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119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敬国公府里,这会儿自是喜气盈盈。

  魏知非少年时即随舅舅定国公从军在外,这些年回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且年已弱冠婚事却没着落,终归令长辈们挂心。难得他忽然回府,魏峤当即带他去祖母那里,而后长房的魏峻夫妇乃至小侄儿也都来了。

  等魏鸾过去时,众人都在祖母的院里。

  除了魏清澜去手帕交的府上闲坐,尚未归来之外,阖府几乎齐聚。

  魏鸾许久没见兄长,瞧他仍是神采奕奕英姿飒爽的模样,自是欢喜。先拜见了祖母长辈,而后归坐啜茶,听魏知非说他去朔州后的境遇。

  ——郑王也是先帝所出的皇子,能让永穆帝放心地委以重兵,戍守边地,可见品行心性皆刚直之人。朔州军中军纪严明,魏知非虽是章家外孙,却也是老敬国公爷的嫡亲孙子,身上仍有魏家余望,加之骑射精绝,英武刚健,倒颇受器重。

  只是毕竟事涉军政,他也不曾多提,只说些朔州一带的风土人情。

  魏家阖府,除了魏峤兄弟之外,旁人甚少远游,且出京后多是去南方山软水暖之地,没去过北边干燥的朔州。唯有盛煜借办差之机踏遍各处,熟知南北风物,魏知非独自讲述无趣,两人你说我和的,倒更增几分趣味。

  香茗糕点,暖炉烤栗,帘外冬日风寒,里头其乐融融。

  末了,斜靠在短榻上的魏老夫人瞧着府里唯一没成亲的孙辈,笑眯眯道:“你两个哥哥都已成亲有了子嗣,就连鸾鸾都出阁许久了,如今就你还没着落。军营里都是粗汉,未必有合适的姑娘,婚事总得在京城寻摸,这回能待多久?”

  “至少能待月余,不过还是得时时候命。”

  “那还挺紧。”老祖母算得上儿孙满堂,且门楣贵重家宅和睦,而今唯一的缺憾便是魏知非的婚事,遂叮嘱魏夫人,“鸾鸾出阁后你总嫌院里空荡,趁着这些日子早些寻个中意的姑娘,往后不管跟着知非去军中,还是留在京城陪你,都是好事。”

  “满京城的姑娘我都瞧遍了,可惜总是看得见摸不着,谁叫他总在外面,没空回来相看。”魏夫人睇了眼儿子,唇边不自觉夫妻笑意,“如今鸾鸾不止婚事赶了先,就连子嗣都占先了,看你还急不急。”

  这话似在嗔怪魏知非,却令在座众人顿露喜色。

  “鸾鸾有了?”

  魏老夫人和长房夫人几乎同时开口。

  原本端坐啜茶的魏峤也目光骤紧,瞧向娇滴滴的女儿,连带魏知非都伸长了脖颈。

  魏夫人笑而颔首,“是徐太医诊出来的,脉象早就显了,没半分差错。等翻过年,咱们就该等着小外孙了。”说话间,柔和含笑的目光亦瞧向女儿,因隔得近,还颇疼爱地摸了摸她的手。

  满屋目光聚过来,俱是欣喜。

  魏鸾不知怎的,莫名就有些庆幸感动。

  比起章家手握重权的树大根深,敬国公府虽爵位相同,势力之煊赫终究不及,子嗣也不算太繁茂。好在老国公爷为人清正,魏峤兄弟自幼受诗礼教导,虽在朝中官职不高,却极和睦。孙辈亦各凭本事寻前程,不像别家为爵位私利而骨肉阋墙。

  如今她这儿要添丁,满府皆真心欢喜。

  这上头,她其实是很幸运的。

  遂轻抚小腹,笑瞥了眼盛煜,道:“等孩子生出来,便请大家去喝满月酒。”

  旁边盛煜亦颔首附和。

  ……

  直到傍晚时分,聚在魏老夫人院里的众人才散了。

  魏鸾跟着魏峤夫妇回屋,一家人单独摆了桌饭,父母兄弟齐聚,连魏鸾的夫君和孩子也在,难得的阖家团圆。因魏知非去朔州的事是盛煜出力促成,他是皇帝跟前最亲信的权臣,于魏知非往后的用处最为清楚。

  摊上这么个女婿,魏峤也没什么可隐瞒。

  方才人多,有些关乎朝堂的话不好问,如今关起门来,便问魏知非这趟回京,是否有事在身。毕竟,镇国公倒台后,章家还握有军权的就剩下定国公,郑王镇守朔州,半为边防,半为牵制定国公,在拔除对方之前,不该随意放兵将回京闲居。

  魏知非知他的意思,只摇了摇头。

  “如今正逢国丧,太后又是出自章家,定国公这两三月里必定不会擅动。我这次回京,王爷确实没安排旁的差事,只是护送幼安郡主回京代父跪灵,等太后梓宫进了陵寝,再送郡主回去。”

  幼安郡主是郑王的幼女,比周骊音年长两岁。

  郑王一生戎马,战场上纵横捭阖,膝下几个儿子都教之以严,唯有对这位幼女格外宠爱,算得上要摘星星不敢给月亮。也因如此,老王爷时时将这视如珍宝的女儿带在身边,从前幼安郡主要回京城,都是亲信重将亲自护送的。

  这回却选了个魏知非?

  比起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就算再才能出色,也是年岁有限,愣头青似的。

  老王爷竟放心把幼女交给他护送?

  这般蹊跷,不止魏鸾,就连魏峤夫妇都觉得古怪,随口就问缘故。

  魏知非被数道目光齐刷刷注视,赶紧解释道:“并非我独自护送,还有跟了王爷很多年的程将军和两位亲信,他们才是重任在肩。”明明是年已弱冠的男子,说这话时,他竟似有些心虚地低头夹菜,避过众人目光。

  这般作态,实在难得一见。

  魏鸾兴致顿起,不依不饶地道:“那王爷怎就选了你呢?”

  换在从前,碰见这样刨根究底的问题,魏知非大抵会说,他又不是长在王爷腹中,哪能猜得到人家的心思,不过奉命行事而已。然而此刻,他竟有点语塞,支支吾吾地拖了片刻,才道:“据说是幼安郡主去跟王爷点的兵。”

  啧啧!

  魏鸾嗅出端倪,那双眼睛里顿时浮起笑意,跟母亲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又瞧向盛煜。

  烛光明照,那双眼潋滟而狡黠。

  盛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幼安郡主被郑王眼珠似的宠着,虽说朝中军中才俊无数,却没谁能入老王爷的眼,至今都还未许婆家,只管在朔州欢快自在地享福。记得有次郡主回京,赶上太后在北苑设宴,盛煜恰好去永穆帝跟前禀事,听见太后借着郡主打趣郑王,说他眼高于顶,再这样挑剔,怕会耽误郡主终身。

  当时郡主便不客气地反驳,说不是父王挑剔,是她瞧着不中意。

  军中养出的姑娘,脾气直率而傲气,半点不惧太后威严。

  倒让章太后略觉没趣,扯开了话题。

  如今,这位目光挑剔的郡主竟亲自去郑王跟前点兵,要了相识未久的魏知非护送她回京,且魏知非支支吾吾的不似往常,背后自是大有深意。

  夫妻俩目光相触,魏鸾挤了挤眼睛。

  盛煜唇角微动,顺着娇妻的攻势,一本正经地道:“看来舅兄文韬武略过人,远超同侪,很得郡主和王爷赏识。边防是国之重事,大有可为,舅兄当勤谨为之,勿负重望。”

  这话似在说朝堂,细听却又有弦外之音。

  魏知非被夫妻联手打趣,自知不是妹夫的对手,只管嗯嗯的应着。

  ——权当盛煜是说正事了。

  旁边魏峤瞧着儿女交锋,只管憋笑,被魏夫人偷偷在桌底下踢了踢,意思是别跟着女婿瞎起哄欺负老实儿子。

  魏鸾则给盛煜布菜,为夫妻间的默契!

  不过这样一闹,倒勾起了好奇之心。

  魏鸾原本跟幼安公主交情极浅,只是宫宴上偶尔照面,最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因魏知非这番支支吾吾的表现,却很想见见郡主——他这位兄长久在沙场,满脑子都是用兵习武,感情上其实颇迟钝。否则也不至于年过弱冠,却连婚事的影子都瞧不见。能让这铁树老木头开窍,幼安郡主本事不小。

  巾帼英雄,着实让人想一睹风采。

  结果没过太久,她还真就就见着了。

  

第129章 权臣

  魏鸾见到幼安郡主是在章太后出殡时。

  从敬国公府回到曲园后, 魏夫人亲自安排养胎的事, 魏鸾有了这座靠山,放心了许多,安然在府里养胎。空暇时,或是与母亲到乐寿堂陪祖母说话,或是母女俩到后园走走,或是趁着兄长难得回京, 一家子关起门笑闹, 或是翻书调香去探周骊音, 除此之外甚少出府。

  直到章太后出殡,才不得已抛头露面。

  这是开国的头位皇后, 跟着先帝征战江山的女人, 又是今上的嫡亲生母。即便有许多跋扈弄权之处, 养出了章氏祸患,却也没少帮先帝排忧解难。为了皇家朝堂的颜面,永穆帝须以最隆重的丧礼送她下葬,再挑个极庄重的封号,撑起开国的门面。

  所谓事死如事生,不能马虎一星半点。

  冬日天寒, 梓宫能在宫中停灵许久,等到宫里的法事做足,才挑着黄道吉日,出殡安葬。金丝楠木做成的梓宫经朱雀长街缓缓出了京城,宗室皇亲、后宫妃嫔、群臣百官和百姓倾巢而出, 跟在手执法器的僧众后面,肃穆送丧。

  魏鸾出自公府,又是曲园的少夫人,这等场合自然不能缺席。

  好在队伍走得极慢,与寻常散步相似,且冬阳暖照,除了要摆出哀悼的神情外,并不累人。长长的队伍出了京城,往陵寝缓行——先帝葬于献陵,太后与其合葬,陵寝早就修好了。礼部和工部亦在沿途搭设芦殿,供贵眷们暂歇。

  上自帝王,下至百姓,无人敢登车策马,只缓步而行。

  到得一处芦殿,勋贵重臣们暂时歇脚。

  盛煜与群臣百官同行,魏鸾则跟在魏夫人身旁,混在公侯府邸的女眷堆里。芦殿修成小小的隔间,够坐五六个人,魏鸾才刚就着长凳坐下,就见前头的周骊音借芦殿遮出的荫凉走过来,旁边是甚少在京城露面的幼安郡主。

  十八岁的大姑娘,随了郑王爷的英气,生得身姿高挑,神采奕奕。大抵是在军中住惯了,舍去女儿家惯用的钗簪珠环,只拿玉冠束发,青丝披散在肩,瞧着英姿飒爽。

  魏鸾一眼认出来,起身施礼相迎。

  周骊音走得脚步轻快,率先到了跟前,道:“走了好半天,这回能多歇会儿,前头有解渴的清露,比这些瓜果好,拿过来你们尝尝。”说着,命宝卿将手里拎着两个提盒摆在小案几上,揭开盒盖,里头各有一罐清露和数个竹杯。

  杯罐皆用青竹制成,雕刻得极为精致。

  宝卿摆好杯子,清露自竹罐的圆孔里倒出来,淡香四溢,闻着便知好喝。

  魏鸾给伯母和母亲各端了一杯,又打趣周骊音,“都搬到这里来,前头的人不喝啦?”

  “这是我跟堂姐的。咱们喝不完,拿来同享难道不好?”周骊音说着,睇向旁边劲装利落的幼安郡主——因郑王深得永穆帝信重,堂姐妹虽相处的时日不多,倒还算熟悉。

  魏鸾方才已施礼拜见过,闻言又微微屈膝,“那该多谢郡主了。”

  “少夫人客气。”幼安郡主就势接过话茬,“这趟回京时多蒙令兄费心,今日既恰好碰见,便过来同夫人道声谢,算是借花献佛。”说话之间,目光已瞟向了魏夫人,神情姿态皆十分和气。

  魏夫人忙微笑道:“那是他职责所在,郡主有心了。快请坐。”

  正寒暄着,背后人影一闪,盛煜健步而来。

  他原是与百官同行,冠帽下的衣衫黑底玄纹,岿然身姿在女眷里格外醒目。到了跟前,瞧见幼安郡主也在,心中稍诧,脸上却仍静如深潭,只向魏鸾道:“今日还有一段路要走,身子撑得住吗?”

  “无妨,就当散步了。”魏鸾压低声音。

  盛煜颔首,不便在此多待,微微俯身叮嘱道:“若有不适,尽可借故退到道旁,卢珣备了马车在小路那边跟着,可送你回府。”因道旁的风拂动她鬓边碎发,忍不住抬手,帮她捋到而后。

  这边夫妻低语,路对面的那排芦殿里,新安长公主倚栏而坐,正饶有兴致地瞧向此处。

  太后驾崩,皇后被废,于长公主而言实在是从未想过的喜事。是以今日哪怕徒步送殡,她想着往后再也无需看章氏那两位毒妇作威作福,心中甚是快慰。慢走无趣,因皇室宗亲跟朝堂重臣们离得不远,她还特地在人群里寻到了盛煜的身影。

  朝堂上身居高位的相爷尚书们,无不年过五十。

  盛煜正当年轻气盛,加之身姿颀长如载山岳,那身震慑宵小的冷硬气度也迥异于读书出身的文臣,缓步前行时,实如珠玉耀于瓦砾,由不得人不留意。

  此刻盛煜去寻魏鸾,长公主自然留意到了。

  人前冷厉威重的玄镜司统领,在妻子跟前却俯身低语,抬手捋发的那一瞬,着实有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意味,令人心驰神曳。只是大庭广众,新安长公主不欲盯得太明显,只作随意打量周遭之状,目光暂且从盛煜身上挪开。

  而后,她瞧见了件趣事——

  那间芦殿里,除了周骊音和幼安郡主外,其余都是敬国公府的人。两位魏夫人和儿媳都在同公主、郡主说话,唯有敬国公膝下的那位嫡女坐在最角落,并未加入旁边热络的交谈,只漫不经心地摆弄衣袖。

  她好几回抬头瞧周遭,目光却在盛煜身上停顿。

  新安长公主久在青山秀水的道观,目力极佳,隔着十数步的距离,将那女子的神情看得分明。艳羡里掺杂失落,每回撇完后都赶紧收回目光,做贼心虚似的,甚至仿佛有些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