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是她的手笔,甚至想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但巧儿仍是不大相信什么璟贵妃的鬼混之说。
一则正如她所说那般,真要化为厉鬼想报仇又何必等到二十一年之后?早干嘛去了?
二则这段时日除了李贵妃噩梦缠身以外,她并未发觉任何可疑之处,压根儿没有丁点闹鬼的迹象。
再则也是为了李贵妃着想,她必须得咬死了不相信,努力安抚宽慰。
奈何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贵妃可没少做亏心事,能不怕吗。
“要不……跟夫人说一声,叫她悄悄去请大师做场法事?”
李贵妃登时眼睛一亮,“要做法事!跟我娘说,不拘花费多少银钱,定要找来那得道高僧做!我要那个贱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方才还口口声声哭着喊着叫姐姐,这会儿自觉找着法子能够应对了,便又开始一口一个贱人骂得猖狂。
“果真是噩梦缠身了?还想叫我母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单若泱冷了脸,对于人性之恶再一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风铃也是恨得牙痒痒,“奴婢就没见过这样恶毒的人!人都被她害死了,她怎么还能这样?竟是要如此赶尽杀绝!”
璟贵妃已经去世二十一年,估计早就转世投胎有了新的人生,魂飞魄散大抵是不能够了。
不过这却不妨碍她生气。
李贵妃这人实在是可恶可恨至极!
“去多拿点银子打赏,叫他这几日夜里好好吓一吓那个老巫婆,若是做得好了,事后本宫还重重有赏。”
虽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李贵妃开始噩梦缠身,但以李贵妃如今的状态来看,估计也有一些日子了,精神状态实在堪忧。
这个时候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那老巫婆指不定能被吓到精神彻底崩溃。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
单若泱重重冷哼一声,起身就往外走,“叫人准备马车,本宫要进宫。”
彼时,周景帝正在跟美人儿们喝酒取乐,乍一听“长公主”三个字,登时一口酒险些没呛着。
慌忙冲着美人儿们摆摆手,“快退下。”一面又叫奴才赶紧将酒水都收了起来,再三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后才正了正脸色,叫了人进来。
毕竟他甩掉奏折的借口是身体不好,若叫她撞个正着,只怕会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届时他还上哪儿这么快活去?
况且,虽然说出来挺丢人,但他对这个女儿莫名还有些惧意,总是难以预料她突然间又会有点什么奇葩举动。
譬如哐哐爆锤景福殿的大门,皇帝睡觉时大喝一声薅起来叭叭一顿训,动不动横眉冷眼死皮赖脸追着要钱……哪一条都不是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有时候他真就忍不住怀疑,这个女儿是不是璟贵妃专门生出来克他的。
周景帝自以为掩饰得不错,奈何他自己是感受不到那股子脂粉味儿和酒气究竟有多浓。
才一踏进门,单若泱就被熏了个头晕眼花,鼻子真真是遭了大罪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全当不知道罢了,“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这会儿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儿臣想跟父皇告个假。”
“告假?”周景帝不由皱眉,“为何告假?”
单若泱微微撩起眼皮子,满是伤感又暗含哀怨地瞅了他一眼,闷声道:“再过八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届时儿臣想去大报恩寺诵经三日。”
周景帝愣住了,浑浊的眼底深处渐渐浮现出一抹怅然之色。
璟贵妃的死一直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有意无意的,也就忽略了忌日。
一转眼竟是又到了这一天?
“你今年多大了?”
突然间这么一个问题砸过来,将单若泱都给砸懵在了当场。
“你今年多大了?”周景帝又问了一遍,不满道:“面圣竟还胆敢走神,愈发不像话了!”
“……”单若泱无语极了,面无表情地回道:“儿臣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当初孩子没足月璟贵妃就走了,也就是说这都二十一年了?
竟这么久了?
周景帝很是震惊。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顿胡乱摸,而后就见他脸色微微一变,坐在那儿就陷入了沉思。
“父皇?”单若泱有些不耐烦这屋里浑浊的气味,催促道:“儿臣打算在五日后除非前往,届时会在大报恩寺暂住三日,直到过了母妃的忌日再回来,不知父皇是否同意?”
周景帝也不知究竟是听清没听清,只胡乱点点头,一副陷入思绪无法自拔的架势。
见目的达到,单若泱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便退下了,走到外面招来一个看着怪机灵的小太监,动作隐蔽地往他手里塞了个轻飘飘的荷包。
“长公主这是?”小太监有些惊慌,很是不明所以。
单若泱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本宫又不吃人,这不是快到本宫母妃的忌日了,就想着若有人能在父皇面前偶尔提两嘴……不必太过明显,只要能叫父皇心里头惦记惦记就好。”
虽说方才死老头儿的模样看起来是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她可不敢相信这份所谓的真心又究竟有多少,保不齐身边几个美人儿环绕之下,他转头就给忘了。
还是多上一层保险为好,至少这几天内得叫他时常想起来挂在心上。
那小太监一听这话,先是迟疑了一下,转而也就乐呵呵地应承了。
宫里类似这般的邀宠行为司空见惯,譬如哪个嫔妃想叫皇上去看看她了,就使点银钱叫皇上跟前的人时不时提上她一嘴。
在他看来,眼下的这位长公主无外乎也就是想通过璟贵妃来勾起皇上的心思,好为自己谋得更多恩宠罢了。
不叫什么大事儿,这种等同于平白捡来的钱若还不伸手那就太可惜了。
遂拍着胸脯保证道:“奴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了,您尽管放一百二十颗心在肚子里。”
“那就有劳公公了。”
接下来就叫她好好看看,周景帝口口声声的挚爱究竟有多爱罢。
夜已深,偌大的皇宫早已陷入沉睡,四处皆是一片寂静。
然而李贵妃却怎么也睡不着,披头散发坐在屋内瞪大了双眼,双手还死死抓着巧儿不肯撒开,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神经质的气息。
“她来了……她真的回来找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想到这两日的一些诡异状况,原本信誓旦旦的巧儿也不免开始有些心里发毛了。
半夜里不时发出的奇怪声响,如泣如诉满含幽怨,似有说不尽的冤屈。
屋子里也总会莫名其妙凭空出现一些血淋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还有女人的绣花鞋、一团一团的黑发、甚至还有白绫悬挂于院子中的大树上。
就那么随着风飘扬于半空,青天白日之中却叫人莫名生起一股诡异阴冷的感觉来。
旁人不知晓,但身为李贵妃的心腹,巧儿自是很明白当年那位璟贵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正是被人用一条白绫活活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起先她还坚信这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可却始终未能抓到可疑之人,几次折腾下来连她都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而李贵妃更是早已要吓疯了,夜里死活不敢再入睡,宁可睁着眼睛干熬到天亮。
无法,巧儿也只好贴身陪着熬。
她倒是想多叫些人守在屋子里,人多些或许就不至于怕得不敢睡了,可她却又怕她家主子再做噩梦胡咧咧点什么可怕的秘密出来,尤其是牵扯到定国公和皇上那茬儿。
到时候可就真该完犊子了。
巧儿叹了口气,宽慰道:“娘娘别怕,那指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呢,说不定就是皇后……没错一定就是皇后娘娘!的确是有人要报复娘娘不假,却不是什么璟贵妃的鬼魂,而是皇后娘娘啊!”
仿佛一切都理顺了,念头一冒出来,巧儿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接着急道:“上回她就是故意那样说先吓唬一下娘娘,好叫娘娘疑神疑鬼,而后再开始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吓唬您,娘娘可千万不能叫她得逞了啊!”
“当真?”李贵妃愣住了,正拧眉不由细想,却突然之间面色大变,指着窗外,“鬼……鬼啊!”
巧儿下意识扭头望去,正看见一道人影从窗外飘过,顿时也是吓得一哆嗦,随即拔腿就开门冲了出去。
一身大红色鲜亮至极的华服、头发凌乱散落于背后,快速飘向转角处便失去了踪影。
巧儿当即两腿一软,险些跌坐于地上。
“是她……果真是她!”
转头却见李贵妃已经软在了地上,倚靠着门框将自己抱成一团剧烈颤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就是她,她最爱穿着大红色的衣裳……鲜衣怒马明艳张扬……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巧儿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再作安抚,可想到方才完全不合常理的画面,却一时之间也失了言语。
心砰砰乱跳着,害怕一张嘴就要蹦出来了。
“别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迫不得已的……谁叫你从小就处处压着我,压得我都快窒息而亡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我是被逼的,不能怪我,凭什么怪我?”
边念叨着,李贵妃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屋子里钻,时不时还伸手胡乱拍打着什么,好似身边有看不见的东西在纠缠。
“走开,不要缠着我,仔细我叫你魂飞魄散!”
一时又哭得凄惨,“我知道错了,乔姐姐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罢,别杀我,别杀我……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过后,李贵妃彻底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巧儿慌忙上前查看,确认她只是昏厥了而非直接被吓死了过去,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李贵妃彻底病倒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单若泱很是大方的给了一大笔赏钱,顺带又交代了一个新任务。
隔壁那座公主府,得到消息的单若水赶忙就上了马车直奔宫中。
乍一瞧见李贵妃的模样,单若水整个人都惊呆了,脱口而出,“你当真是我母妃?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正神经衰弱的李贵妃听闻这话险些鼻子都气歪了,有气无力压根儿懒得搭理她。
倒是旁边的巧儿忍不住抱怨道:“公主倒是仔细算算,您究竟有多少日子不曾来给娘娘请安了?”
一听这话,单若水顿时就有些心虚了。
好歹是亲生的娘,她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乐子太多,混忘记了。
恼羞成怒之下,她直接就甩手给了巧儿一个大嘴巴子,“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也轮得到你来管本宫?”
李贵妃气得直翻白眼儿,“混账!你究竟是来看本宫的还是来气本宫的?你根本就是嫌本宫死得不够快!”
“母妃?不过是个贱婢罢了,我就是教训她一下又怎么了?值当你跟我生这么大的气啊?”单若水还不乐意了,一脸骄纵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想打死她拉倒。
可惜李贵妃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只得躺在床上干瞪眼,甚至有心想要骂两句都没那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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