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10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也不知褚霖究竟是个什么构造,日日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还能不见一丝困倦。

  既然要去习练骑射,宝绿自然也给她准备了一身轻便的胡服。时下骑马游乐之风盛行,连贵族士女也不能免俗,毕竟连皇后都能带兵打仗了,贵族女子着男装,穿胡服,打马游街,也就不再是那么出格的事情。

  这件朱红色的胡服打眼一看,和褚霖穿的样式差不多,但腰身收得更紧,更能显出女子的玲珑身段。衣摆上绣着带着米粒大小的各色宝石、砗磲珍珠,领口边缘还镶了一层金线,可以说是极尽巧思了。

  宝绿半扶着澹台雁穿好衣裳,迅速给她绾好发髻,也不需什么饰物,只同样用朱红色的发带绑紧,然后将一脸迷蒙的澹台雁送出宫门。

  折腾完这一番,天色终于变成朦胧的淡蓝。澹台雁捂着嘴压抑困意,跟着孟海走出外门,一乘六驾的马车正等在路中央。

  澹台雁没有多想,拉着孟海坐上马车,倚着她的肩膀打瞌睡。没过一会儿,褚霖也上来了,正巧见着澹台雁挂在孟海身上的一幕。

  褚霖看了眼澹台雁,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孟海。

  孟海顿时寒毛直立:“参、参见陛下……”

  孟海肩膀被困着,要起身就得推开澹台雁,可不起身行礼又不对,一时面色尴尬,要站不站。

  这番动静闹得澹台雁脑袋滚了滚,她半眯着眼瞧了圈,马车倒是不窄,就算再多六、七个人也坐的下。但孟海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娘娘,容属下先行告退。”孟海默默使力,想把手臂抽出来,澹台雁察觉她的意图,连忙又抱紧了。

  “告什么退?不许走。”孟海要是走了,澹台雁岂不是要和褚霖单独待在车里?

  这么一看,马车相对于凤阙宫,确实是太逼仄了。

  澹台雁拖着孟海的手臂不放,继续把脑袋靠上去:“你别动,我要睡觉。”说完就闭上眼假寐,只是按住孟海的手力道极大,没有一点要睡的意思。

  褚霖没说什么,只又看孟海一眼。孟海如坐针毡,不敢看向皇帝,低声向澹台雁请求下车,可澹台雁充耳不闻。

  马车辘辘走着,没去宫城北巷的校场,而是往光化门外的梨园毬场走去。这路途不近不远,差不多半个时辰。孟海一路顶着褚霖的视线,被澹台雁抱着的胳膊像被烙铁反复煎熬,眼看着到了地方,还没等马车停稳,她就飞也似地抽出手臂跳下车。

  澹台雁也走下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呼吸不由为之一畅。

  天色完全亮了,澹台雁身前是一处广阔的草场,草叶碧色中混杂着枯黄,极远处是一大片繁茂的桃李垂柳,一阵风过,毛茸茸的树冠不断晃动。旌旗猎猎作响,澹台雁回身看去,城墙上旗帜黑底红纹,赤色神鸟振翅高鸣,参差彩羽间烈焰向四周飞散。

  周围站了两圈龙武卫,日光照在他们的银甲上,亮得晃眼。

  澹台雁眯着眼睛遮了遮,褚霖挥手让不相干的都退下,只留几个内侍跟随在旁边。

  “今日风有些大,阿雁冷不冷?”褚霖展开大氅披在她身上,澹台雁看向他,视线不自觉被那金红耳坠所吸引。

  “是有些冷。”澹台雁系上系带,见褚霖也是一身单衣,“陛下不冷么?”

  褚霖摇摇头,伸手将她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现在或许会冷些,等活动开了,阿雁再把外披除下来。”

  这动作亲昵自然,仿佛曾发生过上百次,就连澹台雁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指腹擦过脸颊,划至耳畔,再到耳后,带来的阵阵酥痒难以消失,澹台雁不自在地别过头。

  招箭班放置好草靶就站到边上,褚霖拿过玉内官一直捧着的弓,递给澹台雁:“这是你从前用过那张弓,重新上过弦,不知阿雁现在还能不能拉开。”

  澹台雁伸手接过,这张弓有些发沉,握在手里直往下坠,通体乌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材质。

  话本上说,谭娘子武力过人,矢无虚发,百发百中,褚霖也说她是会射箭的。

  澹台雁从前在澹台阔秋的书房里也见过一张弓,摆在那里不知多久,除了扫除的下人,好像也没谁会去动。澹台雁随手扯了扯弓弦,指节有些泛红。

  褚霖说要教她射箭:“阿雁要侧身而立,左肩正对箭靶。”澹台雁依言站好,没发觉这样身形一变换,原先站在身侧的褚霖就成了站在她身后。

  “左手持弓平举,右手搭弦。”

  澹台雁连忙将弓换到左手上,举起来,褚霖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身下。

  “不是这样,阿雁。”他左手包住澹台雁的,右手握住弓身,调整一下位置,“你握得太高了。”

  温暖而清淡的檀香气息一触就离,褚霖规规矩矩地站回半步之外,澹台雁握着弓,怔愣一瞬,而后脖颈到脸颊迅速变得一片嫣红。

  他刚刚是不是……是不是偷偷抱她了!

  ?

  作者有话说:

  褚霖:你以为我输了,其实我没有。

  套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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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澹台雁僵在当场,不知该不该放下胳膊。

  褚霖拿过一支箭递给她,见她眼神涣散,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阿雁,怎么了?”

  怎么了?

  澹台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看向褚霖,对方脸上的表情和一刻之前没有任何差异,仿佛刚才的举动真是为了教她如何握弓。可结合起他从前的作为,澹台雁又觉得自己没有多想。

  澹台雁的动作就带了点躲避。但随后褚霖再没出格的举动,好像真是个好为人师的正人君子。他始终与澹台雁相隔一步,就连发现澹台雁手指被弓弦磨得通红、将自己手上的扳指递给她时,也只是一递一收,连指尖都没碰上。

  褚霖示意她看准远处箭靶:“‘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阿雁不要着急,先站稳,对准靶心,中不中是次要的,首先不要伤着自己。所谓‘射以观德’,一定要有耐心,不能急躁……”

  澹台雁心头乱糟糟的,听见他这么絮叨更是烦躁。她不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可也找不着机会朝褚霖发作。两人的关系就像一碗藕羹——澹台雁最讨厌这东西,腻呼呼,黏糊糊,舀起一勺还连着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褚霖还在念叨:“……怒气开弓,息气放箭,这样就……”

  澹台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他的声音排除在外。她左手握着弓,右手微微松开又捏紧,无师自通地抓稳箭尾,突然心念一动睁开眼,眸光带着丝丝寒意,弯弓搭箭。

  “唰——”

  箭矢稳稳地扎在箭靶上。

  “好!”孟海立刻鼓起掌,“娘娘好箭法!”

  “我……我射中了?”澹台雁踮起脚,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确认,“我中了,我中了!”

  一旁的玉内官也连连称赞道:“娘娘当真英姿勃发,臂力过人。”

第一回射箭就能中靶,澹台雁兴奋极了,立刻把刚才的烦恼扔到一边,拉着褚霖的袖子要他看。

  “是,阿雁果然厉害。”褚霖捧场地夸赞两句,“这是五十步的箭靶,阿雁居然这样轻易就射中了。”

  澹台雁昂起头,矜持地点点头。褚霖另外拿了张弓,随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先伸手拨了拨弓弦。

  “秋猎祭典上的箭靶,会比这个更小一些。”说着他搭弓射箭,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羽箭极迅速地扎进草靶,正中红心。边上招箭班伸着脖子望了一眼,举起小旗高呼道:“中——!”

  原来这才是中了。澹台雁皱皱鼻子,孟海也尴尬地收回手,唯有玉内官装聋作哑,面不改色地又吹捧皇帝几句。

  是,陛下真厉害,陛下箭术天下第一,无人可匹敌。澹台雁腹诽:堂堂九尺男儿,和她一介小女子争什么长短?且她还是第一回 射箭呢。

  给她露了一手之后,褚霖就把弓扔回给玉内官,还用帕子擦干净手,澹台雁撇撇嘴,懒得理他,跃跃欲试地又拈出一支箭。

  方才射箭的感觉着实不错,她觉得可以再试试。

  却听褚霖道:“现下离中秋还有段时日,阿雁也能趁闲暇时练练准头。”他指着箭靶,“祭礼上会有三个靶,三矢连中便算礼成。到时候,如果阿雁能胜过朕,朕可以答应阿雁一个要求。”

  澹台雁疑惑地看着他,褚霖提醒道:“你父亲正在九成山。”

  对了,澹台阔秋现在就在九成山。澹台雁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变得谨慎:“陛下是说,我可以见阿爹了?”

  褚霖笑了:“泰山是一品国公,在朝任重职,中秋节宴必然在列,阿雁是一定会见到的。”他顿了顿,“晋国公在九成山还新建了座别苑,比京城的宅子大得多,阿雁想不想看看?”

  这是……肯放她出宫的意思?

  “真的?陛下真肯放我回家?”澹台雁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这些日子她终于知道,身为皇后,想要见一面家里人究竟有多么不容易。许松蓝不肯赴宴,澹台雁想她,也往家里送过几张帖子要她进宫,但许松蓝说,韦氏祸乱就在眼前,为了避嫌,两人还是少私下见面的好。

  如今是皇帝亲自允准,情形自然大不相同。到时候许松蓝迁往九成山的别苑,澹台雁也可出宫,他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朕会陪阿雁省亲。”褚霖纠正道,看见澹台雁高兴,他自然也十分欢喜,但还是难免有些酸涩,“现在一切未定,阿雁还得先好好习练骑射才能胜过朕。”

  澹台雁得了个奔头,对于习练射箭的热情确实高了不少。她也不在意究竟能不能胜过褚霖,只按照褚霖的指示,对着箭靶又试了几支,越来越像模像样。

  没过多久,内侍牵着两匹马走过来,棕色那匹比人还高,龙骨玉蹄,兰筋权奇,步伐稳健中带着几分骄矜,显然是匹神驹。它身侧的那匹乌云踏雪就差了许多,不但个头比棕马矮上一大截,四蹄也又粗又壮,看起来极为笨拙。

  玉内官拉过缰绳,褚霖道:“阿雁,这是紫电和青霜。”他上前扶着棕马低喃,“青霜,好久不见。”

  青霜显然也认得褚霖,愉快地打个响鼻,弯下脖子用脑袋轻轻顶他。青霜身侧的紫电则用一双温驯的眼睛默默看着澹台雁。

  “阿雁,褚霖拍了拍青霜回过头,发现澹台雁已经退出好几步之外,几乎要躲到孟海身后去,“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澹台雁又后退两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恐。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骑射骑射,自然是要骑马。

  可澹台雁怕得很,她长到十六岁,别说马了,她就没怎么摸过除人以外的活物,不对,就连人她也摸得不多。说起来,上回她亲近动物,还是在八年……十八年前,堂兄澹台彦明养了只狸奴,澹台雁见狸奴生得可爱,趁人不注意偷偷去摸,差点没被挠一爪子。

  褚霖牵着马走过来,澹台雁表情僵硬,退无可退,央求地看着他。

  “别怕,紫电不咬人。”褚霖不由好笑,“怎么怕成这样?这是你以前的坐骑,跟着你许多年了。”

  澹台雁抿着唇犹豫许久,还是摇摇头。

  褚霖轻叹道:“秋狝除了祭礼之外,还有许多要骑马的时候,阿雁提前把骑射练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围猎,很有意思的。”

  澹台雁算是明白他为何轻易就许下省亲了,她没骑过马,也没射过箭,要想在祭礼上骑射连中三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要赢过他?看褚霖的模样,显然也是精于武事的。

  这样一想,澹台雁倒也没有刚开始那样害怕了,反倒是不服气更多些。褚霖算准她会输,故意提出省亲的提议,除了激励之外,她感受到的更多是轻视。

  若肯轻易认输,她也就不是澹台雁了。

  褚霖看着她脸色不断变化,不知在纠结什么,也不着急,就牵着马静静等她。

  澹台雁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握了握拳,终于定下决心,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地向紫电伸出手,可还没等她碰到马,就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住。

  “阿雁别怕。”褚霖拉着澹台雁的手,就像教她握弓时一样,牵着她慢慢贴上紫电,“看,没有那么吓人。”

  手下触感并不像想象中的奇怪,温暖又柔软,还有一跳一跳的脉搏,似乎有些熟悉。

  紫电突然一动,侧着头去蹭她,澹台雁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顺着它的意思,轻轻碰上它的脸,学着褚霖方才的样子,上下摸了摸。

  紫电似乎很舒服,眼睛半阖着,很依赖的模样。

  这种被无条件信任、无条件依赖的感觉,熟悉又动人。澹台雁小心翼翼地摸着紫电,发觉的确没有想象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