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八十年代搞京剧 第21章

作者:苏放英 标签: 种田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更何况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也让人很无语。

  “你别吵了。你说你是我亲妈你有证据吗?如果每个人随便说一句话就是真的,那不是普天之下皆我亲妈?”

  “你的胳膊上有一小块黄豆大小的淡黄色胎记,我都看过的!” 女人大声说。

  爷爷默然,盛慕槐的手臂上确实有这么块印记。

  刚捡回来的时候,盛慕槐才那么小一丁点儿呢,抱着都怕能捏坏了,他检查小女孩身上有没有伤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块胎记。小女孩全身没有伤痕,就是太瘦了,也太脏了,好像生下来就没人管过她一样。

  他当时就想,这个孩子和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虽然自己条件也不好,但跟着他受苦总比在野地里冻死饿死强。

  这样的母亲,有什么资格出来抢孩子?

  盛慕槐笑了:“全国跟我年龄一样大的人里面,手上有胎记的都得有几百万了吧,谁都是您女儿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女人眼眶涨的通红,里面还有眼泪:“我家大妞二妞和你长得一看就是姐妹,谁见了都得说像。”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把你扔了。可是那时候家里实在养不活这么多娃,我婆婆说我一定要选一个扔掉。你弟弟还在吃奶,大妞二妞也大了,能干活了,婆婆不准扔,我只能选你……” 女人说。

  您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盛慕槐都气笑了,她说:“当初把女儿丢掉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孩子和你再没关系了。怎么,扔的时候很爽快,等孩子长大了又要回来?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这个时候,妇女的丈夫也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进到了后台。瞧这速度应该是早就在外面蹲守,等听见里面吵开了才选择进来。

  大家看向大妞和二妞,要说像吧,眉眼确实和盛慕槐挺相似的,但是她们两个都又黑又瘦,表情怯生生的,如果现在和盛慕槐一起走在路上,绝没有人会把她们当成一家人。

  “快,说点什么啊!叫妹妹!” 妇女推两个女儿。

  大妞二妞被父母揪过来,本来就胆怯,看着穿着鲜艳戏服,戴着满头珠翠的盛慕槐,压根不觉得自己能攀上人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都跟我一样,是个没出息的命!以后嫁出去,也要让婆家给欺负死!” 女人哭诉道。

  “别吵了!” 盛春忽然开口。

  他看着那个仍旧在哭闹的农妇,对周围在看热闹的人双手抱拳说:“诸位,看来这是我们盛家和他们的家事了,恳请各位给我们点空间,让我们单独来解决这件事。”

  围观的除了凤山京剧团的人,就是同样被黄老板请来表演的艺人。大家都是同行,盛春都开口了,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便都散开,给他们一个私下处理的空间,还帮忙挡住了想看热闹的村民。

  “槐槐,你也先去卸妆吧,这事情交给爷爷。”

  “不。” 盛慕槐怕爷爷吃亏,坚持要在场,盛春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

  周围都安静下来,盛春就这样看着那个哭闹的妇女,一言不发,直到她止住了眼泪,有些胆怯地看向盛春。

  “你来找她做什么?” 盛春沉着脸问。他虽然没有发怒,但那种沉着的气势却让妇女不自觉地有些瑟缩。

  “我……我就想找回我自己的女儿。” 她说。

  “多少年从没找过,现在开始要找了?” 盛春问。他捡到盛慕槐以后,还在方南庄附近住了很久,从来就没有人来找过孩子。

  妇女不说话了,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那个男人开口:“当初把她扔了是我们不好,你帮我们把孩子养大也确实费了心。”

  “谁是帮‘你们’养大的?” 盛慕槐插嘴。

  盛春按住她的手:“槐槐,先听他说完。” 盛慕槐立刻噤声了。

  “我们也知道,我们没脸把孩子要回来了。但毕竟这孩子是我们生的,我们给了她血,给了她肉,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想要什么?” 盛春直截了当地问。

  男人眼睛亮了亮:“我们家里确实困难,我看小妹现在混得这么出息了,连黄大觉都请她来表演,怎么也要支援支援家里。不多,就让我家里人吃饱就行。”

  “说完了?” 盛春问。

  男人点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给你钱?” 盛春的眼睛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明亮,里面全是闪烁的怒火,“这孩子不到三岁你们就把她给扔了,你们这是在间接杀人,知道么?如果没有人把她捡回家,她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这么多年了,你们良心有没有一点不安?”

  “我把她捡到,养大,她就是我盛家人。她是我的孩子,你们谁都休想打扰她的人生。”

  我的天啊,爷爷好帅!盛慕槐的眼睛变成了看到辛韵春表演时的星星眼。

第27章

  没成想, 那个男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旁的妇女见状,赶紧拉着两个女孩也跪在地上。

  四个人直挺挺地模样还真有些可怖。

  男人抱住盛春的大腿, 说:“这孩子就当我卖给您了!养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些感情吧?她是吃好喝好了, 她的兄弟姐妹还挨着饿呢!您看着给点儿,多多少少, 咱这么大一个闺女, 总不能白给了您吧?”

  女人也哭得伤心起来:“我的小妹啊, 这么多年娘有多想你,要不是家里穷,怎么会不要你?” 她看向盛慕槐:“小妹,你看看娘,我是你娘啊,是十月怀胎生了你的人啊!”

  盛春利落的把腿从男人的手臂中拔了出来。他低头看着这些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种讽刺的感觉充斥在心中。

  看啊,这就是人性。当年把他按倒在地的那些人里, 当年在台下看着他双手反绑坐“飞机”的人里,会不会就有他们?

  现在轮到他们给他下跪了吗?可是他不要。

  他把那个男人揪起来,毕竟是有些老了,气力不济, 那个男人一下就把他挣脱了。

  盛春一只手指着门口:“滚出去,永远都不准出现在槐槐面前。我们剧团有的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男人有些恼怒,正要上来, 盛慕槐已经把团里的男性都找来了。于学鹏,拿着一柄铁环大刀的老孟,拿着长-枪的侯成业、凌胜楼、王二麻……他们就站在盛慕槐和盛春的身后,看着这一家人。

  男人扫了一眼,有些怵了,说:“你们要干什么?”

  于学鹏往外一指:“请吧。”

  妇女和两个女孩还是不愿意站起来,两队人就僵持在原地。

  盛慕槐忽然夺过老孟手里的刀,走上前去,刀尖对着那个男人。

  地上的妇女吓了一大跳,说:“小妹,你要干什么呀?这是你爹啊!”

  盛慕槐冷笑了一声。她看到那个男人抱住爷爷大腿的时候,怒气值就已经蓄满了。

  “你们的女儿早就死了。” 她说。

  “真格的,别用你们那些手段逼我,没用。”

  “你们敢动我爷爷一根手指头,我就用这刀剁了你们一根手指头。”

  “你们杀了人,没人追究你们的罪责,就躲在被子里偷乐吧。怎么,还想收费不成?”

  “别逼我动手。” 盛慕槐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看着那柄大刀上的闪闪银光,和盛慕槐上了戏妆后看不清真容的脸,妇女和男人都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后倒退。

  这哪里是女儿,明明跟戏里唱得吃人的女妖怪差不多!

  盛慕槐手往前一送,刀尖堪堪在妇女的发丝前停下。那妇女吓得跌坐在地上,然后立刻爬起来,跟在她男人后面跑出了后台,只留下两个已经吓傻的女儿。

  “你们也出去吧。” 银光一闪,盛慕槐已经将刀竖直收在手臂后。

  大妞和二妞听了盛慕槐的提醒,这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出去了。

  盛慕槐站在原地,盛春轻轻从她手里拿过了大刀,递给上来接的老孟。

  “去卸妆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和于班主会处理的。” 爷爷按着她的肩膀轻声说。

  然后于笑兰就上来领着盛慕槐去座位上坐下,周青蓉早为盛慕槐打来了洗脸水。

  她们都怕盛慕槐心情不好,或者受了什么刺激,所以对她格外小心。可是盛慕槐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她从头至尾都很平静,平静地大家更觉得她受到了刺激。

  凌胜楼上前问:“槐槐,要和我出去走走吗?”

  盛慕槐看了他一眼,点头。

  两个人走出晒谷场,沿田埂小路越走越远,身后是隐约的锣鼓声。终于他们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草地里。

  盛慕槐问:“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不会。有些人不值得可怜,该舍弃的东西就要毫不犹豫地舍弃。”

  第一次听凌胜楼这样讲话,盛慕槐回过头,凌胜楼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斜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不正常的好像是他。

  “你怎么会把我叫出来?” 盛慕槐问。

  “散散心。”

  “哦,散散心。”

  盛慕槐拨开眼前一丛丛的狗尾巴草:“你知道吗,其实很多事情也不用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我其实对那对夫妇没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你有心事。” 她说。

  身后沉默了一阵,只有踩断草木的声音。在盛慕槐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凌胜楼说:“这个戏班子里人人都有故事,我的故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咱们坐下来,你说说看。” 盛慕槐扯着凌胜楼在一处高坡停下,凌胜楼任盛慕槐拉着,坐在她身边。

  “说说呗,就当我是根柱子。我嘴很严的。” 盛慕槐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凌胜楼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九岁加入的凤山。”

  “我是扒火车,从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流浪过来的。那时候是1976年。”

  “你知道运煤车吗?没有顶,要把自己全身弄得和煤一样黑,藏在里面才不会被别人发现。但是还是很危险,每次快到站的时候我就跳下来,沿着铁轨慢慢往前走。有个时候也扒客车,那一年全国都很混乱,管理不严,我竟然真的就没有被发现。”

  “等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跟一个乞丐差不多了。其实我还真在街上讨过钱,不然这一路也熬不过来。”

  “我在街上遇到了班主,那时候凤山刚成立,很缺人,我向他保证一定会好好学戏,会永远待在凤山,直到戏班子解散那一天为止。他收留了我。”

  凌胜楼慢慢说着,除了唱戏,他极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那独特的京腔让一切故事都变得悠远而陈旧起来。

  “你就一个人吗?” 盛慕槐问。她本来想问你的家人呢,但想想这或许就是凌胜楼不愿说的伤疤,于是话到嘴边改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原本已经没有牵挂我和我牵挂的人了。” 凌胜楼说。他转过头,在昏黄的余晖中勾了勾唇角,“可是现在有你,有二麻子,有凤山的所有人。我从来没后悔过我的选择。”

  看着他的眼睛,盛慕槐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她回过头,手里揪着一根狗尾巴草:“你说要是咱们凤山开比惨大会,你能排第几名啊?”

  凌胜楼想了想,认真说:“不知道,前三甲?”

  还真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盛慕槐手支着下巴,看着高坡下的茫茫野草想。

  不过福祸相依吧,她如果不穿越到这个年代,也遇不见爷爷。凌胜楼如果不流浪,也来不到凤山。

  正想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忽然被放在了她手上。盛慕槐低头一看,绿色的一团,好像是几条毛毛虫。她被吓出鸡叫,一甩手差点跳起来。

  凌胜楼也被盛慕槐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音,他真的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