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陆守俨:“嗯。”
初挽还是怕他多想,便走过去,勾住他的颈子,踮起脚来。
她想亲他,不过他太高了,她够不着。
她有些挫败地咬唇:“当你的妻子想亲你一下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陆守俨俯首下来。
初挽便趁机贴了上去,吻住男人的下颌,或许是这几天太忙没打理的缘故,那里已经冒出泛青的胡渣,舌尖滑过,便感觉到了细密的刺感。
初挽撒娇,揉着他冷硬的脸:“以后按月给我发生活费,不然我就找陆爷爷告状。”
陆守俨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陆爷爷?”
初挽一下子笑了:“差点忘记了,我应该叫爸!”
陆守俨看她笑得含苞初绽,眸中颜色微深,抬起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扣住她的后脑,之后低首吻上她的唇。
吻着吻着,便仿佛有些失控。
他便停了下来,显然不想继续了。
初挽仰脸,困惑地看着他。
陆守俨摸了摸她脑袋:“好好休养身体,等你养好一些——”
他俯首,在她耳边说:“到时候我们再试试安全套,这次我特意找关系要的进口的,大号的,不会再破了。”
初挽顿时脸红耳赤:“好。”
这边机关大院确实住得舒服,况且第二天早上初挽便喝上了新鲜的牛奶。
送奶工摇着铜铃,给送到楼层的楼梯口,各家自己去取。
初挽取的时候,看到邻居取奶的都是孩子,几个孩子用好奇的眼神看她,还问她家里是不是有小宝宝。
牛奶在这个时候还算比较奢侈的,都是供应孩子的。
初挽没好意思多说,取了牛奶赶紧回来了,就着食堂里的烙饼和油条,喝了牛奶。
那牛奶醇香浓郁,喝完了玻璃瓶上还有浓稠的挂壁。
初挽喝着牛奶,叹息:“挺好喝的。”
陆守俨:“刚才小朋友不是问你家里是不是有小宝宝?”
初挽:“嗯。”
陆守俨:“下次告诉人家,我们家没小宝宝,有一个大宝宝。”
初挽疑惑。
陆守俨语气有几分戏谑的意味:“反正我们这几年不会要孩子了,所以我们家最要紧的任务是好好养你。”
初挽顿时睨他一眼:“你就绕着弯说我!”
陆守俨起身,眸中带笑:“好了,不和你闹了。我准备上班去了,你昨晚不是说要去趟图书馆?”
初挽也马上起身:“对,我去图书馆,中午回来,跟着赵嫂过去看她妹家的画。”
陆守俨拎起公文包,带着她一起出门,下楼的时候把家里钥匙给她:“装兜里,别掉了,我办公室还有一个备用钥匙,万一掉了,给我打电话。”
初挽:“知道。”
她觉得自己不可能丢,她那么傻吗,他还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吗?
陆守俨:“我办公室电话你记得吧?”
初挽拉长了调道:“记得……”
陆守俨:“我也是担心你,等你长胖一些,就不管着你了,行了吧。”
初挽其实知道他的心思,他就是不放心自己,想照顾好自己。
她心里其实喜欢的,当下便软软地嘀咕了一声:“我这不是都听你的嘛!”
走到楼下,传达室曾阿姨热情招呼他们:“小陆和小初,你们得登记下,我给你们排班值日。”
初挽疑惑:“值日?”
曾阿姨笑道:“对,各家楼层自己打扫,每户一天!”
陆守俨显然也没想到,他扬眉,仔细地问了问,这才知道,曾阿姨有个值日小木牌,每天晚上挂在一户人家,那人家需要第二天早晚各打扫一次,包括楼道洗衣房,到了晚上时候,值日的再把牌子挂到隔壁人家。
曾阿姨热情地道:“小初现在还在上学吧?你们上学的不紧张,我看陆同志工作很忙,那小初可以值日打扫,咱们女同志就辛苦辛苦能者多劳。”
初挽作为“小初”,点头道:“好,我打扫。”
陆守俨:“谢谢曾阿姨,我们会按时完成值日任务。”
一时又道:“我们初来乍到,有什么事,还得麻烦曾阿姨多指点。”
曾阿姨自然拍着胸脯保证,又提点说:“等回头天一冷,冬储大白菜,还得买蜂窝煤,你们年轻人都得多操心,不过也不用总记挂着,到时候我喇叭里一喊,你们肯定就知道了。”
两个人自然连连点头。
一时走出机关大院,两个人对看了一眼。
初挽笑道:“你从小在家里,我看也是大少爷派头十足。”
依陆爷爷的功勋,家里从来都是大院子警卫员再配上保姆,他又是老来子,上面有成年的兄长嫂子,下面有差不多年纪的侄子侄女,什么事也轮不到他干。
要不是去了部队历练,把他给练出来了,不然他估计五谷不分。
现在,自己出来单独过日子,已经被传达室阿姨开始指挥着这个那个了。
陆守俨:“这些没什么,我在部队都是要干的,就是——”
他略抿了抿唇,有些不可思议地道:“第一次被叫小陆,真有点不适应。”
初挽听了,差点笑出声。
中午时候,初挽从图书馆赶回机关大院,陆守俨也恰好回来了,丁彩丽赶紧带着他们过去了她妹妹家。
她妹妹家住在白石桥一处偏僻的胡同里,走到了胡同根,来到了一处背阴的院子,院子旁边电线杆上扯出来密密麻麻的电线,屋子旁边支着木架子挂晾着衣服。
一进家门,有个穿着肥大蓝布裤子的女人站在晾衣服,看到他们,忙让进来:“姐,你可来了。”
女人叫丁彩虹,是丁彩丽的妹。
丁彩丽偷偷摸摸的:“他们不在家吧?”
丁彩红擦了擦手:“不在家。”
丁彩丽赶紧给丁彩虹介绍了,丁彩虹显然人生遭遇和丁彩丽差很多,说话做事都局促,很放不开的样子,只知道一个劲地让他们进来:“我给你们倒水。”
丁彩丽:“赶紧拿出来,给人家看看,水就算了,不用倒了。”
那女人忙进了里屋,很快就拿出来一幅画。
她解释说:“这幅画现在还在我手里,不过我也不敢轻易拿出去,他们急着找我要,说我不拿出来,就给我好看。”
丁彩丽:“要是值钱,当然不给,这是你婆婆当时给你的!”
初挽打开那幅画,仔细看过,这是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图》,这幅画可以说是郑板桥巅峰之作,笔力雄健,力透纸背。
她看了一番后,便详细地问起来这幅画最近这些年的种种遭遇。
丁彩虹疑惑,不过照实说了。
丁彩丽看初挽一脸凝重,心里纳闷,不过也不敢问什么,丁彩虹更是有些慌,用手死死地攥着围裙。
初挽在重新细细地看过那幅画后,才道:“这幅画,曾经值钱过,不过现在不值钱了。”
丁彩丽惊讶:“什么意思?”
丁彩虹更是慌了神:“是我没保存好?我,我一直都好好收着,没敢碰过啊!我藏得好着呢,锦鹏想拿走让人看,我都没敢让他凑边!”
初挽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这幅画到了你手中时,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丁彩丽:“那到底怎么回事?”
初挽细细解释道:“从这幅画的宣纸底色以及画风来看,这确实是郑板桥的真迹,至少曾经是,这是清朝时候装裱过的,到了民国,这幅画的主人又拿去二次装裱,结果就是在这里,被人做了手脚。”
丁彩虹诧异:“做手脚?”
初挽:“不同年代,装裱风格不同,最后一次装裱,用的是浅米帘纹,这是民国特征。不过就是在那次装裱,这幅画被人揭走了,只剩下一个底子,又用底子给描的。”
这话一出,别说这丁家姐妹,就是旁边的陆守俨都疑惑了。
初挽详细解释道:“这是一幅清朝画,那个时候作画用的宣纸比较厚,少则两三层,多则四五层。宣纸用墨容易渲染,郑板桥的画力透纸背,所以每一层都被浸了笔墨。这幅画送到装裱行的时候,被人看出是郑板桥真迹,便把上面的层揭下来,此人很贪,看这痕迹,应该是一口气揭出来三层,揭下来三层后,那三层分别变为一幅郑板桥真迹,只给原画主人留下一个底子,这个底子的墨迹其实已经非常清淡了,他们怕主人看出其中猫腻,便由行内人按照留下的墨迹来描摹。这种画,叫魂子画。”
她望向丁彩虹,道:“这是民国时候的事了,所以这幅画,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丁彩丽大惊:“那,那这幅画不值钱了?”
初挽有些惋惜地道:“是,如果是第二层或者第三层,也许还有些价值,但这已经是第四层了,被人临摹过,本身和作伪假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丁彩虹盯着那幅画,眼泪就一个劲地往下落:“那,那可怎么办,我手里什么都没有,钱都在他手里,我就这幅画,这幅画要是不值钱,那回头他把我赶出去,我真就什么都没了!”
丁彩丽一听,气得要命:“我早给你说了,他们家成分不行,你还非嫁给他们家,你这些年填补他们家多少东西,跟着他们家吃苦受罪这些年,你说你落下什么了?你婆婆临走前,说是对你好,给你一幅画,结果可倒好,被人家揭走几层皮了,就剩一个底子!”
她恨铁不成钢地道:“现在人家什么都有了,人家一脚把你踢出去了,你是一个子儿都落不着!你气死我啊,你说你活了半辈子,活了个什么!”
丁彩虹嘴唇都发抖,眼泪止不住,捂着嘴在那里哽咽。
初挽见此,也有些无奈,她说的是实话,实话伤人。
可问题是,这番画一看就是被揭出去几层,太明显了,行内人都能轻易看出来,她这番画是不可能卖出什么钱来的。
陆守俨从旁听着,突然道:“这幅画,你爱人现在也想抢是吧?”
初挽一听这话,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陆守俨眸中有征询之意,初挽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初挽道:“可以。”
陆守俨颔首。
这两个人这么一说,那边两姐妹懵了:“什么?”
初挽:“你说吧。”
陆守俨这才道:“既然你这幅画已经不值钱了,而你爱人又一心想要离婚,现在你所求的,无非是想多少拿些钱财,这样也不至于以后生活无着,那何不干脆利用这幅画?”
两姐妹顿时茫然起来:“可这幅画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