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好吧，对于这段历史，谭振华得承认自己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赞叹道：“原来，中华银行的历史已经这么悠久了啊。”
“是啊，要论起来我们中华银行可是华夏历史最悠久的银行呢。”杨振华自豪地说道：“我们中华银行的总部虽然已经搬到了京城，但这栋大楼的功能一直被完整地保留，也常年轮值一位总行副行长在这里坐镇，因为魔都在咱们华夏的经济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这几年更是我国改开的桥头堡之一。”
谭振华点点头。
魔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华夏经济生态中的地位，都是无可替代的，至于将来么，更将成长为整个东亚地区首屈一指的金融之都，中华银行在此建立一支高级别的领导队伍，也是正常的商业操作手段。
杨振华见他点头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中华银行，是目前华夏唯一能承接外汇外贸结算业务、国际贸易结算、侨汇和其他非贸易外汇业务的专业银行，其实，目前“华夏外汇管理总局”就托管在我们银行，可以说华夏整个国家的外汇储备都是由我行来统一经营管理的，为了方便这些业务的开展，我行在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已经开设了营业网点，当然也包括香江和奥门地区。”
“所以？”
“所以，谭先生想找银行谈的那笔业务，就由我来接待了。”
第456章 杨振华的方案
既然谈到了正事，那谭振华也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杨行长，对我的要求，你的答复是什么？能借么？”
杨振华笑道：“谭先生，你别这么着急么，对于我们银行来说，钱，就是我们的商品，老百姓把钱存在我们银行，我们可是要付利息的，如果这些存进来的钱我们不能以更高的利息借出去，我们不就要亏损了么？”
人家说的那么直白坦率，倒把谭振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他在外边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可要论到从银行借钱，那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嗯，从这点也可以得出结论，谭振华上辈子肯定错过了华夏房地产发展的黄金二十年，他住的一定是单位的房改房。
好吧这可是上辈子谭振华最大的痛点之一，只要一提起来就胃痉挛……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谭振华接触过的大人物实在不能算少，说话办事对比重生之前更上层楼，所以听见了杨振华的回答后，微微一笑道：“好吧，杨行长，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然这样说，那这钱肯定是肯借的，不过就是需要些条件而已，咱们也不用弯弯绕绕地谈，那样太浪费时间，你就说说你们的章程好了，我洗耳恭听。”
杨振华比了个大拇指道：“好，谭先生快人快语，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们银行的意见。”
“首先，谭先生在在我们银行的内部评级中，是定为优质客户的，所以，一个亿人民币的额度，肯定是没问题。”
杨振华上来先给谭振华吃了一颗定心丸。
说完了这话，他偷眼观察谭振华的表情，却发现这位没有一点喜形于色的表现，依然还是笑咛咛地望着自己，静听下文，不由得心中暗赞了一声，果然，能在香江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迅速崛起的，必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本领。
“不过，考虑到这个额度非常的巨大，所以，一定的担保肯定是必须的，谭先生能够理解么？”
谭振华点点头。
“不知，谭先生有什么在香江的固定资产可以用作担保么？”
这个，还真没有。
谭振华目前在香江的所有资产都是现金或者有价证券，至于房产，那是一间也无，当然，这个事情已经在他后续的安排当中，按照计划，他将和老余家联手，坐等香江地产崩盘之后，再利用手中的现金，大举收购香江地产，按照他前世的经验，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呢！
不过，这事儿虽在筹备当中，可还没到正式开始实施的时候。
于是他只好摇摇头道：“没有，我在香江所有的资产都是现金和有价证券，没有地产，而且啊，我顺便插一句，杨行长，就现在香江的行情而言，我个人可觉得若以地产为抵押物的话，这个估值的折扣肯定会打得非常低的。”
杨振华恭维地笑道：“谭先生不愧是香江商业新星，这点看的非常准确，所以，我们香江那边针对地产的案子现在操作的非常小心，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地产的估值也是最容易做的，毕竟有市场行情做为估值的旁证参考，从我们银行放款的角度来看，操作最简单平稳，行情不好的时候，我们估值和折扣做保守一点也就是了。”
谭振华点头道：“不错，不过我目前确实没有房产，杨行长可有什么建议么？”
杨振华想了想道：“那么，谭公子，我提一个操作方案，当然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你考虑一下行不行。”
“你说说看。”
“我听说，目前谭先生的所有资金账户都开设在汇丰银行，我猜这应该与你们“红旗基金”的实际操盘人郭钊德先生有关，不过，郭先生既然已经离开了汇丰，那么，谭先生有没有考虑过换一家资金账户开设银行呢？”
“你是说……开到你们中行？”
“不错，我们中银香江，可也是香江地面上老字号的银行了，目前光铺面就有将近200家，而且自从1950年1月周首辅签发命令，将中银香江的资产和管理收归华夏总行管理开始，我们的经营规模也一直在香江排名前三，而且我私人透露一个秘密给你哦，我们中行，正在与不列颠政府及香江当局洽谈港币和奥币的发行权呢。”
杨振华透露的，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金融信息。虽然谭振华还还不知道提前知道这个信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但是，抢先知道了这样的内幕无疑将给自己带来某些先发的优势。
不过，光是这些可打动不了谭振华，他需要的是实际的利益。
于是他答道：“杨行长，我对于中行这样的国有银行的信誉度当然是非常认同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在香江投资的主要是金融资产，那么就存在一些切实的问题，我也不瞒你，我将资金账户开设在汇丰银行，当初的确是因为郭钊德的原因，不过，汇丰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给我了相当优厚的交易条件和杠杆政策，而且在其他的服务方面也做的相当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所以贸然切换资金账户的话，恐怕……。”
杨振华毫不犹豫地说道：“谭先生，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不管汇丰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什么，我们中行都可以同样给你，而且，只要你开户在了我们银行，只要账面上的资产总额不低于某个数字，那我就同意以你账户上的资产做为担保，给你这一个亿人民币的境内额度，当然，你需要一家合法的法人企业来承受这个额度。”
谭振华抓住了他言语中的重点：“那么杨行长，你不妨明确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某个数字”到底是多少。”
杨振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一亿美元。”
谭振华笑了，然后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行，太高！”
“那谭先生你说多少合适？”
“今年5千万美元，明年4千万美元。”
“谭先生，你在说笑吧，现在美元兑人民币的华夏官方汇率是1：1.9，你只肯以5千万美元的资产做担保，这样算下来，担保款项都不够你的额度，这怎么可能？而且，你明年还要降低担保款项，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谭振华微微一笑道：“杨行长，大家都在金融界吃饭，你不会认为我如果真肯拿出5千万美元出来，就只能换到9500万人民币吧？”
“这个……”
“而且，你明年的汇率，能守住1：3么？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第457章 是喜是忧
杨振华皱眉问道：“谭先生，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就我个人的看法，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在未来几年内会一路下跌，依我看，可能会一路跌破1：8的关口才能逐渐企稳回升，而在黑市上更有可能达到1：10的高点，所以从金融资产的角度来说，现在持有人民币显然是及不合算的，基于这种情况，我用来提供担保的美元资产，其总额度显然应该逐渐下降，至少，也应该与汇率匹配。
谭振华说完了这些，杨振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刚才满脸的风淡云轻刹那间一扫而空，就连问话也变得急促起来：“谭先生，你说的这话，有什么依据么？”
依据么，那当然是有的，而且来自自家的惨痛历史。
想谭振华前世的时候，老哥谭振国考完了托福和GRE，并以非人的高分拿到了一大堆名牌大学的博士录取offer，并且全部都提供了全额奖学金，可就因为这奖学金的金额高低，一家人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放弃了麻省理工学院而转投了华盛顿大学。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你就算有了全奖，也不能空着两手上路对不？至少单程机票你得买吧？身上怎么也得带上点吧？所以，家里为了给他换点美金可算是操碎了心。
官方牌价是有的，可惜，按那个价格银行向来只进不出，私人想换到基本上连门都没有，谭铭又没什么门路，只好到黑市上去换，结果，前几天才谈好的价格，等好不容易七拼八凑给攒齐了人民币去交易的时候，人家告诉他，又涨了……
谭振华现在回想起来，是颇有一种鲁迅先生笔下，“多收了三五斗”的那种感觉的。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拿来和面前这位杨大行长说，他得找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才行。
当然这点小事对于谭大忽悠来说，简直就不叫个事儿。
他张口就来：“杨行长，这还需要我给你理由么？你不会不知道现在黑市上人民币对美元的比价吧？”
样振华只好微微点了点头，他身为国家外汇实际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之一，要说不知道，可不要被人给笑掉大牙。
谭振华接着道：“借用杨行长刚才的一句话，你说对于你们银行来说，钱就是你们的商品，你说的我完全同意，货币，它其实就是一种商品。是商品，就必然有它对应的实际价值，或者说，是市场对它真实价值的估价，而这个黑市价格么，显然就是华夏自由市场对美元和人民币之间真实价值的估算了。至于你们银行现在公布的官方汇率，也不过就是因为行政命令对这种特殊商品的官方定价罢了，完全不具备参考意义。”
他说的这么直接而且毫不留情面，搞得杨振华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谭振华还没说完：“在我的理解中，你们银行系统中对汇率的规定，不过就与计委对各种生产物资的定价是一样的，而不归计委管理的计划外流通价格，才是这些商品真正的实际价值，想来杨行长也是知道现在我们华夏计划内外生产物资之间的巨大差价的。”
“所以这就是谭先生判断官方汇率将在今后几年内逐渐下跌的原因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随着华夏这几年改开的进一步推动，我们需要引进大量的先进生产设备、技术、原材料，而这些，都要用到外汇，杨行长应该不用我提醒目前各级政府对外汇的渴求吧？”
看着杨振华满脸欲言又止却只好点头的脸，谭振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眼前的这个货币交换市场，明显是一个美元或者说几乎所有的外币都极度稀缺的市场，那么根据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一样东西越稀缺，那么它的估值就会被抬的越高，而这种状态在短期内显然得不到根本性的缓解，所以啊，这个汇率，可以肯定会越来越低。”
“可是，我们还可以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啊，国家牌价保持不变，至于黑市么，可以采用更加严厉的打击手段加以管理。”
这话听着就明显中气不足，谭振华不由得“呵呵”冷笑道：“当然，从政府监控管理的角度的确是可以采用这种手段，可是杨行长既然是搞金融的，不会不明白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吧？黑市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需求得不到正常渠道的满足而已，而单从外汇管理的角度考虑，外币价格不断地上涨，而官方汇率保持不变，那这其中的金融黑洞就会越来越大，而这个黑洞，不知道会卷进去多少人，又会让多少人铤而走险！”
他这话说完，杨振华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谭振华这是毫不客气地揭开了一个盖子，一个金融套利的盖子。
他身为中华银行有数的高管之一，当然知道谭振华口中的“金融黑洞”是什么，实际上，虽然官方没有宣传，但是在某些级别颇高的会议上，这个问题已经被反复提及，因为，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要知道在官方汇率与黑市之间巨大的汇率差，已经让有些人按捺不住了，仅中行系统中就已经出了不止一起这样的案子，银行内部的人员与外部企业相勾结，由外部企业虚报进口商品价格或者干脆伪造进口项目，骗取到国家外汇指标，而内部员工利用手中的权利，不加审核就直接放汇，这些宝贵的外汇以极低的官方汇率流出去，在黑市上打个滚，立刻就有2倍以上的利润，然后被这些人中饱私囊……
国家对于这些人当然是毫不手软，发现一个抓一个，但是，就连杨振华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犯罪的根源，就在于承受不了这官方汇率与黑市汇率之间巨大的套利空间所带来的诱惑！
而这种手法，与其他系统利用所谓的“白条”将计划内物资倒卖到计划外套利的方法何其相似！
谭振华见他默然不语，便总结道：“在我看来，这个金融黑洞迟早是要填平的，当然，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最起码也要让人民币与美元这两种货币都回归到其本来的价值，而这个过程显然是漫长的，也许需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当外汇，特别是美元不再成为华夏社会整体追逐的目标的时候，这个黑洞将自然而然地消亡，当然，在这之前，官方应该做的，不但要严厉打击黑市的交易，更应该逐步缩小这两个市场之间的利差。”
杨振华长吁一口气道：“谭先生果然是金融行业的天才，这番分析入情入理，的确大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请教，按照你的逻辑，人民币将存在一个较长期的贬值过程，那样，对我们华夏来说，倒底是喜是忧？”
第458章 痛并快乐着
杨振华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带了些讨教的口吻。
这显然是因为他对面这位小他两轮的同名者刚才分析问题的时候的确头头是道。不过，一个在金融行业跌打滚爬了许多年，又有香江工作经历的中华银行高管能以这样一副语态向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请教问题，要是落在外人的眼里，那可就非比寻常了。
好在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俩，杨振华倒也不必在意这些，而是将眼光紧紧盯住了谭振华，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高论。
这事谭振华以前还当真没想过，闻言不禁楞了一下，不过随即笑道：“杨行长这话恐怕不该问我吧，这可是你们这些真正掌握国家金融命脉的人应该考虑的问题才是。”
杨振华则正色道：“谭先生，这的确是一件事关国策的重大金融决定，正是因为它重大，所以才更需要小心谨慎地探讨。汇率这种事情，操作的稍有不慎，那就会动摇国家金融根本，所以，能在做决定前，多听听意见肯定是好的，谭先生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方面的成就却非比寻常，我也不瞒你，其实，你前段时间在香江的所作所为在我们整个华夏的银行系统中早就被重点关注，甚至有好几位大领导都在大会小会上点过你的名，只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方便直接见你罢了。”
好吧谭振华得承认，杨行长这么说的确是非常坦率了，当然这也是必然的，他谭二公子的身家现在已经超过了4亿美元，虽然在香江还暂时排不上号，可这崛起的速度也实在太惊人了一些，更何况他短短时间就结交了那么多香江的豪强，更成为香江财经和娱乐媒体竞相追逐的目标，已经是想低调都不行了。
咦，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哦？
其实这样也好，谭振华可是知道，在华夏80年代改开之路的探索过程中，很是出现过一些波折，也很是有一些激进的草莽英雄人物如昙花般盛开又快速地凋谢，这当然与其自身的意识和能力有关，也得承认与摇摆的政策有关。
而谭振华则希望能将自己变成一艘领头的航母，船大了，抵抗风浪的能力自然就强，也许，能让有心人多思考思考，领悟点什么，或者庇护一些什么，那样的话，也许可以减少华夏为试错而付出的成本。
即便只是一点点也好啊，毕竟一个如华夏这样庞大的国家，哪怕万分之一的成本也将是一个巨大的财务数字。
或者，是时间。
不过，讨论这样更加深入专业的问题，对于现在的谭振华来说，还是太过高深了一些，他也只能用前世的键盘侠理论勉强应付一番：
“杨行长，汇率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过就我个人的观点，我们华夏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本币逐渐贬值应该是利大于弊的，至少这样可以刺激出口企业的出口积极性，同时也将促使我们逐渐降低资源的出口而扩大工业制成品的出口，不过这一阶段不会是永远，总有一天，我们的货币会渐渐升值，当然，那也意味着我们华夏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最重要的经济体之一。”
他这话说的不疼不痒，让杨振华很是遗憾，他想要深究，却发现谭振华好像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更加深入探讨的意思。
毕竟他与谭振华只是初次见面，人家实在犯不着将自己的观点合盘托出，而且，在华夏当前的社会状态下，人家能和你讨论那么长时间的经济问题，已经是给予了相当的信任了，要知道，这时候的社会风气，对谈“钱”这个问题还是相当讳莫如深的。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体现出了谭振华是一个胆子特别大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给他戴上“资本家”的大帽子啥的。
虽然意犹未尽，但是杨振华也知道本次的谈话应该回归正题了，于是他说道：“那，谭先生，我也不要求你将汇丰银行的所有资金账户全部转移到我们中华银行了，就依你刚才所言，你保证在我们中华银行的即期资产大于5000万美元，并以此为担保，我们银行就给你授信1亿人民币的额度，期限一年，到明年我们再来根据市场的实际情况和你的还款记录重新审核你的担保金额和额度，你看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