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464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长篇言情

  杨县令点了点头,道:“让差役留意着些,他再来县城赌钱,将他拿到这里来。”

  他以为,恐怕得等他从京城回来才能见着人,毕竟七里村距离县城也不是很近,又还是正月里,就算对方好赌钱,也不可能天天上县城来。

  谁知道他吩咐才下去,衙役们到赌坊一条街转了一圈,就把缩着脖子的癞头给捉回来了。

  杨县令差点把口里的茶给喷了,盯着脏兮兮的癞头看了半响后问道:“这才正月十七,你怎么就出门赌钱了?”

  癞头啪叽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县太爷饶命,县太爷饶命啊……”

  杨县令伸手要打断他的话,结果却发现对方只顾着磕头,一点儿也不看他,便又把手收了回来,由着他磕。

  癞头啪啪的磕头,磕了半天,额头又痛,头也晕,见上面坐着的人一直没声,这才停了悄悄的抬起头来看过去。

  杨县令冲他微微一笑,问道:“能好好说话了吗?”

  癞头连连点头,颤着声音道:“大人要问什么,小的一定都老实回答。”

  杨县令就问,“那你先与本县说一说,怎么大正月的就出来赌钱了?”

  癞头小声道:“小的在家也没事做,就想着出来挣一点儿家用……”

  “靠赌钱挣家用吗?”杨县令嗤笑道:“那你挣着了吗?”

  癞头涨红了脸,低下头去摇头。

  杨县令问,“赌钱的钱哪儿来的?”

  “过年了,家里还有些积存……”在杨县令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癞头渐渐没声了。

  杨县令想起那天晚上满宝和白善白二郎说的话,沉吟起来,不知道他全县禁赌会怎样。

  大晋并不禁赌,斗鸡,骰子,甚至还有拿活人相斗的,只要赌场有衙门给的文书,它就是合法的。

  想要全国禁赌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小小县令还做不到这一点儿,恐怕就是两位相爷合在一起都做不到。

  可要在罗江县中禁赌,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作为一地父母官,他是有权增加这些条规的。

  杨县令看着癞头沉吟起来。

  癞头见县太爷许久不说话,忍不住两股战战,他战战兢兢的磕头道:“大人,小的知道错了,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县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道:“哦?那本官现在就试一试,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据实回答了,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癞头连连点头,一双眼渴望的看着杨县令。

  杨县令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问,“本官问你,周银是不是回过七里村?”

  癞头突然听到周银的名字,脸上吓得血色都没有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反问,“周,周银?”

  “你不认得周银?他不是你的邻居吗?”

  癞头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额头冷汗直冒,杨县令便一拍桌子,喝问:“还不快说!”

  癞头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啊,我,我没见过他,我没见过他……”

  他这样,说没见过,就是门口老眼昏花守大门的老吏都不信,何况杨县令。

  他沉声问道:“还敢撒谎,本县都查问清楚了,说,周银是哪年哪月回的七里村?”

  癞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哭道:“没有,我不知道,您别问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县令眯着眼睛看他半响,丢下一个签字道:“来人,带他去醒醒神。”

  就上来一个衙役要把他拖下去,发现他浑身瘫软推不动,便又招了一个人来,俩人一起把烂泥一样的癞头拖下去。

  说是醒神,还真是醒神,衙役用冷水泼了他的脸,就随便拿了一块抹布来给他擦脸,别说,还真把他脏兮兮的脸给洗干净了不少。

  但大正月里用冷水洗脸,那冷水还泼到了脖子上,让癞头冷得直打抖,人一下清醒过来了。

  这一清醒,脸色更加青白。

  衙役重新把人拖回大堂。

  杨县令从座上下来,走到他身侧,蹲下去看他,盯着他的眼睛问,“本县素来不爱用刑,可你要是逼本县,本县也不是不可以用,来人,给他说一说县衙里的十八大刑。”

第787章 胆小

  一个高大威猛,满脸凶悍的衙役走到癞头身侧,盯着他声如洪钟的念着夹手指,钉手指,还有片肉,火烤等种种酷刑。

  虽然从上两任县令开始这大部分的酷刑都没用过,那些刑具都生锈了,但说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至少癞头就被唬住了,然后眼睛一翻,晕了。

  杨县令:……

  他看向衙役,高大衙役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大人,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惊吓,要不我把他摇醒?”

  杨县令看了癞头好一会儿,挥手让他把人摇醒。

  谁知道癞头醒来看到杨县令,眼一翻又要晕倒。

  杨县令道:“你敢晕,本县就直接用刑了。”

  癞头愣是强逼着自己清醒,不过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跟晕过去也没两样。

  对于能把他吓成这样,杨县令特别满意,点了点头后问道:“周银是周金的弟弟,你们七里村连百户人都没有,站在村尾的坡上就能看到村头人家院里的情况,而你家就在周金家不远,他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瞒不过你吧?”

  癞头泪流满面,战战兢兢的道:“大人,我,我真没见过周银,他,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忘了。”

  “那你说说他走了几年了?”

  “十,十多年了吧十四岁时走的,然后再没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是十四岁?”

  “我,我就比他大两岁,那年蜀中大旱,我们村也很旱,饿死了不少人,所以我记得。”

  “他为什么走?”

  “讨活路,他们家人多,留下来肯定要死人的,走了自己说不定能活下来,家里人也多一条活路。”

  “所以他们兄弟感情很好?”

  癞头不确定这个问题有没有坑,眼神游移的道:“还,还行吧。”

  杨县令面无表情的道:“可本县听闻,周银走后又回来过,有人看到他了。”

  癞头脸色苍白,抖着嘴唇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县令盯着他看了半响,叹了一口气,起身背过身去,挥手道:“用刑吧。”

  衙役们就把鬼哭狼嚎的癞头拖出去打板子。

  “大人,打多少板子?”

  杨县令:“先来十板子试试看。”

  打完了十板子,癞头又被拖回来,他哭叫道:“冤枉呀,冤枉呀,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县令就道:“试一试夹手指。”

  衙役们看着杨县令的脸色,也没敢下死手,一下拉紧了夹板。

  癞头啊啊的惨叫起来,眼一翻,又晕了。

  杨县令皱眉看了看,衙役去拍了拍他,发现没动静,便小心翼翼的看向杨县令。

  杨县令微微皱眉,“下死力了?”

  “没有,这就是夹得疼,可没断骨。”当然了,伤筋是免不了的。

  不过他们想着杨县令很少用刑,为人又温和,所以才用了个巧劲儿,让人疼,却又不伤骨。

  杨县令见拍不醒人,便挥了挥手道:“先把人关到牢里去,明儿再问,对了,让仵作给他看看,别把人吓死了。”

  “是。”

  县衙里的仵作,为了省钱,他偶尔还要兼职兽医,给衙门里的马和犯人看病等。

  仵作给他扎了一下人中穴就把人给弄醒了,不过他运气好,杨县令累了,暂时不想再审他。

  但癞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受,他在牢里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眼泪流了半宿,以他的脑子,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和周银的事有什么关系。

  就算周银的事发了,那也该抓老周家的人审问不是吗?

  为什么要抓他?

  癞头第二天眼睛红肿的被拖到大堂,依然咬紧了牙关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杨县令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没再给他用刑,而是挥手道:“把人放了吧。”

  癞头一呆,怀疑的抬头看向杨县令。

  杨县令问他,“你回去后会告诉周金一家这件事吗?”

  癞头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杨县令就微微一笑,挥手道:“那你就回去吧。”

  跪在地上的癞头试探性的爬起来半个膝盖,见杨县令定定的看着他,膝盖一软又跪了回去。

  杨县令对他微微一笑,道:“走吧。”

  癞头趴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见大堂上的衙役都没拦着他,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外跑。

  跑出县衙还往回看了一眼,见没人来抓他,立即脚下生风的一溜烟跑了。

  杨县令看着他跑远,高大衙役很不解,“大人,他就是个软骨头,再关两天,打几顿就招了,您怎么把他给放了?”

  “你也说了他是软骨头,但又惊又吓了一个晚上他不也没招吗?”杨县令道:“人的骨头很奇怪,你一下把他打趴下了,他招也就招了,可他要是不招,这趴下的骨头却变得韧起来,再想问出话来,除非下死力把骨头踢了,不然这样不重不轻的什么都别想得到。”

  而他能下死力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癞头又没犯什么事儿,他就是又懒又赌对家人很恶,他可以敲打敲打对方,但真把人断手断腿断腰……

  杨县令又不是酷官,他底线摆在那里呢。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把人放了想其他的法子。

  “那要是他告诉周金您在查周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