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我听见波特在我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妈妈?”
“是幻觉,哈利。她不是任何人的妈妈。你看清楚,她只是一只野兽。”
墨丘利乌斯朝我们吐着蛇信,她的一张嘴里喊着我的名字,一张嘴在叫波特。
“你还不会看看你的样子吗?”我对蛇说,“你获得了健康,但是你已不再是人了。”
“我获得了永生。”她用沙哑的嗓音回答我,又喃喃:“永生......从此永生。”
波特害怕地躲到我的身后,他失去了人类的身躯,也失去魔杖,弱小使他真正变成一只鱼。至于我,也是一样,我们变成会思考的鱼。
“我要去找纳西莎了。”我说。而那条蛇却突然发火,巨大的尾巴掀起水波,海浪自无风海洋上拔地而起。我仿佛听见水面之上的惊叫,于是变成一条小蛇,快速窜到水面。
“日安,女士,我们又见面了。”我露出毒牙,“我们还没有介绍过,我是迪明迦的女儿。”
波特跟在我后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他无法变成与我一样的形态,因而只能露着背鳍,被海浪打来打去。好在他不算愚蠢,没有自报姓名,而是将这里当成我们之间的某场游戏,和我一起介绍道:“呃,我是莉莉的儿子。”
我们的母亲各带指代性的名字似乎使这位女士产生某种联想,她踌躇地看着我与波特,直到我们变成两只湿漉漉的猫跳回餐桌上。
“餐桌是摆放餐点的地方。”我说。
这句话让纳西莎打了一个寒颤,“我们会变成餐点吗?这里是哪里?”
“整个世界都是餐点。”我爬进她的怀里,招呼波特也过来,但是他拒绝了,于是我只好对纳西莎说:“我们早就在菜单上啦!说不定,某个小号吹响的早晨,我们就会因为被咬断脖子而死亡。”
“如果想脱离死亡,那就去变成一个有用的东西,扮演世界上某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父母】是最容易被扮演,也是最被需要的。在血缘的作用下,相比起父母对孩子的爱来说,最容易‘无条件’付出爱的,应该是孩子。”
“所以,【父亲】和【母亲】是某个人的生命里无可或缺的,这就是生存的诀窍,生存的欲望催生出【繁衍】的行为,于是,繁衍就成为它的理解中,人类最重要的行为的一环。人变成财产,财产生出的只能是小财产。”
我凑近她的耳朵,恶意地说:“世世代代,都是小财产哦。”
“喂——你们在说什么?”波特没有听懂我们的对话,只有纳西莎露出惊惧的表情,“我的儿子——”
“哦,纳西莎之子。”我倨傲地说,“他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你认识我?”
“我可以认识世界上所有人。”
“你是一只不诚实的猫。”她盯着我,“你们不能长久待在水里吧,海水里面有什么。”
“你在威胁我吗,女士?”我跳出她的怀抱。波特感受到我们之间骤然紧张的氛围,与我站在一起,朝纳西莎露出爪子。
“相比起我们,您自身才是最值得担忧的。毕竟——小屋里的【人】已经被吃掉了。”
“所以,你们因为是动物才没有被吃了。”
“真是敏锐呀,女士。不过,相比起‘吃’这个动词,我更喜欢用‘消化’来形容这里的人消失的过程。”
“我没有被吃——消化,因为我参与了‘繁衍’的过程,因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喃喃自语,“你们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提起母亲的名字,说明‘母亲’这个身份在这里是有用的。你们为什么会被放过?”
“您可以当它更喜欢动物?”我开玩笑,“说不定,只是因为动物不好吃。上位者哪有那么多理由呢?没有又难吃的东西,连踩死都是白费力气,所以才让我们获得夹缝中求生的机会。”
“纳西莎,作为人死亡与作为动物的生存,你选择哪个?”
女士盯着我,我在她的视线下摇摇尾巴。
“我们要去体现我们的价值了。”
“你能做什么?”她怀疑地盯着我。
“猫咪能做什么呢?”我甩干身上的水珠,抖抖自己充满力量的四肢,“当然是去做捕鼠手啦,如果好运气,我能够抓一只耶稣回来。”
“献祭耶稣,我们就能将自己被捕食的灵魂从胃袋里释放出去,死亡或者永生,都将只是一场自我抉择。”
她一把抓住我的尾巴,“你得带上我。”
“这可不是一位纯血巫师的教养哦。”我在她手下变成一只壁虎,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被我吓住。
“你既然知道我是巫师,那么也应该知道我的魔药课成绩不错。”纳西莎捏住我的身体,“怎么样?千变万化的小怪物?”
看来我判断的并不准确,纳西莎也拥有几分超出我意料之外的智慧。这位女士敏锐地判断出我与波特能够安全存在于这里的原因,又看出我与他之间的主导关系。
我还以为德拉科·马尔福的智商遗传自她呢。
这种判断令我心虚地变成猫咪。
难道真正蠢的是老马尔福先生吗?
回忆起我与卢修斯·马尔福的几次交手,我突然不敢确定了。毕竟,老马尔福确实称不上多么聪明。他只是狠毒,狠毒与聪明可不一定挂钩,但是狠毒往往能伪装成聪明。
“你在犹豫什么,迪明迦之女?”
“我只是在想,”我看着她的脸,“卢修斯·马尔福竟然有幸能与您这样优秀的女性结为伴侣。您血统高贵,容貌秀美,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的恭维并没有是她放松警惕,她捏住我的后颈,问:“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在好奇,”我朝她龇牙,“您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依附其他人存在呢?在巫师世界,您依附您的丈夫,埋没自己的智慧,将自己变成‘某某夫人’;在这里,您又试图将希望放在我身上。纳西莎,你不会自己想想办法吗?”
纳西莎愣了一下,接着,抓住我的后颈皮的那之后猛地按住我往地上压,“别想用你的花言巧语挑拨我与我的丈夫。”
“您感到受伤,因为我说出了您打心底里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对吗?”我的脸压在被胃液腐蚀的绸缎上,声音变得尖细又怨毒:“你不会自己想想办法吗?自己想想办法!”
我们的桌子顷刻碎裂,所有人都落入海水中。在纳西莎昏迷的前一刻,我朝她发出嘲笑声,接着,轻巧地跳到波特身边,叼住他的后颈。
我们来到一所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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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派丽可就是在挑拨纳西莎他们的夫妻感情。
谁还记得现在派丽可和德拉科还没有分手呢?
第204章 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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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八世纪,具有力学和形而上学的神经系统中的元气意象经常被神经、脉管以及组织纤维系统的张力所替代。张力意象更具有严格的物理含义,也更具有象征价值。
某种精神状态就是这样一种突然发作的神经系统里的紧绷。他们就像一件乐器,琴弦紧绷,受到很远很弱的震颤就开始躁动。
狂躁谵妄就是这种情感不断震动所造成的。
这种情感,使患者变得麻木,他们对冷热均无所畏惧,严寒时节却扯烂衣衫、赤身裸体席地而眠。尽管现实世界仍诱惑他们,而她却用自己谵妄的虚幻世界取代现实世界。
她的谵妄不是由于某种异常的判断失误造成,而是情感传递至大脑的过程中的缺陷。
或许,我们能够将它称之为某某“主义”。在人类还未消失时,“人”的思考永远占据思考者的绝大部分时间,“人”的主义,也是绝大部分思考者的主义。
这样一来,我们就将它称为“人文主义”吧!
与“唯心主义”相同,“人文主义”的主要缺陷是它关切人类。在“人文主义”与其他事项之间,创造一种可接受的虚构也许是可能的。
这种可能性来自于纳西莎所身处的那一家孤儿院。
当时,处于海水之上的餐桌碎裂,那两只狡猾的动物长出鳃与利齿,潜进水底消失了。出于野兽的报复心理,那只黑眼睛的猫离开之前用牙咬碎了她的魔杖。
海水灌入她的口鼻,纳西莎陷入一场黑色潮湿的长眠。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于麻瓜社会,在一家修女们开办的孤儿院内生活。
十分遗憾,孤儿院的院长苛刻到不近人情,这令纳西莎感到痛苦——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不过,那只黑眼睛的猫又一次找上她,对她说,一切都已经足够好了。在相同的时代,没有其他地方会收留这么多女孩子,也没有其他地方愿意供这些孩子念书。
“你会变成流浪汉,然后在某个冬天因为流感死掉。”黑猫因为寒冷的天气缩进她的怀里,它无所谓的态度令纳西莎感到一阵恐惧。
“这不是我的生活,你让我离开这里。”
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颤抖的眼球与黑猫空洞的眼睛对上,于是,对于某种情感的畏惧心使她放缓语气,对这只喜怒不定的野兽说:“我不能永远留在这里,我已经成家了,有丈夫和孩子,我的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
“你的这具身体也有十一岁了。”黑猫说,“再过几天,如果你运气足够好,就会有人带你去你们巫师的那个街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变成一个麻种!”她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掐着黑猫的毛皮,“不可能,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这只是一场伟大的梦境,欢愉的盛会。纳西莎,你的身体仍存在于人世。”
“那我也不会用这个麻瓜的身体去学魔法!”
“如果你拥有天赋,那么你就是巫师。”黑猫抖动耳朵,“就像我有猫咪的骨架,我就是一只猫。”
“不一样的。”
“是一样的,纳西莎,骨头都是一样的。”
“巫师的血统比骨头宝贵多了。”她说,“你觉得,像你这样的野猫,会和宠物店几千加隆的宠物猫一样吗?”
“如果我愿意,”黑猫的语气比先前重很多,“我的店长朋友会让我比那些宠物猫更加贵重。但是,纳西莎,我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你现在一文不值。”纳西莎盯着它,“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废物,你的价值呢?”
“纳西莎,我不需要向你证明自己。”没想到,狡猾的猫并没有上当,它的嘴里套不出来一句世界的真话,“人生是你的,猫生是我的,我们本身就没有任何关联。”
“我来这里只是觉得你要冻坏了,于是贡献出自己的毛皮,想暖暖你的手。没想到你却用这样残酷的话来伤害我。”
“我应该提醒你,认真地与那些主宰你命运的人来往。但是,你愚蠢的血统优越论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你会变得痛苦,女士,因为你不是孩子,所以你将比那些孩子更加痛苦。”
回答它的只有纳西莎盖住脑袋的床单。她觉得黑猫又在床头幽幽地盯了一会。直到半夜,窗户被打开,那只猫才离开这个房间。
紧接着,另一种难眠的恐惧摄住她的心神。她想到黑猫口中的“主宰”——那些学校里的修女们。
她们每个人应该都有一段故事,但是那些故事都藏在猫咪的脑袋里。纳西莎对此一无所知,也并不感兴趣,只是将她们作为一个整体混进记忆里。
她们对穷苦的孤儿心黑手狠,孤儿们也只能听之任之。挨打的时候,孤儿们一边尖叫、哭泣,一边又妒火中烧,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对富人家的孩子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每个挨过打的孩子都会经历瞬间的自暴自弃,心里所有的自尊崩毁,接着便将思想放逐到无垠海面的小船上,只留下身躯在陆地上,对每一次痛苦逆来顺受。
这是一种残酷的驯化,孩子是无知的。
命运也从来不会将自己交给小孩,人尽皆知,孩子从来不是自己人生的作者。修女们挥舞着鞭子,使出浑身解数,驱赶孤儿身上欲望的魔鬼与蓬勃的无知。
但是,纳西莎已经不再是小孩了,这项痛苦也就令她更加感到折磨。
世界对于觉悟者来说,本质上就是一个不断争斗的竞技场。可是纳西莎所获得的的“爱”使她提出救赎的可能;然而,派丽可却在这一点上与她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
派丽可并不认同这个救赎之梦。纳西莎说抱有的逃离虚幻的可能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虚幻,不论她从自身所曾经获得的“爱”中获得怎样的一种解脱,人类全体注定要过着斗争的生活。
在这里斗争的是纳西莎的“爱”与修女们冷酷的内心。
“爱”与“斗争”仿佛是对立的形态,人类的生命也许就是通往死亡的曲折道路,身为人类一直在战斗,直到死亡带来解脱。
特里劳妮曾经对派丽可说过,她必须懂得生活的“钟面”:
直到某个时刻,死亡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因此我们对它漠不关心。它是不必看的,看不见的。
这是生活的第一阶段,也是纳西莎所停留的最幸福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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