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话夜凉
省完亲,日子也回归到了正轨之上。
冬至一过,宫里就要开始忙活过年的事。上至皇帝,下至洒扫的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慕云月也不例外。
首先要忙活的,便是除夕宴。
按照北颐祖制,除夕当年,皇帝要跟满朝文武在外朝设大宴,以示君臣同乐,国泰民安;皇后则要在内廷设小宴,宴请一众宗亲命妇,以表家和万事兴。
往年卫长庚不曾立后,这些事都是薛太后在把持,假公济私,从内宅帮忙薛衍笼络人心。
而今后宫格局已变,这事自然就落到慕云月身上。
这也是慕云月加封凤冠以来,要操持的第一件大事。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她可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真就要贻笑大方了。
偏生这除夕宴,林太后之前也没操办过,帮不上什么忙。
慕云月只能靠自己。
好在似这类重要席宴,宫里都有规程,说得也十分详细。
而负责宴席各项事宜的内廷司总管,又是个八面玲珑的,知道慕云月如今正得宠,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如何会给她裹乱?不等慕云月过来询问他,他就主动帮忙把所有流程都给写下来,呈递上去,还贴心地写了注解,帮助她理解。
且前世,慕云月嫁给娄知许后,为了给他铺路,没少在内宅操持过宴会,经验也算丰富。
这除夕宫宴于她而言,就是换了个更大的场面罢了,她倒也不怵,邀帖、菜肴、祭拜的事宜等等,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虽忙,但一点也不乱。
竟是比过去薛太后做得还要妥帖周到。
手底下的宫人内侍对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狐疑,逐渐转变为钦佩,也越发理解,卫长庚为何对她这般疼爱。
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哪个男人会忍住不动心呢?
便是这时候,一封从云南寄过来的信,也送到了慕云月手上。
起初,慕云月以为是母亲写给她的家书,让人暂且放在桌上,等她核对完宴请的名单,再拆开来看。
余光瞥见信上的字迹,慕云月又愣了一愣,连忙把信抢过来,仔细察看。确认的确是她想的那位闺中故友,她又惊又喜。
也是在这一刻,她总算明白,那天在马车上,卫长庚口中解决西南一带边防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也终于知道,他为何要问自己,慕知白有没有定过亲。
作者有话说:
无良作者:“大家都很想知道玉枕的细节,讲讲呗?”
星星哥无辜脸:“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颗星星。”
星星哥的救星要来啦,各种意义上的救星~
红包,二更还是21:00。
第89章 小庚子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蜀王有恙的消息, 近来大渝异动频频。
卫长庚远在帝京,也不得闲,连轴转了好几天, 都没什么闲暇去坤宁宫。今日总算把所有隐患都给拔除, 把剩余事宜都交代完,他便匆匆赶了过去。
慕云月正在净室里沐浴。
坤宁宫里的一切, 都是按照慕云月的闺房格局布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嫁过来之后, 一时间适应不了新的环境而惶恐。
至于照水院里的那座浴池, 卫长庚也依葫芦画瓢地搬了过来, 且修建得比汝阳侯府里头那座还要宽敞、还要奢华。
里头一砖一石皆由玉石打造,周围还置了假山流水, 并几株遒曲生长的矮松。玉鹤在四角收翅颔首,喙中涓涓吐出汤泉水。白雾升腾缭绕,将周围的景致遮掩得朦胧,颇有一种闲云野鹤的飘渺感。
慕云月这段时日为了操持除夕宫宴,也是忙得筋疲力尽。
此刻能在浴池里泡上一会儿,于她而言, 也是难得的闲暇, 她便靠着池沿闭目养神,慵懒得像一只猫。
鸦羽色青丝用钗松松绾在颈侧,垂下半片铺展于水面, 雪肩纤润透粉,沾着点点晶莹, 青丝粘连其上。白雾横绕, 更显风娇水媚, 活色生香。
花瓣自她身后的红梅树悠悠飘转落下, 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遇到那两团雪色汹涌,也不得不扭曲绕开。
卫长庚不自觉便在旁边站得久了些。
蒹葭最先发现他,忙放下手里盛满花瓣的竹篮,屈膝行了个礼,伸手想唤慕云月。
卫长庚却抬手制止了她,无声朝屏风外一扬下巴。
蒹葭犹豫了会儿,欠了欠身,颔首退下。
大约是听到边上交错的脚步声,慕云月紧了紧眼皮,直起僵硬的脖子活动了下,却还是没打算睁开眼,至换了个方向,继续靠着小憩。
声音懒靡,还透着些许久梦初醒软糯鼻音:“蒹葭,帮我捏捏肩。”
卫长庚脚步顿了下,勾唇莞尔,将腕上绣着柿蒂云龙纹的两片袖子,往上卷起数寸,去到慕云月身后的小杌子坐下。
那杌子是给宫人预备的,做得小巧玲珑,同他高挑的身形格格不入,远远瞧着,颇为滑稽。
卫长庚自己坐得也不甚舒服,却无一句怨言,只抬起两只指腹微砺的大手,轻轻放在美人柔腻不堪一握的玉肩上。动作生涩也轻柔,嘴角犹自勾笑,仿佛被伺候的不是慕云月,而是他。
慕云月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意识迷迷糊糊,丝毫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还跟着卫长庚的动作扭动脖子,舒缓肩膀上的僵麻,启唇又吩咐道:“帮我往肩膀上浇一些水。”
卫长庚揉肩的动作一滞,开始扭头四下寻找水舀子。
绣着云崖海水纹的下摆,荡入慕云月眼尾余光。
慕云月起初还没当一回事,等脑子迟钝地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人猛地从浑噩中惊醒,愕然回头。
便见卫长庚拿着水舀子,刚灌满一瓢水,正准备往她身上浇。她一转身,他两道目光就径直落在那两座傲然雪峰之上,即便有水雾遮掩,依旧风光无限。
卫长庚微微觑起眼,下意识脱口问道:“是不是又大了些?”
慕云月脸颊一热,没好气地啐道:“不要脸。”
胡乱将两只纤细的胳膊往身上一环,便往水下沉了沉。
见他目光跟着追下来,比刚才还肆无忌惮,她羞赧万分,甩手往他身上撩了一泼水,“别看了……”
卫长庚抬手挡了挡,甩甩袖子上的水花,笑道:“跟我你还躲什么?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慕云月双目瞪得滚圆,越发气恼地往他身上拨水。
卫长庚身上被淋得半湿,笑声却更大了。
等慕云月闹累了,卫长庚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朝她伸出手,“上来擦擦吧,闹了这么久,别冻着了。”
慕云月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眸觑了觑他,精致的五官紧紧绷起,满满都写着警惕。
卫长庚不由失笑,倒也不急着催她,四下瞟着眼,似叹非叹道:“附近的人都被我打发干净了,皇后娘娘若是不让小的伺候,可就没人能过来伺候您了。”
真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刚进面那会儿,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现在居然……还小的,够忍辱负重的。
慕云月嗤之以鼻。
横竖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没跟他客气,递出手去,悠着声儿道:“那今日就有劳小庚子了。”
小庚子?
卫长庚眉梢抽搐了下,这是拿他当内侍使唤了吗?亏她想得出来!看来是当真不知道,之前那些对他不敬的人,现在坟头草到底有多高?
可偏偏……他还真就生不起一丝火气。
她越是在他面前骄纵任性,无法无天,他就越喜欢。大约,也只有真正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而不是皇帝,才会有如此毫无顾忌吧?就像寻常夫妻那样打情骂俏。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晚,在金陵上空瞧见的万家灯火,卫长庚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长出一口气,咬着牙,不甘不愿、又心甘情愿地道:“承蒙娘娘抬爱,小庚子一定伺候好您。”
说着,还真握住慕云月的手,将她从池子里拉上来。
慕云月听着他这般自称,忍不住要笑,咳嗽一声强自压下来,伸手勾了勾,曼声道:“小庚子,给本宫把长巾拿来。”
小庚子幽幽斜她一眼,转身照办。
慕云月睇了眼他手上的巾栉,觑眉道:“这条太小,不能把本宫全身裹住,本宫不要,换条大的来。”
小庚子于是又换了条长方的大巾布,大到能包住两个她。
慕云月却又启唇挑剔开:“这条花色不好看,跟本宫一点也不搭,再换一条。”
小庚子沉出一口气,抬眸深深看着她。
敢让皇帝贴身伺候,还这样挑三拣四的,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吧?
偏生慕云月还浑然不觉如何,犹自绕指卷着肩头一缕湿发,翘着下巴,哼道:“怎么?小庚子不服气了?”
手肘挤在身前,雪软从缝隙间呼之欲出。
卫长庚眸色微暗,喉结随着她的动作密密滚动了下,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道:“小庚子不敢。”
转身继续去木架前,翻找合适的巾布。
慕云月也松了口气,虽说她也知晓卫长庚对她的宠爱,可这般肆无忌惮地使唤一个皇帝,她心里还是会惴惴。方才卫长庚停顿的一瞬,她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唯恐下一刻,他就要发火。
但好在什么也没有。
慕云月心终于落回原处,也见好就收,不敢再胡闹下去。卫长庚再次拿回一块巾布,她也没再挑剔,伸手去接,道:“不闹了,我自己来。”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手才伸出去,卫长庚却攥住她手腕,稍稍一发力,便将她拽入怀中,蹭着她柔软的耳尖,哑声道:“宫里有规矩,伺候一个主子,就要伺候到底。小庚子帮娘娘擦。”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他就拿巾布将她完全裹住。
动作轻柔,似是当真只是在帮她擦拭水渍,可所过之处却簇簇灼烧。尤其是几个关键的地方,总是流连得格外长久,甚至都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意思。
慕云月起初还抿着唇坚持,努力往自己保持镇定,可搭扶在卫长庚肩头的手,指下早已褶皱一片。发丝掠过她鼻尖,都能撩起一阵心颤。
偏生某人还是一副置身事外,浑然不知的模样。帮她擦完,也不见他松手,继续拥着她,轻蹭她颈窝,哑声吹拂慕云月耳边的碎发,道:“真的大了些。这里也是。”边说边拍了下她的尻,顺势将她托了起来,压在旁边的梅花树上。
满树花枝狠狠颤摇,抖落大片花瓣,落在水面,摇乱了一池春水。
红梅嫣然似火,也不及她面上娇羞。
等一切结束,卫长庚抱着慕云月出来。蒹葭领着宫人再进去,净室里已是一片狼籍。池子的水都泼洒出了大半,梅树又断了几根枝桠,花瓣被压被踩,随水淌得到处都是。
几个小宫人头疼得垂下脑袋,一张脸红得都能滴下血来,不知该从何收拾起。
蒹葭却一脸淡定,也不知是不是被之前几次更糟糕的情况折磨习惯,看见这些,竟一点也不觉得乱。尤其在脑海中对比过省亲回来那次,她还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甚是欣慰,陛下总算知道心疼娘娘,肯收敛些了。
然被心疼的娘娘却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被安置回被褥中,四肢累得动弹不得,她还要拿眼神怨毒地瞪着某人。
卫长庚不过是伸手,要帮她挑开额前的一缕乱发,也能吓得她拼命扑腾双手,尖叫拒绝:“不许碰我!”
逗得卫长庚朗声大笑,许久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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