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玉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到乾清宫当差。芸香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也只得把那天当成是一场梦,闭口不问,两个人都不再提起。
玉檀照例到前头奉茶,十四阿哥正在陪康熙说话,见到玉檀,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玉檀低着头把茶碗放在他手边的案上,十四阿哥注意到她额前的碎发比上次见她的时候多了些,似乎是在遮掩什么。定睛一瞧,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浅色疤痕覆在额上,被头发挡住了大半,但还是露出了小半边的痕迹。十四阿哥心中一惊,转过头不再看玉檀的脸。玉檀神色平淡的把杯子放下就退到柱子边上站着,十四阿哥拿起茶碗无声地抿了一口,只觉满嘴涩味,略微皱了皱眉。
康熙端坐上首,好像根本没发现十四阿哥的异样,开口道,“ 玉檀,你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奴婢告退。”玉檀微微一福,离开了前殿。
玉檀现在的活儿很清闲,康熙不叫她,她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出了乾清宫就返回茶房。
正走在道上时,“玉姑姑。”出声喊人的是弘历,康熙喜欢他的聪明活泼,便将他接进宫伴在身边读书解闷。
玉檀停住脚,福身行礼,“四阿哥吉祥。”
弘历跑到她面前,道,“玉姑姑,这几日你去哪儿了?代你的人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合我的意。”
玉檀触到弘历的目光,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闪着光彩,不由怔了,这么清澈的眼神以后也会变得善于隐藏吗?玉檀笑了笑,道,“奴婢前几日有别的差事要办所以没能去伺候四阿哥,四阿哥别怪奴婢啊。”
弘历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说呢,那姑姑你现在回来了,还能再来陪我玩么?”
“这个奴婢可作不了主。四阿哥是来读书的,别总贪玩儿,小心书房的师傅打板子。”玉檀笑说。
弘历低头踢了脚地面,嘀咕道,“姑姑,你可别告诉我阿玛,我不想去上书房。那儿弘春他们总欺负人……”
玉檀一听,心就沉了下去。十四阿哥声势正旺,又蒙圣宠,朝野上下都把他当成内定的储君,风光无两,连带他的儿子都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弘历尚且如此,雍亲王又是何等的隐忍……不再多想,玉檀朝弘历眨了眨眼,道,“四阿哥是来读书的,不必管旁的,仔细把学问做好才是要紧,等长大了能为皇上效力。”
弘历用力点头,胸脯挺直,神色很是认真地说,“弘历记下了。”
“这是谁家的阿哥,在宫里跑跑跳跳,不成体统。”
玉檀和弘历转身行礼,“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弘历给玛麽请安。”
德妃淡淡的瞥了眼孙子,道,“免了。弘历,皇上让你进宫是督促你上进的,别总和奴才混在一起,失了身份。”说这话的时候,德妃瞟了一眼玉檀,透着一股子轻蔑。
“孙儿知道了。”弘历垂手听训。
玉檀同样不敢多说话,站在一侧。她知道德妃是指桑骂槐,是在侮辱她,但她不能跳出来指责,那是自寻死路。
德妃与她擦身而过,脸上带着优雅温和的表情,精心梳理的发髻上插的金钗晃动着流苏穗,在阳光底下明亮的灼人。明明是笑着,可玉檀就觉得德妃是在冷冷的警告她,叫她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等德妃走了老远,只剩下模糊的背影,弘历靠上来轻轻拉了拉玉檀的袖子,低声叫了句,“玉姑姑……”玉檀才从德妃带来的压抑感中清醒了。
玉檀给了弘历一个安慰的笑容,说道,“四阿哥,你该回去了,皇上得了空就要考你的,用心多温温书吧。”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十五日,十四阿哥奉康熙之命回军中,玉檀感到一阵轻松。在他回京述职的这段日子里,玉檀每次当值不到万不得已,总是想办法避开,虽说自己对十四阿哥并无异样情愫,但之前他对自己的表白许愿弄了个不了了之。原本的窗户纸被捅破,到底是有几分尴尬的。
待到了六月,康熙便移到畅春园居住,玉檀和芸香等一干人全部随驾。
“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啊,我只当你就认识老爷子和老四家的小子了呢。”前来康熙请安的九阿哥阴阳怪气的说。
玉檀按规矩行礼,“奴婢不敢,九爷的话折杀奴婢了。”
这会子正是个空儿,康熙上了年纪,每过两个时辰总要小憩片刻,玉檀就被打发出来,正撞上九阿哥皮笑肉不笑的讨债样。
“我听十四弟说,他去讨你被老爷子挡回来了?”九阿哥凉凉说道。
玉檀心里冷笑,这“八爷党”的几个阿哥真够齐心的,连讨老婆都不忘记互相打招呼。福了福身,“回九爷的话,这事儿奴婢也不大清楚,毕竟奴婢也只是听到些传言。”她又没在现场观看全过程。
九阿哥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住玉檀的下巴,把她的脸硬抬起来看向自己,道,“你也有胆子答应十四弟,真以为能当侧福晋了?”
“回九爷,奴婢不过一句说笑之词,十四爷倒当成真的了,主子的决定自然没奴婢多话的份儿。”玉檀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折断了。
九阿哥“啧啧”的用手指挑开玉檀额前的碎发,那处伤疤上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半透明的皮,道,“好好的小美人多了这么一块疤,真是可惜。怎么弄的?”
“回九爷,值夜回去时不小心撞到假山石头上了。”玉檀强忍着恶心没推开九阿哥,暗想,是你老子砸的,他早知道我是你的钉子呢。
“你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九阿哥显然是不信。
玉檀道,“奴婢那会儿熬了一宿,眼花了没看清楚。”
听了玉檀的借口,九阿哥哼了一声,不再追问,道,“你和老四家的小子处的不错啊,怎么,是想到老四家做个格格?”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皇上的旨意常伺候四阿哥用膳,不曾有过非分之想。”玉檀嘴上答了,心里恨不得拿针线把老九的嘴巴缝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去给雍亲王当小老婆了。
“没有就好。就老四那油盐不进的脾气,要是知道了你的底细,你也讨不到便宜。皇上近来身体如何?”九阿哥绕了半天弯子,总算到正题了,打探康熙的身体状况。
九阿哥还真是心急啊,估计天天都盼着十四阿哥快点登基,玉檀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九阿哥眼神一凛,一手紧紧抓住她的腕子,低声喝道,“快说!”
“回九爷,皇上的龙体安康,就是年纪大了容易乏,爱歇个中觉,有时也会咳嗽气喘什么的,其他的倒也没大毛病。”玉檀半真半假的回答。康熙给人的印象一贯是身体硬朗,就算是在她们这些奴婢面前也很少表露病痛,但是玉檀不止一次看到康熙提笔时手微微颤抖,经常让张廷玉代为书写拟诏。这些她是绝对不敢跟九阿哥说的,免得被暗中监视自己的眼线听到回去告诉康熙。
“果真如此?”九阿哥狐疑地盯着玉檀。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玉檀低头回道。即使九阿哥想要看脉案也绝对不可能,那是太医院的绝密,所以玉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戳穿。
沉吟片刻,九阿哥道,“你去吧,警醒着点。爷随时要用你,记住别耍花样。”最后那几个字他咬得格外用力,仿佛那是玉檀的骨头。
“奴婢明白,不敢对主子有贰心。”玉檀赶紧低头发誓。我早就露馅了,想帮也帮不了你。
九阿哥负手离开了,瞧着他势在必得的样子,玉檀忍不住想提醒他,四阿哥才是最后的赢家,你站错队了。不过照目前的形势,九阿哥就算想改换门庭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希望四阿哥登基后可以放他一马,想来大家都是皇子最多就跟大阿哥一样圈了,性命终归是无虞的。玉檀怎么说都受过九阿哥的恩惠,也不希望他不得善终。
“躲在这里偷懒么,为什么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才松一口气,紧跟着就来了冰风暴,玉檀只想翻白眼,回神行礼,“奴婢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四阿哥瞄了一眼玉檀,道,“在御前侍奉怎可仪容不整,不怕皇上罚么?”
玉檀赶忙告退,没看到四阿哥后头意味深长的眼神。
康熙似乎真的很喜欢弘历这个孙子,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还特别把谵宁堂赐给弘历作为读书之所,闲暇时,也会亲自教弘历阅读经史子集,更是常常提笔写横幅,提把扇子的赐给弘历,弘历每次得了都拿回去给他的阿玛,雍亲王都命人精心装裱,只差没拿个香案供起来,一天上三炷香拜。
康熙在畅春园歇了几日,今早起来有了兴致要去看荷花,一行人就坐上御舟,满塘的荷花摇曳生姿,阵阵荷香随风飘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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