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彼拉多说,约克郡伯德屠杀小汉格顿里德尔家族一案他已经审理完毕,并核准死刑判决。但是英国巫师是没有死刑的,于是,他的判决无法生效。
这令他陷入长久的迷惑。
如今,乔治的死亡使他在这种惶惑中愈陷愈深。
一个人既然能够告诉他自己被手/木/仓打死了,那么他显然被打且尚且未死。那么,为什么又要举行葬礼?如果乔治状态很糟,预见自己必死无疑,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将在周三的下午下葬?
这种命运的预言教人害怕。
这时候,两只黑颜色的猫从跟着他的书记员边上窜过去,它们之中,一只眼睛是翠绿色,一只眼睛是黑色。书记员从未见过黑眼睛的黑猫,便伸出手想去逗她。
黑猫贴上来,凑近他的耳朵:“让我来宣布开始吧。”
与此同时,数百英里外,圣克莱门特的钟声敲响,两只猫越过指针,变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绿眼睛的男孩对同伴说:“我们在哪?”
“世界的食袋里。”女孩说。
说完,他们又变成黑猫,飞到一处被封锁的秃山上。
山上的太阳已经偏西,近午时分跟着彼拉多的那些卫兵正快速赶往耶路撒冷的西布伦门,不多时,第二小队也来到这里。他们带走了三个强盗,又没有带走三个强盗。
两只猫就趴在草丛边上,一只跟着另外一只。他们看着一个长着黑色大胡子,由于日晒和失眠而双目高肿的男人。他时而唉声叹气,敞开在流浪过程中变得破旧的长袍,露出里面被矛击中的伤口;时而悲痛地望着天空,盯着天空盘旋不去的三只秃鹫。
蜥蜴在破碎的狗颅骨中间穿来穿去,黑眼睛的猫坐在男人面前。
“已经开始了。”它说。
男人并没有理会它,只是从水壶里取出水,喝了两口。接着,他从怀里摸出刀子,又摸摸他们中间的羊皮纸,在纸面上写道:
【太阳已经偏西,他还没有死。】
【上帝呀,你为何对他发怒?赐他死亡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马太,还没有死。】
“这是哪一天?”绿眼睛的猫问。
“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天。”男人——马太回答它。
犯人刚押往秃山的时候,马太混入好奇的人群,紧跟士兵往前跑,并想用暗号告诉耶/稣:马太跟他在一起,不会在人生的末路上抛弃他。但耶稣正望着远处,望着他被带去的地方。
从正午到下午三点钟,遍地都黑暗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耶稣大声呼号:“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抛弃我?”
“因为耶稣正在经受我们的审判日。”黑眼睛的猫笑起来,马太从未见过黑猫的笑,便认为它也是来啃食的狗一类生物,想将它赶走。而猫却灵巧地绕开了,并且接着说:“他被抛弃,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他被神抛弃,是为了我们永远不被抛弃;他承受审判,是为了不让愤怒的审判降临在我们身上。”
“公义之剑总要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想要躲过审判,就将羔羊的血涂抹在门板上。耶稣就是人类的羔羊。”
彼拉多一边想着儿子的葬礼,一边又在为祭司长们的话头痛。
他对死刑判决根本就没有兴趣,那场稀里糊涂的审判也与他无关。他正想办法脱身。祭司长煽动群众,要他给犯人最重的刑。
彼拉多又对他们说:“那么,你们要我怎么处置它呢?”
群众喊着:“把他们钉十字架!”
“好吧,那就这样办吧。”
彼拉多有意讨好群众,就把犯人交给他们,去关监狱,去钉十字架。
两只黑猫就跟在法官彼拉多身后。他儿子的葬礼在下午三点,当地的人都穿着黑袍子来吊唁。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夫人看上去去十分伤感,她扶着丈夫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走到休息的房间里。
“那是马尔福的妈妈。”绿眼睛的黑猫皱起脸,“我在世界杯那会见过她。”
纳西莎·马尔福走进房间的那一会就被周围的陈设惊呆了。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的小窗户照射进来,显得异乎寻常,就像麻瓜教堂的那种光线。尽管今年春日格外炎热,房间里的老式大壁炉仍然点着,并且烧得旺旺的。
房间里并不热,反而潮气袭人,让进来的人觉得如置身地窖一般。
壁炉前的坐垫上蹲坐着两只硕大的黑猫,正眯着眼睛安享炉火。
餐桌上铺着教堂用的锦缎,台布上摆着许多大肚酒瓶,都落满灰尘还长了霉,像是某个很久都没有清理过的进食场所。
“茜茜,马上三点钟了,我得去德拉科那里。”卢修斯·马尔福松开妻子的手,他们担忧地对视后便分别。只留下纳西莎一个人拉开角落的凳子,露出疲惫的表情。
“我有什么能够为您效劳吗?”
这时,纳西莎才发现有一只黑猫——黑眼睛的那只——已经跑到带有特大枕头的靠椅上四叉八仰地躺着了。
“不用了。”纳西莎盯着猫的方向出神,“你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和您一起吃鱼肉。”黑猫跃上桌子,推开一个发霉的餐盘,露出碟子上鲜红色的鱼肉。
“二等的鲟鱼。”
纳西莎皱了皱眉。
“好吧......你不是个穷人......您是穷人吗?”黑猫问她。
女士被激怒了,她站起身走出去,却在右脚刚迈出门的时候,外边突然想起教堂的钟声,天突然暗沉,下午三点,世界的时钟却像是往后拨了十二个小时一样,进入黑夜。
纳西莎立刻走回房子,借着壁炉的火光,她看见两只黑猫在分食那块鱼肉。
“哈利,我就说,这味道不错吧。”黑眼睛的猫说。
“唔,我感觉很奇怪,我是指在记忆里吃东西这种事。”
“这可是我回忆里最好吃的肉!”
还没等纳西莎缓过神,她又看见本来应该在葬礼上的宾客们若无其事地走进房屋,领头的正是昏迷多日的老彼拉多先生!
我又该去圣芒戈了,她心想,这样的幻觉还不够,难道那个东西还在折磨我吗?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欢迎来到乔治与葛丽泰的葬礼。”老彼拉多坐在主位上,他们像是看不见两只大快朵颐的黑猫一样,老彼拉多掀开落满灰尘的餐盘,露出里面的白面包,红酒混合着蜘蛛网被倒入杯中。
黑猫又跑到迟迟不肯落座的纳西莎夫人边上,安慰她,劝她落座。直到她坐下,老彼拉多才再次开口:
“我们脱离了永恒的审判,进入到与神同在中。”
“他在等着十字架动起来。”黑眼睛的猫坐在纳西莎的腿上,这时候,纳西莎已经不再嫌弃它了,这个能够与她交流的活物正在给她信念的支撑,“‘我就是复活和生命;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要活着。所有活着又信我的人,必定永远不死。’你信这话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纳西莎动作很轻地动着嘴唇,不敢惊动餐桌上的其他人。
这时候,教堂的钟声又响了,一个秃山的景象从壁炉的火光中显现出来。那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看见我的,都嘲笑我;他们撇着嘴,摇着头。我好像水被倾倒出去,我全身的骨头都散脱了,我的心像蜡一样融化。犬类围着我,□□环绕我,他们扎了我的手我的脚,我能数算我全身的骨头,他们却瞪着眼看我,彼此分我的外衣,又为我内衣抽签。】
“那些人在拿他消遣。”黑猫龇着牙,“他当时正在死,要死几个钟头才干净。”
“他应该死吗?”夫人问黑猫。
这时候,老彼拉多说:“倘若没有死人复活的事,基督也就没有复活了。如果基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就是枉然,你们信的也是枉然,我们也就成为替神作假的见证了,因为我们为神作证过,他使基督复活了。如果死人没有复活,基督也就没有复活,神也就没有使基督复活,”
炉火中的男人又大叫道:“求你搭救我的性命脱离刀剑,我的身躯脱离恶狗的爪,求你拯救我脱离狮子的口,拯救我脱离野牛的角,巨鹰的喙......所有的国度都是属于你的,你是掌管万国的。地上所有富足的人,都必吃喝、敬拜;下到所有尘土中不再存活的人,都在他面前屈膝下拜......他们要将你的公义传给以后出生的所有民。”
十字架上的血淌干了,绿眼睛的黑猫被吓坏了,紧紧贴着它的黑猫伙伴。纳西莎也被面前景象吓了一跳,搂住两只猫。
又过了寂静漫长的几分钟,脚步声从门口响起,面色苍白的乔治与葛丽泰携手走进房屋。
“他的死,意味我们不死;他的复活,意味着我们也要复活。”黑猫对能够听见它声音的一人一猫说。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孩子们。”老彼拉多先生站起来拥抱他们。宾客吃掉白面包,又喝光葡萄酒。
窗外的海水灌进来,房屋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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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丽可的历史叠在基督的历史上面,纳西莎的历史又被叠在派丽可的历史上面,这是十字架的下午。
毒芹的下午被放在另一个更重要的时间点。
我真的好喜欢会说话的猫这个梗啊。会说话的非人生物,本身就带有神秘与欺骗。
第203章 千变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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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被淹死!”波特挣扎在海水中,他的毛皮变得湿哒哒的,我则跳到漂浮起来的桌子上,看着海水一点点把教堂绸缎染成黑色。
很快,波特和纳西莎都爬到我们的小避难所上。女士淡黄色的头发里不断滴落深色的海水,她看上去也快要融化了,就像那些留在房间里的人类灵魂一样。
“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她抱紧我和波特。波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我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没办法回到陆地,那就学会在海洋里生活。”我将毛茸茸的爪子盖在波特头上,“现在,我们要变成鱼了,祝您好运。”
“喂——你们——”
她还没说完,我就把波特撞进水里——我们变成两条鱼——非常非常灵活的鱼!
“如果您还愿意做一个人的话,”我浮出水面对桌子上的女士说,“那就不要去碰到它!但是它无处不在!在巫师的灵魂里,它无处不在!”
我们朝更深的海底游去,那里有一只怪兽。我对波特说,它比地球上所有野兽都要狡猾。
“那又是什么?”波特往礁石上蹭自己的鳞,“好神奇呀,派丽可,我在你的记忆里变成了鱼。”
“因为我们将【鱼】与【人】的物质进行了替换。颠覆的道理——这就是思维。”
“下面也是什么......【颠倒的东西】吗?”
“是墨丘利乌斯。”我说。
“那也是现实的某人吗?”他有些迷糊,“就像马尔福的妈妈一样?”
我没有告诉他那是谁,只是说:“她也是一只野兽,在她美丽的皮囊下总会露出一张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脸,当她沉入水中时,总是会以一种基本物质的方式,通过幻觉使自己展现多样的形式。”
“听起来有点像厄里斯魔镜。”他对我说,“不过厄里斯魔镜不会攻击我。你还记得我们一年级的时候的那个镜子吗?我在里面看见我的爸爸妈妈。”
“印象深刻。”我干巴巴地说。
“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睡着了。”
“什么?”
“我说,我看见我睡着了。”我说,“好了,我们回到‘墨丘利乌斯’身上吧。那只野兽把地球上所有美德全部收集到一起,这就是她的身体。”
“那她应该是个好人。”
“在某一刻,或许如此。”我说,“由于她非常干渴,她需要过度饮水,她喝醉了,因而将她收集在一起的全部本性吞噬。”
我们游进洞穴,两只脑袋的蛇正看向这里。她的鳞片反射数百米之上的海水暗光,四只眼睛里全是干渴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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