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中世纪圣女以后 第23章

　　苏娜一向很惜命。

　　尤其在这个连一场小感冒都能夺去性命的时代，她得尽量避免受伤才行。

　　她将方篮打开，小心地取出装着硝石、硫磺和木炭的盒子，还有专门用来做取样容器的小杯子、用来压缩混合粉末的木盒，零零散散地在堆满石头的地面上摆了一片。

　　材料很齐全，最大的难点摆在了苏娜面前，那就是——配比！

　　木炭和硫磺还好，主要是硝石……在这个没有化学实验室的时代，苏娜弄不到纯净的硝，也没办法自己提纯，只能拿混了许多杂质的硝石直接调配。

　　那么，当原材料只能使用这种杂质成分与含量都未知的硝石，究竟还能不能按照那个广为人知的配方来配置火药？

　　“不管了，实践出真知，反正我有很多硝石……”

　　苏娜嘟嘟囔囔地把硝石倒出来，费力地用石头研磨成碎粒，按照记忆里的配方装进小木盒里。

　　只能计算个大概比例，毕竟这些原料都不怎么纯……

　　很多硝石、一些硫磺、稍微多一点点的木炭，压实；将已经裁剪好的烛芯探进去；盒子盖好倒扣，留出烛芯、也就是引线在外面。

　　苏娜小心地将木盒端到作为掩体的巨石另一侧，放置在相对平缓些的石头上。

　　她用蜡烛点燃了引线，看到那根引线已经稳定地燃起火苗，飞速举着蜡烛跑回掩体后，蹲下身把自己蜷缩起来，并捂住了耳朵——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

　　苏娜诧异地放下手：哑火了？

　　不会吧，这部分知识她记得很牢，按理来说还没还给化学老师呢……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探头出去看一眼情况，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巨石后在瞬间爆发出明亮刺目的光芒，接着便是滚滚白烟蒸腾四散，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燃烧后的气味。

　　山里的风很快吹散了烟气。

　　苏娜眼睛发亮，轻轻一拍手掌：成功了！

第23章 思考

　　◎教堂圣地不宜争吵◎

　　等到白色的浓烟彻底散去，苏娜从充当掩体的巨石后探出半个脑袋，确认不会发生二次反应后，才提着长袍边缘踮脚走出来，检查这次实验成果。

　　被她当成试验台的石头已经被熏黑了，原地留下了个放射状的痕迹。

　　至于那个充当压缩容器的木盒，早已粉身碎骨了，苏娜只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些破碎的木头残片。

　　嗯……价值1便士的木盒就这样当场献祭了，果然实验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燃烧经费啊……

　　好在她一口气买了很多，足够做几十次这样的实验。

　　这样的配比可以确定是有效的，就是不知道实际威力怎么样……刚才的实际爆破时间比苏娜想象得延迟了不少，或许是因为烛芯作为引线燃烧得比较慢？

　　苏娜想了想曾经刷到过的短视频，那些被鞭炮或自制火药炸伤的新闻……她顿时觉得，或许引线燃烧得慢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保证个人安全嘛！

　　安全……

　　苏娜眼中的兴奋慢慢低落了下来，她蹲在满是乱石的空地上，轻轻抿了抿嘴唇。

　　她曾经的生活环境实在太安逸，所以，她并没有做好面对战争的准备。

　　她对战争没有概念，但至少知道那由血与硝烟构成的旋涡异常残酷。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是医生。

　　这双曾捧起过无数本医书的手，本该用来救死扶伤……

　　“苏娜同学，停下！不许这样想！”

　　苏娜及时意识到了心理的低落状态，忍不住开口骂了自己一句，并伸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禁止一切贷款焦虑！

　　不要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内耗自己啊，苏娜小同学！

　　更何况，这样混乱的时代背景下，谁能说得准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有一天，敌人即将侵入塞勒村，难道要让塞勒村的村民们举着锄头与木棍保护自己的性命吗？

　　自己研究这些又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苏娜真诚希望自己永远不必拿出这些武器，但她绝对不允许在危机来临之时，自己只能流泪徒劳地目睹一切发生。

　　力量可以选择握而不发，但绝不能让自己没有选择！

　　研究！

　　明明脑子里装着这样可用的知识，凭什么不研究？

　　不仅要研究，还要思路打开，研究出最适合这个时代的东西——

　　苏娜很快打起精神，绕回到自己那一堆实验材料旁，小心地开始配置第二盒火药。

　　她这次要按照同样的配比把盒子塞满，尝试确认在更为狭小的空间内，反应是否会更加剧烈——这将决定她能否造出简易的抛掷型武器。

　　引线的深度也必须研究出一定标准，否则引燃不充分，可能会影响效果……

　　苏娜很快就将全副身心投入到面前的研究中去了。

　　倒是塞勒村的田地里，正在收割粮食的村民们诧异地屡屡抬头，看了许多遍阴沉沉的天空：

　　“怎么会这么频繁地响雷，难道就快下雨了？”

　　塞勒村教堂里，人数寥寥的布道会已经结束了。

　　村民们已经离去，空旷的前堂中只剩下了博克斯夫妻二人。

　　博克斯太太坐在前排角落的椅子上，身躯脆弱地弯曲蜷缩着，双臂支撑在膝盖上，脸颊埋藏进掌心中，原本被发夹固定在脑后的发髻散落了些许，有几缕卷发滑落在颊侧。

　　她的呼吸轻不可闻，带着同样细微的颤抖。

　　博克斯牧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了几圈，面带体面的微笑：大义凛然地将妻子推上讲台进行了“认罪”，并向村民们着重讲述了自己英勇机智的“驱魔”过程后，他感觉到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有所回升。

　　这是个很好的预兆。

　　只要这样的“仪式”能顺利地举行几次，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可以很快找回曾经在塞勒村的地位。

　　博克斯牧师沉浸在自己预想的荣光中，并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异常状态。

　　他戴好帽子，将圣典端正地放在布道桌的正中央，对于今天的一切都满意极了。

　　——尤其是那个披着圣女躯壳的恶魔！如果有她在捣乱的话，可能下午的一切都不会那么顺利，那只看起来漂亮的恶魔非常热衷于搅乱他的计划！

　　幸好她早早地离开了！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十分体面整洁，就像以前那样。然后，他走下了讲台，径直向教堂门口走去。

　　博克斯牧师完全没有想过要提醒妻子一起离开，只要离开了家，他的妻子从来都会听话地跟随在他的身后，这已经是博克斯家潜移默化的规矩。

　　这种早已形成的规矩，没有反复提醒的必要。

　　所以这次，直到博克斯牧师一只脚踏出了教堂，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妻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皱眉，回过头望向教堂里：“桃乐丝？”

　　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一样传来急迫的回应。

　　这很奇怪。

　　他的妻子一向温顺驯服，自从结婚以后，哪怕她的口中含着食物，只要博克斯先生喊她的名字，她也会立刻吞下食物，以便尽快回应丈夫。

　　究竟怎么回事？

　　博克斯牧师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他想了想，折返回教堂中，在与他的妻子相隔一整条长椅的位置站定，再次喊她的名字：“桃乐丝，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低沉的愤怒，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而博克斯牧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妻子很擅长从他的话语中解读他的情绪。

　　如果在往常，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十分温柔体贴的博克斯太太应该立刻来到他面前，温驯地低头认错才对。

　　但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的妻子依旧以雕塑一样的姿势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没有抬起脸来看他一眼。

　　这让博克斯牧师感到异常愤怒。

　　他厌恶一切不服从他掌控的事情。

　　他尤其厌恶原本在掌控之中的人，却突然毫无预兆地逃离了掌控。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回答我，博克斯太太。”

　　终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回应。

　　博克斯太太的脸颊依旧藏在手心中，却轻声开口：“博克斯，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履行主神的意志吗？”

　　博克斯牧师恼火地皱眉：“什么意思？桃乐丝，你竟然质疑我的工作？”

　　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牧师先生烦躁地摘掉帽子，来回踱步：

　　“就像我昨晚告诉你的那样，这是必要的过程，你分明是理解我的，不是吗？桃乐丝，你也很清楚魔鬼正在我们身边作祟！我只是需要你作为例子，让塞勒村的羔羊们警醒！”

　　博克斯太太微不可闻地低声说：“是吗……”

　　“呵，你果然在质疑我，桃乐丝，你对主神的信仰已经彻底败坏了！”

　　博克斯牧师的声音回荡在空空如也的教堂中，甚至出现了回音。

　　这让愤怒的牧师先生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意识到，这里是教堂，是村民们随时都会出现的地方，作为一名体面的牧师，他不该在这种地方大发雷霆。

　　于是，博克斯牧师深吸一口气，将愤怒压了下去：“跟我回家，桃乐丝。”

　　所有事情都可以在家里清算。

　　至于在外面的时候，他需要时刻保持良好的形象。

　　没想到，他向来百依百顺的妻子却再一次拒绝了他：“不必了，博克斯，你先回去吧，我需要一点时间独自思考。”

　　博克斯牧师的眼珠快要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