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太子和陆尚书以及几个皇子随后赶来,与皇上见了礼,看看两边站队明显的队伍,最终哪边也没去,又重新站了一队。
“父皇,儿臣有罪。”太子第一个跪下向嘉和帝请罪,“父皇信任儿臣,让儿臣代为监国,可儿臣监国期间却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故,不仅没有替父皇分忧,还害得父皇不能安心炼丹,儿臣罪该万死!”
“儿臣也有罪。”五皇子挨着太子跪下,“父皇让儿臣协助太子哥哥监国,儿臣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有负父皇重托,请父皇责罚。”
如此一来,其余皇子也只得跟着跪下,请罪的同时暗骂五皇子多事,马屁精。
以前也不觉得这个五弟有多能耐,怎么自从他带头给父皇献了指尖血之后,就渐渐冒起了头?
所以,以前是在藏拙吗?
藏不藏又能怎样,他的生母出身卑贱,位份也不高,外祖家更是指望不上,没有助力,他一个人能翻起多大的浪?
就是他非要带头表孝心,害得大家后面不得不集体献血,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万一父皇以后要他们剔骨割肉来炼丹,难道也要照做吗?
真是个蠢货!
“行了,都起来吧,现在不是追究你们责任的时候。”嘉和帝沉声道,“等到江潋的问题处理完,朕再同你们单独说。”
太子和皇子们谢恩起身站好,嘉和帝又看向以宋悯为首的官员:“你们把江潋说得罪大恶极,谁来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骚动,最后推举出左都御史冯佑。
在弹劾官员这方面,还是御史最为擅长,冯佑果然不负众望,把江潋当街屠杀百姓的事添油加醋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仿佛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一般。
为了增加事情的真实性,他甚至将杜若宁拿出来佐证江潋的残暴。
“若宁小姐当时也在现场,见到江潋屠杀无辜百姓,试图阻止,却被江潋一掌打到吐血,皇上,若宁小姐乃是您金口玉言为江潋赐下的未婚妻,他尚且毫不留情,可见寻常百姓在他眼里更是贱如草芥,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当杀不杀,必留后患,请陛下即刻下旨将他处决。”
“请陛下即刻下旨。”
“请陛下即刻下旨。”
其他人纷纷附和。
江潋安静听着,起初一直面无表情,直到冯佑突然提起杜若宁,表情才有了一丝波动。
杜若宁被云氏带走后,春夏秋冬已经把他昏迷以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得知杜若宁并没有因为挨了他一掌而生气误会与他,反倒多方奔走为他寻找解药,甚至还跑到大理寺停尸房去翻找尸体,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望春眼泪汪汪地控诉他:“若宁小姐为干爹做了这么多事,干爹醒来连一句谢谢都没和她说,还当着她的面说不会娶她,要让皇上下旨取消婚约,干爹你这样跟话本子里的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被望春这么一说,江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恨不得立刻追去定国公府,收回自己那番话。
可是他又确确实实不能娶她,如果现在收回,将来又变卦,岂不是比负心汉还负心汉?
小丫头虽然对他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暗中也杀过人,但本性还是个天真烂漫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以后要做的事,每一步都充满危险,实在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更何况,他完成对公主的承诺之后,就没打算再活下去,难道把她娶回家再让她守寡吗?
而且从国公夫人的态度来看,她死都不会让女儿嫁进督公府的,自己明明无意,又何必一时心软让大家都难过?
感情这东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是干脆一点比较好。
尽管他在小丫头的事情上,从来就没有干脆过。
不如就从这一次开始干脆起来吧,欠她的恩情,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偿还,只要不是成亲。
他抬手按压在心口上,感觉那里似乎在隐隐作痛。
“江潋,江潋!”
嘉和帝连唤了两声,江潋才猛地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都能走神,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陛下,江潋他这是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就请陛下下旨吧!”赵秉文上前一步说道。
嘉和帝深深皱起眉头:“江潋,你当真没什么要说的吗?”
“陛下恕罪。”江潋躬身道,“臣只是体内余毒尚未完全清除,方才突然感到不适,并非无话可说。”
嘉和帝颔首:“那好,那你说说看,冯佑方才对你的指控可都属实?”
【作者有话说】
毫无征兆的加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哈哈
突然想到明天就是元旦了,担心自己的祝福太晚,特意加更一章好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旧的一年有大家的陪伴,过得非常充实,但愿新的一年大家都还在,我们一起见证督公大人和若宁小姐的爱情成长之路,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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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为掌印大人而来
“回陛下,每一句都不属实。”江潋道,“臣当时击杀的并非普通民众,而是一群假扮成民众的杀手,若宁小姐也不是臣故意打伤的,臣当时是为了推开她,让她免受杀手的暗算……”
“胡说八道。”冯佑出声打断他的话,“那些人若是杀手的话,为何都不反抗,就那么乖乖任由你将他们一个一个杀死?”
江潋冷笑:“这个问题多简单,因为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化妆成民众来诬陷咱家,倘若反抗,岂不是露了馅?”
“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有证据吗?”又一个官员站出来质问。
“你就有证据了?”江潋反问,“你拿什么证明那些人就是普通民众,他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父母妻子,可有亲朋四邻,他们死了几天,尸体放在大理寺都要腐烂了,可有任意一个亲戚前去询问认领?”
“自然是有的。”新任大理寺卿徐鸿上前将一沓状纸递给江潋,“你自己瞧瞧,每一个死者的资料都在,家庭状况亲属关系一应俱全,看你还有何话说。”
江潋当真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翻看了一遍,并不去追究名单的真假,而是问道:“确定是每个死者都在吗,咱家记得有一个孕妇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里怎么没有记录?”
徐鸿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往宋悯那里看了一眼。
首辅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江潋果然提到了孕妇和孩子。
孕妇不是真孕妇,为免露出马脚,尸体已经秘密掩埋。
至于那个孩子,当时现场混乱,等到发现他不在时,再找就找不到了。
好在他们早已针对这二人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并不怕江潋借此做文章。
“所有的死者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孕妇和孩子。”徐鸿说道,“杀人的是掌印,不是我们,我们只负责收尸,并不知道你具体都杀了什么人,至于你说的孕妇和孩子,要么是你凭空捏造,要么就是当时场面混乱,那两个人没有死透,趁乱逃掉了,事后怕你报复,躲在哪里不敢露面也未可知。”
江潋盯着他的脸看了一刻,嗤声道:“咱家是不是捏造,顺便找个当日的目击者一问便知,徐大人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大理寺在你这种人手里,冤死鬼怕是不比东厂少吧?”
徐鸿顿时涨红了脸:“掌印理屈词穷,只能靠人身攻击来取胜了吗?”
“徐大人何必急着否认,都是办案的衙门,谁不知道谁?”江潋不屑同他废话,转而问宋悯,“宋大人,别人不知道孕妇和孩子,你总该知道吧?”
宋悯突然被他提问,似乎没有准备,掩唇轻咳了几声才道:“掌印什么意思,本官不明白。”
“不明白?”江潋又一次冷笑,冲嘉和帝躬身道,“陛下,臣此番被陷害,皆是宋大人一手策划,他先是在头天傍晚派遣杀手以刺杀臣做幌子,当街射杀了十几个民众,第二天上午又让杀手假扮那些民众的家属,打着为亲人讨公道之名在天香阁外围攻臣。
臣当时去天香阁只是临时起意,若非有人刻意追踪,普通民众不可能知道臣在那里,事发后,东厂的人还没到,宋大人就先带兵赶到,倘若此事与他无关,他是如何得知天香阁前发生了人命案?
另外,臣中了那孕妇的毒针,解药却是若宁小姐向宋大人要来的,宋大人若当真不知情,解药怎么会在他手里,若宁小姐去文华殿找宋大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陛下若不信,可以传若宁小姐前来问话,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为臣洗刷冤屈。”
一番话说得不急不燥,有理有据,配上他没有什么温度的嗓音,让人无法质疑。
嘉和帝看向宋悯,面露不悦。
“陛下,臣没有,臣是冤枉的。”宋悯不等他开口询问,便撩衣跪了下去,“臣与掌印素无冤仇,何来陷害一说,若宁小姐确实来找臣要过解药,但臣并无解药,因此也不曾给她。
倘若按照掌印的思路,臣也可以认为这一切是掌印在设局陷害臣,那些百姓或者杀手兴许就是掌印安排的,包括若宁小姐来找臣要解药,只怕也是其中一个环节,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她来找过臣,以便对臣进行诬陷,臣也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为臣洗刷冤屈。”
两人各执一词,各不相让,官员们心里都明镜似的,唯独嘉和帝尚在迷雾中,愁得眉头紧锁。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闭了几天关,怎么他的两个心腹大臣就反目成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眼下这局面,叫他如何是好?
正左右为难,有小太监进来通传,说薛大人在殿外求见。
薛大人?
众人都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薛大人乃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刚上任的翰林院修撰薛初融。
翰林院修撰主要担任修国史,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草拟有关典礼文稿之职,可是自从他上任之后,皇上便开始闭关炼丹,别说为皇上讲读经史,就连皇上的面至今都没见过。
对于这位由自己亲自选出来的状元郎,嘉和帝的感情也颇为复杂,他一方面十分欣赏薛初融的才华,一方面又因着杜若宁为了薛初融大闹贡院,害他差点损失一个儿子而耿耿于怀。
科举舞弊事关重大,幸好江潋当时打马虎眼放了太子和陆朝宗一马,不然太子就算不问斩,也要被贬为庶民。
所以,他当时点薛初融为状元,其实也是被架在那里没有办法,让薛初融当状元,他心里不痛快,不让薛初融当状元,又怕别人说他公报私仇。
纠结许久,才决定拿薛初融为自己换个虚怀若谷的好名声,勉为其难地把状元之位给了他。
好在点完状元之后他便开始闭关炼丹,一直没见到薛初融,随着时间推移,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已经渐渐淡去,加上太子还好好的活着,他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这会儿突然听到薛初融求见,嘉和帝还挺意外,略微迟疑之后,便吩咐小太监把他带进来。
少顷,薛初融进了殿,朝臣们全都侧目向他看过去。
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团领官服,面容温润,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行至殿前,撩衣下跪大礼参拜,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体,如行云流水,嗓音也非常悦耳,如空谷溪流叮咚,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他一开口,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都跟着缓和下来。
嘉和帝抬手叫他平身,心里最后的一点别扭感也烟消云散了,有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在身边为他讲读经史,心情想不愉悦都难。
“薛初融,你来见朕所为何事呀?”他开口问道,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薛初融谢了恩,从容起身,整理好衣袍,听到皇上发问,便躬身答道:“回陛下,微臣是为掌印大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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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他要杀人灭口
为掌印大人而来?
薛初融的话一出口,嘉和帝和大臣们都感到非常意外,不约而同看了江潋一眼。
江潋则不动声色地看着薛初融。
薛初融接收到他的目光,对他拱手施礼,温声道:“掌印病体康复,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有多好?
江潋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一脸欣慰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这个新科状元有点奇奇怪怪的,看着也不像个会溜须拍马的人,怎么上来就和江潋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