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兰]知否同人之盛世八紘 第18章

作者:末烬 标签: BG同人

上了马车,盛紘不禁问起大老太太的状况,长松脸色黯淡,叹道: “上个月原本好些了的,谁知天一入寒,又不成了,这几日只昏昏沉沉的,连整话都说不出一句来,大夫说……说怕是就这几天了。”

盛紘听罢,也是哀伤道:“咱们做子孙的也斗不过老天爷,总是尽了咱们的本分,让老人家舒坦些,也就是了。尽人事,听天命。”

车厢内一阵沉默,长松不好叫长辈这般悲伤,便勉强笑道:“还是多亏了二老太太,常说些老日子的趣事,祖母方觉着好些。有时三老太爷上门来寻事打秋风,二老太太往那儿一坐,三老太爷就老实了。”

盛紘知道宥阳老家三房的嘴脸,轻嗤道:“一家人,什么要紧。你且不必担心,若三老太爷再借着大老太太的事兴风作浪,万事有我呢。”

去镇上拢共一个多时辰,长松叫停了车马,在村口略作歇息,车夫饮马检修轱辘轮辙,丫鬟婆子服侍鲁氏和周哥儿盥洗小解。盛紘不可避免地看了一场孙志高家不得不说的故事,心情颇好,长松也一扫先前的悲伤气氛。

盛紘已多年不回祖宅,颇为感慨。不过到底这大老太太已在弥留之际,外头守着的仆从都轻手轻脚,不敢有半点喧闹嬉笑。盛紘被长松引着去见盛维,长梧一家则自去了内宅见李氏等人。

一别数载,再见的盛维苍白瘦削,一脸憔悴,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看来人与人还是不同的,大老太太对盛家大房的意义总是不同的。盛紘叹了口气,问道:“大老太太如今是怎样个场景?松哥儿是小辈,也不敢与我交实底。”

盛维神色哀戚,也不必隐瞒,“几日前起,母亲就说不了话了,只能咽些薄粥,今日算是好些的了——怕也是念着梧哥儿和重孙子。”

“今日可也好,人也算见全了。”盛紘安慰他道,“回来一路上我看着,这周哥儿到像是你那三侄子,一肚子活泛心思,说不准能是个诗书上有灵性的,大老太太见了必定喜欢。”

盛维知道长枫的,虽是庶出,可也是实打实的进士,不免笑道:“梧哥儿是走的武路子,来日周哥儿若是能科举出身,那可真是祖上恩典了。”说起长枫,盛维也想起墨兰,“墨姐儿听说也定下亲事,明年怕也要操办了。可惜了这样的事她不好来,我原准备了给她的及笄礼,只好让二弟带回去了。”

其实不止墨兰的亲事,如兰和明兰的及笄礼也在明年,只是差上些日子。盛紘知道盛维夫妇做事妥帖,必定是一并准备了三份儿的,因笑道:“可惜了大哥只有品丫头一个,这里里外外,愚弟还是赚了三份儿礼钱的。我记得品丫头比明兰大些,可已定了是泰生?”

盛维道:“如今有母亲的事,不好提起,约摸就是如此了。品丫头如今也懂事儿了许多,妹妹也很喜欢。”

寒风似刀,岁入隆冬,密密的雪花片覆盖了整个庭院。大老太太最终是在几日后的一个夜里完全昏迷,然后在发表了对死去的长女的无限愧疚,和对大老爷及那烟花女子最怨毒的诅咒后,阖上了双眼。

盛维和盛纭看着大老太太枯槁般的面庞,想起母亲这一生的苦难,放声大哭,一众晚辈都跟着哭起来,外头服侍的丫鬟婆子听见里头的哭声,都跟着一起哭嚎着。盛紘看见盛老太太垂眸不语,亦不见一滴泪。

其实盛紘也说不上多么悲伤,作为侄子,还是个换了芯子的侄子,他对大老太太没有什么深厚的情意,他只是觉得这人世无常往往难以转圜,一个深宅女人能做的,也仅仅是隐忍复仇,而不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许多事,出身高贵如盛老太太,也无能为力。

一切后事都是早就预备好的,擦洗,换孝衣,设灵堂,出殡,大殓,李氏和文氏料理得妥妥当当。盛维在乡镇里素有德名,怜弱悯老,多有抚恤,每每行善不落人后,且胡家也是殷实的商户,丧事办得很是风光,请了五十一名僧众,做足了三十五天的水陆道场。

因为长梧是官身,所以葬礼上的事,尤其规制礼仪,盛紘也帮衬了许多。但他只在第一日大丧时露了面,没有等到水陆道场功德圆满之日。毕竟他是朝臣,不能多加停留,次日,盛紘便以公务繁忙为由,独自从水路回京。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原著里,一个多月后便是皖西荆王聚集三万军队扯旗起事,皖地烽火遍起,反旗直指北上京城,到时从京畿到金陵的水陆路都要断裂,盛紘便没有时间来早做准备了。

在他的出谋划策之下,如今皇帝并未收回荆王的许多特权,算是稳住了他,可荆王谋反之事已箭在弦上,盛紘也不知道能拖延多久,一切只能赶早不赶晚。

一路风尘仆仆,待盛紘回京,嘉峪关总兵八百里加急的奏本正好传入京中,奏折中言北疆羯奴五支作乱,集结草原鞑靼残部,兵锋直指京畿重地。刚刚换了皇帝的朝廷,顿时陷入内忧外患之中。盛紘心知,只要大军离京抵御羯奴,便是给了荆王最好的可乘之机。

当日下朝后,皇上密诏盛紘入御书房,商议战事。

☆、运筹帷幄

是夜,风雪交加,盛紘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桌案前搔首踟蹰,一旁放着不知哪位嫔妃送来的糕点汤羹,就连香炉都是冷的,想来早就落了却没有人敢进来红袖添香。

见他进来,皇帝若有似无地舒了口气,轻轻地笑道:“盛侍郎一路辛苦,朕还夤夜星火召你入宫。”

盛紘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掸了掸胸前肩头的雪花,稽首道:“朝政忙碌,微臣一介告假返乡之人,万不敢称辛苦。”

皇帝随意问了他两句丧礼的事,便切入正题,将嘉峪关总兵的奏折递给他,道:“爱卿回来的正是时候。李康已连发三本奏折,向京里求援。”

盛紘略翻了一遍,道:“不过区区羯奴乱兵,蛮夷小邦,皇上不必忧心。”他合上奏折,平静进言:“皇上忧心的当不仅是羯奴犯边,而是一旦大军开赴北疆,京中空虚,皖西那里会有人闻风而动,伺机作乱。”

“……盛爱卿总是能忧朕之所忧。”皇帝感慨万千,甚至有那么一些愤懑,“可惜今□□臣们吵了半天,也只能说些战与和的空论。那些老臣还说什么,朕登基不久,先帝丧期未过,不可大动兵戈,让朕与羯奴和谈!”

盛紘连忙拜道:“皇上息怒。”

“起来吧,朕也不是说你。”皇帝呼出一口浊气,赐盛紘在一旁的红木脚踏坐下,“你说的不错。区区蛮夷不足为虑,朕担心的是皖西。荆王的生母嘉贵妃是先帝时奉国大将军之嫡女,芳年早逝。原本我朝藩王自亲王起,府兵不得过三百,且无封土,无臣民,无吏权,地方都司要按制督察藩王行径,定期向京畿汇报情形。然……”

“先帝仁厚,怜惜荆王年幼丧母,对荆王在藩地的许多不肖行径有所宽容,也在情理之中。”盛紘接过皇帝的话茬道,然而先帝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旁人。只见他停了一停,又道:“错在地方官吏一味阿谀逢迎,不但不加以约制,还多有帮纵。”

皇帝听罢只是苦笑:先帝都不管儿子,又有哪个敢报上去?况且报上去也未必有用,还会惹祸上身。时间一长,官员们知道先帝纵容荆王,他们想要加官进爵,便只能奉承荆王。

“正是如此。”皇帝点头道,可见是颇为愤恨,“那些地方官平日里便只顾着替朕那位好五哥在皖西横征暴敛,就连当地许多高门大户都不惜卖女求荣,将家中女儿送入荆王府为妃妾,亏得那些人还自诩清流名门,当真是……有辱斯文!”

盛紘默默听完皇帝的牢骚,心想这皇帝的心性不算太差,白日里居然也面不改色地忍住了。他看着皇帝,弯了弯嘴角,“皇上毋需烦忧,终究皇上是嫡子,名正言顺,哪怕荆王真有心犯上,这名分上便差了,再者,依荆王在皖西行径,他手下兵将也多半不会与他一条心。只是……皇上要早做准备。”

“你的性情我知道,不会无的放矢。”皇帝皱了皱眉,复问道:“是了,你此次从宥阳老家回来,便是要途经皖、苏、豫、鲁、晋等地,那几地的卫所和宗室藩王俱和他交好,你可是察觉了什么动静?”

盛紘抿了抿嘴唇,终是起身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将回程见闻一一道来:“此次回乡时,臣所乘船只曾遭水匪劫夺,偶遇上漕帮人马相救。当时臣只觉得凑巧,怎的漕帮的人会恰好在淮阴?后来回京时经过皖西、苏西两地,发觉江上行船者几无,岸边似有军队操练痕迹,臣只怕不妥,越发不敢停留,幸而船上悬挂漕帮八卦旗。如今想来,漕帮一向消息灵通,或许已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去淮阴料理事务,以免受战事牵连。”

“果真?”皇帝大吃一惊,“他们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可知道有多少人马?”

盛紘听皇帝言外之意,想来此时顾廷烨并没能像原著那样已有了皇帝的密旨。先前申辰之乱后,他是听说顾廷烨任了正六品都指挥使司经历司经历,比原来的正七品的上十二卫营卫升了一级,想来这官职与皇帝倒是无关了,是他自己的军功与宁远侯府的面子。

因此上,盛紘斟酌了一番,答道:“臣于军政上不算精通,只好纸上谈兵。当时看那操练痕迹,再加上苏、豫等地卫所及藩王兵士,约有三万兵马。”

听说只有三万,皇帝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道:“虽说人马不多,但战事一起,内忧外患,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倒时各地宵小只怕也要寻机滋生事端,不容小视。”

盛紘便安慰道:“好在皇上已先得了消息。此事宜早不宜迟,早些处置了荆王做例子也好,往后再无人敢兴事了。原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外敌已至,待此消息传到皖西,便是内患也要作兴了。”

皇帝听出了盛紘还有后话,便问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既说了这些,便一定有法子。无妨,朕知你是吏部官员,如今只是破例准你预知军政一回,不会问罪。”

得了这句金口玉言,盛紘方道:“谢皇上恩典。”他下拜谢了恩,补充道:“皇上,如今北疆羯奴生事在先,自然是驰援北疆为首。皇上可先命五军都督府派出约三分之二人马,分两路大军北上驰援。同时,将剩下的人马分成两路,一路悄悄行军至与皖西最近的苏西境内,沿途截杀荆王的先头部队,将荆王大军困在皖地;另一路驻扎在金陵,金陵距皖西不过二三百里,又是六朝古都、军政要地,荆王北上遇阻,必然首选是反扑金陵。荆王再有当地豪强支持,可三万人马的粮草不是小数目,至多二三月,少则一月,荆王大军粮尽援绝,而四方勤王军队已至,自然俯首请罪。”

皇帝仔细品味了一番,不禁由衷赞叹道:“原是真得错失,不该将爱卿放在吏部。你这般想头计策,怕是英国公老将军也未必能琢磨出来。”

“臣微末技艺,怎敢与老将军相提并论。”盛紘俯身一拜,诚惶诚恐,“臣此次不过是受皇上特命,妄言几句,已是逾越了。况且纵有计策,也终需良将领兵。臣的身手杀几个水匪也就罢了,领兵打仗可是万万不能。”

皇帝略有诧异:“爱卿竟还杀了水匪?方才你说起,朕还以为是漕帮的人出的手。”

盛紘便将遭遇水匪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还不忘提了顾廷烨一嘴。皇帝听罢,因笑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诚如盛爱卿是也。不过先时只以为那顾家二公子是个纨绔,如今看来也有点子本事,不如也将他算在讨逆之列吧。再有,如今长梧正在宥阳,距金陵不过百里,朕明天便下旨夺情,调他去金陵守着。”

盛紘附和道:“皇上圣明。长梧虽年轻,但在蜀边摔打过一回,对金陵的情况又颇为熟悉,守着那里倒也不错。顾经历英勇,又出身淮阴卫所营,在苏西前线做个先锋怕是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