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 第70章

作者:沉筱之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都一样。”那人又道,指了指往前后几人,“我是来找差事的,他是来打听案子的,那头那个,瞧着没?穿一身补服的,还是个七品官哩,听说是上头哪位大人派来取物件儿的,还不是在这排着?总之来了皇城司,就得守卫大人的规矩。”

  程昶:“……”

  行吧,太平盛世,帝王放权放得厉害,这些天子近臣闲得没事干,已开始搞前台接待搞自主招聘了。

  程昶是琮亲王府的小王爷,按理只要上前说一声,自会有人把他恭迎进去,但他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讲究人人平等,凡事不习惯行特权,便撑着伞,绕去长队最末排着了。

  皇城司的两个接待小吏办差事尚算勤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了程昶。

  “名字?”

  “程昶。”

  “哪个程,哪个昶?”

  “晷漏肃唱,明宵有程的程,永日昶。”

  程虽是皇姓,但这个姓氏在大绥很常见,加之三公子的名讳不是人人皆知,是以小吏并不以为奇。

  “年纪?”

  “二十。”

  “家住何方,哪里人士。”

  “金陵人士,家……就住在金陵城东无衣巷。”

  小吏笔尖一顿,抬头看向程昶,愣了一下:“你住无衣巷?那不是琮亲王殿下住的地儿吗?你跟琮亲王殿下是邻户?”

  程昶:“……嗯。”

  他爹住在王府有汜院,他住在扶风斋,算是邻居吧。

  “在哪里当差?”

  “御史台。”

  “来办什么差?”

  “……找个人。”

  “那成,去里头等着吧,待会儿上头的大人过来了,自然会引您去衙里寻人的。”小吏看着手里记下名录,越看越不对,金陵人士,姓程,琮亲王殿下的邻户,还在御史台当差?

  琮亲王府的三公子,在哪里当差来着?

  小吏倏然一下站起身。

  “回、回来!”

  程昶正收了伞往里走,忽听小吏一身唤,回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适才外间雪大,瞧人瞧不大清,眼下细一看,长得跟副画儿似的,不是三公子还能是谁?

  “三、三公子。”小吏呆了一瞬,立时就跪下了,惶恐道,“小的不知三公子大驾,方才多有冒犯,三公子恕罪,三公子恕罪——”

  这也不怪他没认出人来,谁能料琮亲王府的三公子竟会在这大雪天上皇城司来排长龙呢?

  三公子为人所害,九死一生回到金陵,听说今上心疼他,已打算明年一开春就封他为王世子了。封了王世子,那就是将来的亲王,货真价实的小王爷,日后逢了他,就该称一声“殿下”,这可是顶顶尊贵的身份,常人哪里得罪得起?

  小吏这一跪,引得衙署里几个官员都出来瞧动静,见是程昶,一时间都陪着小吏跪了,其中一人赔完罪,斗胆上前问:“敢问三公子来皇城司寻何人?”

  程昶沉默了一下:“我找云校尉。”

  “云校尉正在武雅堂那边办差呢,下官这就为您通传去。”

  “不必了。”程昶道。

  他没料到自己这一来竟引出这么一通阵仗。

  “我在这里稍等一下就好。”看了一眼仍跪在一旁的官员与小吏,说,“都起身吧。”

  “三公子要等也不能在这里等啊。”官员微一愣,听三公子这话,竟是要亲自等着云校尉办完差的意思?这么冷大雪天,“这是外衙,入冬还没来得及烧炭盆,三公子您里边请,里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有事耽误了,明天咱还是早上9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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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云浠从武雅堂出来, 一名主事官立刻过来道:“云校尉,您已办完差了?”又说, “三公子已等了您好些时候了。”

  云浠一愣:“三公子在等我?”

  “是。三公子不到午时就过来了, 说是有事找您。外衙那几个当差的本来要立时过来知会您,三公子拦着不让, 说不耽误您办差,这不,眼下已足足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

  云浠左右望了望:“三公子人在哪儿?”

  “仍在外衙呢。”主事官道, “下官想把他请来内衙,他说不必。”

  说着,引着云浠就往外头去。

  谁知一到外衙的接待间,程昶竟是不在,守在接待间外的小吏道:“三公子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没说去哪儿, 小的也不敢打听。”

  皇城司是天子近卫, 衙署很大,单是外衙,演武场就有七八个, 程昶人这么一走,都不知该上哪儿找去。若他等不及已经离开倒罢了, 怕就怕他人还在衙司内, 他是来找云浠的,他不走,云浠就不能走, 这大寒天的,凭的把人困在这儿。

  主事官为难道:“劳烦云校尉稍等一等,下官这就派人去寻一寻三公子。”

  云浠点了点头:“有劳大人。”

  她在接待间坐下,一旁的小吏为她沏上茶,但天实在太冷,茶很快就凉了,连暖手都暖不了一刻。云浠把茶放下,她今日出门得急,更没料到会下雪,只穿了寻常的校尉服,原本在兵部复完命,早些回到侯府倒也罢了,谁知半路撞见卫玠的人,把她传来了皇城司,耽误了这么久,外头积雪已深,冷就不提了,想必待会儿回府的路才是难走。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云浠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程昶为何来找她,她早上在兵部,听人提起说三公子去刑部大牢里提审罗姝了,想必三公子一定是知悉了有关“贵人”的线索,才赶着过来与她相商的。

  云浠有些懊恼,她分明知道昭元帝派皇城司查问忠勇侯的冤情只是做做样子,可心中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企盼父亲能借此机会昭雪。是以武雅堂的将军问当年云舒广出征前夕的情形时,她生怕遗漏,有些话翻来覆去地说。其实她明明可以早点出来的。

  早点出来,三公子就不至于白来一趟,不至于等她这么久;早点出来,她就可以见到三公子了。

  云浠举目朝窗外望去,之前那个去找程昶的主事官仍不见身影。

  她有些失落,心想,三公子大约是等不及,早已走了吧。

  云浠略叹了口气,站起身,对一旁的小吏道:“我去外面走走。”

  外面就是辽阔的演武场,场上摆着擂台,战鼓,还插着旌旗,云浠看了一会儿,没过去,她不能走远,只敢在附近转转,沿着一条廊道来来回回地走,不期然间,不远处有人唤她。

  “云浠。”

  声音清清凉凉的。

  云浠蓦地移目看去,程昶正撑着伞,立在这一天一地的风雪中。

  他身上的绒氅是茶白色的,发间的玉簪是极淡极淡的青,明明站在刀兵旁,一身霜意却能将兵戈之气尽数敛去,演武场的烽火狼烟被雪一遮,化作水墨山色,称着一旁清清冷冷的人,便是一场好风光。

  云浠见是程昶,一时也顾不上雪大,快步朝他走去,拱手道:“三公子。”然后问,“三公子您有事找卑职?”

  程昶将伞往她头顶遮了遮,问:“你的事办好了吗?”

  “已办好了。”

  程昶“嗯”了声,把暖手炉递给云浠,说:“那走吧。”

  他刚才其实哪儿也没去,不过是等久了出去随便转了转,后来发现手炉凉了,想找个柴房添热碳,找着找着就走远了。

  手炉接在手里,正热乎,那股融融的暖意透过她的指腹与掌心渗入血脉里,一下便祛了她这一身寒气。

  云浠原以为程昶把手炉给自己拿着是有什么事要办,看他正撑伞等着自己一起走,才跟上了去。两人路过接待间,程昶与先才的小吏打了声招呼,便与云浠一起离开皇城司了。

  没了楼阁挡风遮雪,天地一片浸骨的寒凉。

  云浠看程昶握着伞的指节有些微泛红,想来是冷的,琢磨着要把手炉还给他,便说:“三公子,卑职来撑伞吧。”

  但程昶没应这话,他看她一眼,说:“那天回京后,我本来想等忙完了,把你送回侯府的,后来一打听,你已经走了。”

  听说王府的管家连顿饭都没留她吃,只招待了杯茶,给了个打发人的金茶匙。

  “无妨的。”云浠道,她一笑,“三公子劫后余生,好不容易回了王府,自然该多陪一陪王爷与王妃殿下,再说卑职在外两月余,也是急着回侯府见阿嫂呢。”

  她说着,想起今日程昶来寻她或是为了罗姝的事,便问:“三公子您已去刑部提审过罗姝了?”

  “嗯。”

  “那……”云浠略微犹疑,“忠勇侯府的内应,是她吗?”

  程昶一时沉默,片刻,他道:“不是。”

  云浠怔了怔,随后“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她其实有些难过,一直以来,她都希望侯府的内应就是罗姝的。

  她的血亲已没了,世间至亲唯余一个阿嫂,所以她把忠勇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看作是自己的家人。

  这些人,每个都与她熟识,每个都待她好,倘若要逐一查过去,每查一个都无疑于在她心上添一道疮疤。

  云浠的心里苍凉凉的,但她很快便点头,说:“那好,那我近日多留意,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

  她想了想,又说:“还有那个刀疤人,我离开金陵前,跟柯勇打了招呼,让他留人帮忙盯一下,昨日柯勇与我说,他的人一个月前在金陵里见到了刀疤人的踪迹,可是,那天恰逢给太皇太后祝寿的西域舞者进京,跟丢了。”

  “我想着,”云浠抿了抿唇,“如果能早日找到刀疤人,找到……侯府里的内应,我们就能早日查出害三公子的‘贵人’究竟是谁了。”

  程昶听了这话,却没接腔。

  他看云浠一眼,见她神情黯淡,一副有些失措的样子,没再提内应的事,仰头看着漫天雪,笑了笑道:“金陵的雪好,在我家乡已经很难得见到这么下得这么静的大雪了。”

  云浠闻言,有些不解。

  她想问,三公子的家乡,不正是金陵吗?

  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对。

  一直以来,云浠都有种可笑的直觉,眼前的这个三公子,不像是这里的人。

  不像是金陵,甚至不像是大绥。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三公子这么与众不同的人来呢?

  她于是问:“三公子的家乡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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