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尘
“母后……”彦泽捂着正在流血的额头, 虽觉得头上伤口疼的厉害,但也不敢喊疼,颤声哭求:“儿臣当真只是一时糊涂, 儿臣知错了, 儿臣当真知错了。父亲母亲别不要孩儿啊……”
“母后,二哥他真知错了。”长女彦滢因和彦泽素来交好,也大着胆子求道,“二哥怎么可能真心怨父皇,不过是一时受歹人挑拨。二哥是父皇母后的儿子啊,怎么能去做瑞王的嗣孙, 只做一个国公?连郡王不是?这不是让别人知道二哥被舍弃了么?父皇和母后只要惩处了那背后挑拨的歹人就好了……”
程锦看着彦滢,笑了一下:“你这么念着你这位二哥, 可知道他想要平定戎狄的办法, 就是送你去和亲?”
正准备继续哭求的彦滢立即顿住, 不敢置信地看向彦泽。彦泽连忙否认:“我没有,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母后,你不要听人挑唆……”
程锦低声道:“去年三月五日,你与陆韫等人笑谈。谈及戎狄屡犯边境之事, 说解决此事的上策就是派遣个公主和亲。又说按照年岁, 彦滢最为合适。而且她与你自小交好, 若是过去了, 或能让戎狄成为你的助力。只是此事你若直接出面, 就坏了你跟彦滢的情分, 还应该想办法让别人开这个口, 再由你在彦滢面前做个好人最佳。你说你大哥是绝不肯和亲一事的, 只是你的三弟可以试试。你说三弟也大了, 该防着了, 若是能趁着他年纪小不知事,哄着他让他提了和亲之事。成了,他就能惹了彦滢的怨恨。不成,他也会得父皇母后的厌弃……”
程锦的话说到这里,三子彦汀也惊讶地看向彦泽。彦汀如今不过十岁,虽也明白一些事了,但听得自己的兄长竟然这么早就开始防着他,也呆愣住了,随后又委屈又愤懑地看向彦泽。
程锦看了眼彦汀的表情,目光又落在了彦泽身上,轻声道:“彦泽啊,你是我的儿子啊。没得实据,我怎么能信我的儿子是这样的人?我们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我为何要屡次与你细说为何不能和亲?你表面应着,随后又不听。你用陆家的关系,拉动了在你三弟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让那太监给你三弟进言。彦汀去年不过九岁,虽知事,却并不大明白里面的曲折。你作为兄长,就这么教导弟弟么?”
彦泽仍在辩解:“那些话也都是别人说的,我也并没有认同。中间有人传话,难免失实,母亲为何不信儿臣,去信旁人?而且三弟也并没有提及和亲之事,可见……”
程锦冷声道:“那是我在中间拦了下来,不然由着你派人教坏了彦汀么?你在宫中安排人,你觉得会瞒得过本宫?”
彦泽呆了片刻,随后立即梗着脖子看向程锦:“母后安排在儿臣身边的人,都是在监听我有何错处。对于三弟就诸多庇护,生怕他出一点错漏。母后如此偏心,怎么能怪儿臣心寒?怎么能怪儿臣一时出于愤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呢?”
程锦轻笑出声:“我没规劝过你?我将陆韫赶出宫去,跟你说陆韫内里藏奸,跟你说少和陆家来往。你表面应了,之后又依旧与陆家来往。便是陆家覆灭了,你还在和陆家私下勾连。只陆家这事,我劝过你多少?跟你说了多少内里的厉害关系?我没庇护过你么?若是我没有庇护过你,你又何止能沾上一个陆家?早先倒掉的什么翁家,什么顾家,你不都想拉扯关系么?你虽然中意陆三姑娘,口口声声要娶她。但你却更想娶元家的女儿,想要去了元家女儿做正妃,然后再扯一个世家的女儿、一个武将的女儿做侧妃。你忙得厉害,用自己的婚事恨不得把有名望的家族都拉到你那边。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当我们看不出来?”
“难道我就要向大哥那样娶一个家世寒微的女子?”
彦泽倒像是受了大委屈一般:“母后不就是想要我们都听从你的安排,不能有自己的主意,不能有喜欢自己的女子么?父皇要听你的,我们也要听你的。母后就在帘幕后面,想要把我们当做木偶一样把控着。我不肯,母后就想要除去我了,那我就去娶那个什么王家姑娘好了……”
听得彦泽这番挑拨的话,程锦不由得笑了,一直没有言语的彦桓却气得冷声喝道:“你放肆!”
“你不必为了他动气。”程锦一边说着,一边对彦桓轻轻抚着背,然后对着彦泽笑道:“你想要娶人家王家姑娘,我还不会让你去祸害人家好姑娘呢。看看你啊,你现在不是很聪明么?到了这一会儿,你还知道要挑拨我与你父皇。你这么聪明,你能做错什么事呢?你能犯什么糊涂?现在哪一件不是你思虑好的?”
“彦泽,你当真不知你父皇在做什么事么?你当真觉得他做得不对么?你当真觉得他还不够仁德么?太傅都赞过你,说你聪慧过人,你哪里是糊涂人?哪里会做糊涂事?你是太聪明了,知道你父亲因为整改土地的事是将一些人得罪狠了,你只要表现出对你父亲不赞同的样子,就能有机会将他们拉拢到你身边来。倒了顾家,陆家还在,倒了陆家,翁家还在。便是翁家倒了,你也能借此机会笼络到别人。反正那些世家大族哪里是杀得尽的?那些个世家大族总能给你些好处,甚至在被逼到极致的时候,他们甚至会主张立一个像你这样对他们仁慈的新帝。戎狄早些年还是个小小的部落,他们不也能扶起来,用来牵制你父皇么?那将你扶起来,还不容易?不过再有个三四年的功夫,等你娶了元家姑娘,或是娶个翁家的女儿,然后再笼络些有兵权的人家,到时候自然有人为你摇旗呐喊,护着你这个贤良王爷逼着你父皇退位。”
彦泽慌忙摇头:“这都是母后自己的臆测,母后以自己的心思来猜度我。我怎么会存有这样不忠不孝的念头?”
程锦低声道:“看你在纸上写得是什么吧?你是打算把这篇文章烧了,但不是知道这篇文章不该写,而是觉得写得不够好,这篇文章若是以鹤影居士的名字传出去,不能增添鹤影居士的才名,你想要去找陆家三姑娘改一改。等她改好了,才把这篇文章发出去。是不是啊?鹤影居士?这一年多来,你用这个化名,发了多少诗词?当中有多少是陆三姑娘为你代做的?陆三姑娘确实才情过人,你自然想要娶她,从此她就能一直为你做文章,让你得以用鹤影居士的身份能够去笼络一些文人。你有了这些文人为你唱和,再过个一两年,还怕做不得个贤良王么?而且……”
程锦说到这里,看向了彦桓,敢要继续说话,程锦的手就被彦桓握住了。
彦桓紧握着程锦的手,深吸一口气,忍痛沉声对彦泽说道:“而且那些世家真的能成为你的马前卒么?他们大多有百年的积累,当年襄阳王那么擅于钻营,许多人家都没有牵扯其中。如今怎么会为了你个一个半大的少年下场么?你做得这些事,我们知道,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了么?你们是故意做出被你笼络的架势,让你一步步越发张狂,让你成为一把能刺伤朕的匕首!”
“土地整改走到如今,死了多少人?有小吏去测量土地时,被贼人捆了,直接烧死。也有三品大员为此事,全家被贼人屠戮。更有边境的百姓,因为有人暗中攻击戎狄,屡受戎狄侵扰,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但你作为朕的儿子,却站在他们那一边。那些贼人杀了多少推进土地整改一事的臣子?但是你呢?却在豢养贼人的女儿,在为那些贼人求情?朕若放纵你不管,那还有谁再为土地整改一事拼死一搏?”
彦桓说到这里,气得咳了几声。程锦忙起身,亲手给彦桓斟了一杯茶。
程锦随后看向彦泽,沉声道:“他们哪里在意你能不能为帝?不过是想要用你斩断如今土地整改的势头。我们若是还宽宥于你,就让一些人白死了,我们这些年也白筹谋一场了。彦泽,今天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一次教导你了,我们的母子情分就到这里了。”
程锦说着,微微一顿后,低声叹道:“一会儿会有人给你收拾东西,把你送去瑞王府。从此你好好过吧,你之后想要娶谁,你就自己筹谋去。你若真在意那陆三姑娘,想要娶她,那你就去做。我们就按照私藏罪臣之女,惩处你们就是了。你们要是当真情意深厚,那大概你连国公之位都没了,跟她一块儿流放边疆,你们也会白头偕老,或许对你们也是好事。”
彦泽又不断辩解哭求,但是也再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了。程锦和彦桓由着他哭求,等他自己把分辩的话都说尽了,程锦和彦桓才让太监进来,将彦泽带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结局
彦泽被带出去后, 程锦许久都没有说话。程锦是有些心中恍惚的,她竟真的将彦泽处置了,从此和彦泽了断母子关系了。跟处置那些真正的敌人不同, 看着彦泽被带走的那一刻, 程锦感到一丝一毫地畅快,只觉得很挫败。那些贼人将彦泽作为匕首,刺下的这一刀,虽然不致命,但还是让程锦疼了。
对于彦泽,程锦气过恼过恨过, 但更多的是自责。彦泽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乖巧可爱,程锦也曾费心竭力的教导他。但却眼看着彦泽一点点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程锦不止一次的反省自己, 是不是她教错了?是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她在彦泽身上用错了法子?
不然彦泽怎么会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若只是寻常人家, 程锦确实还能再容一容彦泽。还会期待着他再长几岁,再多些历练,就会明白当中的厉害。可是彦泽生在帝王之家,如今又在土地整改的紧要关头, 想要将土地整改一事贯彻到底, 彦桓与程锦就不能让那些贼人看到他们的一丝动摇, 不能让那些贼人知道他们原来是可以为了儿女退让的人。不然, 这许多年的筹谋都会功亏一篑。那么多死去的人, 彦桓这些年的殚精竭虑, 这些年他承的骂名, 就都白费了。
彦泽, 就是他们那些人在彦桓和程锦身边撕出来的口子, 必须得有个处置。
自顾家而起的土地整改, 程锦既不容得自己父亲为谁张口求情,就也不容得自己的儿子拖垮了这件事。若土地整改一事败了,那不止是一项政策的失败,略微退一步,那些被打狠了世家勋贵就会反扑过来,把彦桓连同程锦一道撕碎了。
程锦轻吸一口气,才缓缓对余下的孩子低声道:“你们把今天的事记住了,我和你们父皇心意已定,不要以为你们是我们的孩子,就能动摇我们定下的政策。土地整改一事势在必行,你们不满也得跟着我们一道把这件事做完。往后,你们仔细护着些自己,若是谁用你们来要挟我与你们父皇,我们不会选择为你们放弃定下来的国策。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觉得生在帝王家太过凉薄,你们此刻与我说,我与你们父皇可以允你们不生在这个帝王之家。”
程锦说罢,一片安静,几个孩子起初都低垂着头,随后长子彦浔而起,几个孩子陆续出声说会承彦桓和程锦之志将土地整改一事贯彻到底。
程锦听着儿女们的话,垂下眼眸,心中暗盼他们都能当真如此。
彦泽被过继到瑞王名下后,已再无可利用的价值,他门前冷落,但他却没安分了下来。彦泽并没有娶那个陆三姑娘,任由陆三姑娘被押着流放去了,随后彦泽竟有意去接近先前程锦想要给他定下的王家姑娘,想要以此重新博得彦桓和程锦的宠爱。彦桓与程锦便又将彦泽的爵位降了一等,另铱誮亲自给王家姑娘找了一个和她心意的好人家,赐了婚。
彦泽见彦桓与程锦当真不会心软,他也再无转圜的余地,这才彻底安分下来。待到十六岁,他就自己择了几房妻妾,从此远离朝堂了。当彦泽这个名字再被提及时,已经是彦桓退位,彦浔继登基之后。此时土地整改一事已有了着落,朝堂缓过一口气,连先前屡次侵扰边境的戎狄都给剿了。
只是彦桓因为土地整改一事杀了太多士族大家,临到他退位之时,让有说他暴虐。毕竟饿死的百姓在某些人眼里是算不得人的,死再多也不会被那些人放在心上,只有跟他们一样从富贵乡里长大的才子佳人才算得上人。那红颜薄命的才女陆三姑娘,那些轰然倒塌的簪缨世家,都值得让他们耗费笔墨哀叹惋惜。
但彦桓并没有在意谁会不会继续骂他,他跟程锦前往燕州行宫前,反复吩咐彦浔,别忘了再去去边疆寻彦淳的尸骨。他们的那个小女儿太顽皮,非要做什么女将军去与戎狄打仗,结果真做成了女将军,却死在了边疆,尸骨都不全。然后彦桓一一交待了其他孩子的事,又嘱咐了彦浔要厚待那些为国而死的臣子家眷。最后彦桓才提到了彦泽,他没有多吩咐什么,只让彦浔看着办。彦浔顾念兄弟情分,便在登基后,给彦泽加封了郡王。
在前往燕州行宫的路上,彦桓对笑道:“差一点就再也回不来燕州了。”
“不要胡说,这不是就要去燕州了么?”程锦一手反握着彦桓的手,一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头发。
程锦总觉得她和彦桓才刚成亲不久,她似乎才被彦桓掀开盖头,但转眼两人都白发苍苍。程锦摸着彦桓的头发,忍不住翘了下嘴角,其实只有她白发苍苍,彦桓前不久还寻了个秘方,让人把他的头发染黑了,只因为程锦赞了几句新晋的探花郎姿容出众。
彦桓的身体这十年来都不大好,他年幼时吃苦吃得太多了,略微上了些年纪,许多病症就起来了。而且他心软了,最起码在程锦看来,比她心软。所以当遭遇彦泽忤逆,当知道彦淳战死时,在知道一些近臣为了推进他制定的政策而死时,他的心结就一层层压了下来。
任凭程锦如何费力为他调理身子,彦桓终究还是大病了一场。
在病中,彦桓有时候清醒,还会跟程锦说笑:“我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做皇帝的,都是因为看到了阿锦想做个好皇后,我就也学着做了。我这次要是不行了,那等我们再遇到,阿锦就把你做太后时见到的事,说给我听吧,我最喜欢听阿锦说话了。”
但彦桓有时候病得糊涂,就扯着程锦的手,或者说:“这里太冷太黑了,阿锦救救我,别让他们一直关着我。”,或者说:“珍珠开门,你别把我……我关在外面,我要见姑娘……”
程锦便只得一遍遍地跟彦桓说着:“我在的,别害怕。”
那段日子,程锦就守在彦桓床前,彦桓的呼吸稍微微弱一些,程锦也吓得呼吸一窒。
待彦桓好不容易熬过去,程锦就也病倒了。待两个人好起来,程锦更觉得年纪不饶人,便是再舍不得手里的权势,也不得不松开手了。程锦和彦桓商议过后,彦桓便提前退位,跟程锦一道去了燕州行宫。程锦和彦桓都不是奢靡之人,本不喜欢大兴土木修建什么行宫,只是到了燕州,终究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而且又不只是他们住,他们还带着几个孙子孙女过来,另外还有些伺候他们的人。便简单修建了一处住所,说是行宫,却也不过是一间大宅子,比燕州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宅院都还显得简朴许多。
因为行宫建成这样,倒让一些燕州的人家害怕越过皇家,忙着重新整改宅子。还是彦桓另外下了令,才止住了这个风气。
地点是程锦挑的,地下有温泉,可以方便彦桓调养身体。
彦桓在燕州住下,也真的一天比一天身子好了。他带着孙辈捉鱼,捉到了,就跟个孩子一样到程锦跟前炫耀。他跟着程锦一道指点孙辈种菜种药,然后一道制药制香。甚至彦桓还会让那些孙子抓来蚂蚱,让他和程锦烤着吃。更多的时候彦桓和程锦会带着孩子们出去走走,看看寻常百姓人家都怎么过日子的。以彦桓和程锦现在的身份,看到寻常人家的日子虽都是“好”的,可彦桓和程锦能辨出那些是真的“好”,那些是被修饰出来的“好”。然后彦桓和程锦便将这些事都教给自己的孙辈,让他们也能早点知道,这些官员是怎么制造出个太平盛世的。
虽然有些“好”日子是制造出来的,但程锦和彦桓也能看出来如今的光景确实比早些年强了许多。
彦桓和程锦返回行宫的时候,正下着绵绵细雨,彦桓给程锦下了马车。彦桓便撑着伞,跟程锦一边走一边说着方才看过的农田。有块田种着的庄稼,程锦和彦桓都没见过,只听那家农户说是他从庆国外面带回来的种子,那庄稼不挑地,结出来的粮食虽然口感不好,却也能吃。
彦桓和程锦便留了心,便是现在日子比先前好一些了,还有些人在挨饿。就算分得了土地,但难保有个天灾人祸的。而且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分得好地。彦桓和程锦如今想得还是怎么能让更多的人不挨饿,挨饿的人少了,日子就安稳下来了。
彦桓和程锦走到内殿,才听得太监来报说是程老夫人来了。太监口中的程老夫人就是珍珠,程远的终老都是珍珠照看下来的。程远临终前,便将珍珠认作了义女,让她跟着姓了程。珍珠一直住在燕州,如今彦桓和程锦既来了燕州,程锦自然要和珍珠常见面的。因此珍珠来到了行宫,也不用递什么牌子,都会直接被太监带到了内殿侯着。
珍珠如今也是老夫人了,但在程锦跟前就还是个会撒娇的小妹妹。
彦桓一听得珍珠来了,便扯住了程锦的袖子:“我们再走一走,等会儿再回去吧。”
程锦听后笑道:“那珍珠不是还要等着我们?”
彦桓低声嘀咕:“等着就等着吧,当初我早起要见你,也被珍珠关在门外过。我都等都起,她怎么就等不起?而且我这会儿身上格外松快,你都不肯陪我走走么?你不是说我的病,要时常活动么?”
程锦想不起还有这事,但想着彦桓总是会记得一些她忽略的小事,她这会儿若说不记得,怕是彦桓又要生气。他如今年纪大了,又因大病了一场后,程锦格外纵着他,彦桓越发小孩儿心性了。
程锦便只得点头哄道:“好吧,我们就继续走走吧。就让珍珠等等吧,反正殿内也有茶水点心供应着她。”
彦桓就给程锦这么撑着伞,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在雨雾中慢慢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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