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间九月
白赵氏冷哼一声道:“谁说我们是来吃饭的?白洛可在?叫她出来,烧了我们的铺子倒是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快让她出来!赶紧赔我们钱!”
白赵氏的声音又尖又大,如同一万根指甲划在金属上,大堂中当场就有不少人皱了眉头。
跑堂脸上笑意依旧,问道:“敢问二位是何人?说我们掌柜烧了你们铺子,可有证据?”
白赵氏眯起眼睛,“证据?你把白洛叫出来,就说她大伯大伯娘来了,我们当场对峙,看看她承不承认!”
跑堂定定看了两人半晌,终于从男子的眉眼间看见了一丝与掌柜的相似之处,他心知这事不是他能解决的,于是蹬蹬蹬跑上了二楼,想把掌柜的叫下来。
大堂中已经响起了不小的喧哗声,谈论的话题离不开这两位闹事的客人与白掌柜的关系。
白大年得意洋洋地躲在白赵氏背后,满意地看着众人讨论,他知道这事闹得越大,白洛就越有可能下不来台,他们要到赔偿的可能就更大。
未几,从二楼款款下来一人,那人身着素色纱衣,脸上不施颜色,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正是白家消失已久的大女儿白洛。
跑堂的跟在白洛背后,说:“掌柜的,就是这两位自称是你的亲戚。”
掌柜的?白洛竟是这家朝食铺的掌柜!白大年心中一跳,白洛竟有如此能耐,打理好这么大一间铺子?
他突然生了退意,这家铺子贵客众多,白洛就是随意攀附上一个,那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但白赵氏死死拉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道:“怕什么?那小贱.人如何有能耐自己开一间这么大的铺子?怕不是与真正的掌柜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做了个表面掌柜罢了。”
白赵氏声音冰凉又充满恶意,就像毒蛇吐信,但这话落在白大年耳朵里却如同温暖的天籁。
对,就是如此,白洛绝对开不了这样一间铺子,一定是......一定是她做了用清白换了些东西。
白赵氏又道:“她与暗中掌柜的事情必然不想让人知道,咱们只管闹,她为了息事宁人,必定会答应咱们的要求。”
白大年点头,再抬眼看向白洛时,目光中已是充满恶意与猥琐。
他看到白洛眉头一皱,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长辈的威严,正要讲话,就看见白洛面无表情道:“说了多少次了,用餐要排队,谁放他们进来的?”
白大年和白赵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赵英才进来时,刚好听到白洛说这句话,他看了看白大年他们的表情,把脸板起,训斥白洛道:“阿洛,他们是你大伯和大伯娘,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他们?”
白洛皱眉看赵英才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原身的前未婚夫,她嗤笑一声,问:“又是谁放他进来的?”
赵英才一愣,脸色陡然红了起来,他昨日被如意楼小二叫住,告知白大年今日要来找白洛麻烦。因此他今日特意前来,希望能给白洛解围。
但没想到,阿洛竟然对他是如此态度。
他结结巴巴道:“阿洛,你不认识我么?我是赵英才啊,你的英才哥哥。”
白洛将头扭了过去,彻底无视了他们三人。
跑堂害怕白洛生气,非常没有底气地辩解道:“可他们说是掌柜的亲戚。”
白洛瞥了跑堂一眼,道:“我没有这样的亲戚,更何况,若是我的亲戚来了,该排队还是得排队。”
她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大堂中所有的伙计都不由得挺直了腰背,大声道:“知道了,掌柜!”
白赵氏脸色铁青,又高声喊道:“白洛,你别想抵赖!”
说罢,她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抹地道:“哎呀,我和老爷的命好苦啊,辛辛苦苦看大的侄女,说不认我们就不认我们了。好好的铺子还被白洛一把火烧了,光是修缮就花了一百两白银啊。”
白大年假模假样地去扶白赵氏,表情凄苦,倒真像一个被欺负的苦命人。
赵英才一边安慰两位老人,一边指责白洛道:“阿洛,你怎可如此欺负老人家。”
说罢,他微微一愣,他本是来保护阿洛的,可是,又是为何帮着他们来指责白洛呢?
他望向白洛,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俨然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阿洛。
白洛冷冷看着眼前的闹剧,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待白赵氏哭完了,她顺了顺头发,走到白赵氏身前,俯身问她:“哭完了?怎么不说我为什么不认你们?”
白赵氏脸色一变,她嗓音颤抖,问:“自是你当时魔怔了,还能为什么。”
白洛突然笑了,但那笑容要多冰冷有多冰冷,她死死盯着白赵氏,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们要把我卖入怡红楼,要把白洛卖去岭南。”
赵英才眼睛睁大,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赵氏,不敢相信这样和蔼的人有如此恶毒的一面。
白赵氏瞳孔一缩,白洛竟然都听到了!但她还是嘴硬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大伯最清楚对吧?弟弟死了,再把他的一双儿女都卖掉,就可以独占如意楼,多好的打算啊。”白洛突然看向白大年,目光锐利如刀剑。
白大年早已溃不成军,他本就害怕当初之事事发,此时被白洛毫无遮掩说出,更觉陷入了千夫所指境地,他嘴唇蠕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
白赵氏打算抵赖到底,她狠狠一推白洛,站起叉腰骂:“白洛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们要卖你?”
白洛被推得一个趔趄,小腿拌上一处凳子腿,差点就要摔倒,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自己后背被人托了一下,卸去了后摔的力道。
端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闷但又很悦耳,“白姑娘没事吧?”
白洛转头,正对上端王专注凝视自己的眼神,她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酥麻痒意,忙垂眸回道:“多谢公子,白洛无事。”
谢无涯眼睁睁看着本和自己同在楼梯口的李隐身形一晃 ,眨眼间就到了楼下,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他趴在楼梯栏杆上,准备看他这位表哥英雄救美,却没想到有人快人一步,站了出来。
第25章 闹剧收尾
许应水一直关注着大堂中的争端,情绪激荡翻涌,为白洛愤懑不平。待看到白洛被推了一个趔趄,再也坐不住,三步两步上前,狠狠瞪了白大年一眼。
“丧尽天良的无耻之辈!贩卖亲生侄女,私吞人家家财,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一想到我许家和你家商铺合作,我就觉得恶心。呸,我们许家之后再也不会卖给你们一粒米!”
徐应水一口气骂了白大年个狗血淋头,说罢,仍不觉得解气,狠狠啐了一口。
白大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他半点都不敢生气,而是讨好道:“许公子,这......你别听白洛的一面之词,我哪里能做出那种事,你听我解释。”
许应水是许家粮铺的公子,而许家粮铺是如意楼的粮油供应商铺,且在行业内颇有威望,许家断绝合作后,恐怕再难有商铺与如意楼往来。
许应水冷冷瞥他一眼,怒极反笑道:“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和青楼老鸨联络,解释你是如何与身边这毒妇合谋侵吞如意楼?白大年,你们怎么还有脸上门来找白掌柜?当真以为我大梁律法是虚设吗?”
白大年浑身一抖,本要攥住许应水衣袖的手一滑,重重坠回身侧。
白赵氏表情僵硬,她拽住白大年,将他向门外扯去。一边扯一边道:“白洛,算你狠,颠倒黑白真的有一手!我们斗不过你,只能自认倒霉!”
“慢着。”卫明瑞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淡淡笑道,“两位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白赵氏柳眉倒竖,凶狠道:“你是何人?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插嘴!”
卫明瑞挑眉笑道:“本官可不认为你们所做之事还能纳入家事之中,略买良人、逼良为娼、强占家财,桩桩件件皆乃触犯律法之罪行。”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但最令白赵氏害怕的还是他随意道出的“本官”二字。
赵英才幽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仿佛无根的浮萍,“这位是曾经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编修卫大人。”
卫明瑞是无数读书人心中的偶像,赵英才也不例外,因此卫明瑞刚一出声,赵英才便认出了他。
但他此刻半丝激动之情也无,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白洛。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此刻只是厌恶地看着白大年夫妇,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偶尔她的眼神出现波动,也是与她身后的男子交流时。那个男子容颜出尘,气质清贵,年纪并不大,但却沉稳有度。
那便是白洛心中之人么?
他无可避免地产生了浓浓的自卑之意,这样光芒万丈的人物,他萤虫之光岂敢与之争辉。
白大年夫妇在赵英才话落之后,便僵立在了原地。白赵氏仍垂死挣扎道:“大人,白洛她没有证据,我们冤枉啊。”
李隐突然淡淡瞥了谢无涯一眼。
谢无涯正看热闹看得高兴,被表哥一瞥,身子一抖,忙出声道:“冤不冤枉的自有京兆尹大人决断。”
他纵身一跃,堪堪从二楼跃下,只是落地时身形不稳,扶了下楼梯才站住。但他素来脸皮厚,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刚好小爷我今日无事,便热心一回,随你们去衙门一趟吧。”
“来人啊,把这两人捉住压去衙门。”他话方落,便有数个端坐在座位上的人起身应和。
白洛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自己店中的客人中混入了不少护卫。
身后端王扶住她的肩膀,淡声道:“别怕,是我王府的护卫。”
她下意识回头,不期然望进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中。那一贯冷淡的眸子此刻却映出了她的影子,清淡却如酒,让白洛一阵头晕目眩。
她慌忙垂眸,感觉脸上一阵火烧。
那边,护卫已经压住了白大年夫妇。谢无涯、卫明瑞、许应水皆表示要同去衙门。白洛嘱托姗姗来迟的周远看店,在众人拥簇下,动身前往京兆尹衙门。
临出门前,端王走到她身侧对她道:“安心些,不会有事的。”
她眨了眨眼,笑道:“公子怎知我无事?”她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声音,“若说,如意楼那场大火真是我放的呢?”
端王神色不变,只是也学她一般压低声音:“他们没证据,不是么?”
白洛愣了愣,一向端正铁面的端王刚刚是在偏袒她?若非知道这不是梦境,她都要怀疑自己魇住了。
但端王举止却自然无比,似是并未觉得先前那句话有任何不妥。白洛垂眸掩去眼中神思,暂且搁下了这事,走上了前往衙门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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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钱大人一早被接到了端王府的口信,说要让他为洛潇朝食铺的白姑娘主持公道。钱大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又是闹哪一出。
少倾,端王府的人领了一堆人来,说是人证。又递过来一堆宣纸,说是供词。
钱大人擦了擦汗,心中直接感叹好家伙,这当事人都没来呢,证据先送了上来。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衙门门口,谢无涯公子领头,身后跟着状元郎卫编修,之后才是白洛姑娘。
钱大人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遂拉了谢无涯到一旁,战战兢兢地问道:“谢公子,敢问端王在何处?”
谢无涯笑着拍了拍钱大人的肩膀,“钱大人放心,端王说他要避嫌,就不旁听了。”
避嫌?钱大人摸了摸鼻子,端王避哪门子的嫌,不过他到底摸不透这位王爷的心思,只好嘿嘿笑道:“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还白洛姑娘公道。”
能不还人家姑娘公道嘛,刚刚钱大人翻了翻证词,心中已经基本有了决断。白大年夫妇略买白洛姐弟并侵吞家产之事已是铁板钉钉,完全没有翻案可能。他只需要走个过程,就可以把那对丧尽天良的夫妇定罪了。
谢无涯看钱大人眼神古怪,明白端王府的人已将事情办妥。方才早在朝食铺中白洛和白大年对峙时,李隐便吩咐下去,让人调查白大年夫妇所做之事。
待卫明瑞出现,厉声怒喝,要将白大年夫妇带去衙门论罪之时,端王府的人已将白大年夫妇的罪行调查了七七八八,并押下了怡红楼的宋妈妈和专拐卖幼童去岭南的人贩子。
等白洛一行人到官衙之时,所有证人证词已整理完毕,呈到了京兆尹钱大人的案几之上。饶是白赵氏如何死鸭子嘴硬,面对如山铁证,也只能面对进监牢的命运。
果然,案件走向一如谢无涯预判。面对宋妈妈和人贩子的指认,以及看见当日诸事邻居的证词,白大年夫妇无法抵赖。
钱大人惊堂木拍下,白大年夫妇便被压入了大牢,如意楼也重回白洛手中。堂下围观者众多,多是朝食铺的客人,面对白洛压倒性的胜利,他们高声喝彩,发自内心地为白洛高兴。
钱大人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重重吁了口气,他这应该算是完美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了吧?
他的目光在围观人群中寻找着,首先他看见了第一排的谢无涯和卫明瑞,而后,隔了几排,他终于发现了端王。
见他看来,端王微微点了点头。他瞬间便觉得人生圆满了,还有什么比得到端王的肯定更能体现他的价值吗?没有了!
待此间事了,他一定要去和孙大人吹嘘一番,同为端王下属,他得到端王肯定了,孙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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