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上
许多年前东川初见,他说的那句……她是他的人。
辽袖忽然笑了笑,文凤真有些诧异。
她第一次对他牵起冷笑,眼底满满他看不懂的情绪。
“殿下,你绝对不会想来我的订亲宴,你总是这样骄傲矜贵,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孤零零一人的滋味,只有一只老虎陪伴的滋味。
看到他穿上大红吉服的漂亮模样。
后来,在大雪夜心疾复发时,胸口刀绞般窒息,每一口呼吸都如落刀子,心灰意冷地将药盏一倾而尽!
是她自己将药盏倒了,是她阻止冯祥去喊他。
是她对他厌倦至极!
“您根本什么都不懂!”辽袖瞳仁一丝不晃,一字一句蹦出。
文凤真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了一下帷幔,维持了一贯的缄默。
等文凤真离开后,辽袖一把绷断了脚腕子上的红宝石链子,气息微微有些喘,自己总算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
马车上,文凤真静静回想着辽袖的话。
她说他总是骄傲矜贵,说他什么不懂。
他每天都能梦到一些前世的记忆,时断时续,他总有一日会完全想起来。
文凤真最想知道的是:大雪纷飞的夜里,梦里他穿着大红吉服,打算跟辽袖成婚了,为何没有见到辽袖的身影呢?
明明跟她成婚,是人间最高兴得意的事情。
为何当日看到那支迎亲队伍,他会复发喘疾呢?
文凤真问:“吴衡,你说,若真的有前世今生,本王何时能想起来,上辈子大婚前夜发生了什么事。”
吴衡摆弄着丹药,想了想,说:“殿下,既然您的梦境与现实有联系,说不定,等辽姑娘订亲宴那日,您看到辽姑娘穿着吉服,也会想起上辈子您的大婚前夜。”
吴衡转过头,望向他,不经心地一笑,说起了他不曾提及的事:“又是为何会在大婚前夜……复发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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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凤两世没有娶别人,c的含义是身心干净
他的记忆会逐渐恢复,在袖袖订亲宴时被刺激想到关键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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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已经日上三竿, 紫禁城的琉璃瓦泛着紫色光芒,这节令清晨时分依旧是凉风习习, 白炽的阳光折射宫墙一角。
出宫前, 辽袖最后一次被召见在皇帝面前。
皇帝服用了丹药,精神大好,与之前灰白枯槁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生得身姿高大, 一双丹凤眼,上了年纪, 愈发显出淡定从容的尊贵。
隔着重重锦绣,辽袖给皇帝见礼:“臣女见过陛下。”
皇帝不紧不慢饮了一口参汤, 唤人给她搬了把椅子, 他和颜悦色。
“上回吓到你了。”
“你跟你娘生得很像,你娘死得早,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辽袖抬头, 一字一句道:“回陛下, 我娘叫怀珠。”
“怀珠, 怀珠……”
皇帝缄默片刻,他抚上膝头, 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想知道关于你娘的事吗?”
辽袖诧异地抬头,陛下愿意告诉她吗?
皇帝面庞浮现平静的笑容:“我跟你娘从小青梅竹马,那时候我是个失势的皇子, 宫里不得宠的人总是备受践踏, 你娘常偷偷给我塞糖渍樱桃吃,小小的一个,红得像玛瑙似的, 是我尝过最甜的东西,后来我给她栽种了围城的花林, 春桃冬梨,她很喜欢。”
——得知怀珠对花有敏症,皇帝栽种了围城的花林,她逃跑时因为花粉差点死掉。
他冷笑着攥她的脖子:“要死也得死在朕身边,做鬼都绝不会放过你。”
皇帝眼底闪着温柔的光芒,无比惬意,低头慢慢说。
“我跟你娘在一起养了很多狼,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咱俩去北辽打猎,带着我们的狼孩子,因为她小时候喜欢在王宫的版图上跳舞,所以我南征北伐,落一身伤也想将王朝版图扩大,想看她继续跳舞。”
——在怀珠逃跑时,皇帝暴怒。将他自己的手臂送在狼群嘴边,一面任由狼群撕咬得鲜血淋漓,一面伤心大喊。
“跑啊怀珠,跑啊,怀珠,看到我死,你是不是很高兴,朕遇袭了,快抓刺客!”
皇帝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平和:“我与她心意相通,过了好长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她让我对争夺皇位有了勇气,我命也不要只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文凤真的父亲文知鹤从中作梗,她不会厌恶我。”
——当着怀珠的面儿,皇帝一脚狠狠踩断文知鹤的腿骨,盯着她戾气十足地笑。
“其实大局已定,文知鹤无足轻重,卑贱如蝼蚁一碾即死,与他斗是朕自降身份,朕压根儿不屑看他一眼,可是只有文知鹤疼,怀珠你才会真的伤心啊!”
……
辽袖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皇帝看起来如此平静祥和,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往事。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皇帝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皇帝回过神,一面抚膝,一面身子前倾,和蔼道。
“朕听说,你要跟搬山成亲了,这很好,这世间有许多好男儿,除了文凤真,他跟他爹一样都是乱臣贼子,只不过吴衡还有些好用罢了。”
皇帝笑道:“朕给你和辽槐准备了一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过不久你们就知道了。”
辽袖错愕抬头,礼物?
她对礼物一丝都不期待。
文凤真说要给她大礼,皇帝也说要给她礼物,她心底隐隐升腾不安。
*
内阁值房装了雕栏隔扇,外头就是一道精巧的曲折花廊。
宋搬山同翰林院的学士们一块儿出来,准备一块儿去见老首辅。
人人手上捧了卷秩,他站在绿藤萝下,面色格外白净,谦和温润的气度。
学士们笑道:“宋公子过几日就要订亲了,听说那位辽姑娘生得貌美异常,性情和顺,又是从淮王府出嫁的,真是羡慕宋公子好福气!”
另一人捧着请帖:“可不是,我爹早就叫我备了好礼,只等去喝宋公子的喜酒,按道理您成了家,就别老睡在值房了,多回去陪陪家人才是正事。”
宋搬山低敛眉眼,显示是高兴的,却有些克制。
“只是订亲,还未成婚。”
学士们笑道:“订了亲还不就是你宋家的人了!”
众人正喧嚷间,蓦然,宋搬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手中卷秩哗啦啦落了一地,四散凌乱。
学士们手忙脚乱地去捡,却瞧见一只黑色鞋履踩在了卷秩上,纹丝不动。
一名学士忿忿不平地抬头:“哪来的狗腿,还不赶紧起开!没长眼呐你——”
话音未落,这名学士被谢明一脚踹倒在地!
“哎呦”一声,捂着嘴,口里吐落血沫和两颗牙。
“谁踹的人,站出来!”
众学士群情激愤,一抬眼,方才踹人的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谢明!
后头跟了一帮气宇轩昂锦衣华服的世家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们。
而那只黑色鞋履的主人,正是淮王文凤真。
文凤真方才撞了宋搬山一下,毫无歉意,又用鞋履故意踩上卷秩,他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碾动了一番。
凤眸微抬,终于落在了宋搬山身上。
谢明嚣张地一脚踩上石桌,冲着学士们抬了抬下巴:“怎么,就是本公子踹的你,有意见?”
“你们不长眼的冲撞了淮王殿下,挡了咱们的路,还敢出言不逊,踹你一脚都是轻的!”
地上的学士捂了一嘴血,跌跌撞撞站起身,一脸畏惧。
晓得这帮二世祖下手不知轻重,做什么都有家里兜底。
而他们大部分都是寒门学子,苦读多年,为此事搭上前程犯不着。
其余人满脸愠怒,面色涨得通红,气得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
“你……你,分明是你们先撞了宋公子!”
宋搬山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挡在他们面前,面色平静,盯着文凤真:“淮王殿下先过去吧。”
文凤真抬起两只手,从容不迫,嘴角牵起一丝温和笑意。
“本王一向敬重宋公子,谢明啊,让他们先过去。”
两个人明面上谦让,实际剑拔弩张,死死盯着对方。
文凤真抬起手腕,宽大衣袍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上面系着一条绿绸发带。
鲜亮光滑,仿佛一根小竹子。
宋搬山一眼就瞥见了这条绿绸发带,眼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