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话夜凉
他由不得举起锄头,狠狠往下一砸。
却也就在这时候,千里冰封的土地陡然开始震动,娄知许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地动,悬崖顶上便落下一块大石,不偏不倚,正朝他滚落!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再次上线!
这章也有红包~
第84章 狗皇帝
今年冬天虽不及去岁寒冷, 但也是料峭难担。
积雪融化的时候最是消受不得。
慕云月素来又是个畏冷又畏热的,好不容易挨过了盛夏的大毒日头,现在又叫严冬的寒雪逼得出不了门。婚后这几天, 她除却第一日, 和卫长庚一道去慈宁宫向林太后敬茶请安之外,其余时候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坤宁宫不出来。
后宫没有其他嫔妃, 婆婆又包容,就是这点好。
慕云月手里掌着中宫之权, 却无须像其他皇后那样, 无论刮风下雨, 酷暑严寒,都要早起迎接各嫔妃的问候, 同她们钩心斗角,需要操心的宫务也少了一大箩筐。
她每日只要例行查看一下各处的账目,安排一下人员调派,便可关起门来做自个儿的事。哪怕终日窝在床上睡大觉,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这原是极好的,比先前在家里当姑娘还自在。
可太过闲暇, 难免叫人心里头不安。
“姑娘, 您当真不出去走走?”苍葭忧心道,“不计上哪儿,去御花园逛逛也行啊。”
蒹葭抬手赏了她一个爆栗, “怎么就是记不住呢,该改口喊‘娘娘’了。”
苍葭讪讪吐舌, 重问一遍:“那娘娘可想好了, 当真不出门走走?总在屋里闷着也不是事啊, 知道说是您自个儿躲懒, 不知道还以为陛下又把你怎么着了呢?”
她说的,是新婚头一日的事。
洞房那晚,两人原本都商量好了,不要闹得太过,以免第二日起不来,耽误了去给林太后敬茶请安。
可千防万防,还是架不住某些人不懂节制,压着她直折腾到四更天,结果第二天别说她了,就连登基数年从未迟过早朝的卫长庚都没能起得来。
日上三竿了,两人才姗姗敢去慈宁宫。
原本以为林太后再宽容,为了整肃宫规,也会说他们两句。
谁承想,她却是连茶都没准备,看见他们,还惊讶地“哟”了声,不可思议道:“还真过来了?”
竟是从一开始,就压根没觉得他们今日能赶得过来,惹得边上的宫人内侍不住窃笑。
事情很快传出去,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瞧她的眼神却分明透着不可言说的暧昧,把慕云月闹了个大红脸,接下来几天都不想再搭理卫长庚。
眼下,她好不容易靠着皇后的威压,把这些都镇下去,若是这几日再不出门,的确很容易招人误会,以为卫长庚已经把她折腾到连床都下了。
可是这大冷天的,该去哪里呢?
慕云月捧腮琢磨了会儿,问道:“陛下现在在哪儿?”
*
卫长庚现在在御书房批阅奏疏。
按照北颐祖制,帝后大婚,皇帝有三天的婚假,可以不理朝政,由内阁暂代处理。
然眼下薛衍刚刚倒台,蜀王府又才入帝京,朝中风云变化尚未可知,卫长庚又如何坐得住?
成婚的头三日他也没闲着,陪完慕云月,他得空就去御书房坐着,大小事宜都要亲自过问,若不是还有前世的经验支撑着,只怕他早就累倒下来。
北地采石场地动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加急送过来的。
看着手里的密信,卫长庚剑眉深锁,“什么叫应该死了?死了便是死了,没死便是没死,哪有什么‘应该’?你们又不是第一次替朕办事,难道连这点东西也要朕教你们吗?”
他眼风随着落地的话音一块扫过来。
天枢浑身一激灵,忙跪下来谢罪道:“是属下几个失职。”
“地动发生的时候,采石场内只有几名狱卒,和娄知许一人。那些狱卒站得离山崖远,没有受伤。”
“等他们缓过去取查看的时候,娄知许原本站的地方,就只剩一块巨石,和底下的一摊血。那么大的石头,人应当是活不了的,可把石头挪开,也的确没瞧见尸首。所以属下也不敢确定,娄知许是被石头碾成了齑粉,还是……”
“逃了?”卫长庚悠悠接上,声线如同太液池面漂浮着的寒冰,叫人不寒而栗。
天枢后背冷汗涔涔,低下头不敢作声。
卫长庚也没再说什么,只摩挲着手里的纸张,若有所思。
论私心,他自是恨不能将娄知许千刀万剐。奈何这辈子,娄知许毕竟还没有做出像前世那般大逆不道的事,且娄家祖上有从龙之功,家里又供奉着丹书铁券,自己便是再恨他,也得收敛着些。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将娄知许流放到采石场去。
那里离帝京相隔万里,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就譬如这次的地动,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毕竟前世的时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害得许多狱卒身亡,还走失了不少囚犯,其中不乏大奸大恶之徒,一度造成举国恐慌。
所以这次,他才特特准了采石场半天的假,就是为了避免再一次遭受同样的损失。
至于娄知许那晚会在那里,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也是意料之中。再不济,就算娄知许没有主动去采石场干活,他也另外安排了人指引他过去。
横竖这场地动,娄知许是逃不过的。
就算真逃过了地动,他也埋伏了人在那里,届时趁乱给他一刀,也是可以的。
可现在……
没找到尸首便是没有死。
娄知许这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资质还是不错的,倘若真豁出命想要逃走,也不是做不到。
“负责监视娄知许的可是天璇和开阳?”卫长庚问。
天枢颔首道:“是。”
“罚。”卫长庚语调沉沉,不容任何质疑道。
“北斗司有铁律在前,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可轻敌。他们两个人过去,还能犯下这么大的失误,让他们自己想清楚,该怎么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继续追查娄知许的下落,让他们俩将功补过,若是抓不到人,他们也不用再待在北斗司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北斗司的人都知道,只要一日进了北斗司,再想离开,就只有死。
天枢心肝都哆嗦了下,颔首应:“是。”
卫长庚又道:“这事不要让皇后知道。”
经历了前世那些,小姑娘早就已经恨透了娄知许。
倘若再让她知晓,娄知许从采石场逃了,依照她的性子,少不得又要瞎担心。横竖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能瞒着她,让她开心一些也是好的。
或许就是心有灵犀吧,他这边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刘善的通报声:“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过来看您了。”
卫长庚眼睛一亮,原本冷峻的面容,只一瞬便春暖花开,“让她进来。”
声音明显带了几分喜色,全不见刚刚三言两语断人性命的冷酷无情。
天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虽说这次之事,并非他的过失,可他毕竟是北斗司的长官,手底下有人犯错,他也一样难辞其咎。刚刚陛下要责罚天璇他们时,他便一直提着心,唯恐下一个挨罚的就是他。
好在有救星过来,否则他就真要惨了。
这世上能叫陛下一瞬间转怒为喜的,也就只有这位皇后娘娘了。
因着这个,天枢躬身却步退下的时候,还不忘朝慕云月感激一笑。
倒是把慕云月笑得有点蒙。
“你方才是不是训斥人家来着,怎的把天枢吓成这样,一脑袋全是汗?”慕云月疑道,“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北斗司办事不力,我就说了他们两句。”
卫长庚笑语温柔道,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密信塞到抽屉里,朝慕云月招招手,“过来,我抱一会儿。”
慕云月笑着走到他身前,“还说一顿呢,就你这臭脾气,指不定怎么凶人家了。”
卫长庚轻笑出声,展臂将她抱到腿上,把玩着她的手指,道:“驭下讲究恩威并用,赏罚分明。他们立下功劳时,我从不吝啬奖赏。同样,他们犯了错,我也绝不会姑息。只有这样才能服众,走得更加长远。”
“行行行,你那套东西,自个儿留着用就成,我可不想听。”
“那阿芜想听什么?告诉我,我说给你听。”卫长庚摩挲着她玲珑的下巴,含笑问道。
他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又可以压低了几分,更加显出一种敲金戛玉的质感,惹人面红心跳。
慕云月耳根烧着,赧然地往回缩脖子。
奈何他手还捏着她下巴,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一张脸被他越盯越红,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才出声啐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卫长庚闷声暗笑,“我何时欺负你了?”
慕云月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骄纵任性的小性子,跟过去一模一样,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真是给她惯坏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真就是喜欢她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捉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卫长庚抚着她柔顺的乌发,自问自答道:“阿芜生气了,怎么办?得哄哄。”说着,便低头蹭了蹭她的额,“明日我陪你回家省亲,如何?”
慕云月睫尖一霎,愕然看他,“回家省亲?!我吗?我、我……我真的可以吗?”
新嫁娘三朝回门,乃是历朝历代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女婿陪着回娘家省亲,也是一种礼数,只要是明理的人家,都不会在这方面苛待新妇。
可皇家到底不一样。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姑娘进了皇城,就基本和家里断了往来,别说回家省亲了,连乾清门都跨不过去,皇后也不例外。得宠些的妃嫔,或许还能求得恩典,让家里人进宫见上一面。不得宠的,就当真和家里两清了。
可现在,卫长庚却说,她可以回家省亲,而且他还会陪着自己。
就像寻常夫妻一样……
像是有风吹拂过面颊,带来春日的青草香,慕云月整个人都雀跃不已。但这做法实在太逾矩,她还是有些担心,不敢太过表现出来,只亮着眼睛,期待又忐忑地看着他。
卫长庚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捏捏她鼻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别人没有的东西,我的阿芜必须有;别人有的,阿芜就更要有,而且要比所有人得到的都要好。”
就是这般潇洒霸道。
慕云月这才终于能松下一口气,抱住卫长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真好。”
甜甜腻腻的声音,比蜜糖都黏人。
卫长庚为政务劳累了一整天的心,也都在这一吻中,安稳落回原处。明明往常,他可能要花上好几天,才能勉强恢复一些,可现在就只要她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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