小跟在韩家老两口身边长大的, 当年眼看着姥姥被月长寿气病, 月长寿还不肯叫人请大夫, 最后活活拖死了姥姥!再后来月长寿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带回家,活生生把这个原先幸福美满的家给折腾散了。月文生也不是拎不清的, 他宁愿背负不孝的罪名, 也不愿再跟着爹了。

  母子三人既然商量好了要一处过, 韩氏便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幼金。

  幼金点点头表示明白:“既如此, 择日不如撞日,打今儿起文生哥俩就跟着三婶,外头马车在候着,三婶今日就别忙了, 先带文生哥俩回家歇着去,月长寿那边由我来解决就成。”若是今日让文生哥俩回去, 指不定就把她们在洛河州安家的事儿给说漏了, 到时自己还未准备好,月长禄就找上门来, 那就真是要措手不及了。

  韩氏对于幼金的安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又是对幼金感谢了一番才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月文生兄弟俩不见的事儿一开始月长寿并不在意, 只以为两个孩子是跑出去野了。可等了两日都不见人回来,月长寿才有些慌了,想着要出去寻人。

  “老爷!洛河州这般大, 您要上哪儿去找呀!”娇娘柔若无骨一般靠在月长寿怀里,食指不停地在他胸前似有若无地抚摸着:“再说了,如今外头这般乱,您要是有个好歹,让娇娘如何是好?”

  月长寿虽然浑,可两个儿子是要给自己传宗接代的,若是没了儿子,他不就成了绝户头了?秉着这样的想法,月长寿还是拒绝了娇娘的黏糊劲,在洛河州瞎转了两日,可却始终没有找到儿子。

  再说娇娘,早就看那两个小畜生不顺眼,如今小畜生自己走了正合她意,哪里肯让月长寿去把人寻回来,看着婉娘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娇娘目光流转便有了主意。

  打了盆水给在外寻了一日的月长寿洗了脚,娇娘柔声俯到月长寿身边:“老爷,那洛河州这般地大,世道又乱,您如何找得了?文生哥俩都是聪慧的孩子,想来不会有事儿,可老爷您要是出了事儿,可让我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呀?”

  一听娇娘这般说,累了一日的月长寿瞬间就来了精神:“娇娘,你是说......你有了?”跟娇滴滴的,还怀了自己的种的美人儿比起来,月文生跟月文玉就显得毫不重要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两个小畜生自打韩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没了以后,看自己的眼神里都透着恨,这下好了,他心尖尖上的娇娘也有了孩子,左右他还年轻,还怕没儿子不成?

  “今日觉着有些不爽利,到外头寻了个大夫把脉,说是日子还浅,不过确实是有了。”娇娘羞答答地垂下了头,柔顺地依靠在月长寿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光中尽是冷然,自打她进了月家的门以后,那两个小畜生跟那个贱人一样都瞧自己不顺眼,如今还不等她出手,两个小畜生就不见了,真真是天助我也!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那两个小畜生回来!月长寿虽没多少家产,可他会来事儿,洛河州这地儿南来北往的客商这般多,月长寿要发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娇娘受苦受够了,她绝不想再回到窑子里去千人骑万人枕,当务之急一定要牢牢霸主月长寿的心才是正理儿。既然他要孩子,那她就给他一个孩子,只要那两个小畜生不回来。

  娇娘不想要月文生兄弟俩回来,甚至是十分着急地要去摆脱他们,于是乎跟月长寿一哭二闹地就从大车店搬了出去,在西市城门外柳树巷子那找了个破旧的小院子暂且算是安了家。

  月长寿搬出去一事并没有跟月长禄商量过,月长禄是连着两三日都不见月长寿一家,去跟大车店掌柜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月长寿一家已经退房好几日了,连当初来的牛车也被牵走了。

  “老三真不是东西!牛车是公中的,他竟一个人偷偷牵走了!”月长禄气冲冲地回了房,一脚踹翻了那张无辜的圆凳。婉娘才把儿子哄睡着,见他气冲冲地回来,由着他发疯也不理他。

  月家逃难的两兄弟就这么半道决裂了,月长禄这些日子在洛河州可以说是偷摸拐骗样样都沾,婉娘虽然也大概猜到了他在外头做什么,不过看着他每日好饭好菜地带回来,她也就乐得享受,甚至是很支持他去做这些事儿。

  ***

  再说苏家那边,月文生兄弟俩住进来以后便跟着一起在前院书房读书,文生哥俩人品性情都很好,康儿一下子多了两个堂兄,倒也十分喜欢他们,堂兄弟三人每日一起练武、习字,连带着康儿的性子都沉稳了不少。这个意外之喜倒是让苏氏与幼金对三房两个孩子越发有好感。

  文生兄弟初入苏家时还处处拘谨,不过经过几日的相处,发现二房的妹妹们虽然如今日子好过了,可人品性情都是个顶个的好,就连马上才满四岁的幼缎跟康儿都是知礼的,也没有因为他们是穷亲戚上门而瞧不起他们,兄弟俩才慢慢融入苏家。

  为着将来的事儿,幼金也与文生详谈过一回,知道他心里还是想走科举的路,也最大可能地为他提供帮助:“家里的西席陈老先生是秀才出身,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你如今基础尚弱,跟在陈老先生身边读书也是尽够的了。等将来考上童生后,再到洛河州的书院去,三哥以为如何?”

  “能跟在陈老先生身边读书已然是我的福气,哪里还能再劳烦三妹妹?”月文生到苏家来的时日虽短,可苏家大姑娘的故事那可是听了一个又一个,他知道如今苏家的光景都是靠眼前尚未及笄的三妹妹带着几个妹妹拼出来的,心中对她的敬重自然又多了几分。

  “无妨,将来的事儿咱们将来再说,三哥如今就安心在家里读书即可,外头的事儿有我跟三婶呢。”幼金端起青瓷茶杯浅啜一口,看着清亮的茶汤中已经舒展开来的茉莉花,不由得满意地笑了笑,这批花茶倒是成色比上一批好。

  堂兄妹详谈过后,月文生就带着弟弟一起到苏家的书房去读书了,如今每日固定在苏家书房读书的有苏家八个女儿、苏康、韩尔华以及月文生兄弟俩,共有十二人。文生是里头年岁最大的,也是早早就启蒙过,还参加过童生试的。他的基础最好,也最刻苦。

  陈老秀才也十分欣赏这个后生,按照主家的吩咐,每日上课调整为上午给几个小的启蒙,午后则是专门教授将来要参加科举的月文生兄弟及韩尔华,每日的课程倒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月文生没想到自己还有读书的机会,自然是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心里对二房的伯娘跟三妹妹更是感恩,因此更是每日埋头苦读,希望自己将来能够考取功名,以此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以及二房的恩情。

  至于韩氏,如今每日也是忙前忙后地张罗。苏家的新铺子选址也是在洛河州东市,主营是卖苏家自产的各色蜂蜜、花茶等,幼金一心要将苏家的招牌做大了,因着新铺子虽然卖的东西不同,所以这铺子取名苏家蜜,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五里桥苏家的生意。

  蜂蜜在古代算是比较难得的东西,加上有美容养颜效果的花茶,以这两样作为主要产品,新铺子的装潢自然不能太差,韩氏这几日便都是在张罗新铺子装修的事儿。

  如今苏家的摊子铺得大,幼金一个人自然也是管不过来的,便将大部分需要对外打交道的生意上的往来交由宋叔打理,铺子上、侯家湾以及茶乡则都有相应的管事打理,幼金如今只要时不时去铺子上、庄子上转转就成,以及有什么大买卖或者宋叔等人无法做主的事,她才出面处理,如今倒是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如今新铺子开张在即,幼金自然是要忙的。韩氏负责打理铺子上的事儿,幼金则马不停蹄地跟做包装的匠人们打交道,以印有“苏家香”字样的窄口白瓷瓶作为装蜂蜜的器皿,一则包装上了档次,一则也是宣传了苏家香的招牌。

  “这回的样品可以,辛苦葛掌柜跟各位师傅赶赶工,二月二十三前,五百个一斤装的,三百个两斤装的白瓷瓶,麻烦做好后送到东市苏家香新铺子就成。”幼金对这回的样品很是满意,才拍板定了下来。

  那葛掌柜听到苏家姑娘终于定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已经是他们做出来的第四个样板了,虽然麻烦是麻烦了些,可葛掌柜知道苏家香这个生意那可是长做长有的大客户,自然也是紧赶着做出来:“苏姑娘放心,二十三那日,一准儿够。”

  付了五十两定金后,幼金又带着人从西市出来,看着越来越多衣衫褴褛的人涌入洛河州,幼金心中一沉,怕是北边儿战事越发吃紧了罢?

  秋分跟在大姑娘身边已有半年,还是第一回 见到大姑娘在外头愣了神,赶忙上前小声问道:“大姑娘怎么了?”

  在丫鬟的小声呼唤下,幼金回过神来,面上淡淡的,摇了摇头:“无事,走吧。”说罢提起裙摆上了自家马车。秋分赶忙跟了上去,待姑娘上了马车坐稳后才放下帘子,隔绝了外头不少打量的目光。

  马车滴滴哒哒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西市街道上,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幼金听到马车两边传来的鼎沸人声,心中有些不安与慌乱,战争的残酷她是知道的,若是洛河州真的被攻破了,她是否真的有能力保护好这么一大家子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110章 乱(二)

  再说到京城那边, 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百官世家, 没有一个人是过好了这个年的。

  往年都是过了十五才开印, 今年因着北方战乱, 大丰守军连连失守, 圣上一夕之间老了不少, 那些个军机重臣也是个个都愁得头都白了,兵部说户部不给钱, 户部又哭穷, 日日在尚书房里头一哭二闹的, 惹得圣上头风发作, 还发落了好几个倒霉的小太监小宫女。

  “近日北疆连连失守,圣上心中烦闷,你们这起子人不小心伺候,还碍着圣上的眼, 不发落你们发落谁?”青阳宫首领太监林公公斜着眼瞥了那两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闹出声音的宫女:“自己去内务府领罚吧。”如今是正月里,圣上不愿在正月里见血, 这些个蝼蚁般的奴才才有命活下去, 若是搁平日里,早就断气儿了。

  两个宫女听到只是领罚, 早已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处, “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林公公也懒得看她们, 挥挥手打发侍卫将两人拖下去,自己赶忙打起精神回到圣上身边伺候着了。北疆战事吃紧,圣上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别说旁人,就是他这个打圣上还是皇子就跟在身边伺候的老人儿都绷紧了皮去伺候,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两个都跟寡人哭穷!”林公公才进了青阳宫大门,就被圣上生气砸过来的折子砸到了身上。

  林公公忽略了身上的痛,跪了下来将已经散落一地的折子一一捡起来放好,又给圣上端了杯热茶来:“圣上您消消气儿,这再大再要紧的事儿也比不过天子重要不是?”

  “寡人怎么能不生气?平日里争功时,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北疆失守,那起子武将,不是说老了带不动兵就是说伤了走不远!户部的更过分,寡人都还未开口,就先来跟寡人哭穷了!”圣上今年已年过五旬,又是个脾性暴躁的,如今一下被气得只觉两眼发黑,差点晕了过去。

  “圣上!圣上您别动怒!”林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圣上。

  宫里不安宁,外头也是诸事繁杂。

  京城肖府,肖大爷与肖二爷兄弟俩正在书房密谈。

  “如今北疆战事越发吃紧,户部又哭着没银子,我瞧着圣上的意思怕是要从百官世家中出了。”肖二爷长得与肖大爷颇为相似,不过他身上比肖大爷多了几分文人气,兄弟俩对面而谈,七分相似的面孔都是沉重的表情。

  肖大爷听完弟弟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又出?前两年修洛河州运河才给出去二十万两,如今是战时,怕不是要花更多银子?”肖家在京城根基不算深,肖二爷虽然在圣上面前有几分脸面,可恰恰是这样,才让肖家总是成了被打的出头鸟。

  肖二爷叹了口气,道:“若由我主动向圣上提及此事,在圣上面前自然是能多几分脸面,可同僚跟世家这些人怕就对咱们家的敌意又要多上几分了。”实际上,圣上已经暗示过他,让他在开印的朝会上主动提出,这样圣上才好向那些有钱的世家要银子。

  肖家不过是两三代积攒下来的财富,哪里能跟世家的人比?圣上的目标自然不是肖家,他把希望更多地寄托到世家那些人身上,肖家不过是个开口的由头罢了。

  “如今局势越发地乱,圣上越发多疑,我若是不主动提及,怕是也要疑心我了。”肖二爷叹了口气,圣上这两年老了不少,身子骨也差了不少,对皇权的执著也越发执拗,肖二爷虽不曾站队哪位皇子,也没有不臣之心,可圣上多疑,不少老臣子都被圣上以一点小事为由头发落了,为着肖家门楣与上下数百条人命,他也只得一再表忠心。

  兄弟俩在书房谈到夜深才各自散去。肖海如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回到主院便囫囵倒下睡了。可心中诸事繁杂,他辗转反侧,是怎么也睡不着。

  “老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前头出了什么事儿?”于氏也才睡下不久,察觉枕边人今日有些不同,便翻过身子靠到他身边,柔声问到。

  肖海如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是生意上的小事儿罢了,你早些睡吧。”伸手搂住妻子,轻轻拍了两下,有些低哑而沉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显得格外深沉。

  于氏见他不说,想来是生意上的小问题,也就没多问。本还想与他说一说大儿子的婚事,可看他这般愁眉不展的样子,于氏竟一时无语。夫妻俩一时无言,各自睡下,却是同床异梦。

  再说肖临瑜,自从那次与父亲开诚布公地谈过一回后,自己也刻意克制自己,强忍思绪,不再写信往洛河州。每日只忙着打理家中的生意,大醉一场后如梦初醒,不再提起洛河州的往事,所有人都以为洛河州的人与事都随风飘散了,只有肖临瑜自己知晓,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中,他将少女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如同捧着世间珍宝一般锁回匣子中,仿佛将自己的情意与思念全都锁住了一般。

  风华依旧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得闲了就爱约肖临瑜喝酒喝茶,肖临瑜十有八九也会赴宴。

  “我听说那白家姑娘上门找你了?”风华今日可是听到了大八卦,兴匆匆地来找肖临瑜证实来了:“怎么样,美人垂泪是不是分外动人?”

  肖临瑜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下却稳稳当当地倒了一杯茶乡新送来的新茶泡出的醇香茶水给风华:“美人垂泪,与我何干?”在他眼中,与他有婚约的白雅儿不过是个合适的主母,后来没有婚约了,那在他眼中就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他每日事情那么多,若是什么无关的人都要见上一见,一日便是有四十八个时辰也不够他用的。

  “肖大公子还真真是残忍!”风华端起一杯茶水,有滋有味地尝了一口,感叹一句:“若是白家姑娘知道她能与心上人喜结良缘其中还有你这个媒人的功劳,是不是对你更加感激涕零呢?”去岁肖临瑜为了摘下白雅儿还未成婚就给自己戴上的绿帽子,背后可没少忙活,其中还有风华的帮忙呢!

  一想到这里,风华就不由得感叹:“还说是百年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大家闺秀,想想那些事儿,我真是替白家老爷子臊得慌!”说罢还啧啧啧了好几下,眉眼间尽是对白雅儿的嫌弃之意。

  “喝茶就喝茶,还堵不住你的嘴!”肖临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不该将幼金给自己的好茶都让他糟蹋了:“男子汉大丈夫,学什么长舌妇?”

  风华有些赧然地“嘿嘿”笑了两声,道:“喝茶,喝茶。”两人才将这话题给揭了过去:“话说肖少爷,你这茶叶是哪里弄来的,倒是与往常尝过的滋味有些不同?”

  茶乡那边送来的是新制出的桂花乌龙、茉莉绿茶两个品种以及茶乡本地特有的香茶,这是肖临瑜早就与幼金商议好的,等茶乡制出好的茶叶时要第一时间送到京城来,由肖临瑜负责打开销路。这茶留在幼金自己手里充其量只能卖出比一般品相的茶叶贵那么一点点,可肖临瑜人面广,手段也多,这茶到了他手里,卖出上好茶叶的价格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不过幼金在两人的合作中提了一条,苏家的茶叶还是要用苏家的招牌“苏家茶”,至于利润分配,幼金占六成,肖临瑜占四成。肖临瑜本也有不想依靠家中置办些许产业的打算,自然是与幼金一拍即合,至于利润分成,肖临瑜只要了三成:“毕竟人力物力都是你来出,我不过是打开销路,三成利润足矣。”

  想起去岁与幼金签订合作协议时的情形,肖临瑜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若是好吃,你买点回去如何?”今日两人在的正是肖临瑜在京城用“苏家茶”的招牌开的第一家茶叶铺子二楼的厢房。肖临瑜以苏家的名义开的铺子,只有大掌柜知道他是这铺子的主家,大掌柜是肖临瑜从外地带回的忠仆,是以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是京城“苏家茶”主家的事儿给漏出去。

  “我瞧着这铺子倒是新开不久的样子,你倒是有心,还寻到这新奇的茶叶来了。”风华尝了茶,又尝了几块茶叶所制的糕点,倒是觉得新奇又好吃,连连点头:“我近日正觉着春日里无甚胃口,这电点心倒是新奇,还挺开胃的。”说罢又吃了一块,丝毫看不出哪里胃口不好的模样。

  “苏家茶”才开了不过半月,虽然价贵,不过京城最是不缺有钱的人。前期肖临瑜送了不少茶叶出去给与肖家有生意往来的客户,茶叶一小份一小份的都是用刻有“苏家茶”字样的白瓷罐子装起来的,新奇的味道倒是为刚开张不久的“苏家茶”引来不少客人。如今就是二楼的厢房五六成也都有客人在里头坐着泡茶赏景,生意着实不错。

  “我本就是生意人,消息自然是灵通些的。”肖临瑜也没打算将这铺子的事儿给说出去,只笑着又为他倒上一杯香茶,转移话题:“我听说近来朝堂上不大平静?”北疆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想来圣上也是着急了。早些年大丰的神威将军韩广宏将军率领韩家军在北境与北狄酣战,大捷而归,大大伤了北狄的元气,大丰北境的百姓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可四年前韩将军被告通敌叛国,韩家上下数百条人命一夕间全部被灭口,如今整个大丰上下,哪里还能找得出第二个神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