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嬴政摸着她光洁的脸,道:“寡人宠爱自己的王后,谁敢说什么!你是我的王后,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爱的人,荷儿。”
是在别处不曾有过的温柔,芈荷沉浸在旖旎的气息中,温柔的哼唱着歌谣:“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且狂……”
“王后唱的真好听。”嬴政抱着芈荷,也不嫌热。
芈荷柔和的笑了笑,躺在嬴政怀里,她十五岁从楚国嫁到秦国,在秦国这么多年,嬴政从来没有变过对自己的心意。即便后宫里的妇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没有人能分走她的宠爱。
有的女人就是一生幸运,芈荷在楚王的嫡亲妹子,在楚国千娇万贵;在秦国被秦王精心呵护,从未经过半点风霜委屈。
芈荷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吃着晚膳,嬴政拿筷子沾了一点酒喂到扶苏嘴里,扶苏的五官顿时皱到一起,嬴政哈哈大笑,芈荷就瞪着眼睛嗔怪道:“陛下!一岁孩子怎么能沾酒。”
“就给他沾一点。”嬴政在扶苏门牙上摸了一下,道:“苏儿牙齿长出来了,再过阵子也能吃点东西了。”
芈荷点头:“乳母准备着呢,放心吧。”
吃着饭,芈荷突然想起一事,笑道:“前阵子,有人跟臣妾说,陛下似乎有喜欢娈童的癖好。细问之下,才知是赵姮那孩子,在你面前太得脸,遭人嫉妒了。”
嬴政听着也忍不住笑了,继而有些板起脸:“宫人们多爱背后说闲话,多亏王后管束,不然像寡人小时候似的……不过赵姮那孩子,寡人真是喜欢的紧,小小女娃,机灵着呢,吕不韦这件事,她有大功,寡人准她休息半月,。”
在芈荷面前嬴政向来什么都不隐瞒,宫里知道怀瑾女儿身的,只有嬴政和芈荷。芈荷听嬴政这么说,赞同道:“那孩子确实不错,不过刚刚陛下所言是政事,这些事情还是少讲给臣妾听。”
嬴政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在她颊边落下一吻:“你是我的妻子,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夏日马上就要过去了,秋天是很舒服的天气,怀瑾休息的第一天先去了李斯府上。但见李斯府上似乎有贵客的样子,怀瑾便让门房说一声改日再来,然后转身走了。
今日早起,她还想逛一下咸阳城呢,在秦国半年多,都没在咸阳城好好逛过。
咸阳城有好多个集市,比齐国那边的集市更为繁华,外来人员很多,有很多胡人也在这边做生意。她今天是一个人骑马出来的,在集市入口拴了马,她跟着人群往集市中心走。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只是出来感受一下正常的生活,在人群中慢慢走着,怀瑾心里异常安静。
途径一家酒肆,见装修得算是比较清雅,怀瑾徒步走进去。点了二两酒和二两肉,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肉一般,酒也一般,不过在热闹地方吃饭的感觉,真好。
背对着人群,她听着身后嘈杂的人声,含了一口酒,又撕了一小块牛肉嚼着,她觉得十分惬意。想起在齐国时,她也经常和师兄们一起在酒肆里一起喝酒吃肉,那时候张良和项伯很少让她喝酒的。
想起张良,怀瑾有些难过,他还在齐国稷下学宫吗?还是已经回了韩国了?他是世家子弟的楷模,又是韩国未来的相国,怎么说都会比自己过得好。
项伯和赵嘉应当过的也不错,刚从地狱回到人间时,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楚国找项伯,可大仇未报,她没法去指望别人。生死一线挣扎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报仇。前世不知仇恨的力量有多大,以为只在文学故事里面才有,这一世经历了,才知这种力量的强悍。
二两酒一下肚,酒都化成了泪涌出来,她用筷子敲着碗,情不自禁的哼唱道:“魂兮魂兮归故乡,桂花折给小儿郎,梦兮飘飘往南去,阿母等在汉水旁……”
这是当初救下她那对老夫妻唱的,她喊痛、喊母亲、喊着要回家,老婆婆就一遍遍给她唱着这首歌,是秦地的一首歌谣。
酒肆里渐渐安静下来,客人们都跟着她的歌声慢慢哼唱着,唱完一遍又一遍,终于停了下来,寂静了半晌,酒肆里又恢复了热闹。
怀瑾趴在桌子上,笑出了眼泪。
“谁家的小孩子跑这里来喝酒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的声音,怀瑾惊愕的回头一看,看见两个人站在身后。
这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都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锥帽,负手在后面站着。怀瑾回头环顾了一周,店里面的桌子都坐满了,只有她这一桌是独自一人的。
刚刚出声的就是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这个男人相貌温和,虽蓄着小胡子,给人的气质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舒适感。而他旁边那个年轻人,则是容貌端正,肤色有一种病态的白净,但是脸上的表情冷淡,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不要靠近我。
怀瑾打量着他们,然后识趣的站起身来让座:“我已经喝完了,你们坐吧。”
“多谢这位小友。”年长男人礼貌的点头,年轻男子是看也不看她,径直坐下了。
怀瑾点点头,然后往外面出去,结账时听到那个年轻男人颇有些不耐的对旁边男子说:“这里的酒跟白开水似的,又不是喝不起好酒,穷酸病!”
这话说的很不礼貌,但那个年长的男子也只是宽和的说道:“喝习惯了。”
怀瑾结账,出门。在闹市里买了些粮食和肉,牵上自己的马,往郊外去。
咸阳城郊外的民房十分稀少,每家每户之间离得很远。行至一处溪边,远远看到有一座小小的草屋,屋外有篱笆围的院子。走进,能看到院子里有一口水缸,里面有十多条大草鱼。
怀瑾走到屋外,听见屋里人的咳嗽声。敲了敲门,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人开了门,她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睛看物却依然清楚,看见怀瑾她很高兴,拉着怀瑾的手往里带,口里说:“老头子,小娃来了。”
屋子里的床上还躺了一个老头,年纪比老妇人更大,他看着已经起不来床了,一直在咳嗽。这是当初怀瑾掉进渭水,救她起来的那对老夫妻,在咸阳城安定下来之后,她让夏福把这对无儿无女的老人家接到了咸阳,方便照顾。
“庄婆婆,庄爷爷有没有好些?”怀瑾在庄老头旁边坐下,询问道。
庄婆婆颤颤巍巍的给怀瑾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上次你让小福子送来的药,管用,咳嗽少了,就是吃饭不香。”
怀瑾跑到外面,把马背上驮着的一个大袋子拿进屋,放到桌上,把里面买的东西全放出来。庄婆婆在旁边看着,道:“上次买的肉都还没吃完,在灶旁腌着,每次来都带一堆东西,多累的慌。”
怀瑾笑了一下,摇头:“吃不完的肉就扔掉,别放着了,咱们吃新鲜的,反正现在有钱了。”
当初在庄婆婆家时,才知道这个时代百姓的生活其实是很苦的,每日的能吃的只有谷物,肉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盐和酱十分稀缺,几乎是什么滋味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神童和神棍
庄婆婆把她买回来的东西都收好,就念叨道:“有钱也不能糟蹋,日子得省着过,你和小福挣钱也不容易吧,在大户人家里当差可得时时注意,有钱人脾气都是不好的。你这么小,一袋谷都扛不起,瘦巴巴的,可怜……”
“我还好,主人家很喜欢我,并不叫我干重活。”怀瑾微微笑道,手上也不闲着,拿过苕帚在屋里打扫起来。
庄婆婆听到回头跟庄老头笑道:“小娃这么乖,没有人不喜欢她!”
庄老头牙掉的只剩几颗,听见她这么说,露出残牙笑起来。庄婆婆问:“今天是不是吃了饭再回去呢?”
“好。”怀瑾点头。庄婆婆踮着小步子,去灶台生火作饭了。
怀瑾把屋子里打扫干净,挽起袖子把两位老人的脏衣服拾起来,去溪边浆洗。洗完衣服,她抓了一些烂谷子喂院子里的鸡,顺便又把院子里的柴火和干草都整理好,好让这个小草屋看起来干净宽敞些。
做完这些活,头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汗了,庄婆婆在里屋叫了一声,饭熟了。
庄老头现在起床都困难,吃饭都是在床边吃的,三人在床上坐着,一碟猪肉一碟腌菜,三个人吃的有滋有味。
“小娃多吃点。”庄老头把最大的几块肉夹到她碗里,怀瑾一口一大块肉,老两口看见都笑得合不上嘴。
吃完饭,怀瑾就主动收拾起碗筷了,把灶台打扫干净出来,庄婆婆正在床底下找什么东西,怀瑾正准备过去帮忙,只听庄婆婆道:“找到了。”
庄婆婆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是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她把怀瑾拉过去,给她身上比着。怀瑾笑道:“平时都不穿裙子。”
“知道嘛,主人家喜欢把你打扮成小男孩。”庄婆婆应道。怀瑾觉得裙子觉得有些大了,庄婆婆却满意的把裙子收起来,笑道:“婆婆现在给你做,等及笄之后,就不愁没衣服穿了。”
说完这句话,庄婆婆又有些伤感,看了庄老头一眼:“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怀瑾靠着她的肩,道:“肯定能的。”
傍晚的时候,怀瑾就要回去了,习惯性的掏出钱,庄婆婆就制止了,指着床边的瓷罐,坚决说:“还没花完呢,花完了肯定告诉你。”
庄老头也点头附和:“家里钱放太多也不好,我们要那么多钱也没地儿花,小娃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经常来看我们就成。”
怀瑾听完就把钱收好了,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回去,骑着马去了一段,回头看见庄婆婆还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己,佝偻的身影看着很是温暖。
宫里今天在举行宴会,怀瑾回去得已经很晚了,但听到大殿那边隐隐传来的音乐声一直没断过。听说是在边境驻军的几位将军回来了,嬴政举办宴会犒劳他们呢。
脱了衣服准备睡觉,殿外忽有人来寻。夏福起床去开门,是嬴政身边的老猎,老猎往里看了一眼,说:“陛下叫赵姮过去。”
怀瑾并没有睡着,听见老猎在外面说话,二话不说将衣服重新穿了,头发扎好,就跟着去了。
章台宫大殿的宴会依然在进行着,只是时间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了,怀瑾低着头被老猎带到嬴政身旁,余光瞟到下方有四张桌子。
“哎哟,尚书令大人来了!”嬴政总是爱这么叫她,尚书令只是个芝麻小官,嬴政每次这么叫,总有一种戏谑感在里面。
怀瑾仍然是半低着头,没有随处打量,只听嬴政说:“这是寡人新得的一员小将,赵姮。”
第一次听嬴政这么介绍,是跟兄弟们说话的语气。
怀瑾抬起头,看见下方四张桌子。左边靠大门处的那个男人,他旁边坐着蒙恬和一个年轻男子,怀瑾一见就知道这是蒙恬他爹蒙武将军。另一桌的中年男人是从来没见过,不过猜测应该是大将军王翦。
再看向右边,怀瑾一看到那两个人,啊了一声,竟然是他们。
白天在酒肆遇到的那两个人。
“是你!”那个肤色白的跟吸血鬼似的年轻人指着怀瑾,很是诧异。他身旁那个温和大叔也是满脸惊讶。
嬴政愣了一下,问:“你们见过?”
怀瑾便说了在酒肆中的事情,嬴政笑道:“那可真是巧了,这个老的是国尉大人尉缭,那个小的是甘罗,少年神童!”
原来这就是嬴政常提的尉缭和甘罗,竟是他们。只听尉缭放下酒杯,温和的说:“陛下,臣今年不过三十六,比起蒙将军和王将军,臣还是个年轻人。”
王翦和蒙武都是能做嬴政父辈的年纪,听到尉缭这么说,只是一笑带过。
甘罗打量她许久,高冷的挪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不过如此。
尉缭看着她,缓缓点头,和和气气的打了个招呼:“在外地时就听说了赵大人的名字,竟如此……年幼,有礼了。”
怀瑾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四个见了礼,这四个人她时常听嬴政提起,今天又看嬴政在他们面前的样子和对他们的态度,怀瑾便明白,这四个人绝对是嬴政最心腹的心腹。
“别看她年纪小,此次罢免吕不韦,她居功至伟。”嬴政让老猎在自己桌案旁加了一张垫子,怀瑾谦让了一下就坐下。嬴政喝了不少酒,满脸酒气,在怀瑾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对着下方四人,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奇谋!”
甘罗没有任何表情:“是阴谋逆德。”
然而他语气中并不没有嘲讽或者瞧不起的意思,真的仿佛只是发表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怀瑾也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在针对自己。
这厢她还没有尴尬呢,尉缭却一下笑出声:“阿罗,别人说这话没什么,你一个不折手段的不要脸之人,也好意思说这个话。”
甘罗也不生气,他们俩的关系看上去很好。怀瑾暗暗打量着,王翦闷声说:“阴谋也好,阳谋也好,管用就行。”
怀瑾一言不发,微笑着坐在嬴政身旁,嬴政又是一杯酒下肚,站起来,指着怀瑾:“你们知道她是何人吗?她就是当年五岁入齐读书的赵国公子,当年秦攻魏之战,她在齐地万金押秦兵。”
四人都是一脸意外的看过来,甘罗面具一样的表情终于出现别的表情:“小神童?”
嬴政颇有些得意:“是。”
“那她怎么……”蒙武张了张嘴,问了半句,估计是想问为什么她会来秦国。
“遭人迫害,是陛下收留。”怀瑾言简意赅。尉缭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怀瑾愣了一下,嬴政便点头:“去吧,尉缭大人有相面之术,让他给你看看。”
相面?看面相?怀瑾一肚子问号,看着那么与世无争的淡泊人,居然会……相面?怀瑾半信半疑的过去,尉缭的眼睛是温和的,打量了她好一会,才道:“眼睛生的好,杏眼灵气足,可惜眼睛里的东西太沉,不好,有郁结。头面生的好,额发高一生富贵;是张风流脸,招人喜欢。不过见你气色,身上是否有伤未愈?”
怀瑾觉得这相面也不是真的相面,大概是有点医术在身上吧。她不置可否:“大人断得很好。”
“哈哈哈哈哈,不必这么客套,知道你不信。”尉缭笑起来。旁边甘罗瞟了一眼:“神棍。”
怀瑾倒觉得,甘罗说的这两个字,正是她想说的。嬴政却笑道:“再神棍,怎么及得上你,秦国的宗庙都归你管!”
甘罗垂下眼睛,象征性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给嬴政面子。
入夜了,时间估摸着到了子时,王后派人来传话:陛下少喝些酒,没得熏着儿子了。传话的宫人战战兢兢的说完,嬴政醉倒在桌边,懒洋洋的笑道:“妇道人家!”
可说完,他却真的没有再喝酒了。
蒙武率先站出来,准备告辞,嬴政叫老猎去准备轿撵,口中对蒙恬和他弟弟道:“你们兄弟俩好好送你们父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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