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笳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微微转身,借着那盏昏暗灯光,朝外面看去。
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叩击在大理石地面上,有位小姐踩着那一团一团晕融在地板上的棕色灯影,朝走廊尽头走去。
安室透站在视线广角里,于是宫纪轻而易举地看到了暗影中幽微流光的蓝宝石结扣。
“安室先生?”
她轻轻喊了一声,提着群裾,快步朝那边走去。
她靠近那座黄铜天使雕塑,先是看到了一拢细白的烟雾。
在那些飘摇混沌的细线之间,闪着一双淡绿的眼睛。
克里斯·温亚德抬了抬那只夹烟的手,朝她打招呼:“嗨,宫小姐。”
安室透的一双眼瞳沉在阴影里,危险又幽深。
宫纪顾不上回应克里斯·温亚德,她直直地看向安室透,那双因醉酒而变得流光滟滟的眼睛里浮动着湿沉的水雾。
她无意识地抿唇,定定看了许久安室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金发女郎身上:
“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克里斯·温亚德正在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两人,她收回目光,温声对宫纪说,“来到日本后,我参加了许多年轻人的沙龙。那些未婚的少爷们总会提及你。”
她的腔调优雅,在“久仰大名”这种官方说辞上咬字时,带出一种奇特的缱绻韵味。
“克里斯小姐,幸会。”宫纪好像完全忘记了三人间的奇怪氛围,语调平稳地向对面的女性颔首。
克里斯·温亚德一低眼,看到宫纪垂落着那只素白的手,指腹狠狠碾过屈起的食指指节。
她在压抑着攻击性。
贝尔摩德瞬间起了兴趣,正要煽风点火,却听宫纪出声,毫不避讳地问自己:“克里斯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贝尔摩德浅绿的眼珠里好像盛着一汪水,她勾起唇,目光在安室透身上停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也带一种暧昧意味:“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应该和宫小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
宫纪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瓷像一样的面容上一层阴郁表情。她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变了调,几乎带点咄咄逼人的架势:“我来这里,是因为怀疑安室透,他……”
“你跟踪我?”
安室透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他站直了身体,手臂放下,一手扶着黄铜雕像微微倾身时,那双危险的灰蓝色眼睛便自上而下看过来,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哦呼——贝尔摩德看了过去:波本居然真的生气了。
宫纪内心有一点点内疚和害怕,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安室先生,你在我这里的身份算不上清白。”她对上安室透的眼睛,语调冰冷,夹杂一点戾气:
“希望你能时刻记着那个承诺。”
“什么承诺?”
宫纪走后,贝尔摩德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
安室透恢复了那种假扮的温和气质,向后倚靠在墙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警察小姐离开了这里,他紧绷的肩背放松了下来,带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安室透回答:“有一段时间她一直盯着我,让我许下不要犯罪的承诺。”
“嗯?”贝尔摩德转动眼珠,有些好奇:“她居然是这种性格吗?我是说……莫名有警察的信念感?”
不应该啊,毕竟全套复制了那个女人的基因。从生理上来看,她不该是个高功能反社会吗?
安室透侧眼朝贝尔摩德望过去,“警察的信念感?你是说拿枪指着我许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吗?”
贝尔摩德手中的烟燃尽了,她隔着稀薄的烟雾看安室透的表情,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不过,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
她更靠近安室透,几乎形成一个交颈的虚影。贝尔摩德问:“你怎么看待那位警察小姐?”
“很麻烦。对我的行动造成了很多阻碍。”
贝尔摩德无法从安室透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于是她站直身体,要去把那截烟蒂扔掉。
她走出这天使雕像的暗影,轻飘飘地为安室透留下一句话:“很不幸,你将来可能会频繁地见到她。”
安室透心脏绞紧,喉咙发痒,烦躁到也想点一支烟。
当警察的都是这么神龙不见首尾。
柯南无聊地坐在圆桌前,支着下巴,一双耷拉着的眼睛先扫过快乐交际的小兰和园子,又不带任何期望地寻找宫纪的身影。
某一时刻,宫纪突然拉开东侧厅门从里面走出来,她先警惕地环视一遍宴会大厅,见少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慢慢地退回了柯南所在的角落。
一到无人关注的用餐区角落,宫纪立马卸下了那副冷静优雅的气质,支撑不住了一般坐在椅子上。
柯南第一次见到宫纪这副样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现在很虚弱。”
宫纪扶着桌子微微弯腰,眼角眉梢垂得很低,一副灵魂都被掏空的样子。
她虚浮着开口:“第一次处理层次这么丰富的情绪变化,我快要死了。”
柯南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严肃发问:“你去了哪里?”
宫纪低着头,看起来想把自己蜷进臂弯里,她声音也闷闷的:“去教训欺骗我感情的犯罪分子。”
柯南用自己聪明绝顶的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宫纪和安室透好像在谈一种新型的恋爱。
宫纪侧过脸,半阖的眼睛看着他的无线耳机:“蜷川康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一切正常。”柯南调了调耳机,“他和几位小姐一起跳舞的时候也很少说话。”
“待会儿安室透要接近蜷川康介。”宫纪嘱托柯南,“拜托你盯着他的情况。蜷川龙华和她弟弟不一样,为了确保安室透行动顺利,我会去吸引蜷川龙华的注意力。”
透子对小纪说:今晚的宴会会变得很有趣。
有趣的第一幕,被透子撞上了。
今天太忙了所以有一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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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宴会
安室透到底要用什么手段去窥探蜷川康介的秘密呢?
宫纪一边和柯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猜测安室透的行动方案。
是要在撞到蜷川康介的时候置换他的怀表?她记得自己拥抱他的时候,发现他口袋里有一个外观一模一样的怀表。
还是和伏屋凉子小姐合作,用红酒泼湿蜷川康介的衣服,再吩咐安室透带蜷川康介去楼上换衣?
还是……
柯南突然打住了话音,坐直了身体。
宫纪瞬间停止了思绪,眼光去寻蜷川康介的身影。
蜷川康介变成了一个匆忙的人影,从用餐区直奔距他最近的西侧厅门。
柯南的面色有点奇怪,不太确定地说:“他好像咽了被下催吐剂的食物和酒水。”
啊,好老土的行动方案——不过有用。
宫纪已经想到了行动细节和补救措施——如果安室透在卫生间没有完成任务,伏屋凉子小姐会暗示蜷川康介去二楼换衣。
她站起身,朝宴会大厅走去,打算去拖住蜷川龙华。
蜷川龙华刚刚结束一轮企业家之间的勾心斗角,那群人离开后,笑容从她脸上褪去,眉峰渐渐被压平。她喝一口酒,试图确认弟弟的位置。
她目光一转,看到宫纪朝自己走来。
蜷川龙华眉目沉凝,眉梢含阴狠戾气。不过一个放下酒杯的动作,得体的笑容再度爬上面容,她先声夺人,朝宫纪举了举酒杯。
宫纪眼里凝着碎冷的光,在她身边坐下。
“说起这个可能有点扫兴,蜷川小姐,我来是为了向你道歉。”
蜷川龙华挑了挑眉。
宫纪低眉敛目,手肘侧放在雪白桌布上。她随意一个动作,挡在蜷川龙华身前,将蜷川龙华的双脚和目光钉在原地。
“五天过去了,警方还没有将谋害你未婚夫的凶手缉拿归案。”
蜷川龙华对她开玩笑,“那还得多麻烦警视厅了,毕竟很多人都说是我为情行凶呢。”
宫纪回她:“我当然相信蜷川小姐对竹内先生的情谊,相信您不会作出这种事”——相信你不会放手竹内家的资产和财富。
“不过您放心,警视厅已经锁定了第一嫌疑人。”
宫纪抬了抬眼,半压在眼睫下的瞳孔扫过她的面容:“蜷川小姐,你熟悉梢风屋的今枝和绘椿夫人吗?”
蜷川龙华黯黯地垂下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冷冷地绞缠在一起,一触即分。
“我只去过一次花见小路,对她们并不了解。”蜷川龙华再度浅浅啜了一口酒,扫视一眼周围,温声问:“宫小姐是在对我问讯吗?”
“冒犯了。”宫纪移开目光,看向容光艳艳的人群焦点,“蜷川小姐的交际圈真是令我吃惊,温亚德小姐竟也与你相熟。”
蜷川龙华半真半假,淡淡回应:“父辈交情,余荫于我罢了。”
“先生,你还好吗?”
波本更靠近蜷川康介,将手放在他的脊背上。
蜷川康介伏在盥洗台上,脊骨弯成一座紧绷的弓。他身躯颤抖,怀表垂成一道利落的直线,在空中颤巍巍晃荡。
他的手臂在空中晃了几下,抽走了波本手中的一条雪白毛巾。
波本猫一样灵巧且毫无声息,就在蜷川康介抽走毛巾的空挡,他叩开怀表放在手心里,用藏在袖口里的摄像头对准了里边的小像。
伏屋拓也突然邀请宫纪去阳台上聊天,宫纪不太好推拒东道主,便拿起一杯白葡萄酒跟在了他身后。
阳台上,夜风拂拢,暗银的薄纱窗帘水波般流动。宫纪双臂撑在大理石栏柱上,心不在焉地晃动酒杯,看浅金的酒水顺着弧状的杯壁蜿蜒淌下。
隔着一个不过分冒犯的距离,伏屋拓也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扶着栏柱,远望着庄园的夜色。
一条蓝紫色的光带横落在苍穹中央,星星暂居得极不均匀,挨挨挤挤点缀在光带之上,形成几个大大小小群落。星星的群落泼落着柔和的光芒,看上去像一座黑海种沉淀的瑰丽的絮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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