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我即世界。”
我站在河流上,仍睁眼望着它,似乎不太能够理解它说的话。
“您想要成就我吗?”我说:“我可是一种很贵的好东西。”
来谈一谈条件吧,自称为“世界”的——它。
正如同世界对那样,我观测世界的方式同样冷漠。
会写字的魔法衣袍再次拟出讣告,与那日去可怜的彼拉多身边凑热闹的巫师们所见一样,教堂一改婚礼布置的繁复,变得破旧。如果房子也有生命,圣克莱门特一定已经是一个老到皮肤都快从身上掉下来的老头子了。
我坐在餐桌的一侧,至于我的手边,那是我的伴侣——西奥多·诺特的位置。
如今那个位置空着,我们所有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令人伤感。”我们昂贵的家徽叹息着,它与乌鸦就停在我的扶手上,与我一起望着厨房里的锅冒出白气。
“放血、剃毛、掏空内脏,派丽可,肉汤的滋味如何?”
“作为一种下葬手段,我认为你实在是太粗暴了。”我说。
“噢,你忘记了,我们的祖先就是条顿方式下葬的。”
“他们只是被煮熟了。”
“有什么区别吗?”乌鸦说,“我们鸟类如此下葬,人类也可以。乌鸦可以放在盆子里煮,鹈鹕也一样。”
我被它说得正了正领结。我的翅膀摸过细长的脖子,转动着头又朝锅里望过去。
“人生须臾,水面一瞬。”乌鸦轻轻哼着。
它把我的肉顺着骨头缝剃下来,将肉与骨头分开。于是,鲜红的血,粉色的肉与白色的骨头被分成三个小盆。乌鸦把血放在金盆里,骨头倒进一个小钵,肉放进我面前的餐盘。
“我没有食人的癖好。”我说。
“我们都没有。”
穿着巫师袍的鹈鹕与穿着束腰礼裙的乌鸦坐在餐桌的一侧,家徽轻巧跳起,落在肉的正上方。自此,那个盘踞在教堂外的巨大身影才顺着墙壁缝隙走进来。
它先是伸出一只脚,接着是另一只。苍白的根系一绺一绺,卷着角落里雕花的石像底座。它如水波,又似烟雾,得体地参加我的葬礼。
施慈布善,日复一日。
一个由苍白根系卷成的王冠在它吃掉我的血肉之后落在我的头上。
“庆祝你的新生,派丽可。”
我注视着空荡荡的餐盘,抚摸头顶的王冠。
我既永生,我已永生。
【永生】
“羊肉好吃吗?”我问它。
教堂开始崩毁,无边无际的河水涌入。根系于水中蜷曲,那团影子——河岸边的影子不断自泥土中拔出根须。
“无边之海,无际之海。”我说,“是您让我行至底线,于我而言无所前进,于您而言无可后退。我是士兵,我已升变为王。”
剥皮的小羊代替我,进入它主人的腹中。
“圣克莱门特,圣克莱门特,”这次轮到我去唱那首歌了,“耶稣在我腹中亡。”
“你已身死,”它并不恼怒,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自己的误判,“如果你不愿意追随我,河水同样会将你永恒囚禁在船上。”
“派丽可,无人为你付出渡资。”
“是的,我没有渡资。”我说,“但是我亦未死。”
它在河面上团成云雾,过了一会,才说:“是的,你的灵魂并不完整。”
我摸摸骗过来的王冠,半是炫耀道:“魂器。”
它不再说话,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几乎是同时,我产生一股荒谬感。
“拿着我的根须去玩吧,”它说,“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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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老伏早就乐死了,而派丽可骗来骗去就为了解决掉祖上这个怪东西。而解决这个怪东西要么就是跑出它的视线,要么就是把它关进笼子,要么就是跟它打一架。凡人打它成本太高,而且人生须臾,派丽可还要打里德尔和老伏。打它性价比不高。所以派丽可现在就在想办法能不能三个一起解决。
怪东西实际上挺喜欢她的,可以理解成在天天抓猫嘎蛋的爱心人士在一群流浪猫里看见一只贼聪明的小狸花,想绝育后带回家养。但是小狸花想当街霸,骗了爱心人士猫条之后拔腿就跑,而且还是跑出街区的那种。
永生对于派丽可来说就是猫条,她想当街霸。
第254章 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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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笑一声,抱着王冠从地下室的箱子里爬出来。而在我脚边的,是四分五裂的倒霉耶稣。
“真可惜。”我摸摸他干枯的脸,手指划过耳后那个细细的裂痕。我将他头顶那个滑稽的冠冕取下,扯扯嘴角,盖在一边的稻草上。
“小主人。”瓦里西抱着那堆剩余的骨头,那是我妈妈的颅骨,至于剩下来的,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属于我的某位远亲,又或者属于我某个老祖母的老祖母,骨头总是过于相似,我分不清。
“难为你还愿意这样称呼我了。”我站在它面前笑着说,“你应该明白了吧,真正的小主人在这里。”我用手指捻了捻骨粉,“你看,巫师与麻瓜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都在说什么‘凤凰雀鸟有高低’?”我笑了一下,垂着眼看向这位温顺的仆人,“不知道,他们朝我这只杜鹃弓身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瓦里西一时没有说话,直到我拿起盛满骨粉的匣子离开地窖的时候,它才哑着喉咙对我说:“他们大概是以能够成为小主人的仆人为荣。”
“哦,那你呢?”
“我因为小主人的仁慈倍感荣耀。”它说。
多可怜啊,这条狡猾的狗。它在求饶呢。
我看了它一眼,便转过头离开。
“回家吧,”我对它说,“你不必在此挣扎了。”
我放它自由,正如同那日我放走那条蛇怪一样。那只脑子不太清楚的怪物徘徊在门外不肯离开,于是它就走到死路。我期望瓦里西不要做这种蠢事。
它没有回答我,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感到厌烦了,就问:“你已经完成你的使命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它站在灌木丛边上,对我说:“您能把瓦里西放在魔法部吗?”
“没有家养小精灵成为官员的旧历。”我说。
“不,”它摇摇头,“瓦里西知道,小主人把旧日的仆人刻成雕像放进大厅了。瓦里西也想变成其中之一。”
“那不是仆人。”
“那是仆人。”它说,“那是刚刚小主人弄碎的雕像的仆人。小主人打碎了雕像,小主人比雕像更厉害。瓦里西也比那些仆人厉害。”
从它直线般的思维中,我明白这个生物的野望。
“你也想被巫师瞻仰。”
“瓦里西比那些巫师厉害。”它说,“实际上,小主人也不在乎瓦里西和那些巫师的区别。”
“如果你跟着我,你就要失去那栋房子了。”我说。
家养小精灵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我一会。我不知道这个家伙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只看见它那双出奇的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瓦里西想变成雕像。”
“好吧,好吧。”我走到它身边,摸了摸那年老的头颅,“我会让你成为圣人。”
“圣人。”老家伙笑起来,像一只丑到极点的猫。
“您觉得我与巫师有区别吗?”它又问我:“有几个巫师能够成为圣人?”
“不对,不对,”它自言自语,“瓦里西在您心中无可替代。”
或许从它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我牵着它的手,心底想:我可不放心将收集亲眷的骨头这种事情交给巫师。无论如何,巫师在我目前生活的这个社会了拥有正当权益,他们拥有身为“人”的一切权利,可以出卖我,算计我,踩着往上爬。
但是家养小精灵不可以。
无论这群家养小精灵怎么挣扎,巫师世界里,它们只是“畜生”,是仆人。
在瓦里西眼中,我交给它巫师也不能比拟的信任。我手底下的那些巫师们因为猜不透我的想法,又见我对它和颜悦色,便去讨好它,令它感受到一种身为“人类”的尊重。而在其他古老家族的小精灵面前,它又能够因为我的身份而傲视其他同类,高高在上地搬弄我嘴里漏出来的那些消息。
在同类里,它是上等的;在巫师中,它也有不凡的地位。
做过人自然不会想再做畜生。
但是,年老的家养小精灵明白,它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如果我死了,或者败了,它又会变成畜生,甚至比之更差。它就像我身上的某个物品,一切兴衰荣辱都得仰仗我。
于是,它渴望我能够赢,它重视起虚名远胜于那些跟随我的巫师,它厌恶诺特。
它早就把自己变成仆人,荣誉的仆人。
我见它说服自己,便将骨粉交给它,让它带着我的亲眷们先去礼堂观礼。
“您还是要娶诺特少爷吗?”它问。
对了,它不喜欢诺特。这种感情又是有什么缘由呢?我想,大约还是当西奥多与我结婚之后,能够命令它了吧。
“瓦里西,我们只是订婚。”我对它说,“他不会跟我住在一起。”
老家伙嘟囔一声,抱着盒子就往山下跑。我透过栅栏去看山下的教堂,圣克莱门特困在下午三点的日光中,在“小花蛇”的缠绕下,如同盛在金杯里即将融化的蜡块。
而克劳奇就是那个捧着蜡块的小孩。
我怨恨他吗?
当我如幽灵穿过灌木丛,我的上一具身体倒在河水里,这个家伙就像是行尸般坐在泥土上。
红色的血液溶于水中,逐渐变成河水的黑色。在“小花蛇”的下游,里德尔握起金杯。杯子舀起河水,被他一饮而下。里德尔在等我过来,神秘人也在等他的下属。
直到瓦里西捧着盖有伯德家徽符号的绸缎的盒子出现在教堂的时候,它带来我复活的消息。
“死了......又活了?”神秘人盯着家养小精灵,而他身后的食死徒正发出私语声。那个家伙还没将我的死讯带回这里,他们就提前知道故事的下一章,这多多少少是一点命运的遗憾。
“德拉科呢?德拉科呢?”马尔福不顾周遭诡异的氛围,跳出来问道。
不过,没有人搭理他。
“小主人于下午三点翻出箱子,大人,她正往教堂而来。”瓦里西对里德尔说。
“看样子,你失败了。”里德尔对神秘人说。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男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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