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 第55章

作者:六斛珠 标签: 市井生活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你这孩子就会谦虚,”太后请她站起,对众人道,“婉儿开了香坊,短短半月,已经开了三家分店,叫闲袅居。大家得了空,都去她那儿坐坐,她调配的安神香,哀家用着极好。”

  女眷们纷纷称是。

  元娘站起时,笑着望向孙婵,孙婵敷衍地回了个笑,移了目光。

  她最近在慢慢疏远她,她不会察觉不到。

  ……

  “皇后娘娘,该喝药了。今日宫宴,娘娘可不能出岔子呀。”

  傅韫起来时,身边只有一个她记不清名字的小宫女,端着一碗药。

  她闻着味道,知道是她日日要喝下的,可是她不想再喝了。

  那小宫女却敢抗命,执意把药伸到她嘴边,“陛下吩咐了,娘娘一定得喝药。否则,就是咱们侍奉不周,奴婢要去慎刑司领鞭子的。”

  傅韫摇头,躺在床上,抬着无力的双手推拒。

  “娘娘,喝了吧,喝了就有力气了。”宫女舀起一勺药伸到她嘴边,她紧紧抿唇,腥臭的药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耳畔脖颈。

  有几滴从唇缝钻进嘴里,她精神振奋了不少,更清楚地知道这药会使她丧失理智。

  她用尽力气,一手推翻了药碗,淋淋沥沥洒在宫女身上和床榻边。

  宫女变了脸色,站起身道:“既然娘娘敬酒不喝喝罚酒,别怪奴婢们无礼。”

  她出去了,半晌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一人按着皇后的手臂,一人掐着她的下巴灌下药汁。

  她拼命挣扎,药汁泼洒满脸,头发和枕巾也没有幸免遇难,被呛得疯狂咳嗽,那两个婆子只冷眼看着,待她顺了气,又端来一碗药。

  “娘娘方才只喝了半碗,怕是药效不足。”

  傅韫决定反抗她一直信任的夫君,便受到了从未受过的屈辱。她们围着她,狰狞的脸逐渐虚幻,她喝了药之后,进入熟悉的漂浮的梦乡。

  梦里的他还是对她很好,她却清醒了不少,不再沉溺其中。

  傍晚时分,她仍晕晕乎乎的,被拉起来梳妆,她垂着眼睫扮演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换了皇后的礼服,被从乾龙殿过来的李凌风牵着手,百般宠溺地带到乾清宫。

  “听说韫儿今日没有乖乖喝药?不喝药,病如何能好呢?你闹别扭,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

  她一言不发,耳边似乎响起一句他在她神志不清时的呓语,“皇后,朕的长子,怎么能流着傅家的血?”

  他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傅韫单薄的身子几乎被繁复的衣裙压垮,还好那药会麻痹她的神经,她只觉得心里钝痛,不会一开口便哽咽不能言语,或泪流满面。

  “药,苦。”她淡淡道。

  他停下,仔细看了看她,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韫儿怎么还这样娇气,下次喝药,让御膳房先备着你爱的甜点,或者朕亲自过去喂你喝下,如何?”

  “谢谢,凌风哥哥。”她直勾勾看着他,眼眶凹陷,黑白分明的凤眼大得惊人。

  纯黑的眼仁令李凌风莫名心惊,他眼神躲闪,牵着她继续向前走,“韫儿,待会当着大臣家眷和你爹爹的面,千万不要再跟庭欢置气了。不管怎么说,别失了皇后的体面。”

  “我记住了。”

  ……

  到了酉时,女眷一并去乾清宫赴宴。

  受邀的皆是皇帝亲近的臣子,算是家宴,皇帝太后坐在首位,大殿上两列桌案,按着职位高低男女对坐。

  爹娘缺席,孙婵破例坐在赵贵人下首,对面的正是久不入京的陆匀之。

  陆匀之前面坐着匈奴王子。

  这两人都冷着脸端坐,谁也不想搭理对方,明显是李凌风安排的。孙婵一看便抿唇笑了,难得看这混世魔王吃瘪。

  待孙婵落座,他立即挤眉弄眼,因为她身后,荀安贴墙站着。

  孙婵暗暗紧张,荀安换了个面具,不知匈奴王子能不能认出他是昨日破了他招数的人。

  “好无聊啊。”陆匀之张着嘴巴做口型,却一丝不苟跪坐,把陆氏的风范揣在身上。

  孙婵笑了笑,坐在她左手边不远处的赵贵人,素手捻帕掩唇,与她搭话,不咸不淡说了几句。

  她的容貌只能说是清丽,言语交锋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看着不像心计深沉的人,提到陛下时,还有些羞涩。

  不知李凌风这时候把她封贵人,意欲何为。应该是为了激怒皇后,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今日妾身起身时,陛下过来说,梅花香膏,是郡主惯常用的,香远溢清,让我舍了平日用的桃花香膏,换成梅花的。”她说得坦荡,似不知这话落到旁人耳里有多暧昧,孙婵扫视一圈,最前面的座位空着,是留给皇后的,右手边的文夫人也与另一夫人谈话,应该没人听到。

  “这话,请贵人千万莫要再说。”她低声劝告。

  赵贵人眼波流转,虚虚晃晃飘了一圈,又落到她身上,孙婵得她有些不对劲,起码不像表面单纯。

  “陛下,皇后娘娘到。”

  司礼太监尖锐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除太后外,所有人都伏身跪拜迎接。

  李凌风牵着皇后傅韫,笑意和煦,走到首位的两张桌案落座。

  皇后的状态非常不对,木然跟着皇帝穿过人群,已经站到案旁,呆立不动,直到皇帝凑近她耳语两句,才慢悠悠跪坐下去。

第72章

  她的眼中没有焦距,面上层层红胭脂和白铅粉,看不出原本皮肤的血色,孙婵坐得近,看到她搭在桌案上的一只手,枯瘦如柴,指甲参差不齐,明显是用牙齿啃咬出来的。

  皇帝说了些客套话,众人落座。

  孙婵与陆匀之交换了个眼神,他也在看皇后,目光担忧。

  宴席开始,美貌的舞姬来到大殿中间歌舞助兴,这宴席上人人各怀心思,舞姬再美也无人在意,倒是赵贵人时不时拍手赞叹一番。

  孙婵身旁一个侍奉的小宫女为她把案上一道炙羊肉切片,宫里的食物精细,每张案上放了根银针,用于验毒,她放心吃下,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

  酒足饭饱,正戏才刚刚开场,孙婵才放了筷子,端起一杯碧螺春品茗,便见李凌风挥退舞姬,轻咳两声,为大家介绍远道而来的匈奴王子。

  匈奴王三月进犯大梁国界,大梁折损五万兵士,按理来说,是不共戴天的血仇,起码在当朝皇帝期间,不能再修好,没想到匈奴王子亲自前来朝奉,恭贺大梁新春。不知情的人,只道李凌风外交手腕了得。

  且这王子态度还算恭敬,似忘了他哥哥乌邪聦被三皇子斩杀一事。但乌邪聦被杀,受益的反而是他,而且三皇子已经下狱,经过三月一战,匈奴和大梁皆元气大伤,他与李凌风交好亦不难理解……

  或许他们还有些别的勾当。

  孙婵想到,幸好文昭玉不在,否则见了匈奴王子,可能要冲上去扇他一个大耳光。

  匈奴王子乌邪鸣是做过功课的,学习了中原人的礼数,起身面向众人,略生疏地行了个拱手礼,说了两句吉利话,大家看着新奇有趣,大殿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鹦鹉学舌,丢人现眼。”陆匀之说得小声,大殿后头的人听不见。

  匈奴王子问:“何为鹦鹉学舌?”也知道不是好话,登时变了脸色,按着腰际佩剑。

  陆匀之双手端着酒杯,没看他一眼,“匈奴蛮子!”

  “你!”乌邪鸣拔剑指他。

  后头的人不知发生何事,见陛下不慌不忙,只得安静看戏。

  “我什么我,”陆匀之放下酒杯,明晃晃的剑对着他鼻尖,他也不躲,“只会打打杀杀不知礼数的狗东西。”

  乌邪鸣下不来台,也不敢真的砍下去,李凌风被这两人的小打小闹扰得头痛,按下他执剑的手,“王子殿下,匀之缺了礼数,朕代为抱歉,请殿下落座,继续享用宴席。”

  陆匀之见得了众人关注,越发理直气壮:“这就对了,茹毛饮血未经开化的匈奴蛮子,牛羊只会架到火上烤熟,吃起来没滋没味的,真该好好尝尝咱们这道加了油盐调味的炙羊肉,犒劳一下跟了你十余年受尽磨难的味蕾。”

  孙婵看得想笑,理智告诉她不能笑,只能用手掐着桌子的一角,她想起话本子里的一句:“好好的公子,长了张遭人嫌的嘴。”

  不知这绕来绕去的讽刺匈奴王子能否听懂,就算听不懂,从旁人的嗤笑中也能觉得不对劲,他额上青筋暴起,一剑把陆匀之面前的桌案砍成两半。

  “你起来和我比剑。”他咬牙切齿,抬剑指着陆匀之脑门。

  陆匀之身后的侍卫拔剑围上来,他悠然站起,抱臂嘲讽:“剑就不用比了,小爷我可不会武功。”

  几把明晃晃的剑亮在乾清宫内,李凌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正巧此时外间通传:“宰相到!”姗姗来迟的宰相佝偻着背迈步上殿,比划了个礼,“这是闹得哪一出?”

  听说他病了一场,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久了,眉眼间自由不怒自威的气度,令人不敢直视,看向皇后时,又充满了慈爱。

  孙婵很想回头看看荀安,这应是他离开相府后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李凌风正愁着要怎么劝和,正好宰相来了,两人不好意思再闹,陆匀之更是恭谨垂头行礼:“姑父。”

  宰相淡淡道:“匀之,来了京城,也不去姑父府上坐坐。”

  陆匀之寒暄两句,拂袖落座,匈奴王子和侍从也收了剑落座。

  “相爷称病,已有月余不上朝,本不敢奢想相爷亲临今年的宫宴,没想到相爷来了,朕当真欣喜万分,来人,在朕的御座下加一张桌案,为相爷赐座。”李凌风低眉顺眼,态度恭敬。

  宰相只冷哼一声,“不必了,我来为皇后送几箩今冬的石榴,这便走了,省的碍了陛下的眼。”他挥手,几个侍从抬着三箩满满的红石榴进来,石榴香气弥漫了整个大殿。

  孙婵思忖着,相爷明显体力不支,此番前来,是听闻李凌风封了赵贵人,要亲自为皇后撑腰。虽然世家的权力的李凌风刮去不少,他掌权多年,在朝中分量不会轻易动摇。

  座下众人感叹不已,皇后却没有反应,不曾看他一眼,连眼珠子也不曾转动一下。

  宰相走到她面前,半俯身看她消瘦的脸,孙婵看到他的枯槁的左手在颤抖,藏在玄色外袍后,稍侧身时,眼中有泪。

  他顾不上旁人,小声唤着:“韫儿,是爹,爹来看你了。咳咳,带了你最爱吃的幽州红石榴。运到京城费事,以前在家我总不许你多吃,现在爹命人运来三箩,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皇后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聚焦,看向苍老的父亲,鸦羽长睫乱颤,似欲言又止,半晌只轻轻叫了声:“爹。”

  “韫儿乖,没事就好,咳咳,爹先回去了,有空,也回府去看看爹和祖母。”宰相吸了吸鼻子,站直身子,温情脉脉的霎时褪去,不再看旁人一眼,挥袖转身离去。

  孙婵注意到他离去时,皇后的目光泛起一层涟漪,那丝光亮很快又沉下去,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宰相走了,让众人大气不敢出的威压消逝,大殿内复又其乐融融,似方才一段小插曲没出现过。

  李凌风亦落座,吩咐宫人把石榴都搬到栖凤宫,请舞姬再舞一曲。

  一舞过半,太后似是累了,一手撑着额头,闭目靠在案上,赵贵人适时过去为她揉捏额头。

  一位夫人见了,大声恭维道:“赵贵人对太后娘娘真上心,臣妾见了,可羡慕得不得了,若臣妾家的媳妇有贵人一半,臣妾也不用愁了。”

  太后闭目轻笑,把赵贵人的手握在手中捏了又捏,欣慰笑道:“庭欢跟着哀家多年了,向来是个称心的。”她缓缓睁眼,看着那位夫人,言语若有深意:“郑夫人,哀家劝你一句,娶妻娶贤,不能只看门第,更要看品德,要温良恭俭的。庭欢是宫女出身,对哀家和皇帝的尽心尽意,是旁人万万比不上的。”

  孙婵隐隐感觉今晚的正题要来了,只是皇后一整晚都在神游太虚,吃喝都由身后的宫女伺候,现在也毫无反应。

  赵贵人本跪在太后身后,闻言伏身行了个跪拜礼,“太后娘娘谬赞了,奴婢此身所有,全仰赖娘娘和陛下,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实乃满心愧疚。”

  她又伸手为太后按揉头盖骨,被皇帝抓着手,跌坐到他身旁。

  “庭欢甚得朕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帝眼角泛红,似有些醉了。

  太后和皇后都如此看中一小小贵人,众人有些惊诧,纷纷看向皇后,烛火摇曳,她似一尊玉雕,连半垂的眼睑也一动不动。

  皇帝最近夺权的动静不小,许多大臣在他与世家之间观望,今晚见宰相一幅风烛残年之态,皇后又不理事,便当了墙头草对这新得宠的赵贵人恭维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