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陆守俨自然听出来了,便道:“今天早点回去,估计五点吧,可以吗?”
初挽:“那还差不多。”
陆守俨:“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初挽:“什么?”
陆守俨:“也是今天突然听说的消息,据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可能要拍卖中国圆明园的兽首,你之前买的那几件兽首,分别是什么来着?”
初挽一听这个,疑惑:“他们要拍卖哪个兽首?”
陆守俨:“具体还不知道,等有进一步消息和你说吧。”
初挽:“嗯。”
挂上电话后,初挽想想这事,也是没想到。
其实之前她自己收藏了三件兽首,一直就没机会亮出来,这本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时候捐出来,只不过她先做成了德国博物馆的文物交换,之后又是轰轰烈烈的皿天罍回归事件,暂时也就没想起来这一茬。
毕竟捐献的话,也得寻个合适时机,不可能冷不丁就这么拿出来。
现在,突然出现了伦敦苏富比拍卖兽首的事,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她搜刮了上辈子的记忆,感觉这个时间点不太对,不知道是哪件兽首阴差阳错竟然提前进入拍卖会了,回头可以关注下。
如果有兴趣的话,看来还是得搞点钱买兽首。
到了这时候,顿时觉得,五十万美元实在可怜了。
她想着这个,便要给刀鹤兮打电话说一下这事,谁知道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打来电话的却是杨瑞常。
“有一件玉器,今天一个农村夫妇送来的,要价高,我看着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我拿不准,想着你有时间的话过来看看?”
大部分时候,杨瑞常都自己做主了,但是遇到大件,上万的,特别是涉及收物件的,他也会请示请示,毕竟再厉害的也怕打眼,他是个做事谨慎的人。
初挽听这话,详细问了情况,那竟然是一块白玉雕刻的舞象摆件,唐朝的,上面还有血沁。
这可是少见的,她一时也疑惑起来。
杨瑞常:“我看得真真的,这血沁也假不了,不过心里还是没底。”
初挽:“对方人呢?”
杨瑞常:“现在人家先去吃饭了,说回头再来,来不来的我也不好说。”
初挽:“这物件如果是真的,倒是个罕见的,我现在正好有时间,马上赶过去,他们再来的话,正好我们一起看看。”
杨瑞常忙道:“好好好!”
第325章
年后的琉璃厂青瓦灰墙上还残留着些许积雪,不过街面上却已经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门前都有着零散的红色鞭炮皮,还有挂着红灯笼的,一派新年新热闹的气象。
她缓慢地开着车子,恰好经过聂家古玩店前,聂南圭正指挥着卸货,初挽远远看着,仿佛是白瓷,倒是有些眼熟。
聂南圭也认出初挽的车牌,拿了旁边的纸巾擦擦手,便过来打了招呼。
初挽放下车玻璃,好奇:“这一批货看着眼熟。”
聂南圭笑得意味深长:“你确实应该眼熟。”
初挽狐疑。
聂南圭这才道:“这是从你老朋友手里买的。”
初挽略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苏玉杭教授?”
聂南圭笑,颔首:“他当年收了那批白瓷,亏大了,一直想卖,但又不舍得太折价,就这么留着,最近终于涨钱了,舍得卖出来了。”
初挽听着便笑了:“给你按什么价?”
聂南圭:“一件五百块,还行吧?”
初挽:“可以了,他也挣了。”
现在古玩水涨船高,民国瓷都涨钱了,苏玉杭那一批都是寻常白瓷,不是什么好的,竟然还能五百块钱一件。
当年王永清留给她那一大批民国高仿,如今拿出来,估计也能卖高价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着急卖,好东西不怕放,可以继续多放一些年头。
聂南圭:“他敝帚自珍,就这,还不太想卖。”
初挽:“他现在什么情况?”
初挽早就从京大毕业,这几年虽然和岳教授联系着,但是见了面也就谈谈考古和艺术,不至于私下谈论别人,而苏玉杭苏鸿燕什么的距离她的圈子很远了,她也没留意过,如今聂南圭提起来,便随口问问。
一时心里也想着,自己博士毕业后便出国了,当时的同门宋卫军人还不错,回头联系下一起吃个饭。
她又想起自己那表姐陈蕾,早些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去日本留学了,估摸着现在也快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聂南圭笑道:“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据说当时和自己学生不清不楚的,名声不好,一直那么混着,最近想下海,但是没本钱,干脆把这批白瓷卖了,凑了一笔钱。”
初挽:“下海?”
聂南圭:“好像也要做古玩?”
初挽一时也是没想到:“既如此,他干脆留着这一批白瓷慢慢卖也挺好的。”
毕竟是溥仪用过的,好歹带一点历史价值,民国时的白瓷,放一放,以后总能涨,自己慢慢卖,总有好这一口的,比直接卖给聂南圭强。
关键他自己做这一行,既然要做,总得进货,眼力不好还得打眼。
以前没什么造假的,你想买明朝清朝的,打眼买了民国的,但是现在如果打眼,那就是现在工艺仿品了,不是一个概念。
聂南圭还是笑:“别人的心思我们没法猜,狗熊掰棒子,抓住这头扔那头,这种人就瞎折腾吧。”
说着,他看了眼前面:“上次经过潘经理那么一闹腾,孙二爷这名声毁得不轻,他不想做买卖了,干脆便把这块店铺也兑出去。”
初挽一听,拧眉:“该不会卖给你瓷器的那笔钱,苏玉杭拿来盘这古玩铺子?”
聂南圭颔首:“嗯,恭喜你,喜得新邻居一枚。”
初挽顿时无言以对。
也许她开始盘下孙二爷的那店铺就是错误的,现在走了一个孙二爷,又来了一个苏玉杭,这叫什么风水?
聂南圭笑着安慰:“也没什么,有对比才知道好赖,你有这样的邻居,衬得你家掌柜真是实诚,以后买卖肯定好。”
初挽苦笑:“送你行不?”
聂南圭:“可得了,我哪敢!”
初挽:“算了,随便什么邻居,我先去看看,刚才我们掌柜打电话,说有个物件得看看。”
聂南圭一听,倒是感兴趣:“什么?”
初挽:“一块玉,带血沁的,他看着是个好物件,但拿不准,让我过来瞧瞧。”
聂南圭顿时有兴致了:“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初挽笑道:“好。”
当下聂南圭和自家掌柜说了声,便径自上了初挽的车,两个人赶到初挽的古玩店,过去时候,恰好经过孙二爷那边,看上去牌匾已经卸下来了,孙二爷指挥着人搬东西,旁边和他说话的正是苏玉杭。
许久不见,昔日文绉绉的教授如今也沾了世俗气,穿着一件崭新的皮鞋,带着金表,西装也是港式的。
他和孙二爷讨价还价,想便宜要了那古玩店的摆设,比如紫檀木百宝架,还有那黄花梨圈椅八仙桌。
孙二爷自然不肯:“你打听打听这些随便一件多少钱,哪那么容易随便买!这都得是另外论钱的!”
苏玉杭:“当时咱这合同说的是送桌子啊!”
孙二爷笑了,一指旁边的老榆木桌子:“瞧见没,那也是一个有年头的,好东西,送你了。”
苏玉杭便很有些没好气:“行行行,我自己买新的行了吧!”
初挽看着这讨价还价的苏玉杭,他确实没了昔日大教授的气息,如果不是认识,乍一看真就是个混市井的孙二爷之流了。
她便想起上辈子,那苏玉杭也是有些名气的,连带着陈蕾也很有身价,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差别这么大,难道上辈子也是侥幸?
这时候,她和聂南圭下了车,那苏玉杭显然看到了,便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打了招呼:“这是小初啊,几年不见了,发财了哈?”
初挽颔首,淡淡寒暄了一句,便问起苏鸿燕。
苏玉杭笑得一脸光彩:“她啊,结婚了,嫁给一个美国人,以后她就是美国人了。”
初挽“哦”了声,也就带着聂南圭进屋了。
进去后,杨瑞常看到初挽和聂南圭,忙上前打招呼坐下,又让旁边小伙计沏茶。
坐下来喝着茶,他说起今天遇到的,原来今天来了一对夫妻,说着一口乡下土话,手里拿着一个物件,是一大块古玉,上面还带着血沁的,雕刻成童子骑象的形状,足足五六厘米高,七八厘米长。
杨瑞常拧眉:“我看着东西像是真的,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大一块古玉,还带着血沁,是个罕见的,如果因为拿不准就这么错过也挺可惜的,所以想着你过来拿个主意。”
聂南圭一听,神情略有些异样,蹙眉道:“你确定带着血沁?”
杨瑞常点头:“是,带血沁的,我刚打电话给钱经理,他也好奇,说这辈子他就见过两次带血沁的玉。”
钱经理现在去护国寺经营着初挽的另一家铺子,专门收东西的,不过最近他跑到河北乡下了,没在北京,不能赶过来看。
初挽点头:“那我们等等吧,等会看看物件。”
杨瑞常笑道:“正好聂先生在,也好帮我们掌掌眼。”
聂南圭捏着茶盏,笑道:“说哪儿话呢,在你们东家跟前,我哪敢拿大。”
杨瑞常:“我是听说,紫品轩才收了一件白玉瓶,那可是好物件,一条街都跟着眼馋呢。”
初挽疑惑,看向聂南圭:“嗯?什么好东西?”
聂南圭:“一件乾隆白玉龙纹瓶,我就听柜台说这回事,还没看呢,要不等回头你也过去一起掌掌眼?”
初挽笑道:“那敢情好,我也开开眼,乾隆时候的白玉龙纹瓶,也是罕见货。”
几个人就这么闲聊着,讲起最近琉璃厂上发生的各种稀罕事,谁谁收了什么好东西,谁谁见了什么好物件,初挽听着杨瑞常这么说,最近琉璃厂倒是收了不少好物件,特别是玉器,都是个顶个好,没得挑的。
初挽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以前铲子几块钱收的物件,他们只要挣钱他们就卖,他们不懂康熙乾隆,他们只知道我得挣五块,我得挣十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一个个文化水平精进了,谁也别想捡谁漏了,乡下过来摆摊的农民,破帆布口袋塞一本耿宝昌的《明清瓷器鉴定》,还得来一本赵汝珍的《古玩指南》人家一边摆摊一边用唾沫沾着翻书,把书都要翻烂了。
这年头捡漏不好捡,农民兄弟们有好东西也知道货比三家了,哪至于来了就奔你店里,直接就让你捡漏买好物件。