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124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心中不知怎的微微作痛,为盛煜经历的矛盾挣扎、辗转反侧,那是这男人藏在冷硬狠厉的铮铮铁骨背后,不为人知的温柔。亦有感动漫上心间,为他明知当时的敬国公府算得上跟章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却仍生出恻隐之心,保她阖府周全。

  她靠向盛煜,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

  遂拈了糖腌的梅子喂给他,低声道:“夫君求皇上赐婚,定是不愿坐实魏家倾覆。但彼时我与皇后亲如母女,你也做不到和颜悦色。既是这样自相矛盾,夫君当时如何打算呢?难道是等魏家过了难关,将我送出曲园?”

  那样的境地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倘若她不曾跟章皇后割裂,就算藏有再深的情意,也跨不过仇恨的深渊。毕竟盛煜那样骄傲执着,怎会让二十年的忍辱负重付之东流?章氏必除不可,他拿着性命前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魏家若横加阻挠,定会慢慢磨去早先的感情。

  魏鸾想着前世的殊途,轻轻叹了口气。

  “夫君吃梅子缓缓吧,喝酒急了容易醉。”极温柔的声音,如溪水漫过心间。

  盛煜抬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确实有过那样的打算。

  倘若魏鸾始终心向章皇后,放不下章氏所给的荣宠,在刀兵相向不可调和时,分道扬镳是唯一的出路。好在她性子聪慧,见事清楚,非但与章皇后割裂,还劝着整个敬国公府倒戈,令魏峤父子选了忠君之路。

  回头再看,当初的他着实小看了藏在深闺的小姑娘。

  而彼时的挣扎亦有些可笑。

  梅子酸甜可口,怀里的娇躯更是令人贪恋。

  酒意令浑身暖融,这一方温柔天地足以令人卸下所有心防,盛煜亲吻她眉心,忽而自哂似的笑了笑,“当时我想,从前念念不忘,应是与你相交极浅,所以镜中看花水中望月,不知真面目。等你嫁过来,认清你跟章氏同流合污,屡屡失望后,定能摒弃妄念。”

  怀里的人“噗嗤”笑了出来。

  魏鸾抬起头,清澈的眼底藏满笑意。

  这样的话从玄镜司统领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是极罕见的。明明文韬武略,威震京城,遇见任何麻烦都能所向披靡,将朝堂上千头万绪的事理得井井有条,却会因个小他十岁的女子,生出如此曲折烦恼的心思。

  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似的。

  她环着盛煜的腰,仰头亲他,“那后来呢,夫君失望吗?”

  男人笑了起来,脸上的黯然消失殆尽。

  “惊喜过望。”他说。

  魏鸾轻哼,“仅此而已?”

  这分明是想听他夸赞。

  盛煜被她亲得心绪大好,藏在心底的旧事说出来,也觉畅快而明朗,遂捧着她脸,含醉笑道:“这样漂亮的美人,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如此通情达理,聪慧体贴,能娶到是我的福气。从前是我浅薄,生出那样自以为是的可笑心思。鸾鸾,美人关向来难过,便是要我做扑火的飞蛾,也心甘情愿了。”

  深邃眼底盛满温柔笑意。

  他收紧手臂,揽着她腰肢贴在怀里,俯首吻她。

  情动血热,呼吸渐紧之际,想起她还怀着身孕,半点儿都磕碰不得,理智紧绷,克制着稍稍退开。怀里的人粉颊娇艳,气息微乱,仗着盛煜克制自持不会乱来,少了些顾忌,只管惬意舒服地坐在他腿上,颇肆意地斟酒喂给他喝。

  困扰她许久的疑惑有了答案,魏鸾缓了片刻,回归正题。

  “夫君觉得我很好,很难得?”

  “天上地下就这么一个鸾鸾,万金难求。”

  “唔。”魏鸾从未像今晚这样,从他嘴里听到一箩筐的情话,嘴角的笑意压不下去,只将眉梢微挑,“那夫君为何还要做闷葫芦,来折腾我?别不承认,这两日你就是心里有事,却死活不肯说,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云里雾里,他却门儿清。

  盛煜也眼瞧着傻姑娘是心生误会,没猜到他为何反常,仗着喝了酒可借酒遮脸,便就势将她打横抱起,往红绡软帐长垂的里间走,放在床榻上。而后屈腿上榻,倾身将她堵在床榻里侧,颇正经地道:“我觉得,你待夫君不是很上心。”

  “冤枉!”

  魏鸾立时否认。

  盛煜勾唇,“那你说说,怎么上心了?”

  这却不好回答。

  魏鸾确实是对盛煜很上心,但要说出来,精心为他备饭,照顾起居算不算?只因担忧安慰,千里赶到朗州算不算?在他重伤时,竭力照拂算不算?但这些,似乎又都是身为妻子本就该做的,无需拿出来邀功。

  她寻不出极好的证据,一时有些茫然。

  盛煜遂道:“在你心里,周骊音与我谁更重要?”

  这个问题魏鸾没想过,却知他这是胡搅蛮缠,反诘道:“长宁虽与我异姓,却情如姐妹。试问在夫君心里,我跟三弟谁更重要?倘若三弟出事,夫君该不该去照顾?”

  盛煜一噎,意识到这问题确实为难她。

  床帐里熏得香软,咫尺距离,她觑着他轻轻咬唇,眸光如波。

  盛煜眸色稍深,大抵是酒喝得太猛,脑袋里有些晕乎乎的。平常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也被酒劲催了出来,“当初你嫁进曲园并非心甘情愿,若没有孩子羁绊,我愿放你和离出府,你——”他顿了顿,声音明显压低,亦不自觉地收紧怀抱,“会想离开,还是留下?”

  这问题太突兀,魏鸾霎时愣住。

  盛煜却没再多言。那双眼睛静静地瞧着她,像是深浓漆黑的暗夜,不见在外的冷清威压,不见床榻里的谑笑宠溺,像是期待答案,又像怕听到似的,是他身上甚少流露的忐忑。

  魏鸾懵了片刻,渐渐的,隐约明白过来。

  他一腔深情,她却懵然不知。

  先前因周骊音的事儿莫名其妙地置气,后又因魏清澜的胡言乱语而行径异常,觉得她待他不上心,甚至问出那样的话……这男人难道以为,她留在曲园,只是因少夫人的身份束缚,而非出自真心?

  这念头冒出来,魏鸾顿时恍然大悟。

  早说嘛!

  想通关窍后再瞧盛煜醉后的眉眼,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她抬手,指腹缓缓摩挲过他的眉骨,温柔而亲近。

  “若是成婚之初,我确实不敢说留下,因那时我对夫君全然陌生,甚至心存敬畏。如今,就算没有孩子,就算皇上将旨命你我和离,我也不会答应。”唇边笑意悄然淡去,她躺在他身下怀里,像是拥有整个天地,眼底亦有温情浮起。

  “夫君或许觉得我年轻无知,会被乱花迷了眼。其实无论太子表哥,还是夫君不愿提起的时画师,于我而言都是过客,或许有令人敬佩之处,却也仅此而已。曲园里确实危机四伏,夫君有时候还让人生气,但我甘之如饴,也心甘情愿。”

  “愿意与夫君走过余生,共尝甘苦。”

  “愿意陪在夫君身边,哪怕没法向从前那样行止肆意,无忧无虑。”

  “皇上赐婚的事,我一直觉得庆幸。不止为保住魏家,更为遇见夫君。真的,我以前没想过,世间会有夫君这样的男人,既有雄心铁腕,还能如此可亲有趣。若我成婚前便知夫君是这样的人,定会欢欢喜喜地嫁进来。”

  “这样说,夫君明白吗?”

  

第133章 蜜语

  软语娇声, 眼波动人。

  盛煜觉得今晚这壶酒当真令人易醉。

  至少此刻, 他觉得仿佛踩在云端亦般,脑袋里轻飘飘的,却又格外愉快。像是在怀里用心捂了许久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冒出嫩芽,又迅速抽苗窜高,令人无比欣喜。从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犹豫挣扎, 却无从窥探她的内心。

  而今, 他终于在她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那是种更胜于骨血交融的满足感。

  盛煜轻轻捋她的头发,目光陷在她温软的眼波里, 唇角亦缓缓勾起。

  “明白。你喜欢我。”

  他笃定地开口, 仿佛宣告。

  魏鸾颔首, 兴许是被他身上酒气熏的,兴许是被他灼灼目光盯的,柔嫩耳廓浮起可疑的微红。她将双臂攀在他脖颈,又低声道:“长这么大,我头回喜欢人,其实也害怕彷徨过, 怕世事多艰,人心易变。但我也很高兴,因夫君绝非旁人能比。前路漫长,夫君可别忘了今晚之言。”

  即便他会登基为帝,君临天下。

  即便她会红颜白首, 春归人老。

  她也盼望两人能如此时此夜,两心相交,珍重彼此,不为外物羁绊。

  盛煜自然明白她的彷徨所在。

  是怕他当初见色起意,会因色衰而爱弛;怕他身在朝堂之巅,翻覆风浪中另有取舍;怕前路漫长,诱惑太多,他会违背初心。但这世间即便千般胜景,万种风情,又有谁比得上他珍视多年的心上娇颜?

  心底温柔而激荡,言语出口,却只极简单的一句。

  “放心,在我心中,你的分量远胜自己。”

  酒后双眸微红,如暗夜浩瀚深邃。

  果真他今晚是喝醉了,寻常端着玄镜司统领的威仪,软话都不曾多说几句,厚颜又自持,而今稍袒心扉,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春水漫上心间,魏鸾眼底的笑意几乎溢出,眼睫轻阖时,盛煜俯首,吻上她的唇瓣。

  ……

  掰扯清楚后,盛煜这两日春风得意。

  不过他仍会来妆台箱笼间逡巡,帮魏鸾挑衣裳,看她梳妆摹字,仿佛是从闺房琐事中寻到了新的乐趣。且自打镇国公父子伏诛后,玄镜司仿佛忽然间清闲了起来,寻常案子交由赵峻和虞渊处置即可,盛煜还能多留些空暇回府。

  腊月将尽,年关近在眼前。

  因章太后的丧期未出,百姓出了禁嫁娶三月的限制,还能趁年节凑个热闹,但凡有爵位官职的人家,却仍不能有违国丧禁令。除夕之夜,永穆帝带头将宫里的家宴办得简单,众臣见状,更没人敢在年节设宴,闲而无趣,事佛的事便愈发多了。

  或是广捐功德,或是重塑金身,或是赠铸香炉,京城内外的寺庙道观里涌进去不少官宦贵人,成堆的香油钱添进去,祈福禳灾的佛事愈多,呼朋唤友之余,也引得不少百姓去凑热闹。

  便是有孕在身的魏鸾,都收了成堆的请帖。

  五个月的身孕渐显,魏鸾自然不会去各处乱跑,帖子大多都搁着,只在初一那日陪魏夫人去宝林寺进香。同去的除了盛煜和魏峤,还有几乎没怎么去过宝林寺的魏知非。

  ——按先前的打算,他该在章太后丧期过后,护送幼安郡主回朔州。不过盛煜既打算带他去白兰,且魏知非自打从军后,在京城过年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永穆帝特地给郑王传了口谕,欲借他一用。

  军中将士,无不适帝王臣子,郑王自不会违逆。

  反倒是魏知非,习惯了军旅征杀的日子,陡然在京城闲下来无事可做,浑身都不舒服。起初久游回京,陪伴父母的腻歪劲过去后,这阵子他据说每日早起在府中练剑,后来不知寻了什么门路,还时常去校场转转。

  而幼安郡主竟然也延了回朔州的日子,说是许久没赏京城的春光,要晚些再回。

  去宝林寺进香那日,幼安郡主也露了个面。

  两下里相遇,魏鸾但笑不语。

  那之后,除了去趟公主府看望周骊音,往娘家和远嫁回京的好友那边走了一趟,其余时候几乎都留在府里养胎。春光渐盛,嫩芽半吐,明媚阳光洒满庭院,让人慵懒得想睡觉,也让人想游走散心——比起冬日的围炉读书,春日闭门终究令人觉得闷。

  尤其是往年春日热闹,今年不许宴饮,更少了乐趣。

  魏鸾近来格外爱去后园逛。

  时常前晌过去,在那边用饭睡了午觉,后晌才回北朱阁。

  盛煜自然也瞧出来了。

  自打嫁进曲园,她就跟脚腕被上了镣铐似的,踏春秋游的次数屈指可数。等章家父子伏诛,东宫母子被囚,京城里稍稍风平浪静了些,却又有了身孕——毕竟是头回怀孕,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整个冬日除了曲园盛府这点景致,都没能去看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