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悸
原本林皎月对他要说什么不抱期待,可蓦然听到这番话,神色终归松动一瞬。
便见李长夙抬起眼眸,无限温情地看向她:“听闻南坪伯身体抱恙许久,若是三姑娘不嫌弃,可请那位大夫前来给南坪伯亦看看病情。”
前面的都是叫人心中厌烦的废话,唯有这句,恰好扎进了林皎月心里。
她怨憎这人,可若是对方真有能救祖父的法子,物尽其用才不枉将这人彻底利用干净。
可对方是李长夙,他当真会那么好心?
林皎月神色迟疑一瞬,抬起眼眸,倏然瞧见对方眼中温和柔软的笑意。
心尖蓦得一抖,最初那股古怪重新涌上来——
这人,该不会对自己,别有企图吧!?
林皎月愕然的表情落进李长夙眼中,更叫人沉沦于她的明艳与鲜活,
李长夙眼瞳微暗,想到若是他日顾玄礼倒台惨死,他不是不可以将她收于后院。
虽然她的身份再不能作他正妻,可他能将她安放于后院作贵妾,
她这般好看美艳,又楚楚动人,合该藏于金屋,不叫任何人窥探,只能被自己拥在怀抱中。
可现在,时候未到。
他笑起来,故作宽宏道:“我知三姑娘对南坪伯的病情尤为慎重,不若再多听我说几句。”
林皎月看他不语。
“那位大夫曾是宫中太医院出身,后来投身行伍间,给边关的将士们作随行军医,医术与医德皆高超,所以近来得知他所在的大军要拔营回京,他提前些日子回来了,我才立刻相邀对方前来王府,我父宁王服用了他开出来的方子,身子也确实有所好转,”
李长夙顿了顿,故作随意道,
“若是三姑娘仍不放心,还有一法——我给出对方如今所住的地址,再附上我宁王府的推荐信,您自己决断,是叫伯府去相邀,或是再保险些,请督公去会一会究竟。”
他自信满满,这份好意,林皎月绝对不忍错过,而只要她接下了这份好意,便是再度欠了他一个人情,届时在顾玄礼面前或隐瞒或美言,对他而言都不是坏事。
林皎月如他所想,心中确实有些纷乱,倒不是害怕欠他人情,
在林皎月心中,和这畜生一样的人来往,根本不必用常理来衡量情谊,
她只是在怀疑,李长夙究竟是对她别有企图,还是想借她为踏板,想攀上顾玄礼,利用顾玄礼呢?
若是前者,她尚能自行决断,可若是李长夙要利用顾玄礼,她,她定要狠狠叫这人吃苦头!
她尚想温暖,想拉回正道的人,怎能再被李长夙当刀子使!
林皎月烦闷不已,却故作平静地点点头:“妾身知道了,世子可否告知那位大夫名讳,妾身也好再去打探打探再作决断。”
李长夙笑了笑:“那位大夫姓齐名恒,就住永乐坊长宁巷。”
林皎月微微一顿,随即觉得,应当不至于那般巧合。
可翌日,当她心有所想,恰巧绕到长宁巷附近时,便瞧到那位在督公府里见过的齐大夫,正打着哈欠从一座小院里走出来,小院门口停放着的是宁王府的马车。
林皎月顿了顿,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缓缓浮出心潮。
现如今仍在边关,但即将回京的大军,只有镇国军,那么那位齐大夫,便是镇国军的军医,是陆远的人!
林皎月顿时一惊,赶忙让车夫调转马头,去厂卫司!
她不清楚督公知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不论如何,她得将自己所猜到的告诉督公才是。
镇国军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士,陆将军也是忠心耿耿的大好人,可她的夫君,亦……亦能回头呀。
出乎林皎月的意料,去到厂卫司后,厂卫们见她,毕恭毕敬不假,却道,督公今日该是去南坪伯府了啊。
林皎月蓦然一顿。
督公今日去伯府了?他去伯府作甚?
昨日回府,倒是听说督公今晨有要事,难道牵扯甚广,波及了伯府?
她突然有些担心。
回到伯府,却是没听见督公来过的消息,只有沈姨娘见她回来了,满脸欣喜:
“昨夜今早都忘了同你说,快来快来。”
林皎月不明其意,便跟着母亲暂且先去了屋里。
直到见到沈姨娘又拿出个造型奇特的小玩意儿,悄声说:
“伯爷这病得长期休养,一时三刻好不了,你总这么长留伯府,母亲实在担心督公不悦,幸好,上次说还有个没做完的小东西给送来了——”
沈姨娘将那东西往她怀里一塞:“今晚回去就用上!”
作者有话说:
沈姨娘:阴谋阳谋管家管账是办不到的,只能撮合撮合女儿女婿来维持生活的样子
第56章 男人
沈姨娘不像林皎月有过前世, 她不知道公爹的病后面会严重到威胁生命,只当安心休养些时日便会好起来,故而并未太悲伤, 心中还记挂女儿的事。
林皎月蓦然被塞了这么个东西, 脑海中原本的担忧、不安,全短暂被此带来得强大震撼给清空了。
若说原先沈姨娘带去督公府里的,还是些女子日常也可独自玩乐的小玩意儿, 刚刚那盒子里的, 便是个叫人看了害怕, 只想赶紧闭上眼的大家伙……
天地良心, 活了两辈子,这是林皎月头一次如此直面这般造型逼真的玩具,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一言难尽地将锦盒盖上,想还给母亲。
“忙, 忙得很, 女儿顾不上这些。”
她磕磕绊绊道, 却架不住沈姨娘苦口婆心:“为娘也没叫你一定要用上,不是先前那些你与督公也用着不错么,这东西,若是督公不喜,你也就不必当着他的面提了, 但你……”
沈姨娘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同她道,女子出嫁, 若是从夫婿那儿体会不到那档子乐趣, 就自己给自己找呀。
林皎月哑口无言, 原先为了敷衍母亲,她胡诌那些东西确实调剂了她与督公的感情。
因着沈姨娘为她也费了不少心思,私下打听了不少宦官们的私密事,得知宦官虽身子残缺,可反而性致在压抑中愈发蓬勃,多会使用些道具来满足自己,为了不叫她被动,沈姨娘才提前给她准备了这些。
可天地良心,顾玄礼在这事上最爱,最爱用手用口,自己便将那些东西藏得更死了,直接收在了她柜架的最里间。
他不想法子折腾自己,自己干嘛还主动自讨苦吃!
林皎月缓过来后,实在没心思同母亲掰扯这些玩意儿,也不拂母亲好意,只将那东西宛若烫手山芋般胡乱塞进袖中,想着回府继续藏起来。
沈姨娘也回过神:“你匆匆忙忙回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等林皎月回话,门房匆匆传报——
“督,督公到!”
母女俩正走到堂屋前,沈姨娘闻言,险些膝盖一软瘫坐下去。
别看她对着女儿头头是道,对如何稳固这夫妻生活如数家珍,可真对上那个女婿,她只想立刻奔回小院。
可惜,周氏疯了无法待客,今早大伯也进宫当差了,大姑娘再能帮着她执掌中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能替她出面待客。
傻眼了,那可是,可是督公啊!
幸好林皎月今日还在府中,眼见母亲有几分怯场,很快将她搀扶好,可她心里同样咯噔,想着果然来了。
她倒不像旁人一样惧怕,而是忍不住替他担忧——
是什么事,才叫顾玄礼如此匆忙赶来伯府,而非私下同自己交代?
不等母女俩都做好心里准备,那头戴乌纱冠,一身黑金色锦绣曳撒,腰系金鱼袋与御赐长刀的厂卫司督公,在厂卫们的簇拥下,迤迤然踏进了院中。
伯府的下人们心中多少知晓,这位九千岁是他们府里三姑娘的夫婿,算得上府里的姑爷,可谁也不敢造次。
毕竟,这位姑爷头一次来府,将二姑娘踹进了湖,
第二次来府,将周氏吓厥了过去,
之后,又手刃了二姑娘的王府小叔子,在宫里亲手掐死了二姑娘。
这是对方第三次来,看起来,也不太像作客的。
可厂卫们气势汹汹涌进屋院,下人们避都没机会避让,各个苦不堪言地瑟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瞧见这位九千岁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沈姨娘和三姑娘。
林皎月才想起,对方今日曳撒外披着的,是她在边角亲手绣了小月牙,又在今早亲自给他披上的披风,瞧着对方俊美面容上的散漫矜贵神色,心中突然升起股奇异的念头。
这样一个威风的人,竟真是她的夫君呢。
没等她启头,沈姨娘终是暂且压倒了心底的恐惧,顾玄礼才刚站定,她便僵硬地将林皎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对着顾玄礼作出个苦笑:
“不知府中哪位不慎惹到了督公,妾身,妾身先给督公赔个不是……”
她挡住林皎月的动作,分明是以为女儿惹了督公,她再害怕也得护着啊!
怪不得刚刚月儿回来神色就不太对,沈姨娘后悔当时竟没猜到,耽搁了女儿避让的机会。
林皎月顿了顿,猜到了母亲的意图,微微讶异:“母亲……”
“母亲在说话,你,你先等等,”沈姨娘哆嗦拍了把她的手背,重新看向顾玄礼,“若是府中有什么错漏,也请,请督公,大人不记小人过……”
在后院被磋磨了十几年的姨娘,头一次如此大胆地打算维护自己的女儿,可她仍旧胆小,这会儿都不敢戳破,督公今日来找麻烦的就是她的月儿。
顾玄礼也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所想,沉默许久,突然嗤声一笑:“咱家这岳母,在说什么呢?咱家什么时候说是来问罪的了?”
厂卫们私下面面相觑,暗叹督公问得好过分,任谁瞧见他突临,不觉得是来问罪抄家的?
沈姨娘被这声岳母叫得受宠若惊,半晌才支支吾吾:“不是督公说的,只在进宫和抄家的时候,走正门吗?”
顾玄礼难得沉默。
回门那日戏谑周氏的言论,被他这胆小的丈母娘奉为真理了。
没等顾玄礼反驳,林皎月终是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噗嗤轻轻笑出了声。
可很快她觉得这样不好,此时笑了,不是败了督公的面子吗,不够端庄,连忙收敛神色,将眼垂得低低的。
顾玄礼饱含深意地朝她看过一眼,随即淡淡道:“岳母多虑了,咱家今日若不走正门,是担不了护送职责的。”
闻言,沈姨娘和林皎月皆是一愣。
“咱家听闻南坪伯病重,恰逢京中来了名医,今日一早便去将人请来伯府,叫人给伯爷看看。”
林皎月一愣,随着顾玄礼说完,梅九从外面将颤颤巍巍的齐大夫扶下马车。
所以他带着这么些厂卫,是因为半路截宁王府的人,得有气势?
那齐大夫边走边骂:“顾玄礼,你简直无法无天!哪有请人这么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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