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我和你说,如果塔伦的行凶对象和税款有关,和佩蒂特家族有关……那把塔伦的父亲揭露一切的事报告给家族、亲自殴打美露莘导致这一切的柯莉黛儿,就是他最后一个行凶对象。”蒲从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柯莉黛儿·弗里斯,将是这场连环杀人案最后一个受害者。”
“好,我明白了。”那维莱特迅速明白了其中的节点,说,“我会立刻通知特巡队和美露莘,对柯莉黛儿小姐进行特别加护……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什么?”蒲从舟此时觉得自己快冒烟了,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不耐烦地问。
“……请你松开我的角,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闭了闭眼,不自然地说。
蒲从舟目光落在自己抱着的……额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中间不小心夹着他那两条发着光的深蓝色……鳍?
额就是那个据说只有伴侣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触摸的……
蒲从舟倏地放手,跟在那维莱特身后,一边快步走向卧房的门,一边嘟囔:“……又不怪我扯到你的角,要怪就怪你这角耷拉下来,这么软这么可爱。”
说是这样说,蒲从舟还是没多去想,简单地和那维莱特分析了下局势:“现在你需要美露莘,让特巡队的人来,这件事极其紧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沫芒宫的灯一盏又一盏亮起,那维莱特很快召集了一支小队,亲自带着特巡队队长沃特林和几位美露莘,匆匆向佩蒂特家族赶去。
高大古朴的庄园寂静无声,仿佛沉寂在雨夜的坟墓中。
那维莱特走到庄园的大门前轻轻扣响了门。铁门晃荡出悠扬的声响,久久无人回应。
“那维莱特大人……”粉红色、头顶长着两对耳朵的美露莘卡萝蕾,两只小爪子放在眼睛前,左右仔细看着门口,小声地说,“有血迹。”
话音刚落,那维莱特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不等沃特林的命令,特巡队撞开庄园的门,破门而入——
特巡队纷纷散开,开始地毯式搜索。那维莱特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住,他回头,对上蒲从舟清澈冷静的眸子。
蒲从舟指了指左顾右盼的卡萝蕾,轻声说:“跟着美露莘。”
那维莱特瞬间了然,走到卡萝蕾身边。
果然,卡萝蕾看到那维莱特走来,认真地点点头,说:“那维莱特大人,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带你去。”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跟着美露莘,很顺利地在庄园里绕着,走进一间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不需要卡萝蕾继续提示,那维莱特快步走到地下室内,推开虚掩着的门——
“嘎吱——”
与此同时,鲜红的血液迸溅开来,塔伦腰间绘着水纹的神之眼绽放出冰蓝的光芒,手中凝结出冰刃,深深刺进了柯莉黛儿的胸膛!
“……只差一点。”那维莱特闭了闭眼,低声说。
塔伦轻笑一声,松开柯莉黛儿。娇贵漂亮的贵族小姐穿着被鲜血染透的洛可可裙,破玩偶般落在地下室的泥土上。
“很高兴见到您,最高审判官先生。”塔伦的唇边还带着血,却笑得灿烂,“我报仇结束了,现在,请您审判我吧。”
“你……”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塔伦,说,“你如果想报仇,有线索,可以上报审判庭。”
“枫丹的律法救不了我的父亲,难道能救得了我?”塔伦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坦白地说,那维莱特大人……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当众向您揭穿税款谎报一事,这才死的。他们拿我的安危威胁他,父亲就自杀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我叔叔逼迫我父亲时,我因为贪玩躲在了衣柜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佩蒂特家族揭露了一切,需要给别的家族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就是我父亲的命。”
“我不怪您,那维莱特先生。”塔伦微笑地说着,此时特巡队的成员也纷纷赶来,将塔伦包围起来,“您对律法和正义的坚守让我敬佩,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救了我和美露莘……”
塔伦环视了一圈身边的特巡队成员,叹了口气,“行吧,剩下的话,我到审判庭上去说。”
蒲从舟双手抱在胸前,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低头一瞧,惊呼一声。
那维莱特原本在和沃特林严肃地攀谈,听到蒲从舟的声音瞬间转头,恰好看见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不要啊。”蒲从舟小声说,“我还想看塔伦的审判呢……”
第15章 枫丹
那维莱特甚至没有一点点特殊的表情,简单向正在想他汇报的特沃林点了点头,歉意地说:“抱歉,我有些事,失陪了。”
“那维莱特大人,关于美露莘——”特沃林还想问那维莱特如何安排参与这次行动的美露莘,却看见那维莱特一个人匆匆转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甚至头也没回一下。
特沃林沉默一会。
“特沃林先生,请问我现在要去哪里呀?”美露莘卡萝蕾天真地问,“那维莱特大人没告诉您,您要追上去问他吗?”
……
特沃林忽然觉得,这似乎是最高审判官先生第一次……怎么说呢?失态?
“……算了,你跟我来吧,我为你安排今天的行程。”特沃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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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维莱特,你想干什么呀?”蒲从舟见那维莱特忽然快步走开,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小跑着在他身后追问说,“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呢,你——”
那维莱特忽然止住步子,蒲从舟一个没刹住,撞到他身后,一边揉着头一边骂,“搞什么呢,偏偏在这种时候……”
那维莱特转身,缓缓俯下身,注视着蒲从舟,轻声说:“你快没有时间了。”
蒲从舟低头瞧了眼逐渐变得淡的身子,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啊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看不到塔伦的审判了。等过几天来,我帮你想想办法,解决一下你的那些——”
蒲从舟的声音越说越小,她这才注意到那维莱特居然把她带来一个僻静的房间。也是地下室,苔藓潮湿,空气浑浊带着点水的气息,天花板上凝聚下的一点水轻轻滴落,发出寂静的“啪嗒”一声。
蒲从舟忽然知道那维莱特要做些什么,破天荒觉得自己呼吸停滞了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维莱特轻柔地伸出手,捧上她的脸颊。
有点冰凉又光滑的手套抚上蒲从舟的脸颊,小心翼翼似乎怕弄疼了她。蒲从舟呼吸下意识急促了,她对上那维莱特狭长的双眸,冰冷的淡紫色,仍然沉着得看不出多的哪怕是一分情绪。
“抱歉,”那维莱特停了一会,才轻声说,“我想让你留下来。”
“啊?”蒲从舟睁大了眼,下一瞬,就见那维莱特低下了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亲吻。
先是柔软的舔舐,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侵入……不同于之前蒲从舟试探性质的亲吻,这回那维莱特的主动更像是一种索取。柔软在口腔内肆意扫荡,轻柔又迅速地卷起每一点水声,蒲从舟被亲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每一寸呼吸都被剥夺,她下意识推搡了下那维莱特,却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
然后蒲从舟身体一轻。
那维莱特怀中拥抱的女孩骤然消失,像是一阵风拂过身前,他缓缓落下手,静静看着眼前的空荡荡一片。
似乎从一开始起,这潮湿的屋子里只有那维莱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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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回来了。
蒲从舟呆呆地瞧着眼前熟悉的小木屋,这确确实实是她在璃月的住处。窗外的瀑布水声阵阵,蒲从舟仔细听了好久,才发觉外边居然下着雨,雨声和水声混杂在一起,淅淅沥沥,有些分不清。
蒲从舟轻轻抹了下唇角,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嗯,自己似乎是被那维莱特强吻了?
好像也不能算强吻。蒲从舟站在窗前,看着昏暗的天际落下雨丝,若有所思地想着……那维莱特说的对,没道理只有自己能亲他、而他不能亲回去的道理是不是?更何况那维莱特也是为了让自己留在那个异世界……
——虽然但是这可恶的水龙是不是第一次亲人啊!
怎么亲得这么狠!
蒲从舟想起那个快要窒息的吻就有点愤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维莱特现在又不在自己身边,自己总不能冲这无辜的大雨发泄吧?然后蒲从舟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刚想放肆地吼出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险!
蒲从舟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把声音噎了回去。
钟离撑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穿过雨幕,踏着湿润的泥土地,微笑着向蒲从舟走了过来。
“你好呀帝君,早上好!”蒲从舟撑着窗户,干笑着和钟离打招呼,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幸好,晚吼了一秒,不然自己滚到瀑布里都洗不清了。
“早上?”钟离失笑,缓步走到蒲从舟倚靠着的窗户前,轻轻敲了敲她的窗棂,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哈哈哈哈……”蒲从舟笑容顿时变得尴尬。
“昨晚做什么去了,都睡迷糊了。”钟离摇摇头,绕过窗子,推开蒲从舟的木屋地门,走了进屋。
蒲从舟踮起脚凑到钟离身边,攒着笑容尴尬地说:“……哈哈哈,这不,昨晚读书读晚了嘛?”
钟离不置可否,将油纸伞收起,轻轻抖落伞檐上沾着的水珠,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蒲从舟的桌案——空荡荡的,一本书都没有。
“啊哈哈哈……”蒲从舟痛苦地闭上眼睛,旋即睁开,挣扎着弥补,“那个什么……我昨晚看完书,就把书收起来了来着……”
“许久不见,你似乎喜好整洁了许多。”钟离也不戳穿蒲从舟,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在蒲从舟的桌案前坐下,伸手为她点燃了蜡烛。
烛光明亮,映亮了昏暗暴雨中的小屋,将钟离的身影拉的很长。蒲从舟顿时觉得压迫感上来了,乖乖巧巧地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很认真地装着乖巧说:“帝君啊,您日理万机,怎么忽然有空——来我这个闲散仙人这啦?”
“闲散仙人吗……”钟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清脆“笃笃”两声回荡,笑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蒲从舟,“你怎会是闲散仙人,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小蒲公英,不是吗?”
蒲从舟又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才一会的功夫,蒲从舟就脑补出魔神战争时期这钟离……哦不,是摩拉克斯,审讯要犯的气势了。
蒲从舟想了又想,觉得这钟离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把那维莱特从她的梦里揪出来吧,索性摆烂,破罐子破摔说:“说吧,钟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求于我是爹地,一般叫帝君,生气了就变成钟离……”钟离无奈地说,“舟舟,你或许可以对我统一一下称呼?”
“略略略。”蒲从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不。”
钟离失笑。
蒲从舟一摊手:“你来到底想干什么呀,没别的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毕竟帝君日理万机——”
“也没有多重要的事,忽然想起你,来看看。”钟离轻叹一声,说,“顺便邀请你参加一次小聚。”
“什么小聚?”蒲从舟警觉起来,说——她可忘不了,上次钟离让她去“小聚”,给她安排了份月海亭的工作。
“仙人太久未见,是时候多聚聚了。”钟离温和地说,“我已邀请了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
钟离念了一大串仙人的名字,蒲从舟刚开始还“嗯嗯嗯”地应着,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钟离这些邀请的仙人都是头上有角的?
“届时请你前来,来此小聚,或也能让你更沾一点热闹。”钟离说,“一直闷着读书,到底也不好。”
什么闷着读书,我在异世界冒险呢。
蒲从舟在心里悄悄反驳,笑着把钟离往外头推,敷衍说:“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啦,帝君,好爹地,你去忙吧!”
钟离被蒲从舟推着往外头走,只来得及顺走了之前带来的油纸伞,无奈地说:“……尽是胡闹。”
“也只有爹地你最宠我啦。”蒲从舟笑眯眯地对钟离挥手,拉长嗓音说,“爹地慢走——帝君加油——璃月需要你哦——”
钟离哑然失笑,也没多说,只是撑开了油纸伞,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蒲从舟垂下手,正松一口气,觉得总算送走了这帝君爹地,寻思着准备回屋子里去休息,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帝君——帝君!”
紧赶慢赶几步,钟离明显有些惊讶,一手撑伞,一手抱住有些湿漉漉的蒲从舟,轻轻拂去她发尖沾着的水珠,责备说:“怎么这么跌跌撞撞,伞也不撑,就跑到雨里。”
蒲从舟仰起头,看向钟离,问:“看我淋雨,帝君会心疼吗?”
钟离轻叹一声,答道:“会。”
“是因为帝君在乎我吗?”蒲从舟又问。
“是。”钟离说。
蒲从舟想了下,说:“爹地,假如我看到一个人淋雨,我会感到心疼,是不是因为我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