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悸
林觅双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可很快恢复如常:“是。”
她朝身侧瞥了眼,习秋明白了意思,自请去给姑娘们再送些饭后茶果,先行退下。
宁王是当今圣上唯剩的两位叔父之一,身份尊贵不用多说,故宁王府自也恢弘浩大,回廊接着院落,在细密精致的草木间隐着假山假水,树石耸峙。
习秋从小径紧张地走到一处月门下,见到了那个早早等着的侍卫。
“习秋姑娘,你来啦。”对方笑嘻嘻地看着她。
习秋不安地瞪了那人一眼,快速道:“我正要去临香苑送茶果,你快随我一道过去。”
侍卫点点头,目光自上而下扫量过一圈习秋,看得习秋头皮发麻:“看我作甚!今儿有你的甜头!”
说完,也不敢同这人再待在一处,脚后跟着火似的离开了原地。
那侍卫嘿嘿笑两声,跟上去低声道:“这事儿你让别人干,别人也不敢呐。”
那可是九千岁的媳妇儿哩~
九千岁的媳妇儿此刻正在想理由,打算说服长姐与弟弟早些离开。
林妙柔犹豫片刻,轻声问:“三妹,你今日来宁王府,好像一直心神不宁,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阆原本还有些不愿离开,因着李长夙先前同他说,下午寻个空可让他的侍卫统领与林阆切磋一番。
可听到长姐的话,他心里咯噔,连忙去仔细林皎月的反应。
林皎月顿了顿,有些懊恼自己急躁被看出,怕造成多余的影响,叫姐弟俩人担心,只好故作茫然地笑了笑:“无事呀,当真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利。”
为显得可信,她还凑到林妙柔身侧悄声道:“再过两日就要来葵水了。”
不是假话,前世这会儿,她心绪纷杂,葵水时不时推迟,极不规律,不像现在,日子安宁,葵水便也来得规律了。
林妙柔了然,微微抿了抿唇,扭头同林阆打趣转开了话题。
林皎月笑起来,心想自己不能再表露太多惊惶,惹得长姐和阆哥儿都不安,至多还有半日就能离开了……
“姑娘们安好,世子妃派奴婢来给诸位送些茶水点心。”
习秋人未至,脆生生的笑声先到。
想是林皎月上午多次借口身子不爽利,叫府内的众人也记着,所以这次习秋端来的茶果点心,都是性温且没冰镇过的。
习秋笑吟吟地请他们稍作休憩,用些点心,世子妃同世子说过话就来。
林阆有些跃跃欲试:“那世子什么时候叫人来和我切磋啊?”
少年赤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林皎月与林妙柔都担心他冒失莽撞,原本习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谁知习秋眼珠子微动,笑道:“小公子莫急,奴婢这就回去替您问问。”
林阆当即高兴地不知所以,回头自信满满地同林皎月道,他这几个月进步飞快,待会儿就给她们露一手!
林皎月与林妙柔相视一笑,宛若在督公府那日看林阆放肆打拳一般,就看看不说话。
习秋去了很快又回,道府中的侍卫统领正在校场,小公子即刻便能去了。
林阆一跃而起!
林皎月与林妙柔本也欲一道去,可习秋却拦住了她们,道校场烟尘大,又都是些外男,今日不便,若她们们想去,择日请人来院中表演便是,今日确是不凑巧了。
林妙柔心猜,阆哥儿年纪小无所谓,恐怕宁王府校场中更有别的,不能叫她们这些懂了事的外人看见,便也不勉强。
倒是一直安静的林皎月,此刻好似更安静了,她静静看着习秋,一字不出,久到连林阆的热情都渐渐有些凉下来。
“那,要不,我不去了……?”林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亲姐。
习秋垂着头,死死压着急促的呼吸,生怕被看出来异样。
若是林皎月不同意,少不得她还得再说两道借口,才能将林阆调走,可那样就有些刻意了。
幸好,沉默过后,林皎月轻轻摇了摇头,扭头道:“去吧,注意安全,不要托大伤了自己或是旁人。”
“那是自然!”
林阆喜笑颜开,习秋也跟着悻悻笑起来,得了习秋回来汇报的林觅双则笑得更明媚动人。
她反复想了许久,时不时就补充着问:“药都放进去了可是?”
“你亲眼看着她吃的?”
“那侍卫也已经吃下了?”
习秋一一应答,道趁着林皎月不备,已经将药加在了她从饭桌上亲自谨慎带下来的水杯中,那侍卫原本答应了今日来成事,没想她们还会给他下药,自然无所顾忌就喝了习秋给过来的水。
林觅双虽也奇怪林皎月今日怎得如此戒备,可习秋的回答很快让她激动不已,交叠得双掌都跟着发颤,些许奇怪也很快便忘了。
她不像瑞王世子妃那么蠢,都要害人了,还只下个药效软绵的助兴药,她要用就用最烈的,出其不意,叫那男男女女痴缠在一块死活都不能分开!
等了不多会儿,她又有些紧张:“长姐那边你可安排好了?可别将她牵扯进去。”
嫁到宁王府之后,她也若有所感,大伯父同公爹关系不菲,若是牵连了长姐,百害无利。
“夫人放心,奴婢已遣人去支开大姑娘了。”习秋赶忙回道。
也不好总是她去,刚刚她都有些担心林皎月看出不对劲了。
林觅双立刻瞪向她:“这种事你怎敢让旁人去做!万一找了个嘴不严实的,之后一问便问出来了该如何!”
不等习秋解释,林觅双暴怒着打了她一巴掌。
今日之事,她做了多日准备,连着那出手的侍卫和他府外家眷都约束齐了,万一在这种小事上闹了纰漏,真是得不偿失!
她恨恨看着这丫头,怒不可遏地赶她亲自去,习秋被打得瞬间红了眼,连连哽咽着点头倒是。
待她走了,林觅双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过了今日,她林皎月就又是自己脚下的烂泥,李长夙也会看清,一个嫁了太监却不安分,还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林觅双在自己屋中迤迤然坐起身,整理了容妆后,昂首挺胸地走去了书房。
书房里,李长夙看她过来还有几分疑惑,问她怎不去同姐妹们叙旧,林觅双只乖顺笑道,除了阆哥儿,姊妹们都有午休的习惯,便只叫丫鬟去送了些点心,待会儿便去看看。
闻言,李长夙也不再说什么,却没想,夫妻俩闲谈不过两三句,外头突然传来丫鬟惊叫。
丫鬟得了通报,神色惶然地跑进来,眼神躲闪地看向主子:“世子,世子妃,出,出事了……”
林觅双强压心头兴奋,成了!
两人脚步匆匆地赶到临香苑,进门便看见长姐林妙柔失神地站在院中树下,清秀的脸上惨无血色。
站得再远,都听得清屋内传出来的声音,未遮掩完全的门,更是将屋内那交缠在一块、寸丝不挂的男女身影隐约透露出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
林觅双故作震惊,赶忙过去拉住长姐,不停轻拍她的背,又将她目光拉偏,好似真不愿被她瞧见这种骇人场面。
林妙柔却丁点儿都没被安慰到,她颤抖地再度扭过头死死盯着屋内,想发声,可一个字都发不出。
她现在当如何,该如何做?
那男子究竟是何人?
而那女子……她却根本想都不敢想!
李长夙看着抱作一团难掩愕然的姊妹俩,又扭头看向屋内,眼中涌现阴霾,当即便要迈步上前。
林觅双眼中得逞一闪而过,却不料林妙柔挣脱了恐惧,嘶哑而颤抖地拦住李长夙:“世子留步!”
李长夙隐于袖间的手掌瞬间握紧,难掩冷意地看向失了魂的林妙柔。
“世子还请,还请在外稍作等待,唤,唤两个婆子来即可,此处,此处外男得避让……”
她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劝阻。
若屋里的女子真是她三妹,她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只想着拦住李长夙,拦住所有要进屋的男子——
李长夙难得厉声呵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避让!”
他面冷心寒,短短瞬间,脑海中涌出无数复杂纷乱的情绪。
气氛凝滞如冰,院外听到动静的下人们也纷纷躲到一旁,伸长脖子偷偷打量究竟出了何事。
林觅双也故作苦恼地拦住长姐:“大姐姐,不论如何得先将人拉开啊,这会儿去唤旁人,一来一回,若是,若是……”
她说半留半,意思却很明显——若是耽搁了,偏遇巧合,叫三妹怀上了可如何是好呢?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中都笑得要压不住。
若是怀上了,三妹那位没种的夫君,还能宠她,还能替她出气儿吗?怕是回去便要将人生生捏死了吧。
林妙柔嘴唇颤抖得再说不出话,是啊,若是没及时……
她该怎么办,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出了趟院子,为何回来便会生出这般横祸?
林觅双见林妙柔渐渐失了主意,赶忙扭身对李长夙道:“世子,请,请您快些去看看吧,那若真是妾身的妹妹,也得赶紧将两人分开啊,否则督公岂会善罢甘休!”
她恶意地提点,林皎月可是九千岁的夫人,又给这不守妇道的行为加上一层危及王府的严重性。
李长夙气息不稳,眼中寒意更甚。
“放开我!让我进来!我去!”
得到消息的林阆也冲进院子,眼急得冒火,二话不说便要越过李长夙。
他同大姐姐想得一样,哪怕屋里的那人真是他姐,那也得他去将人分开,而非个外男看去了他姐姐的清白!
林觅双惊声大叫:“阆哥儿回来!这哪是你能看的!”
“我为何不能!”
“她是你姐姐啊!你怎可,怎可……”林觅双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划破院空。
“不可能!”
林阆咬紧牙,可前脚刚迈进屋里,便察觉身后一阵力道袭来,若非如今武艺傍身,他可能当场就要被踢断腿。
饶是如此,他仍被一脚踹上背心。
“世子爷!”林阆险险避让到一旁,屋中的柜架被他撞到在地,瓷器碎裂书卷散落,一地狼藉。
李长夙却冷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
动静这般大,那光天化日纠缠的男女仍不知羞耻得没能分开。
林妙柔捂住嘴,泪水簌簌滑落,若非林觅双死死拉着她,她也要奔过去,拦住李长夙,叫他走开,别看!
林觅双暗自得意地扫过院外偷看的家仆们,故作怜悯地还流了两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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