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户女 第139章

作者:竹笋君 标签: 市井生活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说完便头也不回,潇洒地将两个种地的害虫抛在脑后,携着娘子悠悠返乡去也。

  张知鱼和顾慈站在岸边,一直看着老汉儿不见了踪影,才一齐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虫等会儿捉,写这本书写出肩周炎了,这几天很痛。

第143章 、弱者无畏

  弱者无畏

  张知鱼和顾慈是偷偷走的, 回家也是从后门,两人学着夏姐儿的样子爬了半天墙,也没爬上去, 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忽然墙头钻出来一个毛脑袋,她看了半天, 还怪好心的:“大姐,慈姑, 要我帮忙拉你们一把吗?”

  张知鱼看着飘在上头的游魂, 拉着顾慈走到门口,喊:“开门!”

  夏姐儿摇摇头,开了门,看着两个人愁道:“我以前只是以为你们笨, 没想到竟然是笨到家了。”

  张知鱼气炸了肺,喊:“张知夏——!”

  夏姐儿看着大姐掏针了, 同手同脚地就往院子里钻, 张知鱼穿花越林地去抓她,顾家是典型的苏州宅子,家里一步一景,很容易迷路,张知鱼拉着顾慈几下没逮住夏姐儿,就唤:“二郎?”

  二郎冲过来尾巴都要摇断了,张知鱼吩咐:“带我们抓住夏姐儿。”

  二郎领命,很快张知鱼就发现它也在打转, 顾慈无语:“狗迷路了。”

  二郎听得这话,带着两人就是一通狂蹿, 张知鱼和顾慈以为它找到了人, 面上一乐, 紧随其后,不想迎面就跟两人撞了满怀,都摔了个狗吃屎。

  大桃和王牛摸着屁股,看他们:“才来你家一刻钟,就要人老命了!”

  这通折腾已经惊得鸡都醒了,宅子里的人都闻风而来,张知鱼看着成昭赵聪,姑姑和爹,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娘把自己的孩子拉起来,见哪哪哪都没受伤,才道:“你小舅带来给你做苦力的,他不想搓丸子了。”

  张知鱼没看到李三郎,又看娘,李氏道:“他出门买货去了,晚间就能回来。”

  顾慈和张知鱼点头,捂着盒子就要跟几个小伙伴说话,就见几个小伙伴离了他们八丈远,捂着鼻子喊:“太臭了——离我们远点儿。”

  两人道:“我们挖了一天的藕,你们信吗?”

  成昭哼道:“掉臭水沟了就掉臭水沟了,还什么挖藕,南水县那么多池塘,你们什么时候下去过一次?回回都折腾我们抓虾烤了吃。”

  两人有心解释这次是真的,两个娘已经把臭孩子按在桶里了。

  等洗得香喷喷的,两人就披着头发坐在廊下晒,现在热气大,娘都不让他们包头。

  顾慈悄悄喊来王牛,道:“我在外头得了个机关盒子,你能打开吗?”

  王牛道:“我得先看看,我说能,到时候打不开,岂不是太丢脸了。”

  张知鱼瞪顾慈:“你又打不开,还磨叽。”

  顾慈看着四下没人,就把王牛拉到房里,将门户大开,张知鱼还特意检查了房顶,抓住偷听的蝙蝠侠一只交给了娘家法伺候。

  三个人这才围在一起,顾慈掏出怀里的铁盒子,问他:“这个盒子里头装了东西,但我连个孔都找不到,怎么才能打开?”

  王牛来了兴趣,接过盒子轻轻扭了两下,张知鱼和顾慈就见到铁盒子变了样子,上头一圈一圈的都是字。

  王牛看了看道:“这个是千字锁,只有设置它的人才知道开锁的顺序,里头有数不清的锁,错一次,锁就要变一次。我既不知道它是谁的,也不知道密字,也就打不开了。”

  张知鱼懂了,这就是个乱码。

  王牛拿着盒子问顾慈:“给你这个锁的人,有没有跟你不停地重复一些事?”

  顾慈皱眉,脑子立刻就运转起来,他爹在死之前都要起不来身了,但却还是经常带着他看划了线的门坎儿。

  顾慈已经将门上的数字记得很清楚,很容易就能按照年份背下来,便动手开始转这层铁盒,连续转了三次盒子都没有变动,王牛道:“一定是转对了,不然这会儿都碎了。”

  顾慈点点头,张知鱼和王牛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就听到咔哒一声。

  张知鱼眼睛亮起来:“打开了!”

  王牛点点头,伸手就要开盒子,张知鱼眼疾手快地打掉他的手,盒子却已经开了一条缝出来。

  刺鼻的气味慢慢溢了出来,张知鱼觉得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猛地按住盒子,支走王牛,道:“我们要说悄悄话,你先出去。”

  王牛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人,心酸地走了,道——鱼妹妹越大越胳膊肘往外拐了,还不如花妞对他好了。

  张知鱼不知道王牛已经心碎了一地,她正和顾慈一起盯着盒子瞧。

  半天,顾慈才慢慢打开了它。

  ——里头是一颗泡在水里的人心。

  这颗心已经变得很白了,顾慈看着这颗心,胸口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看着张知鱼说:“小鱼,这是我爹的心,我知道,这就是我爹的心。”

  张知鱼看着这颗遍布伤痕的心,想起两人在书房看到的那些趣味横生的批语,也难受得哭了出来,

  顾慈捧住这颗心,很快又擦干净泪,道:“小鱼,我们不要哭,我爹说悔恨和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有往前走才是一个人该做的事情,我们不要做只会哭的人。”

  张知鱼点点头也擦干了泪。

  这个人曾经跨越八百里河山只为送一个人回家,常县所有百姓的重量,也没有压垮他,但是这么好的顾玄玉,只留下了这颗千穿百孔的心。

  两个人坐在桌前,对着这颗有千钧之重的心,都说不出话来。

  张知鱼看着琉璃盒中熟悉的液体,渐渐有些出神,如果这是顾玄玉自己做的,说不得他们两个还真是老乡,但顾玄玉经营船队,搞不好是从外头过来的,她握住顾慈的手,在心里叹,顾爹爹真是一个惊人的谜团。

  见过谜的人,总是会忍不住被他吸引。

  顾慈将这颗装在琉璃中的心从铁盒中取了出来,张知鱼眼尖地又在铁盒中看到了一张纸条。

  看着上头的印刷体,道:“这是从道佛家典籍上裁下来的。”

  这张纸很小,上头也只写了几行字而已,顾慈接过来,看了看,道:“都是关于淡水金鱼的话。”

  典籍说,这个鱼是吃了龙气有机会化龙的鱼,喝它的血能够延年益寿。但这种鱼素来稀少,幸好天下一共有三种龙血,除了淡水金鱼外,剩下的两种,一种是龙子凤孙,一种人中龙凤。

  前者自然不必说,就是天子的心头血,后者就是人杰的心头血,越杰出自然也就越接近人龙了。

  顾教谕是怎么死的,已经不言而喻。

  他是当年姑苏城的第一号人杰,是姑苏的案首,他已经去世了十年,姑苏还没有一个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人。

  张知鱼看着这张纸,怒道:“太荒唐了!”

  顾慈看着这颗没有血色的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爹竟然是这样死的……”

  他的眼里没有泪,但每个毛孔写满了伤心。

  张知鱼看着这张纸,想起千启明喝血喝得那样自然,不知道里头是不是又有第二个顾玄玉?

  人说十指连心,被夹住手指已经是酷刑,那剜心呢?

  两人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无类楼的震撼,现在,在这颗心面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顾玄玉也有机会成为千老先生那样的人,但人死万事空,他再也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顾慈道:“我爹不会为了这样傻乎乎的理由就被人取血。”

  顾慈想起当年顾家人来人往的学子,又道:“但恐怕他也没有机会再为我留下更多的话了。”

  老汉儿是江湖人,他有他的门路不用通报也能随意进出顾家,但顾玄玉却没有武功来躲开所有人。

  顾慈收好这颗心,转身出去问阮氏:“娘有没有看过爹的尸身。”

  阮氏有些伤心地说:“你爹生前就安排好了人为他入殓,都是当年跟他从乡里一起去姑苏衙门的同县学子,我只为他穿好了衣裳。”

  张知鱼大概能够想到,是谁替顾玄玉剖的心,又是谁替他送的镖了,便问:“当年给顾爹爹殓尸的人,阮婶婶还记得是谁吗?”

  阮氏说:“玄玉走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岁,他交友广阔,天南地北都有朋友来送他,人实在太多了,我也只认识几个人而已,但我们几家早就没有来往,又怎么说联系呢?”

  张知鱼笑:“千家门生遍地,我们也要抱多点儿大腿才行,婶婶先想想,顾爹爹的好友里有没我在可靠又官儿大的人,我们先看看。”

  阮氏只想到顾玉说的台州陈公复,回忆道:“当年玄玉说他有谏臣之姿,千老先生走的时候,陈公复没去都去吊唁,还把一起来的学子全带跑了。”

  这也是阮氏为什么觉得顾玉是千家害死的原因。

  陈公复跟顾玉是君子之交,一直惺惺相惜,陈公复每次来姑苏都要找顾玉一起吃饭。

  顾玉死后他还给了阮氏一张名帖,阮氏想到这里,连忙吩咐丫鬟去找,当时她心神耗损,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了。

  丫鬟很快就在箱子下头找到这张已经泛黄的名帖,

  顾慈看着上头的字对娘说:“爹一生从来没有看错过一个人,现在陈大人已经官居三品,成了御史中丞,整个御史台都是他在管。”

  当年陈公复还是小小的七品检查御史,就因为弹劾王孙,被圣上赐下三品大员的服饰。

  不过十年而已,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周第一谏臣了。

  张知鱼忍不住想,如果顾教谕活着是不是也能官居三品了?

  两人没有去细想这件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顾慈的字和顾玄玉很像,得了信儿,便回房写了封信,准备让人拿着名帖去神京找陈公复。

  只是这一路实在太远,这封信又过于重要,两人半天都没想到旁谁去送。

  张大郎去动静实在太大了。

  李三郎去跟送菜有什么分别?

  夏姐儿从房梁上探出脑袋小声说:“我去送呗,千里走单骑,好酷好酷。”

  张知鱼看着妹妹已经出落得娇花一样的脸,想了半天,还是同意下来,又道:“范大人马上要回京述职,你坐他的官船走,要安全得多,只是这事有风险,无论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能说出来。”

  夏姐儿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姐让我做的事,我何曾没做到过?”

  没做到的事儿实在太多,张知鱼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遂闭了嘴。

  赵聪也从房顶上探出一颗头道:“我在家等成绩等得无聊,我也跟夏妹妹一块儿去,好歹我也是半个大夫,就是有个头疼脑热,也能照顾她。”

  张知鱼道:“赵掌柜会打断你的腿。”

  赵聪道:“我回南水县先跟我爹说说,老头子如今好哄得很。”

  张知鱼看着神采奕奕的两个人,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这事她同意没什么用,家里的生杀大权在她娘手里。

  夏姐儿也懂得很,便跳下来,兴高采烈地出门就喊:“娘——快给我收拾行李,我要去神京!”

  李三郎失声:“去什么神京,你不是要跟我去福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