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箱子里的恶魔眨眨眼睛,它盯着趴在床上哭泣的小女孩,重复道:“你也被水卷走了。”
噢,她真的被水卷走了。
“格蕾雅小姐的每一个小孩都被水卷走了,一个都没回来。”老头说,“如果你去墓地翻一翻,就会发现她们的骨头都不在这里。”
“树木在泥土中旺盛生长,整个世界都任由它发挥。但是,在人类的世界里,只有海域是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被描绘的。”
“我知道,”巫师回答,“我可太清楚海岛了。你不知道,我在那里住了十几年。”
“哪里?”
“监狱!”
“噢,原来你也是个罪人。好吧,年轻人,祝你未来能够站在天使中间。”
在巫师准备拔出魔杖的时候,老头摆摆手离开这里。他们都是准备去圣克莱门特的,瞎子也是一样。
我只在路上看见罪人一人。
“你不用再等了。”我对他说,“你我的助手此时此刻正在一起。”
小巴蒂·克劳奇拿着魔杖对着我,但是他并不准备这么快动手——他只是为了阻止我动手。我能够理解他,他定是有许多话想要说。正好,我也想跟他道别。
“我早就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废物。”他说着,拿着魔杖的手掌抽动一下,露出来的手背上,那条伤疤也跟着一动。
我盯着他已经痊愈的手掌,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的眼睛极快眨了两下。又把魔杖收起来。他将手伸进口袋,像是拿出什么。那是一个时钟,早就不转了,时间是下午三点。
克劳奇翻转手掌,将表盘对着我,他说:“刚刚有人对我说,你应该在下午三点走进教堂。”
“这个钟已经坏了,现在还没到三点。”我说。
克劳奇发出短促的笑声。他把魔杖扔掉,扔进河水里,极快地走到我身前。
“你没有穿婚纱。”
“这只是订婚,而且我要走山路。”
“魔法能够解决你的所有顾虑。”他对我说,语气变得又急又快,“你是不是也不愿意结婚?派丽可,你不喜欢诺特,你根本不需要跟他在一起。”
“你的设想是什么?”我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跟谁在一起,你吗?”
克劳奇握住我的双手,我皱起眉,想把右手抽出来。
“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父亲是魔法部部长,我的母亲是当年最漂亮的女巫,我是霍格沃茨很多教授都夸赞的天才。”
“你的父亲不是部长。”我冷冷地指出。
“他是!”克劳奇气急败坏地说,“如果没有举报信,他就是!”
“小巴蒂·克劳奇,”我终于抽出右手,拿魔杖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你真的是糊涂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毁掉你的就是你自己。克劳奇,你毁掉了你的父亲,因为你,他跟魔法部部长失之交臂;你毁掉你的母亲,她代替你作为囚犯死去;你也毁掉你自己——现在,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鼓动我逃婚,然后也毁掉我?”
“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灾星吗?”我笑着问他,戳破他的全部幻想。
在河流边上,我剥下罪人的皮,看着他鲜血淋漓地站在我面前,神情变换莫测。
“好了,该结束了。”我对他说,“我本来想跟你体面地决斗,不过你已经把魔杖扔掉了。那就让我们跳过这一环节。好了,我会想念你,克劳奇。进地狱吧。”
“哈,进地狱,进地狱。”他松开我的手,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我觉得有些不妙,怀疑此人还有什么后招。于是直接准备发射死咒。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东西。
那是一束素馨花。
“进地狱去吧。”
克劳奇拿出藏在花束后面的手/枪,扣动扳机。
“好痛。”格兰杰手中的笔记本突然发出声音,她翻开最后一页,水鸟笑嘻嘻地对她说:“我要变成死小鸟啦。”
“这都是克劳奇的错,他是个缺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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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升变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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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会过来吗?”安东尼奥捏着魔杖趴在灌木丛底,长着针刺的叶子不断挠着他的后脖颈。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座山峰活了过来。
“我不知道,我不希望她过来。”他的同伴说着,慢慢把魔杖塞回去。
“你做什么!”安东尼奥呵斥他,“斯科特,你想清楚!”
“你才应该想清楚。”斯科特从灌木丛站起身,他拍拍膝盖上黑色的土壤——这些东西湿乎乎的,而且散发出一股奇怪的焚香味,“如果她杀了克劳奇,并且还能走动的话,那么她必不可能再走到教堂。”
“博克走那条路就是因为她要去杀克劳奇,安东宁,我们躲在这里毫无用处。”
安东尼奥沉默片刻,他说:“黑魔王让我们在这里。”
“我们当然在这里,安东宁,这座山峰这么大,谁又知道我们去哪了?”
是啊,谁又知道我们去哪里了。安东尼奥的喉咙紧张地吞咽一下,在食道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他们背后的河水缓慢流淌,林地里的雪化得稀稀拉拉。树枝上的乌鸦垂下脑袋,用与数百年前同样的眼睛去看这片森林。
“走吧。”斯科特拉起他,而安东尼奥却突然痛呼一声:“该死,这是什么——”
一块锋利的黄铜片划开他的裤子,扎进膝盖。
正当他想要拔出来的时候,那个黄铜片却发出声音:“克莱门特,是你吗?”
乌鸦与黄铜发出轻笑,接着,是来自山体的更加悠长的叹息。
安东尼奥和斯科特都拿起魔杖。忽然,教堂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狂欢的尖叫,又或者是小号吹出不成调子的长吟。树林开始颤动,他们听见石块滚落的声音。
“噢,圣巴塞罗廖。”黄铜沾着巫师的血,从骨头上落下来,“一艘淑女船靠岸了。与当时的圣巴塞罗廖一样,圣克莱门特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走!”斯科特拉起安东尼奥,试图移形换影,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第一天。”黄铜徽章笑着,被乌鸦带进克莱门特教堂。
教堂里十分安静,绸缎垂在地面上,牧师穿着黑色的衣服,转着手指去摸领口露出来的白色内衬。一只金色的小羊挤在他的脚边,横着一条的瞳孔将古老的建筑大厅尽收眼底。
“他们在何处?”
“石中,地面,树根里。”金羊回答。接着,它又说:“还有一个沉在河底。”
“但是,所有人都在往这边来。”
“他们朝这里出发,同时又离开这里。”
“是的,是的,讣告发出去了吗?”
“主人公已经来了。”
我推开门,平静地走进来,躺在最中间的那具棺材里。
金羊想往我身边凑,那金属制成的毛发刮过皮肤,正如一把钢刷,狠狠蹭掉我的一块皮。
但是,尸体是没有痛觉的。我只是觑它一眼,它便吞吞口水,舔我的血去了。
“安息吧,派丽可。”牧师脱掉我的长袍,在四肢涂上油膏。我盯着棺材边上的烛台,那个东西照着我们黄铜徽章,徽章上,鸟类的眼睛跟蛇的一样,一闪一闪的。
它们就这样闪啊闪,直到牧师将亚麻布浸在金盆里,带着丰沛酒精的布料落在我的脸上,湿漉漉地绕过我的后脑,紧紧裹住。
【无需恐惧】
一个声音在我头脑里响起。
“圣克莱门特,甘草伴你入梦乡。”金羊突然又唱起那首歌。
【来到岸边】
牧师的双手似乎已经消失,我望着湖水边上不断起伏的芦苇。它们苍白的茎秆挤挤挨挨,在遮天蔽日雾气中,我隐约窥见一个巨大的影子。
【上岸】
当我睡倒在这四四方方的木箱子里时,水波亲吻它灰白的纹理,将我推得遥遥晃晃。我的手搭在船沿,坐起身打量岸边。河水在不远处流淌,河边上浮起来的黑色石头被芦苇拦住。我无所立足,只能跟着船在水面起伏。
【上岸】
河水没有动弹,只有芦苇稍稍错开。一些小小的影子——一群小孩——他们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藏在芦苇后面看着我。每一个都穿着灰色毛茸茸的衣服,看着像一只只老鼠。
“你还认得我吗?”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对我说,“我见过你。”
我盯住她,没有说话。
【上岸】
那个声音还在催促我。于是,我开口:“你见到的是我,还是你的堂姐妹?”
“聚在教堂里的都是堂表亲。”她说着,皮肤突然裂开,里面洒出一团团得到羊毛。金羊从众多羊毛娃娃身后走出,它属于牲畜的眼睛安静地望着我,嘴巴缓慢地嚼动。
“骑在我的背上吧,派丽可。”它说,“这本来是你母亲应该做的,如今只能由我来做了。”
“做什么?”我问它。
“去教堂。”金羊回答。
于是,它挨在水边,顺从地露出脖颈。我站在船上,摸了摸它的头。
“好羊。”我说,“我能摸摸你的脖子吗?”
它伸出脑袋,我就用魔杖割掉它的头。
芦苇之后的巨大影子终于露出真面目,而我的脸上也生出羽毛。
“你好,派丽可。起来吧,派丽可。”
它说。
我自棺材上站起身,此时此刻,我已是永生。
河川自北而来,顺着嶙峋怪石而下,在林中一转,如同狡猾的巨蟒前行的痕迹。我立于小舟之上,见着周围枯死的树木,挤挤挨挨的芦苇丛。林中隐藏的巨大身影说道:“来到我身边,站在我的右边。”
我摸摸眼角生出的细软绒毛,语气温顺:“你认得我?”
“我们曾数次在空间中擦身而过。”它说,“我见过你很多次,你不存在的过去,编织的当下,设想过的未来。”
它又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噢,是这样的,你在关心我。”我说,“很少有人关心我。”
“或许,你已站在世界中心。”它说,“我即世界。”
“那么,世界也会关心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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