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李南风走得挺快，晏衡得认真才跟得上。他说道：“为什么不多聊几句？”
李南风望着他：“还逛不逛？”
晏衡却道：“再聊几句我能让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碍你眼。”
李南风停步：“我要吃包子！”
晏衡服气了，轻推了她一把道：“走走走！给你买给你买！”
第358章 这是盛事
李南风在陆铭与程淑勾搭成奸这件事上的认知就是他们之间有事实，而且让她逮了个正着。
至于他们究竟怎么勾搭上的，这种事情已经够恶心了，她没去挖掘前因后果，而且勾搭过程也不重要。
程淑这人，不搭理她就是李南风的底线。
晏衡买了一纸袋的包子，跟李南风边走边吃，路上不断有认识的人前来打招呼，他们也不在乎，继续啃着，反正脸皮都厚。
这么走走停停，倒也走出意思来了。
李南风挑了两个大风筝，花灯没买，珠儿串儿的玩意也嫌矫情，没下得去手，大半时间倒是用来观察了两边的铺子。
晏衡就挑了两盏灯，交给阿蛮拿着，甩着两手又与李南风走回了街头。
没想到的是在街口先前遇见程淑的地方，又遇到了李挚姚凌一行，当中还有晏弘，而且何瑜居然和姚韵之也和他们在一起。
李挚好像喝了点酒，话特别多，正在跟何瑜显摆挑花灯的技巧：“羊皮灯好，画图也容易，点上灯颜色也好，但羊皮也要挑，不是什么样的都可以。”
何瑜倒也捧场，还真给面子听他胡诌。
一边姚韵之与姚凌在跟晏弘打听什么事情，大伙看到李南风他们来都停下来。
李挚问晏衡：“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约了何姑娘她们我也不知道啊。”李南风吃着肉串又睃了眼何瑜。
何瑜不好意思了：“我是知道世子他们在这儿，不过是我外祖母打发我们来送东西，让表哥回头去袁家先拜见国舅爷。因知是与世子一道，待会儿就不必回府了。而我们正好要出来，这就绕过来了。”
李南风道：“为何要趁夜拜访？”
何瑜抿唇望了大伙一眼，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就这么半日的工夫，宫里已经下了好几道旨了，光我们家，皇上就先让我外祖父率兵负责三日后娘娘回宫的宫城防卫。
“没多久，又来人传旨让二舅和英国公负责袁家这几日的防卫，我们才知道原来给国舅爷和世子的封号也已经下来了。
“娘娘回宫的事，皇上极为慎重，要不是今儿正好碰上元宵，不愿扫了民兴，只怕今儿晚上就已宵禁了。”
李南风知道皇帝不会亏待袁婧，给她的荣誉一定会给足的，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慎重到了这份上。
她说道：“时间也定了么？三日后？”
“定了，”晏弘道，“还是皇上与国舅爷及钦天监下晌一齐斟酌商定的日子，——南风你只怕回头也要有差事！”
李南风还没答话，那边厢杨琦和管卿都已经过来了。杨琦道：“方才皇上下旨给姑娘，请姑娘三日后给皇后娘娘伴驾。”
管卿这里说：“皇上让世子爷介时随侍太子殿下，恭迎皇后！”
“太好了！”
虽说皇帝不好，但李南风听到他给了袁婧这样的尊荣，还是很为她高兴的。
“那赶紧回去吧！办正事要紧。”晏衡还记着皇帝赐了他一把宝剑，这事得帮他办好了，别回头又收了回去！
大伙这么一说，便就行动起来。
李南风招手让何瑜上她的马车，坐好了才忽又想起来：“薛岎不是出来了么？刚才怎么不见他？”
“他有人找，先走了。不管他。”李挚在车下给她拉上了帘子，想了下又递了三盏灯上来，给了她们一人一个。
……
袁家这边，不，是整个李家这边，已经热闹传出了街外了，李南风他们到达府门前时，马车轿子已经排到了大街上。
这当中固然有许多是奉旨前来接洽事宜的，也有许多是闻讯自发登门来叩见的，当然太监们不一定给这个面子让他们见得着，但到场不到场是两回事儿。
靖王妃沈侧妃以及各位国公夫人，都已经由李夫人安排到了指定的院落里歇脚，但她们主要的任务是负责与尚衣局给袁婧量体裁衣。
皇后的礼服冠服都没有现成的，这就需要发动整个尚衣局来现场赶制。
还有宫妆式样的选定，虽然可以沿用前朝旧制，但是东西却得现打。
李存睿没有职务，但是人在李家，他却当仁不让。好在太师是见惯大场面的，也早就算到了这一日，因而一切都还井然有序。
李南风一行回来就去往袁家，太监虽知他们身份殊然，但也还是告诉：“院子小，人多，诸位还是明日闲些再来的好。”
李南风探头看了看，回来问李存睿：“父亲不请娘娘挪到府里来么？”
李存睿道：“挪到府里来就成咱们家的人了，如今那院子虽小，但如今袁家住着，那也还算是单门独户。何况国舅爷已领旨受封，那就是临时的国舅府，不能乱来。”
李南风恍然。
这一夜就直到子初才渐趋安静，宫人们除去值夜的都留宿在李家，这真是一个热闹的元宵节。
茶馆里充满了皇后要回宫的消息，程三太太等到程淑回来时已然有些心焦，也没太留意她就张罗着打道回府。
然半路她又让车夫绕道到李家胡同，掀帘看了看那门庭若市的太师府大门。
回府后竟然程孟尝也没睡，看到她回来便问她：“街上可听到什么么？”
“都是皇后娘娘要回宫的消息，方才去看了眼，李家人来人往，可热闹了。”
程孟尝踱着步，说道：“李家果然是垮不了。皇上这么样，哪里光是尊重娘娘，分明也是抬举李家。”
“是啊。你说娘娘怎会偏就住在李家呢？”程三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命吧。”程孟尝叹道。
程三太太凝眉坐着，若有所思。
……
忙碌到半夜，来府的各自散了，到翌日一早宫人又开始络绎不绝地过来，李挚本身是礼部官员，自然忙。
朝堂上也是全力在筹备册后大典了。各部早前并没听说还要册后，更没想到皇帝以不亚于大婚的严谨来对待此事，太子这边也盯得紧，于是纷纷诚惶诚恐，宫门都快踏破。
第359章 多虑了吧？
大伙原也以为时间这般紧凑，皇帝也会给予体谅，却没想到事无巨细，皇帝没一处肯让步的，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办。
这日宗正院宗令魏士楷为着修册的事来到乾清宫，跟皇帝打听皇后宗族细节。
皇帝打发他去找国舅爷，到了袁家，迎面就遇上太仆寺主簿吴念先行一步进了内。
魏士楷这两天忙到嗓子冒火，一看他竟这么不识相，当下就冲上去抓住他胳膊：“谁让你进的？后边排着去！”
吴念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皇后进宫这一路需得用上不少马匹，凤辇，仪仗，侍卫禁军队伍，哪一处不是极要紧？
这不是太仆寺礼部就能拍板的，还得跟袁家这边落实，吴念也为着用马的事也跑了无数趟了，这好不容易才瞅了个空子插进来。
没想到脚才刚迈进去，人就被拽了回来，心里也是急啊，他也是进士出身的傲性，当下就沉了脸：“耽误了册后正事，大人担待得起吗？！”
魏士楷嘿道：“打哪儿出来的奴才，也敢跟老子起高调，瞎了你的狗眼吗？！”
说罢抬脚一踹，便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而后往里头扬长而去了！
同为太仆寺主簿的程孟尝走来一看见，连忙上前将捂着胸的吴念扶起，然后道：“这是怎会回事？！”
吴念脸皮紫红，说完道：“我吴某人凭本事入仕做官，不想今日竟被羞辱成了奴才！程兄你说读书何用，为官何用！”
话说的太急，竟咳嗽起来。
程孟尝怕他想不开，连忙劝道：“吴兄万勿如此想！人生在世什么人没有？他无礼是他无礼，咱们万不可犯傻，这当口办好差事是当务之急，余事皆可过后再说！册后可是大事啊！”
吴念听完细想，恨恨一跺脚，叹了口气。
程孟尝望着又排起了队的小院外，咬了咬牙，也沉凝下来。
这一出事故，生生又拖了一个多时辰才办成，办完手头事回到府，已是深夜。
程三太太披衣起来侍候，看他叹气也不免问起。等他说完，也是愣了：“对外办事的都是你们这些人，你们又怎么跟人拼？”
“谁说不是？”程孟尝眉头揪结，“宗正院一个吃闲饭的衙门都能对着政要衙门施威，简直是不可理喻！”
程三太太听完，沉思了一下道：“其实若有太师在朝，倒轮不到这些人登场卖丑，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我这妇道人家想的对不对。”
“什么想法？”
“我是觉得，既然李家这份富贵乃是命该如此，那老爷倒不妨顺水推舟，请奏皇上让太师回朝。满朝文官里太师位居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有一身功勋镇在那儿，何况他还有满腹才华呢？
“此事若成，首先于公有好处，于私，咱们也算是间接亲近了李家，日后总不至于生份了呀。”
程孟尝道：“你说的这个我岂没想过？只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我一个从七品官哪来的资格，跟皇上请奏用人？只怕折子递出去，也到不了皇上手上。
“再说了，有咱们这想法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你以为人家不会去做吗？
“我认为事情关键还在吏部。皇上一直没委任新的吏部尚书，都认为有可能是给太师留位置，但我却觉得，是皇上有意在吏部做做文章。”
“这话怎么说？”
“吏部左侍郎曹雍在衙门里颇得人缘，早前有风声说吏部底下分成两派，其中一派便是支持曹雍接任吏部尚书之职的，这些人言辞锋利，目标明确，誓有把他推上位的意图。”
“这也正常，”程三太太道，“我也听说曹雍很得人心。”
程孟尝深深望着她：“他曹雍于立国手无寸功，皇上凭什么要撇下同生共死过来的忠心太师不要，而要提拔这么一个这么会拉拢人心的人？”
程三太太怔住。“你的意思是皇上觉得曹雍有野心？”
“那倒不至于，皇上一开始应该也就想看看，没想到曹雍就冒了头，一入朝就拉拢巩固人心，来日掌了大权，还不得拉帮结派？”
程三太太心下一紧：“他这里毫无建树还忙着拉拢人心，一身功勋的太师却毅然辞官，这就高下立见了。”
“所以说这当口请太师出山的确是条阳光大道，但皇上不会让我们如愿的。除非是能揪出点什么来好让他杀鸡儆猴。”
程三太太听完沉默。随后道：“可叹显利如今也在吏部文选司郎中身边，皇上要是在吏部做局，我可怕他遭受无妄之灾。”
颜显利是程三太太的弟弟。
程孟尝听到这里抬头：“你倒提醒我了，文选司郎中正是原先支持曹雍那拨人的当中之一，你让他赶紧调离他吧！”
程三太太凝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