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长子 第120章

作者:因果定律 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BG同人

  秦吉了一一禀告:“大阿哥在宫里也好,听伺候大阿哥的何守忠说,就是之前毓庆宫两位小阿哥好像心情不好。”

  孩子也有孩子的烦恼,但对于如得寿这样的孩子而言,如果他心情不好,一定和父母有关系。或者说,他们的心情与太子有绝对关系。

  “奴才还有下情禀告主子。”秦吉了压低了声音:“之前福晋与小主子们去园子里,奴才在府里抓到了一个杂役太监,这个人在刺探府里的消息。”

  “谁的人?”

  “他是去年三阿哥出生之后,内务府新派得来的人。”

  秦吉了道:“当时也没觉出什么,只是这回福晋带着小主子们去园子里,他就在府里探头探脑的打听,奴才叫人盯了他小半个月,看他去外城两回。盯着的人也不敢靠太近,说不清他见的是谁。不过总算有了证据。抓人之后禀告了福晋主子,福晋主子说先审着,等您回来再说。”

  “人呢?”

  “还留着一口气,主子要不要审审?是奴才没本事,没撬开他的嘴。”

  胤禔的目光落在窗外廊下的鸟笼上,淡淡说道:“既然他得了急病没了,免得传染,赶紧送化人场罢。明儿福晋就回来了,别让她和孩子们瞧见。”

  “嗻,奴才明白了,这就去。”

  秦吉了退下,室内只有胤禔一个人,他干脆退开炕桌躺下。守在门口的太监瞧着他们主子爷的脸色,看不出他们主子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更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道琴在园子里接到传信,她当然不能按照原计划明日回府,而是当天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府中。园子里留着赵顽带人慢慢收拾就是了,她赶紧回府才是正经。

  就在大福晋回府的功夫,直郡王回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传的那么快。第一个遇到直郡王的胤祉回到府中懊恼不已,怎么自己就没有张开嘴呢,他真的很想知道南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索额图身陷囹圄。

  跟着南巡的老四和老十三,老四不用说,回来就躲在了府里不肯出门。而老十三尚未开府,几个哥哥之前不敢进宫,也不能抓他来问……唉,错过机会了!

  同样郁卒的还有老八,之前他给直郡王送礼,无非是觉得这位大哥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并未被撼动,一旦朝中有事,尤其是还涉及太子,皇上还是寄望于长子的。所以他才赶着送礼过去,试图继续拉近他们的兄弟关系。

  这两年胤禩署理内务府,正赶上太子理政,免不了要同毓庆宫来往。他并不敢得罪太子,也不敢违逆父皇,有些是只好两边支应着。早些时候他感觉风声不对,就是担心太子倒霉,他跟着吃挂落。

  之前两年,太子笼络人手,赏赐也好、见面也好,除了侍卫处有记录,也就是内务府了……这些年来,胤禩小心翼翼的抓住每一个机会,他决不能因为旁人拖累自己,更不想给太子做垫脚石。

  但听说了汗阿玛想用太子奶公做内务府大臣的消息,胤禩又觉得,太子还是太子,汗阿玛不会轻易动弹他。自己给大哥的示好,是不是做的太早,太显眼了?

  我怎么总在处理这种关系上掂量不清楚呢,八贝勒按着眉心,和家里兄弟打交道,结果其中的分寸轻重,居然比和外人还要难,这叫什么事儿!

  “睡醒了?”

  屋中已经掌灯,胤禔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此刻身上酸疼,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不想一只手放在他脸上,还有温柔的声音“快起身,用过晚饭再睡,阿哥?”

  “嗯……嗯?”胤禔这会才清醒一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带着孩子明儿回来吗?”

  道琴脸上都是无奈的笑意:“我带着孩子们下午就回府了,全都说你在休息,我瞧着你睡的香,谁知道居然睡到了现在。”

  上房有西洋钟,胤禔扫了一眼,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揉揉脸起身挂在媳妇身上,问道:“孩子们用过晚膳了吗?”

  “都用过了,我打发他们回去睡觉,只有三阿哥在咱们这边。你呢,想用什么晚点?吃些面,还是粥,厨房不停火,都预备着呢。”

  道琴只觉得丈夫埋在自己肩上的头扭了两下,好一会才道:“什么也不想吃,不饿。”

  “那你想说说话?我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吉了带人往外抬什么东西。孩子在身边,我也没有多问,是不是那个……”

  “是。”屋里就他们夫妻,伺候的人要么在侧间,要么在门外,胤禔就道:“左不过是那些人,最可能也就是毓庆宫,估摸着只是个小喽啰,一心想要在主子那卖好,立功心切。”

  “会不会还有……一想他是借着咱们三阿哥出生才被派进府里的,我就心里不舒服。”道琴既生气又有些担忧:“若是他们在孩子身上捣鬼,那真是做什么都晚了。”

  “咱们孩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嬷嬷、丫头和太监,前两个都是出自旗下包衣,除非他们不想活了。若是他们敢弄鬼,到时候就说他们苛待小主子,汗阿玛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胤禔冷道:“这个也只是杂役太监,孩子们身边的大太监,我都让秦吉了查过,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起了孩子们,胤禔就说苏日格管家还颇有心得,道琴起先笑着听,后来忽然敛容道:“苏日格也有十二了,是不是该让她学点女工针黹,也不能一点不会罢?”

  “不会就不会呗。”胤禔闭着眼睛笑道:“别说她,就是弘晗,难道还会养马放牧么?不过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明白其中的理,这样就不会被蒙骗,也就够了。”

  他们家的女儿就没有玩针线的,过去在宫里,季兰也不学这玩意。他还记得,当年季兰是指婚之后突击了一下,据说现在能缝袜子了。身边那么多针线上人,难道养着她们吃干饭?

  道琴想想自己,指婚为皇子福晋之后,也只是在身边嬷嬷的帮助下给太后和康熙等长辈做点女红意思一下,更别说她女儿是正经的皇孙。

  也行,这个问题放下,大福晋笑道:“也罢,让她晓得怎么回事也就够了。像上回八弟妹过来,说起做衣裳,也就是我们挑好了衣料样式,让针线上人来做。大家都一样。”

  “老八那边后来没有再上门?”胤禔问道,这么偃旗息鼓了,老八大概是自己吓唬自己的劲头过去了,又觉得他自己做的太明显……那小子怎么养出这么一副脾气。

  道琴摇摇头,低声问道:“你说,索额图会怎么样?”

  “会死。”胤禔毫不犹豫的回答,“汗阿玛不会留着他了。至于太子,恐怕他也觉得索额图死了倒干净。”今天一起吃饭,那两个人绝对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默契,索额图必死无疑。

  “他死了,至少目前赫舍里家还能安稳,至于以后,还是要看太子。”胤禔拍拍道琴的胳膊:“这两年岳家和舅家都赶上居丧丁忧,如今看来,反而是冥冥中有所庇护。”

  是啊,道琴也这么想,这种敏感的时候,在朝上做官,尤其他们那样的人家,谁能保证不沾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想不湿鞋,就避开些。

  “冬冬让阿玛抱抱!”

  胤禔给他家三阿哥弘昸取了个小名,叫冬冬。他抱着小儿子哄着,看这小子蹙着浅浅的眉毛,哼唧两声又松开眉毛,扭扭身子就睡着了。

  “瞧瞧他,你们俩小时候也这样。”看弘昸睡着了,胤禔将他交给了嬷嬷,叫她们把孩子带下去。“睡起来怎么都弄不醒。”

  苏日格抗议:“阿玛您还说,额娘不是说,不能让弟弟不睡觉,会长不高的!”她身边的弘晗抿着嘴笑。

  胤禔看着儿子心中叹气,这孩子在宫里恐怕也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波折,这次回家瞧他更老成了。就像一个孩子遭遇大变,不至于改了性情,但更会隐藏自己了似的。

  “你姐姐在府里可是很有一番心得,弘晗你在宫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前些日子宫中很安静,玛嬷常带我去宁寿宫太后娘娘那里,除了得寿和弘晰,弘晴、广延他们也都常去宁寿宫。”弘晗慢慢说道:“有件事,张英大学士那个时候来给我们上课,讲的是史记。”

  “史记你们不是正在读吗?”胤禔仰着头想了一下,这才笑道:“记得你上次说要读完了,他给你们通讲货殖列传吗?”

  “阿玛,张大学士给我们讲的是汉文帝本纪和外戚世家,讲的汉文帝诛杀舅舅薄昭。”

  旁边的苏日格脸色已经变了,她和弟弟目光相碰,一起看向了胤禔,异口同声道:“阿玛?”

  “……当时得寿和弘晰在吗?”

  弘晗点头:“他们都在。”

  胤禔沉默不语,好一会才道:“大学士过去是太子的师傅,他那样的人,能用这种法子劝谏,也是尽了做师傅的心。你们明白了吗?”

  他问的没头没尾,但两个孩子一同点头,胤禔才道:“你们将来都要长大,都要自己面对遇到的问题。虽然事有大小,但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说话办事都要讲究方法,和什么人说什么话,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都是学问,慢慢学罢。”

  等孩子们都退了出去,帕勒塔奉命来到了胤禔的书房,他教导府里小主子读书也有一年多了,而他逐步有机会得到位直郡王参赞的机会,还不满半年。

  “主子?”

  胤禔指着椅子让他坐下,将张英给皇孙们讲课的内容告诉了帕勒塔,然后胤禔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帕勒塔,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这是大学士暗示太子,不要管索额图。京中这么长时间也在奇怪,这一次索额图被囚禁宗人府,毓庆宫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帕勒塔道:“师生一场,大学士也算尽心了。不过以奴才浅见,说不定大学士是为皇上分忧。”

  这个思路倒是清奇,胤禔道:“你是说,张英这话其实是皇上想说的?接着说。”

  “奴才前些天回家,赶上族中伯父马齐大人过寿,当时场面上蛮热闹。奴才听说,就是太子詹事府的詹事们也都觉得,索额图死有余辜。”帕勒塔道:“好像这会所有人都在盼着索额图咽气。”

  胤禔并没有问他听谁说的,他只是尽量扩大消息源而已,至于消息的真假,自然要他自己分辨。帕勒塔有句话说对了,如今还真是都在盼着索额图去死……但是索额图死了,太子就能安稳了吗?

  太子这段时间睡得不好,他很久不做梦了,可最近又开始做梦。梦中光怪陆离,什么情形都有,他也不能对人说:孩子们年纪尚小,太子妃又有身孕,养着还来不及。然后他顶着一副黑眼圈上朝,康熙关心儿子,又交代膳房为他做些安神的东西。

  但胤礽当天做梦,却梦到了自己四、五十岁的时候,胡子都白了,孙子都有了,却还是在听汗阿玛的吩咐。连吃喝穿用都不能自主。

  白胡子的自己还在唯唯诺诺,一口一个儿臣领命……这个梦活活把胤礽给吓醒了,他看了眼西洋钟,到了该起床的时辰,怎么太监没有预备热水呢。

  “主子……”毓庆宫的大太监面色苍白的跪在太子面前,“昨儿半夜里,索额图死了。”

  ……

  “他怎么死的?”

  胤禔在自己府中好奇的问道:“是自戕?”

  “说是绝食。但宗人府有奴才堂弟在那当差,”勒格安赶着来郡王爷门面报信,道:“据他说,实际上是看守的人有意让索额图庾毙。”

  说到这,勒格安也忍不住唏嘘起来,“两朝老臣,就这么…谁能想到。”

第180章 :后索额图时代

  “你说谁死了?”

  乾清宫中, 康熙不敢置信的问道:“快说,到底是谁死了!”

  梁九功赔着一万个小心,说道:“主子,额驸班第传话说, 伊桑阿家来报丧, 伊桑阿死了。”班第还是御前大臣, 正好今儿他当值, 伊桑阿家来报丧的消息, 是他最先收到的。

  康熙皱着眉毛在西暖阁里转圈, 他恨的想骂脏话, 但是追求完美的皇帝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伊桑阿什么时候死不好, 为什么偏偏要和索额图前后脚死了!

  怎么死了都不让朕消停。

  康熙想到自从顺天府科场案之后, 伊桑阿就以老病想要告老,不成想转年遇到了索额图出事。难道他是惊惧而死?这也不无可能啊。

  此刻摆在康熙眼前的就是个大问题,一旦处理不好, 就会马上引发朝廷动荡。康熙坐在炕桌旁,吩咐道:“你去叫班第来见朕, 还有张玉书、吴琠、陈廷敬、马齐,把他们都叫过来!”

  等大额驸同几位大学士都到了, 康熙就道:“伊桑阿病死, 朕召你们来, 是想让你们拟出个谥号。”

  班第不懂这些,只是跪在一旁等吩咐, 但其他人过来就是参详谥号的了。几个老头子的心理动态很有趣, 先是提着一口气, 然后又松了一口气。

  毕竟索额图已死,如果皇上对伊桑阿之死也很冷淡的话, 这极有可能被视为皇帝想要对太子和赫舍里家一系下狠手的前兆。

  最先开口的是张玉书:“启禀皇上,以本朝前例文官谥号通常是文,以谥法而言,敦、端、恭等字都颇为合适。”

  马齐在此道并不精通,其他几位都是饱学之士,他只是过来作应声虫的。吴琠与陈廷敬也道:“张玉书所言很是,以伊桑阿一生定论,几字皆可。”

  康熙想了一下,最后道:“那就定端字,文端……你们拟旨,然后班第去伊桑阿家传旨。告诉他们,过两天朕还有恩旨,去罢。”

  守礼自重、严恭莅下、恭己有容曰端。文端毫无疑问是褒谥,几个人心中多少松了口气,退出去的时候,就听皇帝吩咐梁九功“叫太子来。”

  有些时候人对人的态度经常在细微处体现出来,过去许多年胤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康熙本人的待遇。

  既然自己拥有了符合高大全标准的一切,胤礽又怎么在细微处去察觉人与人之间的微妙之处……他过去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但现在,在他非常需要稳定光明的情况下,太子反而要面对一些隐晦幽深的东西。他感觉到了危险,但他并不知道危险究竟会从何而来,只能静静等待。

  “伊桑阿病死,按制他子孙要丁忧,你出面赏赐些东西罢。”康熙如此吩咐,继而又关心道:“太子妃如何了?这一胎怀相可好?你宫中事情也多,可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朕瞧你怎么还是脸色不好。”

  若是从前,胤礽会很自然的说些诸如“儿臣无妨,好着呢。”或者“汗阿玛也得注意身体”云云,可今天他一张嘴就想起那个梦,又想起如今的局面,他忍不住猜测,汗阿玛是不是在敲打他?觉得他会因为索额图的事情而怨恨吗?

  “儿臣尚好。汗阿玛,儿臣以为伊桑阿家也不必重赏,若是赏赐太甚,反而像……”胤礽道:“这是儿臣的浅见,不止汗阿玛意下如何。”

  康熙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儿子,他如何看不出太子的小心,这让康熙很不舒服。错的是索额图,又不是他儿子,无论如何,胤礽还是主动把索额图的话告诉了自己这个父皇……他毕竟还是个好孩子。

  “你宫里人口愈发多了,朕想让凌普去做内务府总管,这样毓庆宫支应东西也更方便些。”康熙语气和缓,道:“今年还有数人告老,你的老师张英、熊赐履都已老病告老,你帮朕参详一下,看看如何安置更合适。”

  索额图死了,赫舍里氏暂时查无此族,赫舍里家的重要姻亲伊桑阿也死了,太子的老师相继告老。乍一看,好像胤礽和前两年的直郡王一样,身边人才寥落,一时变成了小可怜。

  “皇上当初给三阿哥赐名,未尝没有听说主子门庭冷落的缘故,如今太子看着势弱,皇上必得偏袒太子。”帕勒塔如此说道:“毕竟,太子还是太子。”

  “那咱们主子还……”萨宾图下意识的想怼一句,结果发现不对,没说出口。

  帕勒塔发现萨宾图就是和他闹习惯了,其实并无恶意之后,也不和他计较。只是笑道:“太子毕竟是太子,皇上稍有举动,就会引发风吹草动。何况以奴才来看,皇上对太子,还是偏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