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这些体面人乱了,巫师世界也就乱了。但是这乱起来的时候,刀子却不会落在上层。就像天上的云乱了会下雨,高层乱了,就会拿底层开刀。
与那些明哲保身的大人们不同,记者都是些为了生活奔波的劳苦人。所以,他们狡猾而警惕地判断我没有攻击的意图后,便拨开人群往我这边来。
他们只想带走消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这些劳苦人却也惜命,在立场不算明确的时候,句句问题都避开福吉的逮捕令。记者们问我邓布利多,问我的想法。他们在慌乱中选择漠视罪行。
法庭告状,新罪压着旧罪。礼崩乐坏,不外如是。
康奈利·福吉替巫师们关闭最便捷的通道。于是,不论是什么人,都能走大门了。但是我的魔杖轻轻指向大门,那条路便也消失了。
我走到法官的位置边上,拿起他的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那道声音很轻,却离奇地使场上都安静下来。
先前与我热情攀谈的那位先生伸长胳膊,在人群里劝我冷静。我看向他,让他站到我身边。
傲罗挤在人群里,绷紧身子望着他离开人群。
投鼠忌器,如履薄冰。
这就是福吉手底下的傲罗,这就是他的爪牙。
“你变得没用了,部长阁下。”我将手指搭在魔杖上,“我以为我们之前谈过,你会支持我。”
事已至此,福吉只能咬牙道:“我不会与你这种罪犯同流合污。”
我眨了眨眼睛,却听见他说道:“你杀/人的罪行公布,今日又要杀/人,就没想过将来不会有人效仿你,同样行事吗?”
“阁下为何笃定我今日杀/人?”我转向他,“部长前日审判波特给陪审团的大人,今日又卖了诸位陪审团成员给我。难道是笃定我会在这里解决几位大人吗?那么,这一切乱象的始作俑者,应当是部长您。”
“不过话说回来,部长的那张逮捕令,是想将我卖给谁?”
康奈利·福吉见道德上我们处于同一水平,便不再说话,以防互相掀底时漏了怯。他闭上眼睛,慢慢走到边缘的一个位置上坐下。那些傲罗自然也跟着他,站到一边。
此时此刻,陪审席、福吉、麻瓜三队人各自抱团,我则拉着身边的这位先生,转向陪审席。
“诸位女士与先生为何不落座?”
我话音落下,那些人迅速地找了同样边边角角的位置坐下来。个个缩着头,装作鹌鹑。
“信徒们也坐吧。”我对第三拨人说。
“今日借着福吉部长请诸位来,是因为我平日里见不着诸位——也请不来诸位。”我笑了声,“当然,这是我的问题。显然,我没能得到诸位的认可。”
说完,我也拉开法官的椅子,慢慢坐下来。
“可惜,我今日也不过是主人家的一个仆人,真正的主人家还没来呢。”然后,我又站起来,轻轻笑一下,“前一阵子受了伤,记忆也不好了。怎么就把大门锁了。”
“部长阁下锁了移形换影,大家闹得又把大门锁了,难道要让主人家从押送犯人的小门进来吗?”
我低着头慢声说:“这样诚然不好,我今日也是从陪审席走下来的。那么,先生——”我拍了拍身侧的人,示意他让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挪到大门前,拉开门环,对着那个站立已久的人说道:
“晚会开始了。”
里德尔今日应当是打扮过的。穿着时令的袍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先扫视四周,又对我说:“怎么没见到邓布利多的人。”
“今日宴请之权具在福吉部长。”
他余光扫到康奈利·福吉,接着,又敷衍地对我说:“让那些麻瓜先走。”
我欠了欠身,让牧师们跟我来。那些在教堂里领着告解职责的人如今满是疑问,我却没有心情去解答什么,像倾倒鱼苗一样将他们都送回去了。
回到法庭,只见里德尔正在拿魔杖指着一个人。我辨认出那应该是一个食死徒,便在心底嗤了声。这确实是我们请不来的人。
他杀了那个人,我侧着眼看着,坐到陪审席的座位上。
在这里坐着的人都是些软骨头——我也一样——大家都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这么窝囊。于是就顺从他。这时候,“城下之盟”那样的经验是不管用的,所有人都无比赤诚的讲述自己如何守信。里德尔得到了陪审席的尊重,也得到所有不想死的人的承诺。
他对我说:“战争确实应该是这样,把所有人聚在一起。但是,我们有远比战争更好的方式。”
战争是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然后都杀了。里德尔只是在威胁他们,但是他也同样达成自己的目的。
晚会结束之后,我站在魔法部大厅,见先前被砸毁的雕像喷泉已然被修好。大厅里的人都低着头匆匆往外走,不一会,这座建筑就彻底空了。
“在想些什么?”里德尔最后从大门里走出来,在我身边站定。
“你没办法让那些人真正听话。”我说,“他们和康奈利·福吉、卢修斯·马尔福没有什么区别。”
“装听话久了,假的也能成真。”他说,“再者,他们还算怕我,只要有所忌惮,我就能让他们永远听话。”
“那你得保证你能一直活着,活着,才能称得上‘永远’。”我语气发冷。
里德尔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他让我跟着他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走在街道上,广告牌上贴着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头像,影音店的海报上的男人很像王储。
第二天,里德尔就以“特别顾问”的名号前往魔法部,我则收拾东西,被他带去处理工作。
那天,各类报纸都十分热闹。能够被福吉允许出现在法庭上的记者,都是听从魔法部的。如今,康奈利·福吉自身难保,魔法部群龙无首,“特别顾问”就成为真正能够拿定主意的那个人。
一如站在法庭上的那日,各位撰稿人一个个走进我的办公室,他们享受我的咖啡与座椅,低着头询问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这帮人极度难缠,他们都是那天坐在法庭上的,也都听到康奈利·福吉的指控。他们想借此威胁我,试图反过来控制我。
是的,里德尔并没有把他的那部分实权交给我。他觉得那些上层们忌惮我要胜于他,于是将与媒体沟通的这个闲职拨给我。他知道那些家伙有多么难缠,并且希望用文稿来耗尽我大部分精力。
“那么,跟在那位大人身边处理事物的又是谁?”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我问部下。
“是老诺特,小姐。”部下说,“大人钦点他作为副手,并且说他的儿子将来会接这个班。”
“好,好,好。”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让部下去帮我叫一个人。
部下还算听我的话,不论如何,人在下班之前抵达我的办公室。
“你好,金斯莱。”我说,“要来聊一聊吗?”
“不必了。”这位一直潜伏在福吉身边的傲罗显然知道我早就洞悉他的真实身份,可惜了,我没办法说服他离开邓布利多。
“您真是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现在傲罗几乎全体出动,去解决那些到处宣扬自己参与一场巫师审判的麻瓜们。”他站在我的桌子前,抱怨,“原本的那些人不够用,就借了我们傲罗,现在傲罗也不够用。一切都乱套了。”
“你难道不喜欢这种混乱吗?”我站起身,拉开一旁的座位,示意他落座,“不然,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他直愣愣地瞪着我一会,接着叹了口气,坐在那把椅子上。
我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邓布利多在哪?”我突然问。
他几乎跳起来,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等你见到他,帮我给他带个话:我还是比较喜欢法庭的工作。”说完,我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我会保住你傲罗的位置,作为交换,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帮我送一个人进监狱。”我按住他,“别着急,我知道你跟那帮法官很熟悉。我也可以跟他们很熟悉,金斯莱。但是,这件事只能你来做。你想留在这里,就必须得付出些什么。只要你达成我的目的,我就在顾问先生那里保下你。”
“不然的话,想来牧师的事情解决,就是他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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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派丽可一人自然无法进入魔法部任职,她也不敢承担失败的风险。所以她让里德尔替她涉险。毕竟老板就是用来卖的。
但是,派丽可与里德尔此时疑心病都犯了,派丽可怀疑里德尔有“永生”的想法,想办法限制里德尔,里德尔则觉得派丽可在高层里话语权过大,想扶一个老纯血与派丽可抗衡,最好分离【派丽可-诺特】这对本来可以结盟的三口人。
里德尔和派丽可这两个人天然无法互相信任。所以,两方地位未稳,又互相斗起来。
第224章 长者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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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塑料杆子上的葡萄藤开始发黄,那些可怜兮兮的果子瘦出一缕一缕的纹路的时候,牧师们排着队走进告解室,像是工厂中流水线上的商品。
他们一遍遍口述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文字会消失,图画也会褪色,只有人的记忆、群体的记忆是永恒的。
这些人透过发黄的树叶与奇异的如同宝石一样的窗户,确认下午三点发生的那场庭审。牧师们将这盛大的梦境当做上天的指示,而他们四周,则藏着试图偷窃神谕的恶魔。
那些恶魔找到了一部分,偷走了一部分;但是他们没办法彻底打败虔诚的信徒。信徒的精神是永恒的,信徒的记忆也是如此,历史也是如此。
魔法部对此难以发表看法。
在无信人眼中,这帮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们是被分开的水银,颤动一下,就又和到一起。前一阵日,因为康奈利·福吉那个蠢货引得掀桌子的那个人到了法庭,现在,所有人都在解决他们的烂摊子。
我看着下班的人流,他们走向出口,惶惶地结束充满不安的一天。又会在新的早晨再次与我打招呼,度过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平静时光。
那天,当黑猫宣布晚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黑头发美人就滑进看台中央。
“唉,救主啊。”我回忆起那一天,黑猫调皮地说,“血统实在是当世最复杂的问题之一。”
在座的巫师无不卑微地低下头颅。尊贵的汤姆·里德尔到底还是没有一位温厚贤良的老祖母值得去询问,他也不知道那些惊人的秘密。
当天夜晚,我吹灭油灯。那灯就在晚宴上消失。
弗里西亚的影子透过门底细缝伸进来,我推开门,见到一张宽大的橡木摇篮,里面是两只一模一样的襁褓,上面还堆着两只脏枕头和一套床单。
摇篮前的木桌上放着枝形烛台,烛座全是鸟爪的形状,七个金烛座上都燃着粗大的蜡烛。此外,桌上还摆着一个大棋盘,棋子雕工精美。
一块旧地毯上放着矮矮的长凳。另一张桌子上有个金碗和一座蛇状枝形烛台。我在房间里闻到一股硫磺和树脂的气息。
唉,我在房间中一眼就认出了弗里西亚,床边的小地毯上还坐着一位女士,她长得像我人形的母亲,那个迪明迦。
女士正在一口锅里搅拌着什么,弄得整个房间都是硫磺味的蒸汽。
除了这两位,棋桌边上的凳子上还蹲着那只肥胖的黑猫,它的爪子正压着一只棋子【马】
女士欠身朝我鞠躬,黑猫也跳下桌行礼。它使劲一蹬后爪,却把棋子掉在地上,随即钻到床底下去找它的【马】。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那位女士的眼睛看着我,手却从空荡荡的襁褓里抱出一个婴儿。她伸手,在婴儿的膝盖上涂抹某种冒烟的香膏。
沉默几秒钟,我意识到,这位女士也在琢磨我。
此时此刻,究竟是我的思考引发她镜像般的想象;还是我们之间发自内心的互相审视?
梦境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桥梁,连接此岸与彼岸唯一的通道。
女士终于开口,她的音节拖长喑哑:“你好,孩子。”她沾满油膏的手伸向我,那只缩在她臂弯里的婴儿突然放生嚎哭。
弗里西亚从床边拿起长剑,弯身在床底搅了搅,“出来,”她说,“棋不下了。”
“我找不到马。”黑猫在床底下压着假嗓子说,“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我只找到一只□□。”
“你以为是在集市吗!”弗里西亚的语气很急,“床底下哪来的□□!把这不值钱的小玩意丢去剧场吧,你要不马上出来,我就算你输了,你这个逃兵!”
“那可不行,女孩!”黑猫嚷道,一下子就钻出来,爪子里攥着那只【马】。
“那是我的□□。”大锅前的女士说,“女孩,你得学会接受这些东西。”
她将手伸进另一只襁褓,真的掏出一只婴儿大小的□□来。接着,女士将婴儿头上的睡帽套在□□头顶,笑着调整角度。
“不介绍一下吗?”女士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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