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她底气十足,龙且为项羽副将,襄城归来龙且如今已是司马,昭氏的底气也越发足。
“要笑去你自己屋子笑!”怀瑾冷哼一声,昭氏眼中的挑衅和得意她不是看不出来。
然后看向王姬,更加不客气了:“主母病重,贱妾敢不侍奉?”
王姬自然没有昭氏这么足的底气,当即讪笑着,道:“龙夫人也是刚到薛城,老夫人让我带她在后院转一转。”
“难怪。”怀瑾忽露出一个笑,连忙点头。
昭氏和王姬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怀瑾就道:“贵人与贵人相交,贱人与贱人说笑,难怪舅母会让王姬来接待你了。”
王姬脸色瞬间青白交加,昭氏怒道:“你说我是贱人?”
“我可没有说你,你别对号入座。”怀瑾看向王姬:“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你自认诞下子嗣来,便成为贵人了?”
诞下子嗣,她也仍是贱籍,项声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王姬忍气吞声的陪着笑:“贱妾不敢。”
怀瑾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同时得意的看了昭氏一眼。
昭氏见王姬两个孩子都得项李氏的欢心,才愿意与她说笑,谁知竟被赵氏女如此贬低。
想反驳,可王姬的确是贱籍,她刚刚也的确是和王姬说笑了。昭氏一张脸憋的通红,拂袖而去。
“何故理她们?”殷氏喘着气,木然的看着怀瑾。
项佗则诚恳的看着她:“刚刚,多谢表姑了。”
昭氏和王姬分明是故意跑到这边来,怀瑾敲打几句,也好告诫她们。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怀瑾嫌恶的皱起眉:“还是昭氏的女子呢,竟是这般德行!”真是可惜了龙且那样美丽的容颜。
又劝了殷氏几句,任氏带着侍女过来送药了,一同前来的还有英月。
英月一见到怀瑾就高兴得很,可殷氏挣扎着起来给她行礼,英月又忙把她按住:“养着病呢,不要管这些礼数了。”
任氏和项佗在里面照顾喝药,怀瑾和英月就走了出去。站在外面怀瑾见英月一身珠光宝气,感觉都有些晃花眼了,不由笑道:“你打扮成这样,看来阿缠升官发财了!”
“不要胡说!”英月嘘了她一声,语气欢快,她揽着怀瑾的手走在回廊上,偷偷笑:“是我这身上重了,阿缠宝贝我这个肚子,但凡有好东西全给我送了来。”
怀瑾大喜:“几个月了?”
看这肚子,都还没显怀,只怕才两三个月。
英月低着头,脸上微微泛红:“才三个月。”
“阿缠可算是……”怀瑾竟有些老母亲般的欣慰,项伯单身到中年才成亲,快到壮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她简直是要阿弥陀佛了。
难怪刚刚在外面见女眷,英月不在里面,想来是被项李氏拘着养胎。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子话,英月就说要去看看莺儿和不疑。
等到了她们住的院子,却见到项羽已在那里,莺儿被项羽抱在腿上,眼泪汪汪的。
不疑站在项羽身旁,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项羽正一脸为难的听着。
“阿籍!”怀瑾叫道。
项羽已经彻底变了样子,身披铠甲头戴高冠,浓黑飞扬的眉毛似墨画,明亮有神的眼睛如烈阳,丰神俊朗姿态挺拔,是一个男儿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姐姐!”项羽咧嘴一笑,夏日的阳光都不及他璀璨。
莺儿一见到她,擦了擦眼泪,从项羽膝上站起,沉默的站在一旁。
怀瑾苦笑着不说话,英月小跑着过去蹲在莺儿和不疑面前,亲热的把他们两抱在怀里。
项羽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小婶婶,你……小叔让你别乱跑的……”
可英月哪听得进去,拉着莺儿和不疑走进了屋。
怀瑾和项羽站在院子里,她惊觉项羽已比自己高出两个头了,她比划了一下,笑了:“竟长这么高了!你们适才在说什么呢?”
项羽往外微微走了两步,怀瑾跟上,听他说:“娇娇这回来,安静了好多,刚刚问她,她也只是直掉眼泪。不疑说,你们在临济受了惊吓,是怎么回事?”
怀瑾叹了口气,就把当日的事不紧不慢的说了一遍,项羽听完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你不先带着娇娇走,倒先管起别人的孩子了?”
“我当时要是过去拉她,就是一起被抓,与其这样,不如能走一个是一个。”怀瑾解释道,见项羽一张嘴,她无力的扶额,阻止:“你别数落我了,我心里也难过。”
项羽想了想,也是,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沉默了一会儿,怀瑾又笑道:“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少将军了,这一身战甲,真是好威风啊!”
“我是刚凯旋回来,听说你们来了,衣服都没换直接过来了。”项羽颇有些不好意思,想着项梁的吩咐,他道:“我不能久留,还得去找叔父呢。”
怀瑾知道现在事多,也不啰嗦,直接让他走了。
张良应该也在项梁那边,一直没看到他传信过来,怀瑾就安心带着孩子住在这边,只是对着压抑的女儿,怀瑾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莺儿仿佛已经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外面什么事都再引起不了她的注意力,哪怕听到英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她也只是轻轻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好奇。
怀瑾想,那天夜里的惊吓太大了,以至于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可她没法去开解女儿,因为她也算是那惊吓中的一部分。
下午项李氏派人来请她和孩子们出去吃饭,席中只有项家亲族和追随者的女眷们,项李氏坐在上首,仿佛王后一般有威严。
饭后听到众人的隐隐奉承,怀瑾自动屏蔽了一切声音,出神的坐在那里。
而莺儿就更加沉默了,看着母亲和姐姐都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疑也郁闷的低下了头。
深夜,孩子们都睡下之后张良才回来,在东厢房看了两个孩子一会儿,他牵着怀瑾去了隔壁的屋子休息。
“今天怎么这么晚?”怀瑾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用热水沾湿帕子给他抹脸。
她不擅长照顾人,张良脸上一下就被擦红了。
“人多,你一言我一语,自然就晚了。”张良神色不豫,像是十分忧心的模样。
屋里有笔墨,他将豆灯拿到书桌上,开始研磨写字。
怀瑾脱掉外衣,见他还不睡觉,过去瞧了一眼,竹简上一连串的人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1章 明为抗秦暗分阵营
“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既有将帅之才,何故又立新帝……”张良微微皱眉,对着竹简自言自语:“眼前虽有利可图,但后面却留有弊端……”
“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怀瑾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自然的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
“既要立一傀儡,自当立孩童,何故找一成人,唉……”张良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听到怀瑾在说话。
她不乐意了,在张良肩上咬了一口。
回神看着她,张良放下愁思,揉了揉眼睛,笑道:“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你在说什么?”
“你在烦什么呢?”怀瑾把笔和竹简收起来,拉着他往榻边走,然后给他宽衣脱鞋。
张良道:“今天有位叫范增的老先生,让武信君复立楚王。”
“立就立呗,你烦什么?”怀瑾嗤笑一声。
张良被脱得只剩中衣,然后把她拉到身旁,轻声解释:“陈胜称王成了众矢之的,你舅父是怕也如陈胜一般成为秦国的靶子,所以他不敢自立。但恕我直言,连陈胜都能敢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武信君现在兵马壮大到这种程度,也该搏一搏。他现在立一个楚王,将来后患无穷。”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去跟舅父说。”怀瑾嘟了嘟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窝好。
张良侧身,与她面对面躺着,说:“武信君一心想把我留下,我再说这些,恐怕更难脱身。”
看着怀瑾,他轻声交代:“明日舅父恐怕会找你当说客,你准备怎么说?”
“你为什么不想留在项家?刘邦比我舅父还好吗?”怀瑾问。
张良也不隐瞒她,说到这件事眉宇间就涌起了忧思:“项氏宗族里的人太多,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他们才能牢牢凝聚在一起。不过我瞧着,迟早会崩坏的。”
怀瑾直勾勾的看着他,张良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道:“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要找的是一个真正的君王,既要有嬴政那样一统天下的雄心,也要有魏咎的怀柔手段。眼前大家都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实在是……”张良心想,他也开始有些着急了,依现在的局面,这仗都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静默了一下,他又说:“现在最有实力的,是西楚项家,可武信君又没有称王的决心和魄力,年轻一辈的子侄倒是有个阿籍,可你知道阿籍他……”
见张良的脸色瞬间沉下去,怀瑾不明就里:“阿籍怎么了?”
“前些日子阿籍打下了襄城,做了一件事。”张良迭丽的眼睛里满是凝重,他清晰的吐出两个字:“屠城。”
怀瑾惊得坐了起来,白日里项羽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英俊逼人的阳光少年,与“屠城”这两个字简直没有任何联系。
屠城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她在影视剧里见了不少,想象到那画面,顿时就不寒而栗。
张良把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安慰她,随后继续说:“至于刘邦,他很聪明,但也很狡猾。于草莽之中起事,能屈能伸,比那些贵族坦荡。可我们相识甚短,我还不能完全摸清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纳闷的笑了一声,不解:“只是与他共行一段时日而已,你怎么就觉得我要与他为谋?”
项梁都还没说动他,一个草莽出身的刘邦又怎能顷刻间说动他?
“我见你们一路上都很亲厚……”怀瑾尴尬的笑了一声,那还不是历史书上这么说的嘛!你和刘邦一见如故好咩!
张良低声笑开:“那是因为他能听懂《太公六韬》。”
极少有人能懂其中道理,难得遇上一个能听明白的,自然能引以为友。
末了张良低叹:“还是等魏国之围解了再说吧。”
听这意思,张良还是属意魏咎,怀瑾当真想知道尉缭当日和他说了什么,让他非魏咎不可。
但一抬头,张良依然入睡了,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疲惫,怀瑾也收回一肚子的问题睡了。
如张良所料一样,第二天项梁借口想看看孩子,把她请了过去。
莺儿仍是不与她多说话,怀瑾只好带着不疑过去,临去前张良在她耳边交代了好一阵,怀瑾心里顿时就有谱了。
项梁居所在前院,怀瑾跟着侍女一路过去。
刚到项梁书房,就见到项羽、项声、项庄、项冠、田安几人并肩走出来,都是年岁相当的年轻人,走在一起格外惹眼。
“姐姐”
“妹妹”
“表姐”
“姑姑”
几人称呼各异,怀瑾掌不住笑了,只给项声一人见了礼,然后让不疑叫人。
几声表舅、哥哥顿时把不疑叫迷糊了,项声笑道:“快进去吧,父亲正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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