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这羊杂汤可真够味儿,鲜哪!还是你们家手艺好,我们可做不出这么地道的味儿。”
“舜华妈做事就是局器!”
“今天可真是沾光了,大家伙一块儿喝羊杂汤!”
陈翠月看着大家伙喝得热火朝天,她心里也喜欢起来。
最近没人的时候,她慢慢地想了一些事,过去的一些事,有些记得,有些却模模糊糊的,那些记得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可偏偏当时她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那么做。
这事说起来也挺邪乎的,可事情都办了,已经闹到了这一步,现在闺女儿子对自己有提防,男人对自己也嫌弃,她还能怎么着,只能慢慢地来了。
今天看闺女让人家搬砖,她就想着赶紧给大家炖汤。
要说以前,真没这么大方,也是现在丈夫和女儿去了玉花台,家里不缺嘴了,手底下自然大方了。
看着大家伙喝得高兴,人人都夸,她想起了她年轻时候,那时候也是麻利爽快的姑娘啊,后来就算嫁人了,什么事怎么做,心里也有数,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怎么自打孩子长大了,她做事就越来越糊涂。
她又想起陈璐那张脸,那张仿佛挂了一层皮的脸,她就后背发凉。
这都是什么人哪,她怎么稀里糊涂对陈璐那么好?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
正想着,就见顾跃华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尼龙网兜,网兜里是用油纸包着的吊炉烧饼,在冬天里还往外冒着热气。
顾跃华笑着嚷嚷:“大家伙吃烧饼,吃烧饼!”
说着,在大杂院里见人就分,帮忙干活的,没帮忙干活的,都给人分了,分到最后,每个小孩一人半个,几乎是见者有份。
这倒不是他穷大方,主要也是考虑到,他姐一下子弄了三千块砖,砖是什么,那都是国家计划的,哪是随便买的,你能弄到,但没法给大家伙弄,就怕万一有人眼馋,暗地里使绊子。
现在大方一点,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街坊们心里也好受。
热腾腾的烧饼分到了大家伙手里,那烧饼刚出锅的,外面酥脆,带了芝麻,一咬就掉渣。
最后还有俩,顾跃华给自家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捧着吃,吃得香喷喷。
陈翠月又拿了碗给两个孩子盛汤,不过浇头里不放辣椒油了:“这个好喝着呢,羊杂汤,喝了胃里暖和!”
顾舜华从旁看着,也有些欣慰:“妈,这次多亏了你想得周到,也是我朋友突然就过来和我说,我光想着砖的事了,这些人情世故都没顾上。”
陈翠月最近其实一直想着给孩子做点什么,不过感觉自己做了好像也没用,便觉得讪讪的,抹不开脸,现在听到顾舜华这么说,一下子眼眶发热,喉头竟然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舜华叹了口气:“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以后我日子总是能越来越好过,我学厨,以后努力转正,年后房子盖起来,我置办了日用,估计家里光景就更好了,只是咱们一家人,心得往一处使,别总被人家当枪使。”
陈翠月听着,连忙点头,一个劲地道:“妈明白,妈明白,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妈也是糊涂,现在妈知道自己糊涂了,以后可不能办那种事了。”
顾舜华这才放心,心里也有些感慨。
打小儿,就她记忆里,她妈就更疼陈璐,她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现在她也会想,这一切是不是因为书中这么设定了,所以她就这么做?不过在她的观念里,帮扶娘家,这是她合该做的,所以本身上,她就是这性子了。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家人越来越脱离了剧情,还是因为别的缘由妈妈觉悟了,倒是改了不少。
可不管怎么样,她应该放心一些,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都在慢慢改变,她距离那个“抛夫弃子改嫁教授”的结局越来越远了,不管这本书的剧情力多么强大,一家子齐心协力,怎么就不能逆天改命呢。
第31章 香糯枣泥糕
一周上班六天,周日总算歇班,她带着两个穿了簇新棉猴的孩子过去了邮局,给任竞年打电话,两个孩子一听爸爸的声音,特别激动,兴高采烈地给任竞年说自己的新衣服,说幼儿园的新同学。
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幼儿园老师很喜欢他们,同学也友善,和小朋友玩得好,两个孩子对幼儿园喜欢得不行了,掰着手指头把幼儿园好吃的都说了一遍,连早上的牛奶都没忘记提。
任竞年听着两个孩子的声音,在那边笑声清朗:“爸爸过了年就去找你们,你们想要什么礼物,爸爸给你们买!”
两个孩子欢快的叫起来,顾舜华忙让他们声音稍微小点,免得影响旁边打电话的,两个小孩便忙捂住嘴巴,小声地和爸爸说话。
最后终于说完了,顾舜华叮嘱任竞年:“可别给我寄钱了,你把你工作调动的事整落听了比什么都强。”
任竞年:“我知道。”
说着,他又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得上班。”
他虽然没接触过,不过也能猜到,做厨师这一行肯定辛苦,别人吃饭的时候他们正是忙的时候,每天都要忙到挺晚,只休息周日那一天,关键她还得照顾两孩子呢。
顾舜华:“也还好,我妈最近性子变了不少,凑手就能帮我,大杂院里人也挺不错,就算周末不上幼儿园,把孩子扔大杂院里,和小孩子一起玩,俩孩子一点不受委屈。”
任竞年:“那就好。”
顾舜华:“对了,前几天我还和我爸提起你呢,我爸肯定要看看你。”
顾全福所谓的“照一眼”,其实就是看看,把把关,毕竟之前顾舜华和任竞年结婚,顾家其实是不同意的,可是顾舜华倔,就这么结婚了,顾全福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家女婿呢。
任竞年:“我明白,我会好好表现。”
顾舜华听着任竞年语气一本正经,也是忍不住笑了:“也没什么,差不多就行,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
任竞年:“我怕老岳丈看不上我。”
顾舜华更加想笑了,因看两个孩子正疑惑地看着她,便压低了声音匆忙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爸妈人都还不错。”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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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日子一天天地过,顾舜华早出晚归地在饭店后厨勤练,要知道灶台上处处都是功夫,各样功夫都得勤练,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只能踏踏实实地磨。
她先练的是刀功,要知道好厨子的手艺不光是在灶上,还要在刀功上,有一句话说“三分勺工,七分刀工”就是讲的刀功。
刀功第一先要磨刀,选刀开膛开刃,这都是要做的,如今顾舜华练了一个多月,进步也是快,已经过了磨刀,练了空切,开始练切报纸了。
她设法要了一大摞废旧报纸来切,先拿一张报纸来切,等切利索了,再切五页,五页切得干脆了,就切一沓,就算晚上回到家,等两个孩子睡着了,她没事就自己蹲屋里练。
好日子总是过得快,转眼就是年了,顾舜华在内蒙兵团过了七个年,如今回来,倒是想念北京的年味儿。
北京的年是从腊月二十四就开始了,各家飘出来油炸的香味儿,伴随着滋啦啦的响声,再有孩子们放鞭炮的烟火味儿,气氛就上来了。
潘爷拿了一副对子,贴在了大院门上,又倒贴了两个“福”字,各家也都开始买对联买年画了。
小孩子们当然是最高兴的,穿上新衣裳蹦蹦跳跳,掰着手指头数哪天过年,或者看家里炸什么好东西,趁机捏一块塞嘴里,那叫一个香。
大杂院里就这传统,无论穷富,但都想过一个好年,平时舍不得的,现在也都开始买了。
要不然穷老百姓过日子图什么,不就图个开心。
顾舜华抽时间带着孩子出去逛街,又让顾跃华也跟着,这个时候的大栅栏真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大多不要票,可劲儿买吧,买面蒸馒头,求一个蒸蒸日上,再就是置办白菜、猪肉、鱼、酒、糖等,买完这些,让顾跃华送回家去,她又给两个孩子买,给多多买了皮筋,红色的头花,毛线围巾和棉手套,给满满买了一顶小军帽和棉手套,各自买了暖和的绒裤和崭新洋气的毛衣,最后看到卖鞋的,可惜没票了,只好先回来。
回到家时,谁知道一回到家,就见陈璐在呢。
陈璐一看到顾舜华,便笑着招呼:“姐,你回来了,多多满满也回来了,快过来看,姨给你带来好吃的了!”
说着,就拿了旁边的牛舌饼来,要给孩子吃。
“吃吧,这个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她要把牛舌饼塞到两个孩子手里,谁知道两个孩子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没接。
陈璐也是没想到,这么好吃的,这两孩子竟然不馋?
多多其实是记着妈妈的嘱咐,妈妈说了,就算再馋再饿,回头告诉妈妈,妈妈想法给你们买了吃,千万不能馋别人手里别人嘴里的,再馋也得忍住。
这其实是最初顾舜华来北京时告诉他们的,怕小孩子不懂事没规矩。
可多多却是牢牢记住了,她摆着小手,认真地说:“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奶声奶气的,她可是很乖很乖的宝宝。
“别人的东西”?
陈璐暗暗皱眉,什么小孩儿,一点不会说话,怪不得长大后那么讨厌,不就一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吗?
她转而笑望着满满,这是她设定中的儿子,以后会对她言听计从。
她温柔地笑着说:“满满吃吧,这个很好吃,特别酥——”
满满:“阿姨,我吃饱了,口渴了,想喝水。”
陈璐脸上便挂不住了,怎么这两个孩子这么不给面子?
顾跃华正好过来,他提着几幅年画到处贴,现在看到这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认了吧,你这个人天生没小孩子缘,小孩儿不喜欢你。”
陈璐便有些恼了,她也不是那有耐性的人,谁没事哄着两个臭小孩?要不是考虑到任竞年,她搭理都不带搭理这两个小屁孩的!
顾舜华从旁看着,却是觉得欣慰。
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对陈璐没任何亲近感,抢她孩子,别想了!
她愉快地倒了水给两个孩子,心情大好的她,语气却是淡淡的:“今天带着孩子过去街上,吃饱了。”
陈璐一听,眼睛便觑向旁边顾舜华那网兜盒子的,真是不少。
她语气中便有了些嘲讽的意思:“姐,你现在去了玉花台,可真是和当初不一样了,想你刚来北京那会儿,跟逃难的一样,现在还真是了不起了!”
顾舜华笑了:“是啊,刚来确实是像逃难的一样,可这不是一直在使劲过日子吗,现在户口落下了,盖房子的地儿有了,蜂窝煤有了,砖有了,木头也很快运来,工作这不是也到手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一步步的,真是什么都不缺了!”
她当然故意这么说的,她现在觉得陈璐很不对劲,想试探下她的反应。
谁知道陈璐一听这话,那脸色就一下子难看了,过半响竟然一声都没坑出来。
顾舜华看着,更觉得有意思了,这么不盼着自己好?行啊,我日子越过越好,活该气死你!
当下干脆又说:“这人呢,怎么才能活得有滋有味,关键是看走上坡路还是下坡路,有些人虽然不大富裕,但日子越过越好了,比自己之前好,那当然有盼头,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今天看着间壁儿好了,明天看着对门儿好了,就自己,越过越倒退,那你说,看着别人好,她自己心里能舒坦?怕不是得气死了!”
陈璐过了这半天,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她斜眼盯着顾舜华:“姐,你这是说谁呢?”
顾舜华诧异:“陈璐怎么了,这么凶?我也没说你啊,你别吓到孩子,孩子小呢——”
说话间,顾跃华已经过来了,一手抱起一个举高高:“我姐说得也是,孩子小,你一瞪眼就跟个瞎眼驴,这不是故意吓唬孩子吗?”
瞎眼驴?
陈璐受不了了,大过年的这姐弟俩在这里给她玩蝎了虎子:“这是过年呢,你们——”
正着急,就见陈翠月来了,她一下子得了靠山,扑过去,拉着陈翠月的手,眼泪都往下掉:“姑妈!”
还没说完,她噘着嘴掉眼泪。
她不说,就等着陈翠月问。
果然,陈翠月一看她哭了,便皱眉:“这怎么了,大过年的在这里抹眼泪,像个什么样?”
陈璐这才说:“过年了,我这不是想着两孩子饿得五积子六瘦的,就买了一斤牛舌饼过来给孩子吃,孩子不吃,我也没法儿,可跃华还那么说我!姑,我知道现在姑父和舜华姐都去了玉华台,家里光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那牛舌饼,大家伙也看不到眼里了,可好歹过年,我过来,也不能那么说我啊!”
陈翠月:“跃华说你什么了?”
陈璐咬唇,含泪看了一眼陈翠月:“他说我瞎眼驴。”
陈翠月一听,便笑了:“说你是瞎眼驴你就是瞎眼驴了,你甭搭理他,他成天介没个正形儿,我要和他置气,还不得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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