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其中一个最活泼的、头上有一撮白毛的狒狒伸手揪了一根狗尾草, 在丝黛拉眼前晃了晃, 想要逗她开心,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它和另外几只狒狒对视一眼, 不解地歪了歪头。
丝黛拉叹了一口气, 自己也折了一根狗尾草,百无聊赖地揪着上面的毛毛:“唉,我好像……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其实她都知道。
只要一看到米霍克,她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变好,靠近他的时候就会开心,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会满足。等远离他的时候又会伤心、变得患得患失。
除了她喜欢上米霍克了,丝黛拉也得不到别的答案。
可是狒狒们似乎并没有完全准确地理解她的话,听到‘喜欢’这个词之后,就开始呜呜嗷嗷跟同类交流,尤其是白毛异常兴奋。
丝黛拉怀疑地看了它们一眼:“……你们懂什么叫做‘喜欢’吗?这么兴奋做什么,这可不是好事。”
她现在可真是奇奇怪怪。这座岛屿只有她和米霍克两个人,那个男人又是少言寡语的性子,她想要找人说说心里话——尤其是这种烦恼,只能对着花儿说、对着树上的橘子说,现在又开始对着狒狒们诉苦了。
但令丝黛拉没有料到的是,白毛似乎听懂了,他兴奋地点点头,一连做了几个噘嘴的动作。最开始她还没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白毛凑到一只母狒狒旁边再做出这个动作时,被母狒狒嫌弃地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她不由得笑出来,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想要表达“亲吻”这个动作。也不知道之前是跟什么人学的,还挺聪明,知道要将“喜欢”的含义和“亲吻”的动作联系起来。
然而马上丝黛拉就笑不出来了。
一说到亲吻这件事,她就又想到自己那个梦,梦里强吻了米霍克不说,还拽人家的衬衫。
看到粉毛人类又一次变得低落,白毛不解地挠了挠头,蹲在她旁边也不发出声音,就这样陪伴着她。
半晌后,丝黛拉捂住脸:“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问狒狒这种问题。
白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丝黛拉的肩膀,她把手从拿下来睁开眼睛,就看见白毛又做了几个噘嘴的动作,还做出一个非常粗鲁的手势。
她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娇嗔道:“哎呀!人类怎么可以这样嘛,和你们又不一样,以后不许随便做这种动作!”
白毛有点委屈,他当然能听懂她的话,可是喜欢不就应该勇敢追求,追求了就可以求欢,然后就能有幼崽了么?
“听见没有!”丝黛拉凶巴巴地揪了揪白毛的耳朵。
白毛弱弱地点头、举起双手投降,惹来其他狒狒的一阵嘲笑,不过它们也觉得,喜欢就是应该勇敢追求,这点白毛没有错呀!
等和狒狒们打闹够了——它们今天没有等到大剑豪过来和它们切磋剑技,就没逗留太长时间,城堡后方又剩下丝黛拉一个人了。
她苦涩地垂下眼帘。
人类的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呢?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狒狒们的天敌,他们每天除了模仿仅剩的两个人类,就是找点吃的喝的,和同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已经无处可去了,所以不能那么轻易地对他说“喜欢”,这种喜欢的代价太沉痛,她付不起、也赌不起。
米霍克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超出合理范围之外的关心,也从来没有任何喜欢她的迹象。
他多加照顾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弱女子,看着可怜而已。
如果她真的像狒狒们想的那样对他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若是他拒绝了怎么办?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想要再留在这里了,每天只要看到他就只有尴尬和伤感。
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有,只要这些从来都没有发生,她就能昧着本心继续生活在这里。
但这同时又是一种煎熬,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也注定得不到——求而不得,多么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丝黛拉站起来,将之前落在腿上的狗尾草的碎屑拍掉。
粉发女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能在这里待多久都不知道呢,居然也敢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说不定某一天就又不得不离开了呢。
她曾经得到了许多、又失去了太多。所以这一次,既然之后有可能会失去,她就不想再去尝试。
她决定不要再喜欢米霍克了。
自己克服过这么多困难,一定也能克服这一个。
*
作战大失败,她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越是控制自己,就越适得其反。其他时间还能去图书馆或者和狒狒们说说话,避开米霍克,可人总要吃饭的。
她又不可能提出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了,那太不理智了。
而且丝黛拉总觉得,米霍克好像发现她在躲避他这件事了。
然而男人从来都没提起、也不问,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也对她不感兴趣。
这个认知令丝黛拉更加难过了。
她打算做点什么改变这个现状。
这天,帮米霍克从地下的酒窖里拿两瓶红酒上来的时候,丝黛拉脑子里灵光一现。
俗话说的好,借酒浇愁,如果喝醉了应该就不会再发愁了吧?可是她从来都不喝酒,上次看到酒还是……多弗朗明哥开的那瓶香槟了,当时她也并没有喝,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下意识也会远离酒,那是小时候她挨打的元凶。但丝黛拉也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米霍克也喝酒,但是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丝黛拉对自己感到恼火,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他?
*
米霍克做完了晚餐,走出厨房一看,人不在餐厅里、也不在偏厅,房间也看了,没有。
咖啡桌上也没有他拜托她去取的两瓶红酒。
没等到酒,也没等到人。
黑发男人皱眉,取个酒……也不至于会在地窖里睡着吧?想到丝黛拉不是这样不打招呼就不来的性格,他还是打算过去看看。
一路上,很多意外的情况都出现在他的想象之中,甚至害怕她下楼梯不小心滑倒之后磕到脑袋晕了过去。
以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米霍克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开始走下旋的楼梯时,他闻到一股比平时更加浓烈的酒味——自己都来这里无数次了,早就对酒香味熟记于心,有一丁点变化他都能分辨出来。
等终于走进地窖 ,一进去米霍克就有些震惊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丝黛拉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怀里抱着一瓶红酒,身边的地面上还摆着三、四个空瓶子。
一看到他走进来,粉发女人好像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一样,原本黯淡无光的金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眉眼不自觉地就柔和了,嘴角也露出根本无法掩饰的笑意,笑盈盈地望着他,眼里似有亿万星河。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值得用“美丽”去形容的女人,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未免就比不上世人眼中的第一美人海贼女帝。
但这次还是被丝黛拉的醉颜震撼了一瞬。
因喝了酒,女人媚眼如丝,脸颊嫣红、唇如同被露水晶莹的花瓣,她风情万种地笑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哪怕知道这皆因她醉酒,他有那么一瞬间也会以为这样灼灼又溢满了情的目光是只为他一人存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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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
◎我等你好久了◎
他好像突然脚下生了根, 一步也动不了了。
多年来习武所锻造的、不会再因剑术以外之事动摇的内心,慢慢出现了一丝无法弥补的裂缝。
“米霍克,你来了呀。”因喝了太多红酒, 丝黛拉的声音不由得变得软糯,甜腻腻的。
好像喝的不是酒, 而是花蜜。
她就坐在那里, 半眯着眼打量前方的男人,金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却又好像无法准确对焦。
米霍克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地面上摆着的几个空酒瓶上。
他还从未见过丝黛拉喝酒。他平时喝一些红???酒,也从来没见过她主动向他要, 连之前一些他建议她吃某些配点红酒喝会更好的菜式时,她也摇头拒绝了。
但无论怎样,他还是推测这几瓶酒对她来说太过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丝黛拉很快就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眼神微微涣散、随意地看向虚空,还抱着怀里的半瓶酒打了个可爱的小酒嗝。
酒窖环境阴冷,再这样由着她在这里坐着,才养好没多久的身体又要受寒。
米霍克走上前去,在粉发女人前面单腿半跪下,视线和她平齐:“丝黛拉, 还能认出来我么。”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他身上, 双目渐渐重新聚焦, 等看清楚视野里的黑发男人时, 丝黛拉咬住下唇歪了歪头, 似乎在打量什么。
半晌后, 她又忽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挤出两个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小酒窝:“我当然认得你呀,你是米霍克!”
还算勉强清醒,至少还知道他是谁。
米霍克看了看旁边,认出他拜托她拿回来的两瓶红酒还放在那里,打算一会儿一并拿上楼去,便伸手轻轻摇晃了两下丝黛拉的肩膀:“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她就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完全对此没有反应。
男人叹息一声,一手拿了他要的两瓶酒,另一手握住她的大臂,强行拉着她把人拽了起来。
粉发女人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了他身上。
米霍克手里的两瓶酒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另外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胳膊,就算想要推开她也办不到。
仅仅思索了不到一秒钟,男人就把两瓶酒放下了,大概他一会儿要再单独下来取一趟,现在想要拿回去是不可能了。就在他放下红酒的这会儿功夫,丝黛拉已经软若无骨完全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身高差的缘故,女性柔软的身躯靠在他敞开衣襟的腹部,米霍克握着她手臂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醒醒,丝黛拉。”男人的声音稍显沙哑。
这次她听到了,迷迷糊糊地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然而米霍克完全没有预料到,丝黛拉居然用力推开了他!而且力气还不小,可是他站得很稳、这点小劲儿根本就无法动摇他,反倒是丝黛拉自己摇晃了几下,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他上前想要揽住她,免得她就这样折过去磕碰到酒架或者酒桶,谁知却再一次被坚定地推开了。
“米霍克是坏人!”粉发女人舌头都捋不直了,但还是要不满地控诉。
他愣了一下。
紧接着,丝黛拉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样“呜呜呜”地假哭着,倒是没有眼泪掉下来,却一直在不停地说:“米霍克是大坏蛋,我再也不要和米霍克好了!”
黑发男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