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 第25章

作者:清越流歌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颜芝仪简单描述了下刚才的情形,他思忖片刻便道:“许是隔壁车里坐着闺中小姐,下人不敢大意。”

  颜芝仪这才想起来他前不久也提到过同行的人,好奇问道:“寒哥知道与咱们同行的都是什么人?”

  “用膳时赵兄有简单介绍过,一路同行的非镖局中人,加上咱们便有三家,旁边应是福州府知府沈大人家的千金,咱们后面的则是福州首富严家的一对姐弟,他们此番进京都是为了替父母回去探望长辈。”

  “那我方才瞧见的应是沈小姐的奶娘或是教养嬷嬷?”颜芝仪很有代入感的想了想,若她还是未婚且像这位沈小姐一样“孤身上路”,身边除了自家的下人就是一群血气方刚的镖局汉子,那杨妈百叶估计也要防贼一样防着周围所有人的。

  这个时代姑娘的名节不是开玩笑的,沈小姐又是正四品官员的千金,本来有着光明的未来,若是因为去京城的路上出什么意外损了名节,那下半辈子都要被连累了。

  把那中年妇人和她娘或是杨妈联系在一起,颜芝仪非但不生气,还挺理解的,忍不住感慨道:“从福州来武昌也得一二十日了吧?离京城还要小十天呢,这么提心吊胆的一个多月,她们可真是不容易。”

  颜芝仪还觉得这福州知府心挺大,就算辰隆镖局信誉再好,也要考虑一下男女有别的问题,但凡给沈小姐安排个长辈活是兄弟陪她一同上路,主仆几人也不至于这样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就像同样跟着镖局的她和百叶,因为有陆时寒在这里杵着,她们可就轻松惬意多了,一点也没为这路上镖局中人太多而烦恼,相反还觉得人多力量大,她们的处境会更安全呢。

  不过等她家陆时寒去单位报道,跟福州知府就是正儿八经的同僚,颜芝仪想了想,还是不在他面前说他未来同事的坏话了。

  说到底这也是沈大人的家世,说不定人家另有安排呢。

  陆时寒只是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笑意,只觉得世间再无比仪儿更加体贴善良的女子,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沈小姐的情况,她却是真心实意为她们忧心起来。

  幸好他还不知道颜芝仪已经在为沈小姐打抱不平了,否则可能还要再感动几分——当然可能会无语也说不定。

  陆时寒告诉自己要努力守护这份美好。

  其实他也知道,赵兄在席上为他们介绍同行的两家人,应是瞧见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的样子,临时起意卖个好,严家只是顺势一起说了,重点乃是沈家。

  福州知府沈东庆虽只是正四品地方官,沈大人的父亲沈老爷子却曾官拜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与首辅之位只差一步之遥。如今老爷子去世已有三五年,沈家也没有就此人走茶凉,沈大人自己已然执政一方,管辖的福州府乃是富庶之地,虽偶有海寇之扰,却也容易出政绩。沈大人长兄更是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深受帝恩。

  沈大人有父兄的恩荫,自身也有才干,他的嫡女哪怕是独身进京,有沈老夫人和一干姻亲的照拂,也不会受到半分冷遇或怠慢。

  而仪儿进京却不可能如沈小姐那般备受照拂,因为他只是个寒门出身的翰林院从六品小官,远没有封妻荫子的能耐,仪儿若要帮他在京中站稳脚跟、与一众同僚家眷迎合往来,无人在其中穿针引线怕是要吃不少闭门羹,就算勉强能与其结识往来,少不得也要受些冷眼和嘲讽。

  倘若途中能与这位沈小姐结识甚至是交好,那些场合有沈小姐照拂一二,仪儿便可少受许多委屈,同时还有了进出高门大户的资格,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时寒看出了赵诚远的意思,更知道这位镖局少当家虽是左右逢源之人,却也保留着一份原则底线,只同他说了沈大人和沈家的情况,关于沈小姐本人则是滴水不漏,涉及闺名和年纪的内容一点都没提。

  他内心倒也感念赵诚远的好意,也不是迂腐意气之人,即便赵诚远只是一介“江湖莽夫”,陆时寒也愿意同有原则底线的“草莽”交往,所以那顿饭后过后他便同赵诚远兄弟相称起来。

  但陆时寒并不打算如对方暗示的那般,让仪儿去奉承沈家小姐,哪怕没有沈小姐身旁妇人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现,他也不想让她受丝毫委屈。

  不仅仅是在路上,到了京城,她也不需要做这些。

  陆时寒带颜芝仪进京,是为了让她有机会将身体调理好,更是因为尽可能想给她好的生活,她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他从来没想过要她为了自己的仕途去做什么努力,那是他身为男子该做的事情。

  若她喜欢安静的生活,他们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若是她想要热热闹闹,他也不会拦着她出去交朋友。

  总之他的标准是她喜欢就好,永远不会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是以赵诚远暗示的那些话,陆时寒一句也没有透露给颜芝仪。

  然而他没有提,颜芝仪自己却也想到这茬,若有所思的问,“那位严家姑娘是不是和沈小姐一样,都还是闺阁女子?”

  陆时寒点完头,就瞧见她一副不太妙的表情,不由问,“怎么了?”

  “不太巧哦。”颜芝仪稍稍有点失望,“难得同行的队伍里都有女眷,偏偏两位都是闺阁少女,跟我肯定聊不到一块了。”

  虽然颜芝仪心里她还是已婚少女,本来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体也的确还是少女,但是在真正未婚的少女眼里,她已经嫁了人、梳起了发髻,跟她们就没有了共同语言,努力凑上去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陆时寒觉得她说得很对,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安慰。

  不想颜芝仪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挽住他的手一脸期待道:“寒哥以后认识了好朋友,可要记得将他们的夫人介绍给我认识啊。”

  颜芝仪觉得她刚才也是钻牛角尖了,想交朋友多简单啊,她老公可是本世界的天选之子。

  陆时寒虽然不像某些传统气运之子那样全靠收小弟升级打怪,但也是广交各路朋友的,而且他交朋友的质量很高,上至未来皇帝,下至世家公子或是才子名士都可以是他的好朋友。

  他的朋友们都那么优秀,朋友们的妻子想必也都是仙女姐姐一般的人物,颜芝仪觉得守着陆时寒这个宝藏老公,她非但没必要为了交不到朋友而担心,反倒是很需要向他学习海王的秘诀,以后朋友太多翻车就很尴尬了。

  被寄予厚望的陆时寒:……

  万万没想到,他没有要求她为了自己而积极扩展交际,反倒是被她这般要求了。

  但是和她那充满信任的目光对上,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压力山大的点头:“我试试。”

  颜芝仪想也不想的为他打气,“我相信寒哥一定可以的!”

  陆时寒:“……是、是吗?”

  颜芝仪眨了眨眼睛,正想问问他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外面却传来了秦海的声音,“少爷少夫人,镖局已经将镇里唯一的客栈包下来了,有位镖师大哥方才来说,咱们几家的房间都在最安静的三楼,可以将要用的行李送到房里去,马和车要送到另一个院子去,客栈的马棚放不下。不过那院子离这不远,他们会派人轮流看守,叫咱们不用担心财物丢失。”

  陆时寒应道:“好,我们这便下车。”

  “要我进来一起搬行李吗?”

  “不必,你就在车上侯着,待会随镖局一起赶车去放马的院子。。”

  秦海知道他们要随身带着的行李并不多,除了少爷的文房和少夫人的财物首饰外,就是一两身要在客栈换洗的衣裳了,最多两三个包袱,这些贵重物品都是直接放在马车里的,杨妈和百叶就能拎得动。

  他也不再坚持要帮忙,而是轻巧的跳下马车,转身帮他们将厚厚的车帘掀开。

  秦海动作还是很及时的,几乎是他前脚刚掀起帘子,颜芝仪后脚就迫不及待探出了脑袋。

  马车空间不算小,说大却也称不上,四人坐在里头多少有些逼仄,关键是还不能开窗看看风景,一下午都闷在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就很压抑了,这会儿站在车头发现风景这边独好,颜芝仪都有点理解陆时寒为什么主动要在外面赶车了,并且暗自决定明天他要是仍想在外面,她就不反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给他想要的自由吧。

  颜芝仪一边为自己的善良大度点赞,一边扶着车门就想跳下去,只是刚摆好动作,两只手却被人同时拉住了。

  杨妈都急得忘记叫少夫人了,“姑娘这是做什么,要下去可以叫我们扶你啊,这么高的马车,跳下去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这也不是很高啊。”颜芝仪看看马车高度,又看看车里三张紧张不已的脸,只能退一步道,“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坐在上面再跳下去,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她的腿要是再长一点,坐着都可以踩到地了。

  然而陆时寒想象了下她坐在车头往下蹭的模样,坚持摇头拒绝了,扶住她的手用力几分将她往里拉,把位置空出来后,他自己上前两步,动作潇洒的跳下车。

  颜芝仪:……

  人干事?

  不过陆时寒下车第一件事便是转身仰头,朝她伸出手:“仪儿,来——”

  看在他依然风度翩翩,且难得这样仰视着她的份上,颜芝仪决定原谅他抢自己风头的行为了,果断把手伸出去,在上边杨妈和百叶小心翼翼搀扶、下头陆时寒紧张接应中,兴师动众完成了下马车仪式。

  然而看看隔壁两家,颜芝仪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沈小姐和严姑娘不但有成群的丫鬟婆子拥簇着,还自带了精巧的马凳供上下车时踩踏。

  颜芝仪下车时刚好瞧见隔壁沈小姐也人小心搀扶着,还有个清秀的丫鬟专程替她提裙摆,精致小巧的脚踩在镶着珍珠和锦缎刺绣的马凳上,那鞋上巧夺天工的绣工只是一闪而过,随着沈小姐的脚落地,那缀着瑰丽多彩粉珍珠的绣花鞋便藏得严严实实,让人不禁怀疑方才的惊鸿一瞥究竟是不是错觉。

  不过颜芝仪知道那不是错觉,只是给千金小姐当踏脚板的小凳子都要用锦缎和珍珠来装饰,穿在脚上的绣花鞋再精致几分又有何妨?

  只是对方鞋上那罕见的粉珍珠委实让她大开眼界,他们江州城有钱的夫人小姐要是得了颗这样的珍珠,怕是恨不得镶在簪子上,整天带出去让人看,放在沈小姐这里却只能镶绣花鞋,还是那种裙摆拖地、几乎不见天日的绣花鞋。

  颜芝仪只是个外人,都觉得沈小姐实在太暴殄天物了,这么珍贵的珍珠就该露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啊。

  不过转念一想,福州府靠海,虽不是盛产珍珠的城市,至少也不会缺珍珠,沈小姐作为当地知府千金,当之无愧的顶级名媛,说不定她拥有的珍珠已经多到碾成粉天天敷面膜都用不完的地步,镶鞋子也正常。

  是她少见多怪了。

  而且仔细一瞧,身为官家千金的沈小姐是非常低调的奢华,乌黑亮丽的长发只用一根雕刻精美的和田白玉簪簪着,簪子上缀着两颗打磨小巧玲珑的紫玛瑙,瞧着简单到近乎朴素,可能还不如身边戴着金钗的中年妇人来得晃眼。

  但明眼人一眼便知道,无论是那顶级的玉簪和上头缀着的小珠子,都是极为名贵的料子,再来一百根中年妇人头上的那种金钗,也未必有买得来她那玉簪子。

  相比之下,福州首富家的严姑娘就要珠光宝气多了,头上手上都是品相极好的金玉首饰,就连下车时踩的小凳子都镶了一圈金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无论是低调的奢华,还是高调的炫富,都是颜芝仪从未见过的壕无人性,生平第一次坐马车的她感觉被上了一堂生动形象的课——真正的大户人家连小姐下马车都如此精致讲究,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平时的生活,果然是她想象不到的快乐啊!

  颜芝仪自己见到了世面,就想拉着陆时寒一起,目送两位富婆小姐姐在下人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客栈,带走一阵香风,她便迫不及待跟陆时寒八卦起来,“寒哥方才可瞧见她们下马车时踩的凳子了?都用刺绣和珍珠黄金装饰着,好精致哦!”

  作为一个谦谦君子,陆时寒怎么可能盯着两位陌生女子瞧,即便她们戴着帷帽和面纱、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的目光也未曾看过去,更别提仔细观察了。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陆时寒只是低头关切的问她,“仪儿可是羡慕了?”

  其实第一次进京时他也是羡慕过的,他结识了身份尊贵、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府世子,也结识了拥有大儒父亲、家中藏书无数的世家公子,他们都和他不同,几乎生下来就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虽然那种心情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被前所未有的斗志和动力所取代,但他也是有过的,能够理解仪儿此刻的心情,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开解她。

  他们或许穷尽一生都没有这样奢华到极致的生活,但他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若有机会还能带她看遍大好河山、尝尽人间美味,如此岂不比锦衣玉食快哉?

  然而颜芝仪并不需要他的宽慰,她自己想得很开,笑眯眯比了个小指甲盖,“就一点点羡慕哦。”

  陆时寒意外的挑了挑眉,“为何只这一点?”

  “因为更多的是担心。”颜芝仪认真道,“我要是投胎太好,一出生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是就遇不到寒哥和那样对我好的父母长辈了?”

  想了想没有男主和她爹娘的生活,颜芝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门口抱住了他的手臂,真心实意道:“和寒哥一起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还是不要改变了。”

  陆时寒低头看了她片刻,竟缓缓伸手揽住她的肩,露出一个同样心满意足的笑容,“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腻歪的结伴上楼了,丝毫不在意同行队伍中或善意或不妥的视线。

  等他们分别洗过澡换完衣服,下到客栈大堂来吃饭时,颜芝仪对富婆小姐姐们的最后一丝羡慕都烟消云散了,因为她们自从进了客栈房间后,便再不能出来透透气,哪怕依然戴着帷帽都不行,吃饭洗澡都要丫鬟婆子亲自去厨房端,小二送上去都不行,她们小姐的房间不能让任何男人进出。

  于是客栈大堂除了喝酒吃肉的镖局汉子外,就只有颜芝仪他们这周坐着三个女性,堪称鹤立鸡群。

  但她们一点也不慌。

  颜芝仪想象了下她们一个多月的路程,就重复过着这样从马车里关着、到进客栈房间关着,比坐牢还不自由的日子,她最后一丝羡慕都化为了同情和庆幸,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美滋滋问陆时寒,“我们吃完饭可以去镇子上逛逛吗?”

  “天黑之前可以。”陆时寒夹了点青菜示意她均衡饮食,并耐心解释道,“镇子上不像城里,天黑后大多人家紧密门窗也不爱点灯,外头一片漆黑,咱们瞧不见什么不说,还容易遇着喝醉的地痞闲汉,容易节外生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颜芝仪很配合将他夹的青菜统统送进嘴里,“好呀,那我们早点吃完出去,天黑就回来睡觉。”

  即便知道她又在卖乖,陆时寒也忍不住点头应好,如她期待的那般加快了进食速度,不过动作依然优雅好看。

第三十五章 明明是画风正经的赶路,就……

  离开水伯镇后,颜芝仪终于知道真正的日夜兼程是种什么体验,就是即便他们不需要自己行走赶路,每天看似舒舒服服坐在车里,但是车马颠簸加上偶尔崎岖不平的道路,颠也能把他们颠得浑身酸痛、骨头像散架一样。

  大概是颜芝仪骨头轻、体质弱,几天下来,杨妈和百叶她们还只是有些不适,她则已经像是被□□得死去活来的破布娃娃,NP女主被男主们七天七夜估计都没她反应这么大。

  每天的行程结束,颜芝仪都感觉腿软得和面条似的,下马车是真的要人搀扶了,不然她怕自己还没靠近车头,就要骨碌碌滚地上去了,成为大齐朝史上第一个滚下马车得状元夫人。

  为了避免留下这种黑历史,她每天上车下车便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百叶和杨妈扶着她也行,陆时寒挽起袖子抱她也行,只要能让她安全着陆,任何姿势她都配合。

  颜芝仪其实还算幸运的,除了被颠得腰酸背痛以外也没有别的反应,不像同行的两位姑娘才真真是遭了大罪。

  沈小姐和严姑娘不知道是身体底子比她这个药罐子都不如,还是因为赶路时间太长的缘故,竟然有了晕车反应,每天都能看到她们的下人抱着痰盂去远处掩埋赃物,有时候一天能跑好几趟。

  颜芝仪想象了下她们整天闷在车里和房间里,失去了自由还错过了沿途的风景,已经很不快乐了,白日赶路还要这样昏天暗地的吐,她都觉得生不如死了。

  有对比才有幸福,颜芝仪再不为自己不争气的身子而自怨自艾,不晕车不晕船的底子其实已经强过许多人了,她决定要珍惜这么好的天赋,身残志坚,白天没办法欣赏沿途风景,到了落脚的客栈或民宅,也要拖着酸软的身体让陆时寒陪她到处逛逛。

  镖局虽然经验丰富,把行程安排得十分妥当,但也只能确保他们夜里无需在野外留宿,午饭的话就很随意了,运气好碰着村子,可以去花点钱请农家弄点热饭菜招待,但若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也无需刻意去寻找村落农宅,就地休整便是,反正干粮和水是不缺的,镖师们还会去打猎抓鱼,收获颇丰的时候也会送颜芝仪他们半只烤野鸡、一条烤兔腿或是烤鱼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